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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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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方被隔出来的小小空间里,唐糖更加委屈了,揪着贺萧的衣襟控诉,“他们竟然敢三个人欺负你一个!”
贺雨华说了那么多:贺萧城府颇深,贺萧心狠手辣,十四五岁就能搞得别人倾家荡产……
但唐糖只看得到贺萧被人欺负了。
贺萧看着女孩担忧的面容,从嘴角开始,到眼角,到眉梢,逐渐挂上笑容。
他弯腰,更用力地回抱住唐糖,埋在她颈窝低低地笑。
是比维护更珍贵的,更高一级的偏爱啊。
他得到了!他拥有了!!
贺萧的心在放烟花。
*
另一边,贺雨华蹒跚着往车子走去,掏车钥匙的时候,请柬被带出来,跌在地上。
里面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他竟没注意过。
贺雨华弯腰拿起来,入眼是清秀字体,洋洋洒洒写了小半页。是唐糖的手笔。
贺雨华看着,越看脸色越衰败,越看越心痛,但他仍跟受虐似的通篇看完,直到看到最后几句:
“母亲难产不是孩子的错,而是让她怀孕的人的错。”
“逝者已矣,可惜你连她留在世上最后的笑容都没照顾好。”
贺雨华感觉心绞痛。他想起贺萧的嘴角,确实,同贺萧母亲很相似。
若是他早看到这信就好了,这对贺萧通篇的维护,他必然不会如今日这般来自取其辱。
贺雨华上了车,正想点支烟就感觉窗户被敲,他夹着烟放下车窗,外面站着孔梦母亲。
孔夫人仍年轻靓丽,笑着抚了抚头发,“贺雨华,难得你还能提起贺萧挨欺负这件事。你知道为什么贺萧前面都忍了,后面却像疯了一样报复回去吗?又知道为什么贺萧前十几年安安静静,后面却突然同你决裂吗?”
孔夫人含笑瞧着贺雨华,好似不愿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转变,“因为这三个崽子对贺萧动手那天,正是你作为校董视察学校那天,你看到了,你无动于衷,你转头略过。”
贺雨华心中一抽,仍面不改色。
从记忆中翻找,确实能找出来这么一点记忆,但那又如何呢?
贺萧不该吗?他母亲可是因他而死!
孔夫人:“而三个崽子之所以对贺萧动手,是因为他们说令夫人不是去世了,而是被野男人搞大了肚子跑了。贺萧气不过,反驳了。”
“混账!”听到有人竟敢如此折辱自己夫人,贺雨华顿时暴怒,“这三人简直该死!”
孔夫人却笑,“生气?都过去多少年了,你现在竟然生气?方才不是还为这三人说话吗?”
“你!”贺雨华愤愤看向孔夫人,对方却不想跟他多有纠缠,后退一步,娉娉婷婷地走了。
没想到这三家养出来的混账竟然还干了这种事。
贺雨华想着自己维护三人的话,简直恨不能将声带都掏出来消消毒。但转念一想,彼时贺萧被三人按在地上的画面,突然出现在眼前。
贺雨华方才惊觉,那双眼睛同他母亲竟然也是那般相似。
只是彼时那双眼里,充斥着期盼和委屈。嘴角都委屈地向下撇着。
“逝者已矣,可惜你连她留在世上最后的笑容都没照顾好。”这句话突然敲在贺雨华心上。
可他当时看着那向下的嘴角,只觉心中快意,于是毫不犹豫地转头,不再看。
后面的事情,他没关注不知道。
但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疑问:贺萧后来的报复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也为了他母亲呢?
小小的身躯,捍卫着母亲的体面与尊严吗?
而那时候的他呢,他……
贺雨华想抽烟了,他颤抖地两指夹着烟,另一手拿着打火机点烟,两手却哆哆嗦嗦抖个不停,烟始终难以碰到火光。
贺雨华却好似跟这烟杠上一样,点了许久许久才终于点上,火光明灭,映出他眼底的一点泪痕。
*
唐富强的葬礼相关事宜已经处理妥当,唐糖和贺萧去小岛度假。
远离大城市的喧嚣又正逢旅游淡季,岛上人不多,风景却无限好。
刚下飞机,唐糖就被这里一览无余的蓝天白云和沙滩深深地吸引了。
她往前跑了几步,感受海风拂面,“好舒服!”
贺萧在后面拖着两人行李,见状笑道:“走吧,搬离入住,然后玩水。”
唐糖小小的欢呼一声,开开心心蹦跳到贺萧身边去,为了表示自己也有辛苦干活,还将贺萧脖子上挂着的卡通保温杯取下来自己背着。
贺萧佯装并没看出她是觉得这杯子正适合她今日穿搭,只配合地点头道:“糖糖帮我干活,确实是世界上最勤劳的小姑娘。”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入酒店,办理入住时,机器一扫两人证件,发出滴滴响声。
经理闻声赶紧赶来,看向正一脸迷茫的唐糖,惊喜道:“两位客人,您二位正好是我们酒店的99999位入住的。啊,多么美好的数字啊。我们老板早有规定,第9999位客人,我们是要免费给他们升房的。最上面的套房还有一间,可以邀请您二位入住吗?”
唐糖脸上的迷茫逐渐转变为欢喜,“可以吗?”
她看了看贺萧,又转头看向经理,脆生生道:“谢谢!”
经理连忙说着不用谢,并亲自给两人把行李送到了套房。
最顶层的风光就是不一样,站在落地窗前,唐糖能将半个小岛的优美风光尽收眼底。阳台上还有露天泳池,里面的水蓝蓝的很漂亮。
唐糖欢喜地在室内逛了一圈,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才赶紧换了衣服和贺萧去吃饭。
两人走在小岛街头,贺萧撑着伞,为唐糖遮阳。
唐糖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印度餐厅,一位黑人小姐姐正在外边招揽客人。
贺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吃这家?”
“嗯……”唐糖陷入纠结,虽然她很早之前就说过自己想去吃印度餐厅,但是印度美食的卫生问题一直为大家所诟病……
谁料那黑人小姐姐好似看穿唐糖纠结的点,走上前来手舞足蹈的笔画,用着蹩脚的口音说道:“喔们,卫生。保证,卫生!”
说着,好似害怕唐糖不信似的,她还拍了拍胸脯强调自己没有撒谎。
唐糖顿时笑起来,看了眼贺萧,“那我们就去试试吧。”
两人跟小姐姐走进餐厅,里面布置得很有印度风情,老板甚至用各种颜色的布料当做壁纸挂满了每一面墙,漂亮的布料带着细闪,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两人落座,根据小姐姐的推荐点了几道菜。
吃起来竟是远远超乎预期的好吃,尤其经典菜马萨啦咖喱鸡鲜嫩多汁,一口下去恨不能连舌头都一起吞掉。
唐糖很快吃了个饱,正要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食物,就听到前台那边传来一阵嬉笑声,抬眼看去才发现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好热闹的样子。
刚刚的黑人姐姐这会充当着服务员,见她看着前台,走过来问她是不是想要参加今天的店庆活动,并说明这是特地为中国游客准备的,不过看起来唐糖可能不是很擅长这些活动的样子。
她最后的表情带着打量,有点为难。
唐糖疑惑,“什么活动?”
唐糖不信邪,什么活动是中国游客可以,她却不擅长的?
“我去试试!”
说着,她起身往前台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大家是在玩绕口令升级版。
旁边有个计时表,计时开始,前台小姐姐会随机给出一句绕口令,而参加挑战的客人必须要立马念出这句绕口令,在每个字都不差的条件下,拍下按钮,使计时秒数刚好为5.21。而挑战成功的客人可以免单。
好苛刻的条件!
黑人姐姐摇摇头,口音依旧蹩脚,“我说,难。”
确实很难,但是不挑战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难?
唐糖参加挑战,在等待期间,看到好几个客人落败,搞得她不知不觉紧张起来。
贺萧好笑地站在旁边,挠挠她掌心,“权当是在玩。”
唐糖点点头,眼角余光却看到黑人姐姐在对她摇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落败的场面。
很快轮到唐糖,她心跳如鼓地站到前台跟前。
只见前台按下计时器,而后很快抽出一张纸片,唐糖一看,当即念出:“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读得字正腔圆,没一个音调的偏差。
接着,唐糖死盯向计时器,时间一点一点在跳,她的心也在通通直跳。
5.0
5.11
5.19
就是此刻!唐糖一掌拍下停止按钮,计时器停止,上面显示的时间是:5.21。
正好是5.21!
如此苛刻的条件,她竟然做到了!
前台傻眼,全场欢呼!
大家被这苛刻的条件这么许久,这会见终于有人能做到,简直比自己做到了还要开心,纷纷给唐糖喝彩。
“哎哟呵,这小姑娘真厉害!”
“好眼力啊。眼疾手快!”
就连一直不看好唐糖的黑人姐姐都给她鼓起掌来,黑人姐姐宣布唐糖这桌免单,然后还送上一个附赠小礼品——一个精美的手作捕梦网。
她小声道:“我,亲手做的。唐,你,厉害。”
蹩脚的中文,满满的佩服。
唐糖甚至自己都没能想到自己能够挑战成功,是大家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地露出笑容,唐糖上前和黑人姐姐拥抱了一下,甜甜道:“谢谢~”
然后唐糖和贺萧出了门,中午刚过,这边的阳光正好。
唐糖变了主意,不想去玩水,转头在岛上的大街小巷溜达起来。
她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一天遇到这么多这么多的幸运,可以抓娃娃十连胜,可以不用排队就试喝到热门饮品店的新品果茶,可以路上遇到买花的小姑娘免费得到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可以正好遇到小岛的爱情节,大家相伴在海边放孔明灯……
贺萧拿了笔来,两人在灯上写下自己的心愿,然后点燃,缓缓托着它漂浮起来,然后松手,看着它缓缓升空,慢慢飘远,飘向天空的万千灯火。
天空漆黑中透着一点幽兰,星光被孔明灯的灯光所淹没,无数盏灯不断地从地面飘向天空,海面倒映着火光,人声热闹,让人分不清此地是天上还是人间。
“糖糖。”
唐糖听到贺萧叫自己转头看去,发现他手中捧着一束玫瑰,缓步向她走来,人群不知不觉已经将他们围住。
唐糖在里面看到许多熟悉面孔,送自己花的小妹妹,饮品店店主,黑人小姐姐,孔梦,还有班上的同学们。
不远处篝火明灭,映照着贺萧青涩的英俊面容,他走到她身边来,送上玫瑰,“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离得近了,唐糖才发现那束玫瑰中央躺着一枚小小的素圈,低调又漂亮。
她的心跳得飞快,今天的所有幸运也仿佛有了答案,她接过花,“可以。”
人群顿时发出欢呼,远方传来热情的音乐,大家欢快地舞动起来。
贺萧珍重地在象征着热恋的手指上,为唐糖戴上素圈,而后落下珍重一吻。
接着,他的忍耐好像出现一丝裂缝,他起身将唐糖拥入怀中,声音带着抖,“我们在交往了。我是唐糖的男朋友了,以后还会成为唐糖的未婚夫,唐糖的丈夫……”
他激动地幻想着自己和唐糖的以后,同每一个刚坠入恋河的毛头小子一般,青涩笨拙却满心欢喜。
唐糖陷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她心情也有点激动,开心地回抱住贺萧。眼角余光却突然看到贺萧头顶许久不曾波动的好感度跳动了一下,从99到100,但是很快又回到了99,好似不曾变过。
旁边热舞的人群欢呼阵阵,两人很快加入其中,玩了个酣畅,一直到深夜才回酒店。
洗完澡,贺萧还赖在唐糖床头不肯离去,他握着唐糖白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目光灼灼看着唐糖,好似怎么也亲不够看不够。
唐糖被他看得羞囧,抽手钻进被子,“我要睡觉了。”
无处不可爱。
贺萧心中柔情简直快要溢出来,他起身弯腰隔着被子落下一吻,“晚安,糖糖……”
顿了顿,他又说:“我爱你。”
这三字一出,唐糖脑中顿时叮叮咚咚一阵响,小通欢快地蹦出来,“恭喜宿主成功攻略人气王,即将抽离,请准备。”
“真的吗?!”等待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做到了,唐糖好开心,她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被子,她的灵魂晃晃悠悠飘荡起来。
终于,她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还有什么是未完成的。
她使劲低头才看到贺萧身影,他仍旧弯腰亲吻着那一团被子,只是被子的隆起正在往下沉,因为里面的人正在消失。
她心中莫名升起来一点不舍,“贺……”她抬手去勾他,却捞了个空,世界在她眼中陷入黑暗。
*
贺萧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手上触感不对,他抽出手,发现自己手上同唐糖配套的那只素圈不见了。
才刚在一起!
而且贺萧根本没有自己摘下戒指的印象,怎么会丢了?
他在卧室找了一圈,没找到,再瞧一眼时间,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自己怎么会睡这么迟,没提醒唐糖吃早饭。
贺萧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敲了敲唐糖的卧室门,没有动静,推门进去,整个房间更是干净到不像有人入住过般。
贺萧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正要查看,昨晚的一些记忆突然钻入脑中。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人气王,即将抽离,请准备。”
少女雀跃的声音:“真的吗?!”
什么宿主,什么人气王?
脑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猜想,但贺萧不愿相信,只嗤道:“荒谬。”
他抬手想给唐糖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手机里关于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消失了。还好他记得她的电话,逐个输入,竟然是空号?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绝不可能!
贺萧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方空间,连忙去敲孔梦的门,“唐糖在你这里吗?”
“唐糖?”孔梦迷迷瞪瞪地站在门口,揉揉眼睛,“谁啊?”
这边的动静吵醒了其他房间住的小弟们,大家听到贺萧的话,皆是迷茫,“唐糖?萧哥,唐糖是谁?没听过啊。”
不记得,他们全都不记得。
但是她存在,她一定存在!
贺萧出门去找,昨天一起吃过的餐厅,喝过的果茶,抓过的娃娃,从店员到监控,他一个个问一帧帧看。
但是,没有。
唐糖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贺萧失魂落魄地从监控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黑云压岛,狂风阵阵。
街上店铺都关着,路上只有步履匆匆的几个行人,一个人看他慢吞吞走,还好心提醒他:“小伙子,快下雨了,赶紧回家。”
贺萧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跌跌撞撞不知目的地往前走,瓢泼大雨很快落下,贺萧瞬间被淋个湿透。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天地间只有无穷无尽的雨,噼里啪啦砸在人身上,生痛。
但抵不上贺萧心里的痛。
唐糖那句话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雀跃的,开心的,快乐的。
她不是喜欢他,她没有爱他,她另有目的……
“攻略”?她们把他的爱叫做攻略成功啊。
得到了之后,她抛弃他。
这是让他最无法原谅的,她抛弃他!
雀跃的、开心的、没有一丝留恋的,抛下他!
贺萧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全世界的雨向他倾过来,打在他清瘦的脊梁上。
他的心好痛,他发狠般扣着自己的胸膛。
远远看去,好似一头绝望的兽。
而他的救赎,也许明天来,也许永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