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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六章 ...

  •   朱厚炜虽对此人已厌恶至极,但面上仍是客客气气的模样,“千户大人乃是钦差,代表天家威仪,不必如此多礼。皇兄陛下一向可好?可有只言片语请天使带来?”
      钱宁笑道:“人均言圣上和殿下兄弟同心,可不就心有灵犀了。”
      一旁有锦衣卫呈上一个木盒,钱宁接过打开,只见里头放着三四封信,看起来均厚度不薄。
      朱厚炜见最上面那封用明黄纸所写,也不管是否是圣旨,先对着北方四拜,又让侍从取水净手,方才接过,“家书抵万金,寡人如今算是明白何为近乡情怯了。”
      他翻检一二,见这几封全是朱厚照的,不由蹙眉。
      见钱宁困惑,丘聚解释道:“圣上特许殿下与永康大长公主家的崔二公子书信往来,这三年来,每三月必有一封,此番却并未让大人转交……”
      钱宁看着很有几分尴尬,“殿下竟然不知?”
      “他怎么了?”丘聚还未开口,朱厚炜却猝然抬头,目光凌厉,竟如利剑一般。
      钱宁被他看的一个激灵,张口欲言,却又还是闭上了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背后不语人是非,更何况崔二公子已入朝为官,出于同僚情谊,下官也不能说。”
      看来并非是什么好事,为免让更多人知晓,朱厚炜并未逼问,只淡淡道,“兴许皇兄会在信中提到也不一定。”
      “千户大人忧心国事、千里奔波,一路风尘,可见劳累,今日天色已有些晚了,明日小王在王府设一家常小宴,不知千户大人可愿赏光?”
      大明严禁藩王结交外臣,自然也包括锦衣卫,朱厚炜敢请,钱宁也未必敢吃,于是朱厚炜当众问,不仅是给个面子,也是在等他拒绝,大家一起走个过场。
      孰料钱宁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岂敢拂了殿下美意?”
      丘聚巴图鲁皆是呼吸一滞,朱厚炜却不见多少惊愕,“明日小王扫席以待。”
      钱宁一行告退后,丘聚看着飞马扬起的尘土,忧虑道:“若是被旁人知晓,弹劾殿下,又该如何?”
      朱厚炜心里清楚朱厚照用人一贯的毛病,宠信过甚,毫无边界感,故而他的宠臣全部都是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而不论他重用谁,都会造成朝中虎狼横行的景况。
      “他既如此嚣张,若无表示也是不好,咱们这顿饭也将圣上先前派来的锦衣卫也喊上,相互之间做个见证,”朱厚炜无奈道,“此人来者不善,我先回府和两位长史合计合计,免得着了谁的道。”
      近来朱厚炜静下心来梳理脑中零碎的明史片段,忽而想起历史上刘瑾团伙有个八虎,而自己身边的丘聚便是其中之一,每看到他,便觉得历史也不是毫无更改,偶尔的颓丧便会一扫而空。
      此番也是一样,朱厚炜翻身上马,对丘聚低声道:“去打探崔二公子身上发生了何事,查清楚后速来报我。”
      又看了眼远处径自转动不休的筒车,朱厚炜轻轻叹了口气,一抽马鞭,再度回到那堆金积玉的樊笼里去。

      到了晚间,靳贵和孙清竟然一起求见他,丘聚和巴图鲁也难得一起在身旁侍奉。
      朱厚炜瞥了眼几人神情,靳贵和孙清时不时对视一眼,面上愤然与忧虑交织,而丘聚巴图鲁则比往日更加小心,丘聚甚至还备了日常自己常用的药,尤其是养心保荣丸。
      “崔骥征到底怎么了?”朱厚炜不安益盛。
      靳贵和孙清不知何故,均缄默不言,最终还是孙清看了眼丘聚,“劳烦丘公公代陈了。”
      丘聚上次这般舌挢不下还是在晏清殒命之时,但见其余人或碍于身份或拙于言辞,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崔二公子已到了婚配之龄,去岁永康大长公主府便为他相看了一户人家,是成山伯王镛的孙女,也就是金乡侯王真之后,家里是有诰券的。这姑娘虽是庶出,但因是独女,自幼养在嫡母名下,长得花容月貌、又颇具才情,尤其是作诗善文,还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朱厚炜虽不知何故有些怅然,但仍真心为发小高兴,“这门亲事门当户对,难不成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殿下也知圣上被刘太监等人撺掇着,在西华门筑殿造豹房,”丘聚咽了口口水,“近来圣上有时爱秉烛夜游,看那些高门大宅便不请自入,闯席或是搜罗美人……那八虎知晓天子喜好,也便时不时搜刮一些良家女子充幸御。这王家姑娘与崔二公子定亲后数日,圣上有一日驾临了伯府,闯入后院,看到了王小姐,当场索要,伯府掂量之下,自然顺水推舟,于是当夜圣上便临幸了……”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崔骥征乃是公主之子都被欺辱至此,简直难以想象寻常百姓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后来呢。”
      众人听到朱厚炜的声音冷得犹如九月寒冰,显然已经愤怒至极。
      “木已成舟,加上崔二公子本就是嫡次子,袭爵也轮不到他,哪里有做天子的嫔妾来的富贵,于是成山伯便想将小姐送入宫中,却想不到这王小姐到底是将门之后,竟在临入宫前逃出家门,去了大长公主府面见崔二公子,自己将前因后果分说清楚,又亲手还了庚帖才登车离去。当晚大长公主便气不过,进了宫向太后娘娘告状,也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池,大长公主是吐了血被人扶回来的,后来大病一场,闭门不出了。”
      “这事闹得这般大,陛下是如何处置的?”这对母子的作态,朱厚炜并不惊愕,他只担心崔骥征的景况。
      靳贵终于叹了声,他是榜眼出身、再忠君爱国不过的读书人,此时听着也觉得太不像话,又想起自己好歹教过崔骥征,更是复杂难言,“王小姐本想剃头做姑子,却还是被家人逼迫入宫,入宫后又对圣上陈情,不愿玉牒上刻有成山伯府的名号,也不愿荫封娘家人,圣上封她为妃允了她。而崔骥征的去处臣也不甚清楚,听闻要荫封为尚宝司司丞。”
      一入朝便是正六品官,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快了些,还不知朝廷风议会如何评论他。
      孙清则是想到同科胡节的际遇,又念及师生之情,悲愤道:“崔骥征聪颖好学,他的叔叔是进士、小叔叔英年早逝前亦是解元,若走科举正途,他日定也是朝中栋梁。”
      可如今别人谈起他,只会说他靠着母亲、靠着未过门的妻子,靠着女人的裙带,换了这身六品官袍。
      奇耻大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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