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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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数错了。”
时湛在祝辞左手边坐下，用手拎着校服领口扇着风。
他额前微湿，气息也比平时乱了一些，冷白的皮肤却没有透出运动后的红润，脸上的神情依旧沉静而平淡。
“不可能。”祝辞想也不想地反驳说，“我一圈圈数着呢，你绝对少跑了两圈多。”
他说完后，隐约觉得哪儿有些异样，而坐在他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同时的静默似乎又在佐证他的直觉。
【祝辞你！你居然一直在看时湛跑圈！你连他跑到第几圈都知道！】
【连女生找你要微信，妹妹给你送水，都不能拉走你的注意力！】
祝辞：“……”
他艰难地补充说：“老高把你手机给我了。”
可能是觉得语气不够强硬，他原本懒散的坐姿不由自主端正了些，嘴里还嫌弃道：“你怎么跑这么慢，浪费我时间。”
“……”
时湛平静的目光从祝辞因为懊丧而微皱的眉眼间下落，看到了他手里捏着的两个手机，“你放在椅子上就可以了。”
“……不见了肯定会被你找麻烦。”祝辞囫囵应付过去，然后把手机塞给时湛。
时湛垂眸点亮手机屏幕：“这是你的。”
祝辞别过头一看，还真是。
他赶紧把两只手机互换，随口道：“你居然也会买这款。”
时湛微微挑了挑眉，询问地看他。
祝辞笑得有点儿欠：“老人机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时湛大概懒得跟他在嘴上过招，没反驳，把手机揣回校服裤子口袋里。
另一边，林星依从看到时湛出现开始，就忍不住不停往后靠，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连气也不敢出。
脑子里除了“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就是“待会要是打起来了怎么办”，毕竟二中的校园传言中，排行第一的就是祝辞和时湛水火不容，这两人一同屏威力堪比核弹。
受过论坛传言荼毒的林星依自然也深信不疑，不过事情发展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哥坐在这居然是在等时湛？
时湛居然还坐在她哥边上？
而且她哥还没赶人？
两个人……貌似还蛮和谐地聊起了天。
林星依虽然迷惑不解，深受震惊，不过要马上离开现场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于是她把纸巾和矿泉水塞到祝辞手里，小声说：“马上熄灯了，我得回寝室洗漱，先走啦。”
她习惯性地想喊哥，不过那个字在嘴里转了圈最后还是咽回去了。
祝辞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也不喜欢看到她，林星依从小就知道。
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只是安静地跟在后面，很少打扰祝辞。
塞完东西，大概是怕再被拒绝，林星依站起来就小跑着走了。
祝辞看了看她的背影，然后低下眼，手里那瓶水是常温的，但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林星依握得太紧，瓶身的温度比他的手心高。
就在祝辞走神时，时湛突然开口：“你认识她？”
虽然是疑问句，但时湛的语气听着却像肯定句。
“嗯？”祝辞回过神，“你也认识她？”
“不认识。”时湛顿了顿，“但是之前看到她给你送过蛋糕。”
祝辞努力回忆，才想起来，那大概是刚开学的时候了，林星依来给他送巧克力慕斯，时湛和孟煜川确实就坐在窗边。
不是，时湛原来也这么八卦？
做题居然还会分心看同学收了谁的礼物，这是作为一个优等生该做的事吗？
【时湛你小子，这醋味熏到我了】
【祝辞快告诉他你们只是兄妹，不然这小子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什么东西。
祝辞沉默片刻，下意识说：“其实她是我的……”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
不对啊。他是不是也脑抽了，怎么还被这胡说八道的字幕带跑偏了？
他跟林星依是什么关系，跟时湛有什么关系？他跟时湛解释毛线啊。
祝辞抽了抽嘴角，果断站起身，拎起书包往背上一甩：“回去了。”
时湛漆黑的瞳仁静静看着他背影，没有再说话，跟着站了起来。
祝辞一边往前走，一边忍耐着脑海里字幕对他的摧残。
【你这说一半还不如不说呢！】
【我恨你是根木头，你这样一说，更像欲盖弥彰了！误会不是更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字幕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祝辞闭上眼也能看见，避无可避，只能麻木地无视。
不过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要怀疑自己得精神病了。
此时距离下夜自习已经过去四十分钟，最后一波在食堂买夜宵的学生也陆陆续续走出来。
路灯明亮，把人的影子无限拉长。
路过自助贩卖机时，时湛喊住祝辞：“喝水吗？我一起买。”
祝辞摇摇手里的水瓶：“我有了，你买吧。”
时湛点头，然后买了瓶电解质水。
祝辞低下头看手机，正在给戚宁发信息，突然那瓶电解质水被递到他眼皮底下。
时湛说：“小腿抽筋的话，喝这个比较好。”
祝辞愣了一下，循着那瓶水，视线上移。
时湛的手指修长，手腕骨节突出，由于握着水瓶的动作，他小臂肌肉微微绷紧。
最终目光落点在时湛情绪淡淡的脸上，祝辞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小腿抽筋了？”
他在跑道上走路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是回看台上后，才感觉到小腿抽筋的。
时湛停顿片刻，说：“猜的。”
“这都猜得到？”
“以你缺乏锻炼的体质来说，勉强八百米冲刺，抽筋很正常。”
祝辞：“……”
听听，这语气多欠揍。
时湛喜欢他？
个屁啊。
时湛是喜欢看他出糗吧。
祝辞一脸不虞地接过电解质水：“你自己不喝？”
“我喝水。”
见时湛转头又要去买，祝辞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两瓶，喊住了他：“不用买了，我这有矿泉水。”
说完，祝辞就把林星依给的那瓶水塞给时湛：“抵了。”
时湛嗯了一声，握着矿泉水瓶的手用了些力，垂在身侧。
这时，戚宁在不远处喊祝辞：“祝辞，快点走了，待会校门要关了！”
“来了。”
祝辞随意朝时湛挥了下手，然后朝戚宁走过去，戚宁的目光在他身后流连一圈，然后勾住祝辞的肩膀：“怎么这么慢，你不是每次罚跑都会偷溜的吗？今天这么老实？是不是班长监督着你，你溜不掉。”
“我才跑了两圈。”祝辞喝了口水，“本来可以走的，老高把时湛手机也放我这了，我就等了他一会。”
“等班长？”戚宁眼睛慢慢瞪大，不敢置信般盯着祝辞的脸，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你到底是谁，你上我兄弟的身有什么目的？”
“给你吃屁。”祝辞嗤笑一声，“正常点。”
“不不不，你不能怪我反应大。你不是最讨厌等人了吗，每次我俩约饭，我迟到多久你都掐着秒表算……而且那是时湛哎！你不是看他一眼都嫌烦吗？”
祝辞不以为意地说：“我看你也烦，不是照样等你。”
“这不一样……”
“你怎么这么啰嗦，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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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夏天的天气多变，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下午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自从五班的班主任李泽被撤了竞赛组长的职务，带竞赛班的工作就落到了另外一位王老师头上。
王老师年近退休，不担任班主任，空闲时间也多一些。
他跟学校各方面统筹安排后，决定将每周三五两天的最后两节自习课改成竞赛辅导课，所有将参加竞赛的尖子生都得统一上课。
而此刻，祝辞就坐在明知楼的阶梯教室里，正支着脑袋看窗外发愁。
外面乌云密布，风雨飘摇，那雨滴大得估计能砸疼人，而他恰好没带伞。
从明知楼走到明德楼要绕半个人工湖，没伞肯定得被淋成落汤鸡。
祝辞最不喜欢湿淋淋黏糊糊的感觉，这也是他不爱运动怕出汗的原因之一。
与其被淋，还不如等着雨停，反正夏天的雨来得急去得快。
“……复赛日程已经确定了，九月二十号，留给你们的时间只剩十三天。”王老师撑着讲台，“虽然没去集训，但我们校内辅导课也得认真听讲，才可以查漏补缺，你说是不是，祝辞？”
教室里响起零散的几声闷笑。
祝辞慢吞吞收回目光，懒懒地应声：“是。”
“你来把这道题给大家讲讲，刚好站起来醒醒神。”
……
两节课结束，外面的天依旧灰蒙蒙的，雨势没有半点减小的趋势。
整个竞赛班就二十来个学生，都是从各年级挑来的尖子生，大家一看回不去，干脆就在明知楼下的架空层坐着聊天。
“祝学长，”有个高二的学弟凑到祝辞身边，“你跟时学长没去集训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对啊对啊，学长说说看嘛，我们都很好奇。”
“李老师被撤职是不是也跟这事有关系？”
老高把李泽的事压了下去，并没有大张旗鼓宣扬，所以学生们知道的也都是些似真似假的传言。
如果这时候站着的是时湛，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凑上来问的。
他们怕时湛，跟怕老高差不多。
祝辞嘛，就随便多了。
但是祝辞也没兴趣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别问，问就是自信。”
大家嘘了一声。
这时时湛拿着一把黑伞从二楼下来，视线淡淡扫过乌泱泱的一群人，然后停在祝辞身上：“祝辞。”
原本人群吵闹，时湛一说话，就像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噤声。
祝辞看到了时湛手里的伞，咦了一声：“你从哪变出来的？”
“问楼上老师借的。”时湛打开伞，“走了。”
祝辞在外面这潮湿又带着股阴冷的地方呆够了，马上就走到伞下：“我来撑？”
时湛极为缓慢地挑起半边眉，目光似乎看了看祝辞的头顶：“不用。”
祝辞：“？”
这人是不是在说他矮，撑不好伞？
明明就只差几公分，四舍五入就是没有相差！
再次被踩雷区，祝辞脸色比外面天色还阴沉，把头偏到一边不看时湛，人也是离时湛越远越好。
走了一半，时湛终于率先开口：“你要冲到湖里？”
人工湖边没有护栏，祝辞光想着离时湛远点，再加上雨雾太大视线受阻，他都没发现，他的脚行走路线离人工湖越来越近。
“我热，想洗澡行不行？”祝辞别了他一句，脚却老老实实地往回缩了。
时湛淡淡地说：“那你去浴室洗，我不想下去捞你。”
“不用你捞，”祝辞撇撇嘴，“过两天我自己就浮起来了。”
回到教室，祝辞刚坐下，孟煜川扭过身来问他：“辞啊，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中午吃火锅，下午去密室逃脱，晞月准备约场次了。”
祝辞正准备拒绝，戚宁老远传来一句：“就通知你一下，我已经把你报上去了。”
孟煜川也笑：“没错。”
祝辞说：“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不是……湛哥！”孟煜川眼神一飘，突然惊讶道，“你身上怎么都被淋湿了？”
祝辞一愣，回过头。
在外面雨雾漫漫中，他没注意，直到现在才看到，时湛校服的半边都湿了，正淅淅沥沥往下滴着水。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18.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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