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之前》loveless...

4、第三章 北风吹．上

　　第三章 北风吹

　　大和殿 威风一世的北主已不知现时自己是忧还是喜，是该怒还是该泣。
　　“师叔，北军石浪坡一战还满意吧！”肃寂的大殿内昏暗的灯光幽幽地泛着光亮，楚秋轻漫的声音传到北主耳里却听不出任何欢喜。
　　面对闲散神情的楚秋，北主皱起眉，强硬的挤出笑容，“多亏有楚师侄，看来朕封你护国大将军果然名副其实啊！”
　　“哈，那真是谢师叔赏识！”话虽说的客气，表情却不再有分毫卑微，反而是闲谈般轻松，偏又如掌控了万事的高傲，楚秋轻蔑的神情像是给了北主重重一拳，这是一个月前那个誓要尽毕生之力为自己效劳的楚秋吗，那个事事谦和小心谨慎的楚师侄？
　　北主竭力累积起楚秋在脑中的印象，才发觉那个楚秋似乎什么感觉也没给他留下，“那楚将军想要朕给你什么奖赏啊！”北主自然不是糊涂的人，能有今天放下伪装的楚秋必然是自己疏忽了什么事情。
　　扬扬眉，淡淡地笑，眸中水光流动，楚秋冷冷的声音极为严肃，“若要奖赏，师叔就把北主的位置让给师侄吧！”
　　“呵！”北主虽是想来楚秋会有过份的要求，但听到是要自己的北主之位时还是暗暗吸了口凉气，镇定的回之一笑，北主道，“师侄说笑了！”狠狠地盯着楚秋，北主冷笑，“怕是师侄忘记了出征前吃下朕御赐的锦丹了吧！”
　　“哦！”长叹一声，楚秋眯起眼，回忆似的说，“对啊，师叔的锦丹是专门赐给带兵出征的将领，利用毒药每十天发作一次的痛楚告诉所有的人，不能背叛你，只有服从才能得到解药缓解疼痛！说来还真是高招啊，不愧是春山门下的弟子。”
　　“呵呵，师侄知道就好！”北主多年掌管北域自是有自己独到的手法，锦丹可以说是北主最得意的一招，这种控制人的毒药本身不易配置，而也因此解药非凡人能制，其中最是难寻的是北主亲自载培的碎蝶花，此花三年开一次，每次花开三天，需在花开时收集再将花晒干撵成粉末收藏。花本就是毒，解毒也是以花毒功毒，北主相信楚秋是不会在短短一月内制出解药。
　　“可惜，可叹！”楚秋轻叹，却不见他有几分担虑，“师叔的毒虽好，也只只说明师叔治国无能才想出这样低下的手段维持自己的王位，是不是很可惜，很可叹！”
　　“楚秋！”北主惊怒，楚秋的神情明明是不惧锦丹的毒，难道他自解了毒！慌神间瞥见楚秋轻蔑的笑，“你----”
　　“师叔的药确实难解，药引碎蝶花确难求，但，我想来北域自会为自己准备好一切，所以研究过师叔的‘治国之法’后，就提前派人取了蝶恋花的干粉。不过，不过师叔的毒实在厉害，即使我得了花粉还是惨受了锦丹毒发的痛楚，真是毕生难忘啊，还好，解药还是适时配制好了，总的说来这次为师叔办事还真是让我有了那么一点性命之忧，害得我家残梦为我好是担心了一阵！”楚秋自顾自的，大喘气般的发言结束，北主的脸上已爬满汗水。
　　“你想怎样？”
　　“很简单，师叔年势已高，而且最重要的是膝下无子，也没有兄弟亲人，北域下任接位者一定让师叔想得头痛，所以，师侄愿意为师叔解忧！”严肃的回话，楚秋结断了北主的后路，誓在拿下北主之位。
　　北主没有回答，只能用手偷拭额角的汗水。
　　“师叔放心，您大去之后按王的礼仪送葬，您的爱妃师侄会尊为师嫂加以照顾，我会让天下人诚服师叔的安排，以仁德接管王位，顺应百姓。”楚秋直视无路可退的北主，曾以残狠而名的暴君，破开他唯一资本就等于废掉了他的王位，让他的人永远消失。
　　“你----好，好，楚秋！”无视不知何时逼在膊颈的利刃，北主连呼了两声好字，春山门下果然出高人。
　　现时后悔已晚，拱手将自己的江山送与他人，我这个北主做的也够失败的！
　　目光触到那展露的邪魅的笑，直入眸底荡起紫潭的涟漪，那是禁忌紫，他竟是……
　　“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春山吗？”紫色眸中似笑，又似乎毫无温度的冷寂，幽幽地深不见底，“因为春山已没有我再可学的东西了！”
　　楚秋那最后的话语刺痛了耳膜，模糊了大脑，没有再可学的，原来，他才是强者，是这片大地的主人。
　　……黑色的血流出嘴角，北主疲累的摊倒在龙椅，北域，我的国，我走了，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我的离开，这是我最后的骄傲……
　　望了一眼已气绝的北主，紫色的眸转向殿外的漆夜．．．

　　四国公历12年北主病逝，传位原护国将军楚秋。北域新主。

　　清水走出丰扬茶馆，抬眸，搭起手望望难得一见的艳阳，来北域多时，不觉间已入冬季。看向周围各色行人，他们的生活依旧，并没因上任北主的过逝有所改变，平淡的步调，自然的生活，不知道也不必烦忧那刚发生在这国家之上又一次的宫廷政变。
　　唉，轻叹一声，清水当街伸伸懒腰，这样慵散度日还真不像是自己的性格啊，但这难道不是自己一心向往的生活吗，就同这些百姓一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再也不要理那繁复的世事，不看不听就毋用算！
　　血之祭……
　　突然那夜凄凉月下死寂的情形瞬间在眼前闪过，清水微鄂，摇摇头，自笑，默默地低下头，整理整理衣摆，心中淡淡地滋味划过像是嘲笑又是无奈。
　　“呀！”
　　轻微的碰撞加上女人的惊呼，清水才恍觉自己撞到了人，“你怎样了！”
　　“对不起，对不起！”丫鬟装扮的黄衣女孩惊慌地看向清水，忙低头收拾散落地上的药包。
　　清水俯身想去扶，瞥见散开药包中撒出的药，几种常见的药材只是味普通的治伤风药，可这丫鬟怎么这般神情，像是做贼似的胡乱将药裹好，慌张地站起来匆匆逃走。
　　清水到是不介意，淡淡一笑，还是回寄住的大院睡一觉好了。
　　投宿时遇见了位来客栈送卖青菜的大婶，无意聊了几句，周大婶到是热情的说明自家有处空房，清水想是要在北域多停留些日子便打听了先租住下来。
　　刚踏进大院，周大婶便迎了上来，颇是难为情的笑笑，才张口道，“叶先生，我儿子也不知吃坏什么东西，现正拉肚子起不来了。”
　　“哦，可是吃了大婶昨晚也送我一碗的鸡汤，唉呀呀，我会不会也要……”
　　清水说笑着捂捂肚子，与这开朗热心肠的母子住了些日子，清水自也爱说些玩笑，开开心。
　　“不是，不是吧。”周大婶皱着眉担心的看着清水。
　　“哈，我没事。”清水笑道，“可有看过大夫？”
　　“没，那孩子硬得狠，拉上一天，明个赶好。”周大婶笑笑，“只是今天正巧是要去丞相府送青菜，这一车菜我一个人还真是推不动，叶先生能不能帮帮忙。”
　　想来周大婶平时对自己多有照顾，只是帮推车菜去相府，清水笑答，“可以，我来帮你。”
　　周大婶笑着说谢，两人一路闲谈，清水随口问，“不知这丞相是位什么样的大人物？”
　　“他女儿可是已逝北主的爱妃，丞相有个好女儿，官位又高当然是位大人物！”
　　清水笑笑，周大婶对这“大人物”的理解实在是．．．
　　道不远，推车从侧门进了当今丞相府。
　　北域当朝丞相清水没见过，也未听说过其丰功伟绩，想来应是名本份称职的朝臣吧，不过他要是知道天下第一神算登门，而且是亲自推车来送菜，不知是什么表情，吃惊，荣幸，哈哈，清水心里满是笑，自己怎还在想这神算的称号。
　　经过简单的检查，两人将车推进了后院，周大婶要到帐房领这月菜钱，嘱咐清水在后院内等等，别乱走。
　　清水闲看周围，虽是后院也是精细布置，冬季景慌但假山树木搭配构建也有番味道，随意走近院西侧镂空围墙，一身黄色衣衫让清水微愣，是那个街上撞到的丫鬟，她原来是丞相府的，难怪穿扮比一般人家丫鬟要讲究。
　　黄衣丫鬟正在哄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小孩衣着简朴，神情到是高傲，任她怎么逗笑，还是噘着嘴。
　　“娘亲！”小男孩突然笑着跑向走近的两人，一头钻进那少妇的怀里，“娘亲，你怎么才回来，我想你了！”
　　撒娇的声音很是动听，清水恍然间像是感到自己飞奔进母后怀里的错觉，有多久没去想那往事了……
　　转身欲走，却听见女子悲泣的声音，接着是轻声的哀求，“宫主！求你！”
　　跪拜在地的少妇，仰头望着面前高贵的一人，繁复华丽的衣着，冷傲的神情，是那人，慕天宫宫主，楚秋。
　　“绣妃，我该这样称呼你，还是要叫你绣儿！”不温不冷的声音，表情却是格外严肃，完全没看脚下哭成泪人的绣妃。
　　绣妃，那个已逝北主最爱的妃子，美丽的容貌，曼妙的身姿，绝代佳人却是跪在慕天宫宫主的脚下。清水淡笑，原来如此。
　　“宫主求你，求你看在我多年卧底在北主身边的份上，看在，”绣妃暗叹，“看在为宫主偷回碎碟花粉的份上，不要，不要杀了晋儿。”搂过惊愣的孩子，绣妃已不顾一切。
　　“卧底在北主身边？卧底就要为北主生下孩子吗！”楚秋看向绣儿，当年她自请愿代替残梦接过卧底的任务，那是自己还为她的勇敢和情意赞叹，本想灭掉北主后给她一个职位，家以重用，或者只要她提出任何奖赏都可以满足。曾一手培养的人，竟是给了自己这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会怀上孩子，我本是不想要他的，但我，我下不了手，他是我的骨肉，我不能…….”绣妃悲伤的泣不成声，虽背叛了宫主，可她不能不要这个孩子，她是母亲，一个生命是她亲自怀育的啊。
　　北主有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孩，清水暗想，北主之位是要由这个男孩来继承的，那么楚秋这护国大将军宣扬的以仁德治国，顺应民心，诚服即位，可是要自退王位，让于这小小的男孩。
　　“你背着我把这孩子养到四岁，可怜老丞相凭你坐稳官位，现又善良的为你隐瞒这么久。连那北主也不知道你有孩子吧！”楚秋眼身扫过绣儿，心中却是一叹。
　　“不知道，除了老丞相谁都不知道，怀晋儿到后来生下他，我都骗北主回家养病，他宠我又加上那时国事忙就由着我了，在相府我也是让他扮成普通孩子，没人知道，没人怀疑过。”绣妃急忙解释，“我知道宫主的大计，不会耽误宫主的，我只是不忍心不要这个孩子，晋儿绝不会妨碍到宫主，我保证！”
　　“呵！”楚秋轻笑，“他不会妨碍我？谁说的，他就让我失去了一名心腹！”
　　晋儿直瞪着瞅向自己的男人，他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只知道母亲在哀求，在哭泣。
　　看着晋儿的眼神，楚秋到是起了兴趣，很有骨气的孩子嘛，没有流泪，没有被吓到。
　　“宫主，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只求你放过晋儿，放过他！”
　　“好！”楚秋脑中已转了万千思绪，“我放过他，我还要养着他，教育他！”
　　绣妃惊愕的看向楚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宫主！”
　　“怎么？”楚秋挑眉，“不甘心受罚？”
　　“不，不是，只要宫主放过晋儿，要我怎样都行！”绣妃看了看自己的孩子。
　　“好，那就以死谢罪吧！”没有温度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的双眸，简短的命令，这就是背叛的终结。
　　绣妃默默地点点头。
　　“残梦！”楚秋轻唤，残梦现身走近绣妃，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一行泪水从眼角流下，再见了，绣儿，我对不起你，我会照顾好你的孩子，“放心。”
　　绣妃的嘴角溢出血，脸上却展开笑，她不再看晋儿，让你看到这样的场面都是娘的错，希望小小年龄什么也没记住，什么也毋要懂，再见，残梦，谢谢你为我流泪，尽管是我死时，“谢----”
　　“娘亲？”
　　“黄儿，把孩子抱来！”楚秋望向一直无语，静静旁观的丫鬟。
　　看着慢慢合上眼的绣妃，清水轻叹，这样换来的结果是你想要的，还是已经想到的，都是因为孩子。
　　“出来！”
　　感伤时竟一时望了屏去气息，清水淡笑，今天可撞上麻烦了。
　　看到已逼近眼前的楚秋除了淡淡一笑，还能怎样。
　　“原来是叶兄，竟在这里相遇，可真是巧啊！”楚秋客气的开场，清水可是一点也不敢当，第一次撞见楚秋到石浪坡一战，到近来北主病逝，刚刚又看了一幕后宫密史，清水实在是不能小看楚秋。
　　小心的暗运内气，微退一步，“楚宫主！”
　　“呵！叶兄不必客气！”怎会是他？！真是巧合，还是……依旧一身青衣，清澈的眸，淡定的神情，“不知叶兄来丞相府何事？”
　　“我----”
　　话还没说，周婶已匆匆赶来，今天管家有事竟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怕叶清等急，却看见他和一贵人一起，以为是出了事，急着拉过清水，笑道，“他是我家房客，代我儿子帮忙送菜的，没见过大贵人，不会说话，您别怪罪！”又拉了拉清水，“走了，走了！”
　　“哈，”楚秋笑出声，看了看微笑的清水，“原来叶兄还在外面租住，怎么不来我这，怕是见外了吧！”
　　清水未答，反是周大婶愣住了，看清水神态也不似普通人，原来是和相府中的熟识，尴尬的笑笑，“原来是熟人，叶先生，这----”
　　“楚宫主高抬在下了，刚才在下实是刚刚走近，并不知楚宫主在办何事，还望宫主见晾，在下告辞！”明白的说明，清水只想撇清干细。北域可真是再待不得了。
　　“叶兄，我们多日不见，不如到我寒舍叙叙旧吧！”楚秋怎会信清水什么也没看见，这人还是留在身边的好，否则当是要杀了他灭口。
　　“不打扰楚宫主了，在下已决定离开北域，到他处寻访！”感到楚秋的杀气，清水可不想惹这麻烦，去你“寒舍”，慕天宫，或是北主的宫殿！
　　“咦？叶先生要走吗，没听你提过啊！”周大婶不是时候的插了一句。
　　“叶兄还是不要拒绝的好！”加重了语气，楚秋含笑的眼神却是看向周大婶。
　　清水淡笑，周大婶啊，明白楚秋暗示，是要用周大婶的威胁自己吗，清水暗自衡量了下彼此的距离，楚秋要立即取了周大婶的命确是很有可能。
　　“在下只有打扰了！”
　　清水转向周大婶说了几句客气的话，等着她离远，才道，“宫主是不信我了。”
　　“呵！”楚秋亦笑，只道“叶兄请！”

　　残梦默声随在楚秋身后，“宫主，绣妃的事……”
　　“按国礼厚葬吧！”看向黄儿怀里的男孩，眼里噙着泪却是没有大哭大喊，只是叫了几声娘亲。楚秋皱了皱眉，“这回可是个麻烦呢，不，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目光又随向走在身后的清水，紫眸中不似担虑，而似有些玩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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