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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翔阳乙女]寄梦于阳 ...

  •   日向翔阳×我

      ——

      我是在一个不算愉快的冬天从横滨搬到雪丘町的,在小学六年级的寒假开始前,一个非常尴尬的时期。

      尴尬是因为这个学期已经到了中途,不是最适合融入新环境的阶段,学年又是最后一年,临近毕业,好像也没必要融入了。

      那我究竟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新同学呢?

      在父亲因工作调动决定搬家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不算愉快是因为家里的狗死了,一只普通的秋田犬六太,从我记事起陪伴至搬家的前一天晚上。

      它已经很努力了,可年少时的流浪耗尽了年老时的精力,能撑到现在都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当然,这个所有人里不包括我,我始终期盼着它能陪我再多走几步,看看新家,可它终究是没能亲眼看见我替它布置的新房子。

      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接受它的离去,闭眼无声无息躺在它最喜爱的垫子上的模样时不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把那些模糊不清的新同学的脸挤出去。

      和这件事相比,困扰我的问题也不重要了。

      坐在新家的外廊上,我把毛毯披在肩上,望着院子里堆积的雪,想象自己正靠在六太的身上。

      可怎么想都不太对劲,思考几番,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雪丘町的冬天太过陌生,让我无法将环境替换成横滨的冬季吧。

      横滨很少下雪,冬季大多数时间都在放晴,傍晚时分,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眺望远方,夕阳就如同眼前突然出现的那一抹橘黄一样。

      ……等一下!

      院墙边上时不时出现的橘黄在白茫茫的雪景衬托下太过惹眼,我忍不住站起身,走近,想探个究竟。

      毛毯从肩上滑落,比横滨冷上些许的风霎时间从衣服和皮肤间的缝隙钻入,驱散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热度。

      可我却不觉得冷,不可思议,我在陌生的城市见到了熟悉的冬日暖阳。

      而那个暖阳也瞧见了我,在下一次跃起后,费力地挂在墙上,扯着嘴角露出用力的笑容,准备下班的太阳刚好被他的头挡住,周围的光晕似乎被他的发丝染上橘色。

      “你好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刚搬来的新邻居!抱歉,我叫日向翔阳,你呢?”

      “……川崎杏子。”

      自从那次后,我总能看到翔阳在隔壁院子里蹦跶的身影,或许是我下意识多往那个方向投了几分关注的原因吧。

      经常随着跃动的橘黄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翻动的蓝白黄三色组成的圆球,一个我非常熟悉的排球。

      每当看到那颗球,我总是忍不住扭一扭脚踝,不痛不痒,但就像生锈的机器,有种滞涩感,有时还能听见嘎达嘎达的关节错位的声音。

      十一岁的身体,几十岁的踝关节,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吧。

      因为转学手续办理的问题,我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才去的学校报到,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雪丘町有多么小。

      邻居就是同桌什么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翔阳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毕竟他对我这个新邻居好奇已久,总是想扒着院墙跟我聊天,问东问西,像个把明星堵到死胡同里的记者,不扒出点什么大料就坚决不放过。

      我知道他没有什么恶意,可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有心情交朋友,就一直躲着他,就连父亲去拜访送礼时都找了借口没去。

      现在可好,属于是送货上门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问什么,同班同学反而七嘴八舌的吵死了。

      正当我想一句话把他们全部打发,翔阳却站起来,挥着手,“好啦好啦,杏子今天才来学校,你们不要太热情把人吓跑了,给人家一点时间嘛。”

      我一听就知道不妙,果不其然,这群人又开始逮着他问:“你居然直接叫川崎同学的名字?是认识吗?”

      十一岁的孩子再有一年就可以被称作少年少女,发育快点的甚至都已经正式进入青春期,他们的聊天话题也逐渐向那方面靠拢,不一会儿就开始传翔阳和我关系不一般。

      身旁的男孩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慌乱地摆手解释,却在一个字上来回打转。

      我倒是无所谓,传言不可信,听听就好,也不碍事,但看他的样子,心里登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感。

      我不喜欢忍耐,于是猛地拍桌,“你们有完没完?我跟你们很熟吗?是闲着没事干还是吃饱了撑的,下课就十分钟休息时间,一直叽叽喳喳像个苍蝇,是想被拍死还是嫌自己不够讨厌?”

      这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了,直到上课铃响,都没人反应过来,哼,一群垃圾,没一个能打的。

      跟我原来的学校比可差远了。

      翔阳自然也愣住了,可上课没多久,他就像憋不住想去厕所一样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表情十分痛苦,笔在纸上划来划去。

      我有注意到他一直在偷偷瞄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我不想听。

      其实内容很容易猜到,无非就是那些“你这样不好”、“你不可以这样”、“你居然是这种人”等表达失望和劝诫的话。

      没意思,说真的。

      忽然,我感到手臂被戳了一下,不想理便装做认真听课没注意到,可他锲而不舍一直戳,我只好偏头看,收到他递来的小纸条。

      「杏子刚刚是在帮我对吧?谢谢!你真好!」

      ……翔阳不会是个笨蛋吧?

      我没有回话,只是把纸条按照已有的纹路叠起来,收进口袋里。

      今天的雪丘町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本来转学的时候就是快要到寒假,上课没几天长假就正式开始了。

      父亲才调到新的岗位上,需要一段不少的时间熟悉工作,和同事打好关系,只有夜里才能在家里看见他的身影。

      我没有母亲,据说是产后大出血去世的,从照片上看就知道是个大和抚子类型的美人,柔顺的褐色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蒙上一层橘红的纱。

      和我根本不听指挥的短发不一样。

      帮我办理那边学校的转学手续时,父亲曾小声地嘀咕一句,“如果幸子还在就好了,这孩子也不会……”

      他没有说完,只是在末尾放了一声被疲倦压低的叹息。

      如果不是这声叹息,我可能当场给他表演一下什么叫做提前的叛逆期。

      不着家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这个几乎没有感受过他关心的女儿?

      可他也不想的,一个人养孩子太累,失去妻子的痛苦压在心上,每当看见我就会被翻出来,就如同在陈旧的伤疤上划出新的一刀。

      我是如此猜测的,能够理解。

      我只能装作睡着了,用头发遮住他窥探的视线,望着窗外不断退后的风景,幻想如果母亲还在我会是怎么样的。

      柔声细语说话?一头长发每天被花里胡哨的发绳扎起来?各式各样的裙子?

      噫,算了吧,我还是保持这样好了。

      即使不能接受想象中的自己,但偶尔,就那么几次,看着这偌大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飘荡。

      我就多少有点羡慕隔壁家热闹的喧哗。

      “叮咚——”

      门铃响了,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开始猜测是谁。

      难道是父亲提前下班了?

      走到院子里,打开门,亮眼的橘色照亮我的视野。

      是翔阳,刚才还在隔壁大声嚷嚷的翔阳。

      “你要来我家吗?”他挠着头邀请道,路灯指出了他脸上羞涩的薄红。

      “……好。”

      拿好钥匙,走出大门,一墙之隔,左边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像是无人居住的空房子;右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像是过节团圆一般热闹。

      翔阳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热情,被这样的人围绕,就算忽然下起的小雪都不会带走空气中的温暖了。

      寒假在我和翔阳越来越好的关系中悄然度过,紧接着到来的是小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

      虽然雪丘小学有直升的初中部,但那是所有人都可以就近入学的公立学校,在大多数家长眼里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需要参加入学试的国立和私立学校才是自家孩子应该去的地方。

      为了完成家长的要求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翔阳这段时间简直是拼命了,疯狂地复习、做题,但可能是天生就没点亮那方面的天赋。

      “杏子~~”抱着书包眼泪汪汪的翔阳堵在家门口,“救救我!”

      我无奈地让来路,“就这一次,进来吧。”

      然后,一下午都在“哇杏子好厉害”、“呜呜呜这题好难”、“不行了好想睡觉”的声音中度过。

      清静无比的川崎宅热闹了整整一个月,这种虚假的热闹随着入学试的结束而消失,我站在客厅里,忽然就觉得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寂静怎么这么难以忍受?

      我从来不是一个擅长忍耐的人,于是,我收拾好东西,敲响隔壁家的门。

      “杏子!你怎么来了?是找我的吗?”

      “我找……夏,她昨天说想我了。”

      或许是缘分,到了雪丘中学,我依然和翔阳是同桌,倒也不是不满,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翔阳整个春假都在念叨着排球部,他喜欢上排球时已经小六了,再加入小学的排球俱乐部有些晚,便只在家里自己练习。

      现在升上初中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开学第一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找上老师,想要加入男子排球部,我看着他兴冲冲跑出教室,又没精打采地走回来,趴在桌面上,一言不发。

      “怎么了?”

      “老师说这里没有男子排球部,要么加入女子排球部,要么就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同好会。”

      “那就女子排球部。”

      “可这样我就没办法参加比赛了!”

      “你一个人也不能参加。”

      “唔……万一以后可以呢?总要有点信心嘛!在那之前,我只需要好好练习就行了!啊对了,还有招人凑够比赛的队伍!”

      对此我只能表示支持,然后把手里的社团申请表填上阅读社。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忽然就对小说起了兴趣,不是因为故事有多精彩,而是因为有些话特别有意思,值得我学习学习。

      每每想到当初的情况,我就恨,自己居然没骂回本,但凡有现在的一成功力,我都不会觉得这个破旧的脚踝和失去的未来换得亏了。

      阅读社的活动深得我心,就是坐在社团活动室里看各自想看的书,到点离开就行。

      我的社团活动结束时间早,每次都会在体育馆门口等着翔阳一起回家。

      背靠在刷白的墙面,热火朝天的训练正在进行,雪丘中学的体育馆不大,篮球部和排球部在中间拉了一张网供双方使用。

      球的撞击声、鞋底摩擦地板声、部员们的喊声,全都透过那扇高大的门传入耳里。

      多么熟悉啊,曾经我也是其中一员,可现在,踮踮脚,行走、跑动都不成问题,却再也做不出那样迅捷灵活的反应。

      出院后的那一次尝试又在眼前放映,再也追不上的球,和指尖的距离无限放大,是那么的遥远,触不可及。

      可就是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再看一眼。

      然后就看见那个在人群后,对着墙单独练习的身影,固执的、顽强的、热情仿佛永远不会灭的翔阳。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一直没停,我也没挪位,女排的部员们将要结束今天的训练,排成队跑出体育馆做最后的运动,而他像是看到了机会,抱着球找到篮球部的阿泉。

      即使听不见,我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因为他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要是有人可以给我托球就好了”、“杏子,给我托球吧”。

      因为那次的触不可及,我装作不会也不感兴趣,每次都拒绝了,就像转身回到篮球部的队伍中的阿泉一样。

      这一刻,体育馆好像什么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大门就是它的嘴,想要把我吞下去。

      我站不住了,转身离开。

      傍晚,翔阳回到家,没有放下书包就敲响我家的门。

      “杏子,你不开心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今天都没有等我一起回家,明明之前都是一起的。”

      “翔阳,你为什么……即使这样也一直坚持排球?”

      “这个嘛,是因为小巨人!他真的超帅的!去年我一眼就看见了,电视里像是在飞翔的乌野的小巨人,我就想像他一样!”

      “只是这样,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嗯?还需要什么,自己喜欢不就行了吗?”

      “……我知道了。”

      第二天,我提前到达阅读社的活动室,找到社长,“抱歉,我想退部。”

      体育馆内,翔阳看到我时惊得宝贝排球都掉在地上了。

      我不禁笑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部员了,翔阳部长。”

      “诶???你怎么,不不不,欢迎!非常欢迎!”

      “那么,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川崎杏子,横滨小学女子排球俱乐部正式二传,曾经和队伍一起打进全日本小学生排球大会决赛冠军,今后也会担任你的教练,帮你托球,请多指教。”

      “厉、厉害!虽然完全没听懂,但总觉得好厉害!意思是你会一直给我托球吗?”

      “……算是吧。”

      就这样,我开始把曾经在俱乐部学到的那些知识,过去的我对未来的那些憧憬期盼,都渐渐地交给翔阳。

      住的近的好处就在这里,不仅在学校可以练习,在家也可以替他科普相关知识。

      我跟翔阳说了小学六年级前,导致我转学的原因之一的那件事,他非常气愤的同时开始过度替我担心脚踝的旧伤。

      打飞的球从来都不让我去捡。

      站在原地看着我托出去的球被他打飞又捡回来交到我手上,我忽然又想起了六太,除了发色更加鲜艳一点,真的很像,尤其是把球放在我手上时,看着我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上扬的弧度。

      或许是对六太的爱让我对跟它很像的翔阳爱屋及乌,我越来越认真于他的排球训练,暑假一开始,我就当着翔阳的面,对他的爸爸、妈妈和妹妹说。

      “叔叔阿姨,夏,请放心地把翔阳交给我吧!”

      “诶?”翔阳妈妈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停地在我和翔阳身上扫来扫去。

      翔阳整个人都熟了,捏着拳头炸裂,“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杏子!?”

      翔阳爸爸抱着手臂,闭着眼点头,脸上是一种类似于欣慰的复杂表情,“翔阳也到这种时候了啊。”

      只有夏一脸懵懂地扯着我的裤腿,仰着脸问:“姐姐要带哥哥出去玩吗?”

      “是的,我准备带翔阳去横滨——”

      话还没说完,翔阳妈妈突然来了一句,“私奔!?”

      我面不改色,默默补完,“的排球俱乐部,让他感受一下男子排球比赛的魅力。”

      说完,我明显地感觉到翔阳爸爸妈妈的失望,翔阳也有一瞬间的不对劲,但下一秒,他就整个兴奋起来。

      这种兴奋持续到他被我安排进我的前排球教练的俱乐部中,和放假来玩的学生们组队打了几场比赛后,体力耗尽的他想兴奋也兴奋不起来了。

      带着疲惫的愉悦,他钻进了被窝,很快就步入梦乡,嘴角的弧度始终没落下半分。

      我关掉房间的灯,打开一盏小小的台灯,在清浅悠长的呼吸声和白色的光圈中,完善暑假的锻炼计划。

      翔阳是一块原石,他反应迅速,动作灵活迅捷,跳得很高,每次看到他追着球跃起,手臂在身后扬起,就像雏鸟张开翅膀,拼尽全力投向天空的怀抱,无论看多少次,都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原石精心雕琢后会变成耀眼的宝石,而翔阳的耀眼已经不需要太多的雕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潜力。

      我的前排球教练就是个人,一眼看出他的非同凡响,第二眼就把他从我手里抢走了。

      不是不满,毕竟他是专业的,翔阳在他手里会比在我手里成长得更快更安全,但是,他晚餐没了。

      经过系统的锻炼,以翔阳的水平放在其他中学已经是可以作为正式成员首发上场的程度了,可问题就出在,雪丘中学男子排球同好会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生,不能参赛。

      为了能打比赛,我和翔阳在升上二年级后费尽心思招新人,在校门口必经的过道上,挤开一众人多的社团摆出属于自己的摊位。

      坐在摊位里,风总是卷着满开的樱花落在于眼前飞舞的发丝上,在不知多少次把长发别在耳后后,我发誓等会儿就去剪短发!

      这时,有个人问:“学姐,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身边翔阳警觉地一颤,我抬头一看,身高不错,体格壮硕,是个可以哄骗的好学弟。

      “入社我就告诉你。”

      于是,就这样,男子排球同好会凑够了比赛的六个人,没有自由人。

      由于需要安排新人的训练,又要准备打比赛,我的工作瞬间多了起来,也就没腾出空去把这碍事的长发剪了。

      等到翔阳第一次打比赛时,我的头发已经长及腰部,总是炸毛的发丝乖顺许多,和老旧的相片站在一起,不开口时我就是母亲那样的大和抚子。

      我也是第一次纯粹的作为一个观众站在看台,双手压在护栏上,自然而然下垂的长发遮住颤抖的手指,我在紧张什么?

      不就是一次小小的比赛吗?

      说实话,我连之前打全国大赛的时候都没紧张过。

      可翔阳不一样……

      这个时候心底忽然有个声音在不停地问,有什么不一样?日向翔阳为什么不一样?

      对啊,他因为什么不一样呢?

      望着赛场上活动的橘色身影,我仿佛看见了一只鸟在我眼前飞过,他冲向广阔湛蓝的天空,而无意间落下的羽毛轻飘飘坠入失去翅膀的我的心里。

      我曾向往着的,承载于他的背影之上,我曾期盼的,在他未来的道路上。

      国中二年级第一场比赛,翔阳毫无疑问的赢了。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嚷嚷着,生怕我错过了每一个细节。

      “翔阳,我一直忘了问你。”

      “什么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之类的话,也没有质疑过我的训练计划到底合不合理。为什么啊?”

      “嗯……不知道。”

      “不知道?”

      “大概因为是杏子,所以就不需要问了,反正,杏子很厉害嘛。”

      因为是我,所以就不会问?

      “那如果我让你……算了,无所谓了。”我摇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都甩到脑后,长发啪啪打在脸上,“对了,先陪我去剪头发吧。”

      “诶?”他停下脚步,一脸纠结地盯着我的头发,那只能打出别人无法拦截的球的手抬起,轻轻地拂过柔顺的发丝,明明不可能有感觉,我却觉得头皮发麻,心尖都在颤动,“明明那么好看的,为什么要剪?留长发好不好嘛?”

      我差一点就要答应了,“不好,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啊,要不这样嘛,这次比赛我拿到冠军,就留长发,怎么样?”

      我很想说一句“凭什么”,但翔阳抢先一步,那双眼睛融化了夕阳,“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

      但之后,雪丘中学在决赛输给了北川第一中学。

      在翔阳念叨了许久的“那个混蛋影山,下次绝对要赢回来”中,我的头发又长了不少。

      因为在他哭丧着脸对我的头发道歉的时候,我一个没忍住,“别哭了,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在你没有拿到冠军前,我是不会剪头发的。”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头长发一直留到了乌野高中夺取县内冠军之时。

      在庆祝会后,翔阳陪我去剪头发,他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一脸哀怨地盯着理发师手里的剪刀。

      伴随着咔嚓声,及膝的长发一缕一缕的消失,恢复短发的我盯着镜子里刺猬般的发型,恍惚间看到了赢得全国大赛冠军却失去了未来的可能性的自己。

      镜中的我脸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翔阳忽然出声拉回我的神,“我还是觉得长发更适合你。”

      “是吗?为什么?”

      “不知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呀?诶对了,杏子,要不要再来个约定?”

      “什么?”

      “从现在开始留长发好不好?”

      我没有回头,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翔阳,“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留长发呢?”

      他缓缓低下头,每埋下去一分脸就红一点,最后,我只能看见连脖颈、耳朵都红透了的萝卜顶着他橘色的叶子别开脸,小声嘀咕一句。

      我没有听清,也有种莫名的感觉不愿再问一遍。直到多年后,我才知道他在此时说了什么话。

      那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休假的我和他躺在床上,谁也不愿意先起来。

      他只睁着一只眼,买过保险的手穿梭在铺散于洁白床单上的长发中,精挑细选般捻起一缕缠在手指上把玩,良久,他满足地叹息道。

      “这个场景跟我当年梦里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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