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风雨前夕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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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镜虚的叛变，庚演仙府陷入了一个什么境地刚入门的两个人不算清楚，但是让两个刚入门的杂役充作外门弟子跟着一起巡山，可见邀月峰的窘境。
邀月峰的弟子叛变的叛变，转派的转派，留下来追随如今掌门方絮影的又都是内门精英，外门弟子得不到培养当然要走。
在君山真人调度下接收邀月峰弟子的临近几个峰头因为镜虚的缘故对这些人也多有排挤。
林寻知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和乔二这部分指指点点，既然去哪里都逃不掉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邀月峰好了，着实是嘴碎。
她还在为自己捡了大漏沾沾自喜。
这家伙从小就这样，容易乐观。
容易乐观也是一种能力，她从来不为很多事情悲伤，阿爹说她很好养活。
今日是巡山第一天，邀月峰的杂役弟子和寥织峰颇有实力的几个修士组队。
林寻知把她几乎垂到膝盖的黑发打成辫子，改过的衣袍还是有些大，不过用绳子束缚倒也能行动自如。
乔二身上的衣服就合身许多，他身上那些亮闪闪的银饰也收了起来，只在腰间挂一把小臂那么长的雁翎刀和虫笛。
他们两个的坐骑……还是那头老牛，跟在队伍后面，听着同一队伍的修士对他们指指点点，林寻知就当没有听见。
这群修士的飞行法宝最次也是能快速飞行青铜剑，都是修为加持的，日行百里不成问题，临时塞进来的两人不说是没有修为有点堕怠的杂役，至少也要争气点跟上大家的步伐，这、这老牛……还是两个懒鬼共骑算什么？
大声指指点点说邀月峰坏话的修士实在等两个懒鬼不耐烦，自掏腰包给老牛吃了一颗加速丸，老迈年高的水牛脚下生风驮着两人很快追上了前头的队伍。
林寻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道：“太清道德天尊骑青牛布散道经，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继承他的衣钵，也做了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咱们骑的都是青牛嘛。”
乔二跟着在一旁点头，很是捧场。
给牛吃了加速丸的修士嗤笑一声，踩着他的鸿毛退至二人身边，讥笑道：
“道友，您这牛可是受我关照，没有我关照那颗丹药，你可是要拖我们后腿，这青天白日的为什么做梦造口业？”
“我造我的口业自然是我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再说，我求你了吗？”
林寻知脸皮厚，摊手，语气淡然：“我没让你给我的牛吃丹药，再说你随便给我的牛吃丹药，害死了它，我可是要索赔的。”
那修士上下打量她一番，眉毛拧了起来：“狗咬吕洞宾！你怎么这样不知廉耻？是你家牛吃了我的丹药！”
“是啊，是你自己要喂它吃的，我又没求你。”
“你？！”
“况且，这位道友只用一颗丹药就想收买我的善心吗？”
俗话说吃人嘴软，但一点点东西就想压在她头上么？那不可能。
林寻知对他的愤怒不甚在意，故意扯开话题，拍拍老牛的脑袋：“巡山原本就要好好的巡，慢慢的巡，我们可是认真执行任务，你们还不如我家的年糕靠谱呢。”
年糕是这头老牛的名字。
原本大家看这两个杂役弟子不大顺眼，虽然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间有门槛在，但外门弟子到底是正经拜过师父的，和杂役不一样，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东西，也敢混进来要强？
被林寻知气得牙根痒痒的修士也不管什么友爱不友爱了，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诸如什么叛徒什么魔界走狗什么没良心的东西。
“镜虚真君要叛逃是他的事情，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若是真的散了邀月峰只怕你们的闲话只多不少，要说坏话就来我面前说，何苦这样遮遮掩掩又怕我听不到？”
从他们两个入队起，这几个人大声说着关于邀月峰的坏话简直没完了，就差戳在林寻知的脊梁骨上。
当她傻子不成？
修士老早就有心挑起事端了，见她这样说，总算有了话头：“谁要遮遮掩掩的了？你们邀月峰本来就该解散了，背地里当叛徒还怕别人说闲话？”
林寻知把身上的瓜子皮抖开，不屑：
“我们要是怕就不会继续留在仙府，早和镜虚一起走了，说不定今日来杀你的就是我。”
他气坏了，破口大骂：“臭丫头，竟敢口出狂言，今日我实在是要教训教训你，教你知道什么是谦卑！”
此人是庚演仙府上某个世家的旁系子弟，平日里大家都因为他们桂家的名头谦让三分，从只要搬出这个名头，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的。
乔二扯了扯林寻知的衣角，有些担心。
桂云跳下来，指着林寻知的鼻子问：“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我林寻知。”
林寻知把乔二手扒拉开，嘴脸依旧，“你今日冒犯我邀月峰师尊，按律我是该为师尊出头的，我要是把你打成了猪头，你这张臭嘴里再不能说她一句坏话。”
“来啊！”
桂云当即拔剑，其他人拦都拦不住。
林寻知大笑，她拔出背在身后的剑，翻身跳下老牛的背，说：“来吧，让我见识见识越栎峰的弟子究竟实力如何，到底配不配得上说别人不是。”
桂云被激得一剑刺来，林寻知机敏躲过了他的劈砍，辫子划出好看的弧度，伸手拔剑，青色的光芒混合着剑影截住了桂云刺来的剑。
震荡的剑意嗡鸣。
“怎么啦，臭嘴，剑这样慢，也轮得到你随意说别人的坏话？”
林寻知两眼一眯，膝盖上顶化解了交缠的两柄剑，一个侧身躲过，肘击在桂云的背上，带得他矮了一身。
她的体术了得，腰身像蛇一样柔软，从桂云攻来的左方钻出去，挡住他的剑，下腰顺势一撑，把他踢出去。
速度和力度如此了得，旁边围观的修士都默默不语了。
“你的剑和你的嘴一样臭啊。”
林寻知站稳，“太慢了，只有这种程度吗！”
桂云受到了她的羞辱，开始胡乱的砍劈，“我杀了你——该死的泥腿子，乡下来的野丫头，你可知我是谁？”
“怎么，打不到我就着急了？”
林寻知哈哈笑了两声，在他胡乱的劈砍里，两个后翻立定，继续激他：
“这原来就是庚演仙府外门弟子的实力？你那衣裳上绣了十朵棠梨花，难道十年了都没有成为内门弟子吗？”
就在桂云恼羞成怒携剑而来的刹那，她感受到了林间涌动的风。
林寻知向四周扫去，察觉林间莫名有雾从四面八方漫来了，她敏锐地避开桂云的攻击，矮身躲过后几个翻滚，躲到了一边的灌木丛中去。
乔二牵着牛在一旁，见状也跟着躲了起来。
桂云见她躲了起来，刚想开口大骂，一只魔兽突然就从林子里窜出，随之而来的是类似狼一样的嚎叫。
他避之不及，被魔兽的爪子拍得倒飞出去。
“是、是晴晶兽，附近有魔修！”
原本围观的众人定睛一看，吓得汗毛倒竖。
这是品级不低的魔兽晴晶兽。
怎么会出现在巡山范围里？
“快救桂师弟！”
来不及思考，愣住的众人纷纷抽剑，一拥而上，要把桂云救下来。
但他们到底还是道行尚浅的小弟子，招架不住，突然出现的晴晶兽一个甩尾射出数道金光，打飞了他们，张口就咬桂云。
犬牙交错，连钢都能咬碎。
千钧一发之际，草丛里闪过一串银白色的人影挡在了虚弱的桂云面前身前，剑身发出嗡鸣，把晴晶兽打得倒飞出去。
“真是蠢货，我先前说都话不做数，因为魔修来时，你连跑也跑不动。”
烟尘散去，持剑救下桂云的林寻知说话了，她头上还有杂草，一手拎起桂云，把他往身后扔去，“赶紧滚吧，就算你的丹药两清了。”
修士们见是林寻知，皆是惊奇。
方才见她躲了起来原以为是怯战，想不到她居然有如此大义，又有如此的身手接下快得几乎看不见的一招。
“你……”
被救下的桂云愣住。
“还愣着干什么？”
林寻知咬牙，出声喊道，“还不快跑？等真遇见了魔修，一个都走不了。带上他，走。”
众人拖着桂云手忙脚乱自林寻知的左后方而去，只留林寻知垫后。
“你也快滚。”
林寻知对从草丛里冒头看她的乔二说道：“骑着年糕赶紧去报信。”
“我、我跟师姐一起！”
乔二把老牛收了起来，拔出他腰间的刀，和林寻知一起迎战。
这个胆怯的少年人在这个时候意外的坚强。
虽说林寻知出身不是修仙世家也并非修为深厚的内门弟子，不过区区一只晴晶兽，怎么着都伤不了她。
与晴晶兽战了几个回合，林寻知用剑伤了它的腹部，乔二吹起虫笛，引来苗疆的毒雾与魔兽颤抖。
两人合力把它逼得转身逃进身后的林中。
林寻知谨慎地倒退几步，确认它暂时不会回头伤人才回身拉着乔二骑上年糕逃了。
这群人嘴上骂得好听，跑倒是跑得够快，两人骑着年糕追着他们的方向而去，已经提速但还是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巡山时怨气冲天，看不出有逃跑时候的积极。
林寻知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大雾四起，笼罩整片丛林，这座山像是被什么蒙住似的，冷意四起，恍惚来到森森阎罗殿似的。
“那是什么东西呀？”
乔二边跑边左顾右盼，有些害怕。
“不知道，没见过。”
“师姐刚刚真是好棒，简直就是正义的女侠！再厉害的人物也没有师姐这样的英姿飒爽！”乔二还不忘给林寻知拍马屁，似乎是生怕被抛下了。
“那当然，我可是——”
林寻知一被夸就忍不住翘鼻子：“我可是李老头唯一的徒弟。”
“李老头是谁？”
“反正是个厉害是老头。”
林寻知一手勒住年糕的缰绳，让这只吃了丹药突然枯木逢春的老牛调头，冲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听见了据说是云笼阵的方向外传来了爆炸声，林寻知是惜命的人，但是胆子格外的大。
方才那群修士叽歪时她并不是全然听了废话，她知道现在内门弟子在云笼阵外化阵护发，为了保护云笼阵的结成。
方才的爆炸声就是云笼阵方向来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会是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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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云笼阵阵外，远远地就看见了一群穿着黑衣戴斗笠的魔族。
负责守候在阵外的内门弟子似乎经历了一场徒劳的抵抗，死状凄惨，魔族牵着的魔兽低头啃食他们的断肢。
黑压压的魔族之中站着一个身着红衣身形颀长的青年。
林寻知勒住了年糕，盯着那个人看着。
乔二躲在她背后，也跟着看。
魔族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来了，尽数望向两人，目光凶恶。
“师姐……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诶。”乔二又扯了扯她的衣角，说：“咱们还是跑吧要不？”
“不。”
“啊？那、那我们……”
林寻知的眼睛眯了起来，直直看着那个红衣戴着斗笠的青年，道：“魏凝天。”
“啊？谁？”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爹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给我和他订了婚约——”
乔二大惊：“他就是你的婚约对象？”
“不错。”
“啊，师姐、师姐你做什么去？”
林寻知当着如狼似虎的魔修注视下跳下了牛背，像是一块肥美的肉自己走进了狼窝似的。
被簇拥着的红衣青年回头撇了一眼，周身的煞气浮动，不过只是一瞬，煞气消散了。
他摆了摆手，对林寻知虎视眈眈的魔族卸了凶狠周身化出了浓郁的墨烟，似乎是要遁走。
“站住！”
林寻知瞧着红衣青年杀了那么多人竟然这样若无其事来去自如，气血上头，大喝一声。
青年身形化烟，走了，似乎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林寻知把剑收起来，在身上贴了一张符箓，就要追着他们而去。
乔二死死地拖住她，摇头：“不要去，师姐！”
她打开他的手，追过去了。
+
云笼阵的选址严格地按照传统仙府的四方福地为阵眼，十六阵护法。
为了确保结阵顺利，他们又在云笼阵外结了共磁阵，层层看守，决不惊动在福地中结阵的大能。
在爆炸声传出来后，众人都看见了漫散的黑烟和追逐而去的林寻知，纷纷赶去支援。
林寻知靠着符箓追着红烟到达了远离云笼阵的某处料峭的丘陵。
在还算平整的石堆上，红烟化形。
混迹在黑衣魔修里的青年现身。
但见他一身红色道袍，青玉簪簪着发，在林间的雾气里隐约可见容貌丰标，一双多情桃花眼，唇红齿白，更妙处是唇边多的美人痣，平添妖道魔修的魅惑。
他背着手站着，见了胆大敢追来的林寻知，眸子深深，却绽出笑意。
此刻支援的弟子来了，都降落在林寻知身边。
林寻知看面前的青年笑意更甚，想到这是魔族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扭头欲结一个防护结界同时对赶来的仙府弟子大喊一句：“快结阵！”
不过眨眼之间，异象陡生。
化作墨烟都散去的魔族现身，土里有光剑暴起剑阵，把才落地的仙府弟子杀了个干净。
林寻知最简易的阵法甚至来不及结成，就被冲散了，暴虐的风把她吹得睁不开眼。
嗒。
有碎肉掉在她身上。
血肉组成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林寻知愣在原地，她低头和一张被撕裂的惊恐的面皮对上了眼。
红衣青年看着怔住的林寻知，转身，语气轻蔑：“一个废灵根，也要学人追逐仙途么？”
见他要走，林寻知出声喊他：“魏凝天！”
他顿住。
“为什么要做叛徒？”
林寻知握紧了手里的剑，眉毛竖起来，咬着牙问他：“邀月峰的大师兄向来磊落光明，想不到如今也做了欺世盗名的恶徒，究竟是为什么？”
魏凝天乃是镜虚真君的首徒，当年以一套曳红剑法冠绝仙府诸峰。
镜虚真君东窗事发后，他自然是跟着恩师一同投奔了魔界，沦为了天下正道的死敌，堕落为魔修。
此刻仙府在靠近结云笼阵围困魔界，这厮竟然丝毫不畏惧，敢带着魔修跑云笼阵前作恶，还下手杀了这样多的仙府弟子。
他们曾经都那么仰慕邀月峰大师兄。
想不到今日被他所害。
“说话，魏凝天！”
红衣青年只是侧头瞥了她一眼，风把他颊边的碎发吹得狂乱，衣角猎猎，莫名地肃杀凶戾。
不知道是要留活口报信还是别的原因，魏凝天并没有让手下的魔修连林寻知一块收拾，瞧了她一眼后，化烟离去。
林寻知再追不得，魔修这样多，真要打起来如何能敌，所以她很知趣地又返了回来。
用符箓给自己疗伤后她便一个个地去翻可能还喘着气的同门，她趴在地上去翻他们的身体，固执地想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全死了。
其他支援的弟子赶来时，看到的是坐在碎肉血池旁的林寻知。
乔二猫着腰靠近她，撑着手跪在她旁边，侧脸看她，犹犹豫豫地问：“你没事吧？老大……师姐？”
“我爹当初真是瞎了眼。”林寻知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魏凝天真的做了凶恶的魔界走狗，从今以后，我和他势不两立！”
说完，就晕在了乔二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风雨前夕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