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瓦之歌》咏見

13、噩耗1

　　从室议会上，身裹长袍的十二人并排，他们站在高台之上，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这是“从室”的有罪宣判会议，由最高代表的“从室”十二人创立，起初是为了□□唤起者与无法感应元素库玛人之间的冲突。

　　但随着唤起者在帝国日渐增多，不少库玛人认为其本身的形态就是正确的，将无法感知尘世权能的库玛人收容，随着帝国权利迭代，现在则变成为唤起者谋求福利的组织。

　　今日展开会议其目的是为了宣告无可赦之罪以及典法名正。

　　其会审判的罪名却只有一种、便是“叛国罪”，对于库玛帝国而言，叛国是绝对不容允许的。

　　但叛国的标准则却是这带着嘲弄面具的十二人说了算，这十二人里有的是元素权能的新秀，有的是帝国商权的大亨，有的是锻造器械的科研头子。

　　所宣判的内容则是对他们每个人手底下划分的权益大小作比较，对而有利则是无罪、便要典法名正，对其授予嘉奖。

　　若被比较过后带来的利弊对帝国的“根基”受到影响，便是叛国罪，会被打入囚狱关押至时间尽头。

　　“戴维·彼罗亚，抬起头来。”

　　一个带着笑面的老者说道，这是此次会议的主审。

　　戴维双手被镣铐紧缚，面部阴沉，好似还未清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是淤青以及鞭笞的痕迹，裸露着的上身没有一块是新鲜皮肤。

　　但千锤百炼的身子把这些伤痕都阻挡在皮肤以外，十二人高高在上，半跪着的戴维却一点也没有显得渺小，昏暗的光悬壶在十二人顶上，忽闪的则是那“啼笑皆非”的脸。

　　一旁的执罚者抬起戴维满是创伤的脸，不甘、懊悔，现在戴维自己都不敢想象这一切会演变成这样，帝国骗了他。

　　“这曾经是多么强悍的一张脸啊，但现在怎么就面沉色死了呢？”笑面女者讥笑道。

　　“戴维·彼罗亚，海上恶寇，剿灭鲛人失利潜逃，派遣的帝国船只尽数沉役，对帝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辜负王室的期待，愧对库玛国民，罪已证，理应处死。”

　　笑面老者将戴维的罪证一一道来，戴维一言不发，他深深的明白，这一切都是个借口。

　　戴维心想，结果已经早就定好了，只是走个流程宣判罪证。

　　这些腐烂的议会早就把戴维流落的船队收编了，那数不尽的财宝器械也被吞并，估计手底下那些唤起者也被帝国收编，是啊，为什么早点想不明白呢？

　　被找上门的那天起就注定是这种结果的，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随着自己的船队壮大，也担心会被帝国歼灭，本应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现在看来只是个让人麻木的陷阱。

　　“处死太过于简单了，海上恶徒，光是劫掠的财宝就有整整七百多箱。装备器械也只是略逊于帝国舰队，手底下的打手更是数不胜数，我请求会议，将此人先收押囚狱。”

　　一名哭脸面具的年轻人站起发言，不可思议的说服了大家。

　　“不！处死我！”

　　戴维怒目圆睁，奋起全身气力，那枷锁也在手中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挣脱碎裂，但瞬间就被边上的执罚者按倒在身下。

　　众人嬉笑着，声音如同尖刀盘旋，阵阵蚕食戴维的理智。

　　“处死我！你们这些帝国的走狗，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戴维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此。

　　留着戴维的命就能让手底下残存的部下前来帝国送死，戴维很明白跟自己相处的弟兄们，也知道这种事情他们干得出来。

　　“戴维·彼罗亚，鉴于你的种种恶行，会议商讨决定将你关入囚狱八十年，望你能够在剩下的日子赎请罪孽，伊瓦在上。”

　　随着宣判声，戴维被关入囚狱。

　　那是真正的暗无天日，潮湿腐烂的帝国下水道，这里收押着不少王城罪犯，执罚者在这里每日鞭打囚徒，有的被活生生割掉舌头、剜出双眼，然后丢在水道边上等死。

　　有的囚犯经受不住折磨挣脱执罚者跳入水道淹死，没人知道这水道通往何处，王城建成后这个区域就一直废置，直到被萨拉丁相中。

　　戴维被关押一个月后，那哭脸面具再次找上门来，戴维此时已经没有往日风光，皮囊也消瘦了数倍。

　　“戴维，我给你带来了礼物。”

　　哭脸面具稍稍拍手，推来一部木车，恶臭腐烂的气味直冲大脑，囚狱中的犯人都被这股气味熏的吐了一地。

　　戴维没有气力说话，只是被枷锁拷在墙上，身上的伤是新的。

　　“啊——你个该死的！！”

　　戴维青筋暴起，双脚在空中乱蹬，手腕被镣铐拉扯出血，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戴维要是能挣脱，一定要面前这个人死无全尸。

　　哭脸面具拉开木车，上面许多腐烂的头颅，是戴维的船员，他们都被抓住折磨致死，有的头颅还在涌出鲜血，有的已经腐烂生虫。

　　戴维犹如一头野兽，咆哮声怒吼着，阵仗海浪滔天，但全打在了石礁上。

　　“哈哈哈，真是愉悦的声响啊，船长...”

　　一声船长戴维直楞在原地，双眼透出冰冷绝望。

　　“他们都对你忠心耿耿，不是吗？”

　　哭脸面具拿起其中一个头颅，是蒙托的父亲，自己的大副。鲛人海战中存活了下来，但回到帝国后却丧命于此。

　　说完，哭脸面具把头颅倒入水道中，戴维则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定要拧下你的头...”

　　“好，好，戴维船长。”

　　哭脸面具一边拍手称快，一边戏谑着戴维。

　　“我会等你的，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哭脸面具讥笑着便消失在囚狱的黑暗中。

　　囚狱内，野兽撕心裂肺。

　　“戴维船长——”

　　“戴维船长——”

　　戴维艰难的睁开眼睛，最后的记忆只有将鲛人丢下海去，随后就不明情形了。本想站起身来，没想到已经被五花大绑，而所有船员都被捆成了粽子，叫醒自己的则是蒙托。

　　“快拉住忒西娅！——”

　　戴维大喊道，没等自己清楚的看清周围，一把利剑就直指咽喉。

　　是多拉贡，所有人都见识过那形如鬼魅的剑术，戴维是咽了咽口水，一时才想起就在刚刚圣彼罗亚号被撞得支离破碎而忒西娅已经跌入大海之中了。

　　“琳达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戴维有些疑惑，按道理自己拼了命的往海礁里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戴维彼罗亚，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在囚狱赎罪的犯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琳达眼光锐利，多拉贡剑尖指在喉咙，面对发问，戴维只感觉滚烫的血液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是萨拉丁让我盯着你的。”

　　面对琳达夫人，只感觉周身像是被巨大压力震的喘不过气，嘴巴自己就说出了答案。

　　“把他们丢下海。”

　　杜拉夫在旁边举起铁锤，指挥着水手们。

　　“船长——救命啊！”

　　一个个船员被三五个水手举过头顶，正要丢下大海去。

　　“我不清楚那个萨拉丁想干什么，我们只是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琳达问道。

　　“她让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如实相告，事成之后就还我自由。”

　　戴维说完后，多拉贡连挥几下，那捆绑众人的绳结便随风飘去，戴维站起身后扭动着手腕，随后说道：“萨拉丁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

　　“你手上还有赐福的痕迹，你们船上有主神侍女？”

　　琳达夫人将戴维的手托起细细观察，随着时间与打斗，这赐福的效力已经微弱异常了。

　　“是、是的，是一个瞎眼的、叫忒西娅。”蒙托说道。

　　而一旁的阿娅泪水则是在眼眶里打转，要没有忒西娅，我们一行人都葬身鱼腹了。

　　“忒西娅？”

　　琳达夫人思考了一下，只觉得怎么会是她呢？按道理帝国的白隼信件只有自己看过，而且已经烧毁了。

　　远征队确实在各个教会征要侍女，但都是有人选了，看来教会里某些人贪生怕死，将自己的命令给无视掉了。

　　片刻沉默过后，琳达把圣彼罗亚号的众人关入船舱内的监牢中。

　　在琳达的命令之下，剩余的船只回到帝国，而圣彼罗亚号的众人则唉声叹气。

　　“忒西娅...”

　　阿娅默念着便哭了起来，蒙托则是坐到阿娅边上安慰着她。

　　“忒西娅不会有事的，黑袍侍女有伊瓦保护，还有那么多神迹，一定没事的。”

　　蒙托根本不会安慰人，听完蒙托的发言阿娅倒是哭得更厉害了，船只掉进暗潮里都会被绞成碎片，忒西娅只是一个盲眼姑娘，恐怕早就跟伊瓦见面了。

　　戴维看了看残余的部下们，看到手上还有些微残留的赐福，心中不免悲痛万分。许诺让船员安全回家，可如今已经折损一半人，对前路还有些模糊，脑中却一片空空。

　　“船长...戴维船长..”众人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艾瑞！？”

　　此时此刻艾瑞却在舱门外偷偷的喊叫众人。

　　“艾瑞，你怎么在外面？”

　　“船长，我看你们冲入海礁后我就躲起来了，刚刚圣彼罗亚号破碎前我混上了阿历克西号的白袍女侍队伍里面才没被发现。”

　　艾瑞紧贴着门，报信也小心翼翼，随后又说道：“戴维船长，我要怎么把你们放出来？”

　　“艾瑞，你就先在船上好好待着吧，放出来我们也跑不了。”

　　戴维认为现在出逃不是机会，那个褴褛骑士会一瞬间杀光全部人的。

　　而且刚刚也等着自己醒来，戴维觉得要杀早就杀掉了，琳达夫人肯定还有别的盘算，先跟着阿历克西号回帝国再说。

　　艾瑞则是点了点头。

　　“谁在那里！——”

　　一个水手喊道提着箱子往船舱内部走来。

　　“船长，我先走了，你们要保重啊。”

　　说完，船舱外就寂静无声了，戴维则侧卧在潮湿的地板上，该睡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