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World》鸩远

35、偏见非一日能改变

　　*42*

　　虽然是一时兴起，但申煜月也是做了完全的考察。

　　闵玧其的学校都离得不远。

　　申煜月一路从太田小学走到观音中学，又从观音中学走到江北高中，路程竟然都没花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其中太田小学所处的位置最小，也最绕，申煜月在里面不仅看到太田小学，还有其他学校也坐落在这片区域。

　　江北高中毫无疑问最大，申煜月落脚时旁边的一大块地方还萧条着，像是准备规划着重新建一栋建筑，而在施工现场前方就是停车场的存在。

　　看来闵玧其的父母定居时也充分考虑了闵玧其以后的方便。

　　他们是想让闵玧其留在大邱的。

　　韩国三月份才开学，没有学生吵嚷声的学校寂静得有些可怕，申煜月站在那栋大型建筑前忽然感到一丝恐惧。

　　天色渐渐的暗下，黑色勾勒出那栋洁白学校的一角，它隐匿在一片没有光的环境中，宛如择人而噬的猛兽。

　　申煜月不禁后退两步回到路灯下，再抬眼看向学校，竟觉得它看起来和医院没有两样，都让他充满了抗拒。

　　一股莫名的幻痛从申煜月被屏蔽痛觉的腹部蔓延开来，原定进去看看的计划暂时在这份恐惧下搁置，他喘了两口气，头也不回地扎入黑暗。

　　心脏一反常态的跳得很快，好似有人在他耳边提醒——

　　别进去，别进去。

　　申煜月回到了主干道。

　　学校附近果然不愧是最热闹的地方，通过最僻静的小巷，眼前的场景与申煜月所处的世界别无二致。

　　温暖的灯光，行走的路人，亲密的情侣……

　　尽管上个世界申煜月没少看到这样的环境，却还是每次都会被天堂的技术力惊到，他揉着幻痛腹部，随便买了一份小吃往嘴里塞，一边走，一边试图再次遇到能够调动自己熟悉感的地方。

　　不得不说，申煜月来到大邱实在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很快，就有两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男人上前搭话。

　　「Sink？」

　　「喔唔——！真的是Sink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太久没人叫他Sink了。

　　一开始申煜月还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地向前走着，直到有人搭上他的肩膀，他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有人叫自己。

　　申煜月控制住表情，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惊讶：「我也没想到还能看到你们。」

　　「怎么回大邱了？」

　　「Gloss也来了吗？」

　　一人一句。

　　凭借着称呼，申煜月大致也摸清了这两位人物的身份，无奈地回答道：「玧其哥没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回。」

　　「那就好，你是不知道……Gloss走了之后，他爸妈还来工作室找过我们。」

　　身穿机车服的男人赞赏地眯起眼笑着：「看样子是不相信那小子会这么勇。」

　　来找过吗？
　　那大概是闵玧其迁学籍之前的事情了。

　　申煜月有些意外于闵玧其父母的固执程度：「实在抱歉……给两位哥添麻烦了。」

　　申煜月的目光清灵，道歉也很诚挚，男人本来也不是为了得到他的歉意才说出这句话，因此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事，朋友一场。」

　　申煜月的笑容因为这句更加真挚：「他们有说什么吗？」

　　男人脸上的笑一顿，像是掺杂了些许嘲讽：「那是Gloss的父母，我不能评价些什么。」

　　能够说什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这里都讨不了好处。

　　干说唱的多少有些反叛的精神在骨子里，更何况男人天生对说教不感冒，他的眼神玩味，摸着唇环的手指还留着不少花花绿绿的纹身，足够让一些看他不顺眼的人写出一整套违规素材。

　　他讨厌一切愚蠢的顽固，一切愚蠢到还要约束身边的行为。

　　另一位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等申煜月和男人聊完之后，他才笑着将话题转在自己身上。

　　「Gloss突然说要辞职当时真是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他要放弃音乐，没想到原来是和你一起追梦去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走一步算一步吧。」

　　「对了，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想替玧其哥看看父母。」

　　这是申煜月的打算之一，他不由眨眨眼，露出目光里满满的狡黠：「哥不会告诉玧其哥的吧？」

　　对方的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没说出什么，男人再次插话。

　　「得了吧，你小子瞒着Gloss做的事还算少吗？」

　　「那次他可是就差给我磕头了……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崭新的音乐设备说成没人要的垃圾他才敢带走。」

　　「你！还蹭了我一个月的拉面。」

　　说到一半，那般的场景仿佛在眼前浮现，男人用力一拍旁边人的肩膀，引来那人一声哀嚎。

　　「嗷——！哥，你别上手啊！！」

　　他充耳不闻地继续笑骂道：「老子真是欠了你们两个的。」

　　「你要是藏就得藏好了，最好祈祷别被他发现，以Gloss那自尊心强烈的性格，要是知道他弟弟天天想着怎么养哥哥可非得炸一次。」

　　「……他不知道？」

　　「怎么？你想让他知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男人掏出手机，有些恶意的调侃道：「Gloss的电话很好找，自从带走那台设备，他再忙都不会忘了跟我联系。」

　　「别别别！」

　　疯狂头脑风暴的申煜月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行为，庆幸地长叹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露馅儿。

　　他实在不想再将泰国回程后的场景再重现一次，闵玧其的关心加RAP，他真的……

　　受不住哇。

　　「煜月，你能理解吗？我很担心你。」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嗯？如果不是南俊那边得到了消息，我什么时候才会知道？」

　　「我只是希望你在做出决定之前能再多想到我，是我将你带到这条路上，我希望能对你负责，你能理解吗？」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没用。」

　　「我是哥啊……煜月。」

　　*43*

　　申煜月总算知道为什么在他提出要见见闵玧其父母时那位脸上的表情会那么复杂了。

　　因为距离上次闵玧其带着他来这儿仅仅过了半年，又是重要角色的家，申煜月早就在系统里特意给这处位置标了点，他来得还算顺利，本来也只是打算在门口瞄一眼，看到人就走。

　　结果正好碰到闵玧其母亲下班。

　　剧情好像在这种时候都会格外偏爱申煜月，在一番拉扯之后，他才知道闵玧其父亲居然也在。

　　「伯父？」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那双犀利的眼肆意的打量着申煜月，零零散散的烟头在他脚边落了一地，空气里都是尼古丁的味道。

　　申煜月的嗅觉一向灵敏，双眼条件反射的在这呛人的烟味里开始泛红，但他又实在不敢在闵玧其父亲的目光里咳嗽，只好憋着一口气，暗自擦去眼角被熏出的泪水。

　　一旁的女人见他实在难受，才用手肘捣了捣男人，小声道：「少抽点，他是松月朋友。」

　　「朋友？」

　　他却不见半点收敛，抬手磕了磕烟灰缸的边缘，露出指间猩红的烟火，冷笑道：「带坏我儿子的朋友？」

　　申煜月疑惑地抬起头，对着那张几乎是闵玧其放大版的脸一时有些错愕：「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带坏了闵玧其？

　　申煜月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还能听到这种言论。

　　「什么意思？」

　　颇为好笑地重复了一遍，他吐出一口烟雾：「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吧？少跟我们玧其来往。」

　　他和闵玧其父母之前见过？

　　申煜月心里有了计较，尽量忽视闵玧其父亲言语里的不善，态度平和地开口：「伯父，你这是干涉玧其哥交友自由，他虽然是你的……」孩子。

　　话并没有说完。

　　或者说，闵玧其父亲不想听完这句话。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这段在他看来是狡辩的言辞，笃定的下了结论。

　　「就是你这样不三不四的朋友交多了，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不务正业的模样。」

　　「……」

　　申煜月说不下去了。

　　隐忍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曾相识的言语仿佛刺痛了他极力隐藏的伤口，好像也有人对他这么说过。

　　「你要多久才能从游戏里出来？申煜月，你告诉我，打游戏有用吗？！」
　　「就是不三不四的朋友交多了，你才会自甘堕落。」

　　多像啊？

　　没想到如今自己也是不三不四中的一员。

　　「作为学生不好好上学，作为父母的子女不好好听话，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不好好尽责任，只顾玩他的音乐，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对于音乐，居然是……玩吗？

　　申煜月心下哂笑。

　　「他从来没想过去首尔，自从你来了之后顶撞我们的次数越来越多，说什么去首尔，结果不还是要我和他妈供着他吃喝？」

　　好似要将自己的怨气一股脑的宣泄而出，闵玧其的父亲背过身，用力踢了一脚墙面。

　　「他以前多优秀，风纪委员，小组长，我干涉他的交友自由？好笑。他要不是儿子我会管他？还给我断绝关系都不愿意回来，真是尽说疯话。我看他是反了天了！！」

　　「松月只是一时想不开，他毕业了说不定就回来了。」

　　闵玧其的母亲还在试图平衡局面，她抱歉地看着申煜月笑了笑：「松月他爸只是太着急了，请你体谅一下他的心情。」

　　真难为她还能在这种处境中笑得出来。

　　「着急？我当然着急，呵……他要是走这条路，这辈子就完了！」

　　他蓦地回过身，双手支在申煜月面前的茶几上，眉头焦躁地锁起，眼神冷漠异常：「你能明白吗？这位小朋友。」

　　「你要游手好闲没人会管你，但离我的儿子远一点，这是一个父亲的忠告。」

　　申煜月在忠告里不为所动，他只觉得这段熟悉得好笑，熟悉到他怀疑……

　　官方是不是窥视过他的记忆。

　　敛去多余的情绪，申煜月撇开额角遮挡视线的碎发，淡淡地质问。

　　「完了？怎么才算完了？」

　　「是不按你们设定的路走，就算完了吗？」

　　申煜月的双眼在那一刻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气氛被一句话彻底点燃。

　　「像你这样就算完了！」

　　「像你这样没有学历证明，到处打零工怎么能过好生活？」

　　他越说越伤人，像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言辞有多正确，索性申煜月早已对这一套太过熟悉，并不在乎。

　　「我？完没完还不是伯父说了算呢。」

　　真难为他在这样的处境中还能笑出来。

　　「只要学历证明是吗？我记住了。」

　　「伯父，我称您一声伯父，是真的尊敬培养出玧其哥的您，今天的话您对我说完都没关系，只要您不要在玧其哥面前提起。」

　　申煜月挥手打散眼前的烟雾，不再压抑自己对环境的不喜，轻声咳嗽了几下缓解嗓子的不适。

　　「咳咳……今天突然拜访没有带伴手礼实在不好意思，见到你们一面算是幸运，知道你们过得还好就行了。」

　　对方一愣。

　　「伯母……」

　　望向那位呆呆看着自己的女人，申煜月复杂地揉了揉双眼，大抵明白了闵玧其出门前的心情如何。

　　「我只想说，与其期待他满怀失望的受伤归来，不如期待他苦尽甘来的成功。」

　　如果连生我养我的你都不相信我的成功？
　　那么……还有谁期待我的成功？

　　闵玧其，你是想这么说吗？

　　半年前闵玧其哭泣的样子愈发鲜明，申煜月大抵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时候对着他道歉的少年。

　　「希望他的伤疤不只是伤疤，更是他会骄傲提起的勋章，希望所受的伤害能换来他一句值得，希望他的经历都有意义。」

　　「比起期待他回来，更期待他得偿所愿。」

　　「作为子女，闵玧其没有对不起，他有他的人格。作为家庭的一份子，闵玧其没有对不起，他也从来没有推卸赡养责任，作为学生，闵玧其没有对不起，他还在继续学习，对于音乐，闵玧其更加没有对不起。」

　　「不是在玩，他热爱音乐。」

　　这是申煜月当时想和闵玧其说的。

　　「与您想得正相反，我并非推波助澜的那个人，我只是作为他决定远航的一杆船帆。」

　　「受指引的反而是我。」

　　「如果父母注定要看着孩子独自闯荡，就请允许他的身边有人陪伴。」

　　这是申煜月想和闵玧其父母说的。

　　「我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改变你们的观点，那么再多等待一会儿吧，只要看着就可以，看看我们会不会成功。」

　　申煜月走到门口，又回身看向两位此时都站在玄关处注视着他的闵玧其父母。

　　「这是一个朋友的承诺。」

　　「我只是……不想让他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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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我的属性一直还挺明显的，防弹里面最有感触的就是2，一点一点了解之后被他身上那股坚韧所打动，我真的很喜欢挣扎的人性色彩，在纸片人里我也是喜欢太宰治，夏油杰那类角色，我会被一个人的苦难所吸引，可能是因为我也时常这样思考，当然，我没有2的勇气，所以很敬佩他，每次写他我都要担心自己把握不好他的度，我怕自己写的2太过软弱……
写这章的时候是凌晨五点，我有好多想说，又删删减减了好多，最后只留下几段。
我摊牌了！我就是喜欢美强惨！你们就当我粉丝滤镜！[你的小猫很担心你.jpg]
感谢在2023-02-12 16:45:08~2023-02-13 05:0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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