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与九千岁》肥煮幼骗

12、第 12 章

　　二班只有一个姓安的，那就是安斯明。

　　戚婼只呆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了。

　　他长到了十五岁大，虽然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可是长着这么一张脸，从小到大情书也收了不少，知道“有意思”是哪种有意思。

　　如今到了高中，长成了一个精致绝伦的小少年，情书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但是——

　　戚婼立刻道：“可是安斯明是男生呀。”

　　“哈哈哈。”卫嘉年毫无诚意的笑了两声，“小婼婼，我就说你笨吧，男生怎么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很流行男生跟男生啊？耽美，懂不懂？”

　　卫嘉年有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堂妹，托妹妹的服，他自认对耽美还比较懂。

　　戚婼眨眨眼。

　　他不知道什么是耽美，不过，男生跟男生之间可以，他却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大文朝风气开放，南风盛行，据说在江南富庶之地，南风馆比青楼还要热闹。而在京城，高官权臣豢养貌美少年作为娈宠，又或者是情投意合的男子互相结为契兄契弟，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戚婼养在深宫中，虽然没亲眼见过南风馆的盛况，但也会偶尔听到小宫女们私下谈论，说哪位大臣家里多了一个貌美男妾。

　　不过这些事情，当然不能跟卫嘉年说。

　　戚婼道：“流行这个，跟安斯明又有什么关系？”

　　卫嘉年见戚婼一脸呆，觉得他空有脸蛋，智商却不怎么高。

　　他摇了摇头，干脆将早已发育到有戚婼两倍大的身躯靠得愈发近了一点，小声的在他耳边道：“你不知道吗？安斯明在他们班可高冷了，他不是学习委员嘛，长得又有点小帅，有几个女生跟他表白，结果都被他拒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戚婼问：“没有接女生的情书，就是喜欢男生吗？”

　　卫嘉年都想戳他的脑袋了，“你也不会想想，他对妹子们这么冷淡，却每天跑前跑后的来找你，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说完，卫嘉年还上下打量了戚婼一通。

　　戚婼自小就长得漂亮，皮肤白嫩嫩，大眼睛水灵灵，更小一点的时候生的几乎雌雄莫辨，连卫嘉年都曾经把他错认成女生，还觉得他要是女生的话肯定是全校第一好看。

　　但男生就是男生，卫嘉年扪心自问，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生长得好看，就跑去给他当舔狗。

　　这是一个直男的尊严。

　　由此可证，安斯明放弃了身为直男的尊严，就只能说明他有问题，很大可能不是直男。

　　戚婼迷茫的眨眨眼，小声的道：“这一点也不成立嘛……喜欢谢闵的女生更多呢，他也都拒绝了呀……而且谢闵也每天等我……”

　　虽然是等他一起放学回家，但也算是等。

　　“……”

　　卫嘉年思考了一下，竟然无从反驳，一下子就哑巴了。

　　这些年，卫嘉年改走阳刚猛男路线，自行发展出了一个小团体，和谢闵的交集也少了，但因为小学的时候结下过一些“仇怨”，他向来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阴阳谢闵的机会的。

　　“那谁知道呢。”卫嘉年阴阳怪气的道，“说不定谢闵就喜欢男的呢？”

　　“……”

　　“你小心一点。”卫嘉年在戚婼脸蛋上rua了一把，贱笑道：“万一谢闵真的喜欢男的，最危险的就是你。”

　　“…………”

　　戚婼把卫嘉年的手拍开，一点也不想再继续跟他说下去了。

　　可是二人的动静好像还是引来了教室里其他人的关注，戚婼悄悄转过脸，果然见到谢闵抬起眼，往这边瞥了一眼。

　　戚婼吓得火速回头，瞪了卫嘉年一眼，然后翻开一本书立起来，挡住脸，假装在看书。

　　卫嘉年这人，瞎说什么不好，居然编排到了谢闵头上。

　　戚婼是半点也不信的！

　　别人不知道，但谢闵喜不喜欢男的，戚婼还是知道一二的。

　　要问他为什么知道？

　　因为上辈子，皇帝哥哥为了试图拉拢那个九千岁，就给他送过美人！

　　起先是送了一批美貌女子，次日全被原样退回，皇帝哥哥合计一番，猜测谢督公大约是喜欢男子。

　　这很寻常。

　　毕竟，历代就经常有些有权有势的宦官，因为身体残缺，不愿在女子面前暴露缺陷，反而喜欢与面容姣好的娈童欢好。

　　因此，为了投其所好，皇帝哥哥精挑细选了一批美貌少年，打包送进了谢闵的府邸。

　　结果没过上半日，这些少年又被原样退回，还托人向新皇带了话。

　　新帝根基固然不稳，但像这般明目张胆的将皇帝送的礼退回两次的，除了谢闵也再数不出第二个。

　　皇帝哥哥自然是气的跳脚，大骂这个谢闵实在软硬不吃，胆子比天还大！

　　这事情似乎闹得很大，皇帝哥哥生的气好久都没消，除了谢闵，其他朝臣也被他骂了个遍，莫名其妙的，好像连带着对戚婼也有点迁怒，好久没来安阳宫看他，所以戚婼对这件事印象很深。

　　谢闵喜欢男的？

　　戚婼拄着脸蛋，脑海里浮现他表情欠奉的冰山脸。

　　他这种人脑子里，恐怕压根就没有“喜欢”这种东西吧？

　　-

　　临近放学，食堂侧面的槐树林里，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

　　如今天气热了起来，食堂这里的树荫又大又凉快，教导主任又比较不常往这边来，渐渐的就成了一些男学生们抽烟闲聊的聚集地。

　　燕执靠在一棵老槐树上，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想，刚点燃，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想了想，还是把烟拔了下来，捏在手里，“哥。”

　　谢闵垂眸，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下颌微抬，“抽你的。”

　　燕执这才又塞进嘴里。

　　燕执上辈子在金吾卫供职，卫所里都是一群兵痞，老烟枪不在少数。

　　他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这辈子没有草烟，但有更为方便的香烟，燕执从初中时开始抽，如今点烟姿势已然颇为娴熟。

　　这是燕执的私人习惯，谢闵并不想限制他。

　　但是——

　　“附中纪律挺严。”谢闵只提点了两句，“别被老钟抓到。”

　　老钟就是年级主任，是一个秃顶的小老头，年近五十，依然精神矍铄，嗓门特别大，吼起来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一世的顾阁老。

　　燕执叼着烟，含含糊糊的道，“谢谢哥关心。”

　　“……”

　　若放在上一世，说一句“谢督公关心”是没什么奇怪的，可如今，这个句式放在这个情景里，就怎么听怎么别扭。

　　谢闵默然几秒，说起正事。

　　说的是两人暑假倒腾的那几个程序，卖出去后面的事情。

　　因为两人身份证上的年龄都还没满十八岁，这事儿又不想给家里人知道，于是流程上面还需要费一番周折。

　　谢闵做这些，说起来，也是几年前的的事情了。

　　这一世，他生在海城谢家，以谢家的实力，就算谢闵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一辈子华服美食。

　　但毕竟多出了那二十几年的记忆，因此，就算这一世有着生理意义上的血缘关系，谢闵也很难同普通的十几岁少年一样，完全心安理得的花生物学上的父亲的钱。

　　成年以前，很多事情他没法自主，毕竟谢氏本家这一辈就他一个，生理意义上的血缘关系没办法这么轻易的摈弃。

　　但至少在成年以后，他想多一条路可以选择。

　　十几年过去，既然丝毫没有回到大文朝的迹象，那么很多事情便不算是未雨绸缪。

　　好在他的头脑同上一世相差无几，学什么都快。

　　燕执脑子也不笨，转学到附中来以后，很快同前世一样，跟随在谢闵左右，他说什么，跟着一起做就是了。

　　趁着课间，二人低声说了一阵，燕执一根烟也燃到了尽头。

　　两人都才高一，但在附中已然是惹人注目的熟面孔，又约莫是二人谈起事来周身气场都不同于高中生之间的普通闲聊，不过五分钟，便频频有人往这边看来。

　　谢闵起先目不斜视，过了一会儿，却似乎是余光瞥到什么，他话头一顿，很轻的蹙起眉。

　　这表情在他脸上并算不得多大，但燕执毕竟多年熟知他细微的神情变化，仍然立刻察觉到了。

　　燕执也跟着看过去。

　　小树林就在高一教学楼的后面，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二楼最右侧的楼梯。

　　燕执顺着谢闵的视线，看见楼梯上面对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戚婼，另一个则是上午才见过的安斯明。

　　二人正一起站在楼梯口边，安斯明的手搭在戚婼肩膀上，看起来姿态颇为亲密。

　　戚婼好像在笑——他眼睛大，一笑就会眯起来，像一轮小月牙，睫毛也又黑的厉害。因此，就算隔得这么远，也能看出他笑的很开心。

　　燕执就跟着谢闵一起看了一会儿。

　　起先，燕执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不过他见谢闵一直盯着那边看，抿着唇，神情仿佛有些不悦的样子，也渐渐的硬是看出问题来了。

　　“这个安斯明。”燕执说，“怎么总是去找戚婼？”

　　安斯明在七班，戚婼和谢闵则都在一班，是同一层楼的最左端和最右端。

　　理论上来说，两个班的学生每天都是从不同的楼梯上下的，见到的机会并不多。

　　可这个安斯明，好像有点太爱往一班跑了。

　　燕执只是单纯的疑问，语气也平铺直叙，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出，谢闵的神情愈发冷了些许。

　　他生得一双凤眼，唇形平直，本就是一副冷淡面相，只要不笑便显得心情欠奉，可像如今这般，眉眼俱都沉下来，却也十分少见。

　　跟随他两辈子，燕执还很少看到他这种神情。

　　燕执只愣了几秒，就迅速的理解为督公看这个人不爽。

　　稍作思忖，他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沉声道：“改天我去会会他。”

　　这安斯明个子不矮，但一副弱鸡样，应当不难对付，找个墙根弄他一顿就行了。

　　“……”

　　谢闵这才跟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过头，看了燕执一眼，道：“不用。”

　　燕执又是一愣，追问：“那您为什么那么看着他？”

　　“……”

　　这下，谢闵却没立刻答话了，他看着燕执，神情看似没太大变化，但有些难懂。

　　燕执充满求知欲的看他。

　　上课铃恰在这时打响了。

　　谢闵垂下眼眸，一副不愿意再谈这个问题的模样，看了一眼地上冒着浅浅红光的烟头，淡声道：“走吧。”

　　两人不是一个方向，燕执跟了几步，还是自己一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走上了楼梯。

　　一边走，他一边还在心里琢磨方才的事情。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大约是哪个要上活动课的班级下来了。

　　燕执一抬头，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安斯明，他立时脚步一顿，盯着安斯明，目露凶光。

　　“……”

　　一群人连带着安斯明一起，都傻立在那儿了。

　　燕执的大名，很多人都是念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了，谁知道这么个人上了高中竟然跟自己成了同学。

　　入学前，三校论坛还讨论过一波，围绕的主题是谢闵跟燕执谁能是新老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附中学生认谢闵，一个是因为谢家的背景，另一个就是谢闵这些年来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和贴满了整个光荣榜的竞赛奖章，但谢闵本人实际上是不怎么爱惹事的，甚至近乎寡言。

　　而雅实这种学校，在大多数附中人眼里仍然是属于极不入流的，连带着从雅实转到附中来的“校霸”燕执，身上也一直留有一层混世的印象。

　　说不怵是不可能的。

　　安斯明面色僵硬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挤出个笑，试图主动打招呼：“燕执？”

　　燕执冷冷看他片刻，根本不作回应，长腿一迈，两层台阶并作一层，径直就上去了。

　　？？

　　几个意思？

　　这个燕执，上午他去给戚婼送奶茶，就阴阳怪气了他一顿，现在又当面给他甩脸色。

　　安斯明又气又惊，压着一肚子的火下楼梯，一个没留神，差点一脚踩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