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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八章 ...

  •   就这样,崔骥征每日跟在朱厚炜身后,重拾伴读生涯。
      从前他也曾偷偷潜伏去楚王府、宁王府等亲王府,只觉那些藩王要么醉心于琴棋书画、要么沉湎于酒色财气,总归没做半点正事,哪里像朱厚炜,简直将端方自持刻入骨髓,忙得比内阁首辅也不差什么了。
      辰时一到,朱厚炜便起身洗漱,在院中打拳练剑半个时辰。
      辰时三刻,用早膳,两种包子、三样小菜配上清粥。
      辰时四刻,往存心殿议王府内政。
      巳时二刻,短暂歇息。
      巳时四刻,书堂官、教授们前来陪朱厚炜读书,经史子集、朝堂法度无一不含。
      午时四刻,午膳,二荤二素一汤一点心配碧梗米饭。
      午时六刻,小憩。
      未时四刻,去庄田巡视农事,育种、化肥、农具等事事关心。
      申时四刻,与巴图鲁等护卫一同练武、骑射。
      酉时始,召见丘聚及牟斌,询问京中及其他诸藩事。
      酉时四刻,召见唐寅等清客,讨教书画。
      酉时七刻,独留唐寅用晚膳,一荤二素一汤一点心。
      戌时始,散步。
      戌时三刻,读书习字作画,木工雕刻烧窑等。
      亥时一刻,炼丹或观星。
      亥时四刻,沐浴。
      亥时五刻,阅读传奇话本,闲聊。
      亥时七刻,就寝。
      头一天跟下来,崔骥征只觉梦回北书堂,当伴读时只需读书习武,如今又要跟着议事,又得跟着下田,他做手工活时还得在旁边搭把手。最要命的是,朱厚炜当年沉迷佛法,如今却对道教更感兴趣,特别是炼丹,总是反复折腾,乐此不疲。
      “殿下炼的丹怎么都不是圆的?而且好不容易炼出来,也不服用?”崔骥征站在边上看着朱厚炜穿得古怪而厚实,正小心翼翼地摆弄一个怪形怪状的坩埚。
      朱厚炜摇头,“这些丹药大多有毒,哪里能用?以及谁告诉你我在炼丹了?我是在炼金。”
      “炼金术?”崔骥征觉得自己这发小表兄年纪渐长,人却愈发古怪,所思也更为玄妙。
      “比如你看,就拿我们平常作画、建房用的颜料来说,这个橙红的是雄黄,鲜黄的是雌黄,根据《抱朴子》,我将他们放到这铜器里加热,过了百日,这铜器上皆是赤色,葛洪称之为赤乳。这个反应呢,我们可以叫升华。”朱厚炜兴致勃勃地为他讲解,“而你看燃烧后的烟雾,雄黄是极浓的橙黄色,雌黄的烟雾却清浅淡薄,都是青烟和白烟,是不是很有意思?”
      崔骥征敷衍地附和,“确实有趣。”
      朱厚炜来了精神,“前人说雄黄在山之阳,雌黄在山之阴,故分雄雌。先前我去祭陵的途中,特意绕到界牌峪看了看,发现并非如此,山之阴阳皆有雄黄雌黄,而随着气不同,雄亦可变为雌。”
      “气?”崔骥征听得云里雾里,“这雄黄净身做太监了?”
      朱厚炜费了半天功夫才让他弄明白氧化和升华,感慨开化民智之难,深恨自己前世是个文科生,不能工业强国、科学兴邦。
      他却不知崔骥征几乎快夺门而逃,心道假使朱厚炜并非天潢贵胄,就算他未沉迷佛道,自己相看姑娘,以他的性子怕是垂垂老矣也仍孤身一人。
      就这样循环往复地过了大半个月,转眼便到了二月二,亥时七刻,崔骥征疲惫不堪地躺在朱厚炜身侧,恍惚得有些不知岁月。
      朱厚炜睡前竟还有精力写日录,崔骥征看着他洋洋洒洒,忍不住开口道:“我见过的宗室成百上千,见过的亲王最少也有十个,没一个如殿下这般勤学上进的。”
      朱厚炜讶异道:“我整日无所事事,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勤学上进的?”
      他打小就这般,崔骥征也懒得争辩,“殿下这几日就未好好追忆一番幼时往事,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方便咱们查找?”
      朱厚炜顿笔,“你不说我都将此事忘了,年代久远,待我想想……”
      他将最后几句写完落笔,从案边踱步回寝室,盘腿在榻上坐下。
      崔骥征看着,他长得确实更似孝宗一些,和张太后几乎没有半点相似,谈不上多俊美无俦,可寡淡面容因其气度别有一番雍容尔雅。
      永远那么澹泊寡欲、坦荡无私,令人心折。
      在他们音信断绝的日子里,崔骥征不止一次大逆不道地想过,假使朱厚炜并非天子之弟便好了。
      天高海阔,有的是他一展抱负的机会;而朱厚照,原就不配有这般的弟弟。
      “其实是有的。”朱厚炜突然道,“我想起了一个很细节的细节,当年我去北书堂读书之前,太后曾经带着我去挑选内侍,彼时高凤亲自前来帮忙掌眼,后来我开罪了张氏,在乾清宫门口跪着的时候,似乎也是他前来劝解。”
      “高凤么?”崔骥征年纪尚小,对这名字有些陌生,也得亏他记忆超群,闭上眼略一回想,倒也想起几分来,“涿州人氏,历经五朝的大太监,从前是跟着陛下的,后来在先帝时为司礼监太监兼管东宫典玺局,赐蟒袍,许在宫中骑马。到了正德年间,依然很受重用,但他虽号称‘八虎’之一,其实是刘瑾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论品行名声年资,他都是拍马难及。后来到了四年,他便告病乞退,又过了三四年便病卒,李东阳为他写的墓志铭。”
      “他与太后或是圣上,还有什么干系没有?”
      崔骥征努力回想,“从前他给太子讲课?规劝太子亲贤人远小人、亲政爱民?先帝是很器重他的。”
      朱厚炜蹙眉,还是无法掌握期间的关联。
      崔骥征苦思冥想,“这人挺擅长红白喜事的,英宗的大丧,宪宗的纳皇后礼,先帝时致祭顺妃,孝宗的丧仪,后来王太皇太后还命他主持圣上的纳皇后礼……”
      “等等!”朱厚炜打断他,“顺妃可是仁和公主的生母?”
      “没错,正是大姨母……”崔骥征愣住。
      郑旺大闹一场还得了寿礼的可不就是仁和公主府上?
      顺妃姓王,王女儿也姓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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