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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痛起来了 ...

  •   *04*

      不知道是不是缓兵之计,申煜月签的还是伴舞合同,令他错愕的是闵玧其也签的不是练习生合同。

      申煜月清楚的记得签完合同的那天。

      为了便宜的租金,他们那块儿的建筑都不算高,闵玧其背对着他行走在陡峭的坡道上。

      透过居住区还能看到被圈的方方正正的阳光,天空好似触手可及,闵玧其挥舞着手中两张薄薄的合同,大邱夏日燥热的空气像是在他的心中也点燃了一把名为志气的篝火,本算是尝试的想法随着纸面上标准印刷的大字有了更加切实的结果,他不再避讳谈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

      “煜月,我想迁学籍。”

      申煜月完全不明白闵玧其这孤注一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但他却能清楚的看到被阳光照出一截的实习生字眼。

      [嗯?怎么回事?]

      申煜月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什么新支线,可A1的回答又令他头脑风暴了一番。

      A1:[防弹的主线不会改变。]

      前作的Suga并没有向申煜月过多的透露出之前的经历,就连他的经济问题,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那时候的钱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经济拮据,是申煜月擅自将这句话与闵玧其的性格结合得出的结论,他好像对于闵玧其的苦难没有任何实感,又或者这个男人总有将自己的痛苦粉饰过去的能力。

      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格外轻松。

      对,申煜月不是ARMY。

      仿佛是热度隔绝体,又或者是逆反心理作祟,他一向不跟大众合流,在防弹最火的时候,愣是搞了一堆爆冷的纸片人。

      要说粉丝,他勉强算是防弹的游戏粉,之前对于闵玧其也顶多算是从朋友那里了解过他一些信息的程度。

      当然 ,对于他们的兴趣还是近期有的,不然也不会点进第二部游戏的测试链接。

      滚动的风卷起路边的落叶,申煜月的目光也跟着飘飘摇摇的落在闵玧其的背影上,他快步追上眼前的人,将其中的一只耳机塞到他的耳朵里。

      是他们两个都喜欢的钢琴曲,清脆的曲子好像能令人的压力一扫而空,在申煜月的视线中,闵玧其平淡的语气中似乎藏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忐忑。

      “要跟我一起吗?”

      虽然在这句询问之前,闵玧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到申煜月给出肯定的答复。

      “嗯。”

      直到他慢吞吞的从喉咙处滚出一声鼻音,闵玧其才心满意足地咂咂嘴,脚步一拐,冲着另一方向的超市走去。

      “啊——”

      懒洋洋的拖长尾音,闵玧其在心里偷偷笑着。

      真狡猾啊。

      “今晚吃火锅吧?”

      不管是明知道他不会拒绝的答案,还是他用的字眼。

      跟,不是陪,好似离不开的是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狡猾啊,闵玧其?

      他又在心里好笑的感叹了一句,面对着申煜月,他总是无法抗拒,好像所有的小心思都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克制不住想要圈占的心情。

      余光悄悄撇了一眼申煜月。

      他半点没发觉方向的改变,专注地跟着闵玧其走,他被少年无知无觉的信赖目光看得心头一软,小声咕哝了一句。

      “kiyo~”

      被心爱的弟弟好好的接住了呢,闵玧其。

      *05*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闵玧其没有想到这场争吵会如此剧烈。

      不,应该算是有些预感。

      他知道父母一向不同意他在音乐这条道路上付出的努力,在大邱的时候,他们还能将他所说的话当做玩玩而已,但当他提出要迁学籍,这件事情就已经变得不是父亲避而不谈就能解决的性质了。

      印象中总是寡言的父亲几乎是暴怒一般呵斥了他。

      “你在想什么?!!”

      少年人的心中,父母总是承担着他们大部分的安全感,成年人的固执己见令闵玧其从选择走音乐开始灰暗的世界再次滚起惊涛骇浪。

      “我给你胡闹的时间还不够吗?!”

      他几乎窒息,在这场堪称电闪雷鸣的单方面压制中,也像是堵了一口气,大声反驳了回去。

      “我想去首尔!”

      母亲被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吓得不轻,泪水扑簌簌的从哭红的眼眶滚落,她一把拥住闵玧其,枯槁的双手不住地抚摸着他的后脑。

      “松月,别去好不好?”

      不可否认,温暖的怀抱让闵玧其有一瞬间心软,但随即涌上的是更沉重的失落,他无法克制颤抖,像是患了癫痫,心跳七零八落的散在肢体四周,咬牙开口的时候,他才发现。

      “……不。”

      其实也有犹豫的。

      拒绝很困难,拒绝自己爱的人更困难。

      但临近成年的闵玧其有着不输父亲的固执,他抓住想要回抱母亲的双手,孤零零支撑着躯体,挺得笔直的脊背像是对父母无声的反抗。

      在两道视线的逼迫下,他沙哑着嗓音道:“我有我的坚持。”

      可,显而易见,年过四十的夫妻不理解他的坚持。

      “我看你是脑子根本没有清醒!!”

      父亲趁着踱步的功夫一把将闵玧其身后的大门甩上,冰冷的金属落锁音好像也在他心中一同响起,他无法形容那片刻时间的感受。

      好像身处于孤独的宇宙中,又像是被钉死在了棺材里。

      “我……”

      他张嘴,吐出一个自称却说不出更多话,哽塞在胸腔的气息好像要凝聚出具体形象,他开始大口呼吸,鼻子不够用就张嘴,捂住眼睛的双手还要遏制那股恼人的冲动。

      不能哭。

      他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破败的风箱,又像是被父亲毫不留情砸坏的那架老旧钢琴,那声最后的哀鸣也显得空洞无比。

      谁在祭奠那堆无用的废墟?

      只有他自己。

      前所未有的诘问在此刻蜂拥而至,音乐好似只在他的一隅之地独自盛开,又独自凋零。

      他问自己,

      闵玧其……

      如果要做出能让人产生共鸣的音乐,那么,为什么连离你最近的人都感动不了呢?

      他真切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但闵玧其完全没有预料到申煜月会不听他的话,没有好好的待在他划出的范围里。

      “玧其哥?”

      从门口听到那声微弱的玧其哥其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更遑论他们还在门里争吵,奇异的是,闵玧其还偏偏就是听到了少年犹犹豫豫的呼唤。

      “煜月……?”

      混沌的黑暗恍如被利剑劈开一道裂缝,闵玧其骤然从眼前的环境中清醒过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赶向玄关,似乎因为心情的糟乱,家里的门锁也变得陌生起来,他抖着手,几次拿着钥匙从锁孔滑开。

      “松月!”

      母亲的哭声愈发靠近,闵玧其不想承认,他在这种时候恐惧回头。

      因为比起父亲,他更清楚母亲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只是爱着他。

      “快开……快开……”

      一声一声。

      闵玧其在祈祷,逃离的心情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听到父亲压抑着情绪的口吻,一字一句。

      “如果你出去。”

      他试图以未尽之意阻止闵玧其。

      闵玧其还是回头了。

      背对着申煜月,他迅速抛下攥在手里的钥匙,软下从进门开始就硬得不行的双膝,晦涩的目光避开那对因为他的动作而彻底呆住的夫妻。

      他不敢看。

      “……因为觉得抱歉,所以必须要道歉。”

      “对不起。”

      落锁的声响一如既往的冰冷,一同落下的还有扔在地毯上的钥匙。

      申煜月终于理解到闵玧其所经历的冰山一角,他严肃着一张脸,毫不掩饰自己担忧的目光,也不想计较称呼的问题,只想平等的,面对眼前急需平复自己心情的人。

      “闵玧其,你还好吗?”

      他没有回答,反问着。

      “很难看吧?”

      “……”

      申煜月也不需要回答,他的脸色已经糟得不能再糟。

      嘲讽似的扯了扯嘴角,闵玧其不认为他什么都没听到,但……

      “没关系。”

      闵玧其想要笑,但干瘪的肺叶像是被人撕扯了一把,灼心的滚烫带着刺痛的失意,他恍然发觉,在父亲的那句话下自己居然停止了呼吸。

      “煜月啊……”

      “煜月……”

      闵玧其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着什么,只是一声一声的重复着,像是要借着这几个字恢复点力气。

      “煜月啊……”

      缺氧的后遗症后知后觉的卷走闵玧其大半意识,仅仅一门之隔,他头晕目眩的程度却不减分毫,而这种时候,申煜月伸出的手像是启动了他身体里什么隐秘的开关。

      坚持到现在的身体像是有了倒塌的理由,闵玧其囫囵的将那具瘦小的身体拥进怀里,几近颤抖的在他耳边道歉。

      “对不起。”

      被扼住的气息毫无预兆的降临在申煜月单薄的体恤上,苦涩的液体渗进棉麻布料,他沉默地闭上双眼,妥帖的将他胆怯的脑袋按在肩上。

      “……闵玧其没有对不起。”

      *06*

      那天的事情对于申煜月来说冲击不小。

      像是剧情也为了让双方都冷静一下,闵玧其因为实习生的身份缘故离不开公司,住在了工作人员安排的宿舍里,两个人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闵玧其的学籍在他们搬来的一星期后被转到了首尔,他仍旧延续了之前的打算,打工挣学费。

      申煜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独自在大黑附近租了个打工人标配单间。

      然而首尔的地价自不必多说,即使是占地小得可怜的公寓,也比在大邱所需要付的房租多得多,这让他本就不富裕的余额雪上加霜,还好系统那还能提供贷款。

      于是申煜月以榜一的信用,签下了将近9%利息的高利贷。

      想起现阶段他唯一的任务,申煜月点开面板。

      [1.长期主线:还清债务-3w/未知]

      “哇,真是无语。”

      大大的未知两字再一次刺痛了申煜月可怜的自尊心,他从来没借过钱,也从来没对钱这么急迫过,一落地就背上一笔看不见的债务,要不是玩家心态到目前还算平稳,应该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可申煜月还是有点崩溃,唯一的猜想便是在他来之前,游戏的主人公就已经欠了不少。

      [我劝你们最好少出点这种搞人心态的设定。]

      A1:[嗯……]

      系统是不会允许对玩家撒谎的,A1此时的犹豫便显得格外杀人诛心。

      [你还犹豫???我想骂脏话。]

      A1:[不,你不想。]

      [淦你哔——]

      申煜月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准备收拾收拾手里的盘子。

      在大黑没有需要他伴舞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还是拿来兼职,这次应聘的是餐饮行业的服务生。

      因为被迫失忆的缘故,他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特长,也只能捡着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来做。

      [搞笑,防弹的经纪人居然沦落到洗盘子。]

      这要是在前作,因着那几个忙内时常带他出镜的缘故,申煜月在粉丝圈里跟着有不少热度,不说世趋,也绝对会上热搜了。

      他苦中作乐的想着,到那个时候别说他了,肯定势必也要讨论一番防弹的待遇问题,南韩媒体又得哔哔叭叭的整出一堆小作文来让他头疼。

      不过现在,申煜月竟然诡异的欣慰起来,好歹这次不是他头痛了嘛,他是让人头痛的那个。

      kkkkk未来的在浩哥,节哀。

      申煜月在心中已经开始为同僚在心中划十了。

      *07*

      申煜月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一间餐馆碰到郑号锡的。

      该说不愧是防弹私下衣品一绝的三哥吗?

      申煜月一开始真没认出来那位坐在靠窗边带着鸭舌帽的酷哥是谁,只被同事打发出来点单时觉得这人声音真耳熟啊,直到郑号锡率先认出了他来,一把摘下头顶的帽子,惊喜地望向他。

      “煜月,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话让我怎么接?要说帅哥,按照现在的进度我还不认识你吗?

      所以……

      申煜月沉默了。

      但这丝毫没有打击到郑号锡的积极性。

      “我好久没看见你了。”

      郑号锡是热情的人吗?

      要让前作的他回答,J-Hope也许是,郑号锡一定不是。

      申煜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被郑号锡直白而热烈的眼神定在原地,那双闪闪发亮的瞳孔看向他时与自己喜爱的舞者如出一辙,说话间皙白的手指还在无意识摆弄着放在桌边的餐具。

      他在紧张?

      为什么?

      申煜月不明白。

      “团里的大家都很担心你。旻俊哥也是。”

      “旻俊哥又是谁?”

      等等?

      [救命,我怎么说出来了???]

      表情管理有些失控,申煜月在心底大为震撼,大概是今天遇到的疑惑太多,在听见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郑号锡口中时,竟然没忍住对线索的探究,直接脱口而出了。

      [统儿??郑号锡不会发现不对吧?]

      A1:[不会的。]

      系统笃定的口吻宛如一针强心剂,申煜月按下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掩饰一般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淡定自如的又重复了一遍。

      “旻俊哥是谁?”

      郑号锡的确有些错愕,但申煜月第二遍波澜不惊的语气似乎给他带来了什么误解。

      “舞团解散了。”

      随着郑号锡的话音刚落,突然浮现的滚动字幕一瞬间停了下来,申煜月屏住呼吸,盯着眼前那几行字。

      [检测到关键词:舞团]
      [获取到记忆碎片,请问玩家是否现在读取?]

      这是申煜月一次触发到明确的关于自身的记忆,他垂下眼,兴奋差点溢于言表,但目光触及坐在眼前的郑号锡,他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统儿?我现在要是回否,记忆碎片会消失吗?]

      A1:[不会,你的记忆也算游戏数据的一种,可以回放。]

      嗯?可以回放?

      [那不是可以做很多事?这记忆力有点强啊?]

      A1:[……你想干嘛?]

      回想起被闵玧其控诉的舞蹈,申煜月挑眉,他想干嘛难道还不明显吗?有他这么个人形摄像机,还愁记走位?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否。]

      些许担忧沉淀在郑号锡清澈的眼,他不应该探究得太深,可出于一些隐秘的心思,他又强自鼓励着自己要面对申煜月。

      “我……我也很担心你。”

      “那天你不告而别,我们大家都很担心。”

      [不告而别?]

      申煜月心里暗暗嘀咕。

      A1:[请玩家自行探索。]

      [……统儿,你口风好紧。]

      没能试探出更多线索,申煜月只能就此作罢,郑号锡还在期期艾艾的等着他回话,放在桌面上的手都快把桌布抠穿了,但还没接收记忆的他哪能说出个二五六来,只能茫然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真的要说谎吗?

      完全一脸期待的郑号锡:“嗯嗯。”

      不存在的良心好痛。

      算了。

      “不说我了,你呢?”

      申煜月还是转移了话题。

      “舞团解散了,你接下来在干嘛?”

      似乎没料到申煜月会反问自己,郑号锡的思绪短暂的卡壳了一下,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暗了暗,回想起一些他离开舞团后的反应。

      大约是……深深的不解,不可遏制的愤怒。

      所有人当时的想法应该都是那样,不解于他的突然离去,愤怒于他的不开口,连个解释也没有。

      他呢?

      遗憾,

      无以言表的遗憾。

      郑号锡想过申煜月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又或者是不是有了更好的选择,他辗转于朋友们介绍的各种舞团,大大小小的共计也有十几个,圈内的人都知道他在找人,也都知道他在找申煜月,但就是没有人有消息。

      因为所有人都没考虑过——

      如果他不再跳舞了呢?

      郑号锡对于这种假设从来嗤之以鼻,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申煜月有放弃的可能。

      那可是谈起舞蹈就会发光的月啊?会深深吸引郑号锡的月啊?

      “怎么可能会……离开舞蹈?”

      带着口罩的少年眉目像是被不可见的疲惫磋磨了许久,清瘦的身形被包裹在过大的围裙下,他特意带了一副黑框眼镜,似乎想要掩盖自己眼下浓郁的黑眼圈。

      在他未能反应到的细枝末节里,郑号锡完全能想象到他是如何疲于奔命,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喜爱妥协。

      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他设想过千万遍他们重新见面的场景。

      这是郑号锡最不想要的重逢。

  •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剧情急转直下……我能说我还没想刀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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