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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红色的灵台石在夏玄卿苍白而纤长的手指的映衬之下,让柳横塘无端想起了思孟阁里那张踏雪寻梅图,“冻脸有痕皆是血,酸心无恨亦成灰”,纯白的雪色下到底隐藏着多少的污垢和死亡呢?

      “咔嚓”一声,夏玄卿苍白的手指将一颗灵台石整个按入了林月魄的眉心,眉心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股白色的浆体混合着血色喷涌而出。

      夏玄卿皱了皱眉,拉开了林月魄心口的衣服,说是衣服实在是有些恭维了,那一条条的破布下,那不成人形的□□暴露在夏玄卿的眼前,夏玄卿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拿出另外一颗灵台石就着结痂的伤口“噗嗤”一声按入林月魄的心口,心窝那层浅浅的紫色结痂顿时四分五裂,鲜血汩汩而出。

      柳横塘大吃一惊,不是说夏玄卿是个病秧子,药罐子吗?看这轻而易举就碎人头骨的力道,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常年吃药的人,甚至都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最为什么没有在夏玄卿的身上感受到灵力波动呢?这种情况,柳横塘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他师妹桑田田,但是桑田田是借助了阵法的,那夏玄卿又是借助了什么呢?

      夏玄卿站起身来,甩了甩手,像是要把手中黏腻的感觉甩掉,伺候的侍从快速上前,递给了夏玄卿一张温热的毛巾。夏玄卿又仔仔细细的擦起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一节一节的擦,嘴上使唤着庆春时:“愣着干嘛?”

      庆春时走到林月魄的身边,他双手置于胸前,掌心相和,无名指和小指弯曲,拇指、食指和中指相对,双眼紧闭,口中默念咒语,一个金色的圆形法阵在林月魄身体的周围蔓延开来,像是投入石子的湖心一样,一圈一圈的撞开,庆春时口中的咒语逐渐形成一个一个的文字,飞入林月魄的身体里。

      林月魄像是受到了什么猛烈的攻击一般,在地上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原本结痂的伤口随着身体的蠕动一个个破裂开来,很快在她的身下形成一个血潭。她的眼睛已经肿得有些看不见了,但还是定定的看向柳横塘的方向,嘴唇艰难的蠕动着,口中发出闻不可闻的声音,柳横塘分辨出了她的口型,她说的是:“杀了我。”

      柳横塘睚眦欲裂,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甘棠!”柳横塘右手一伸,召唤出本命剑“甘棠剑”,长剑一挥,直接击中了庆春时的召唤阵。但庆春时左手一个回手,指尖顿时生起了一个圆形的防御法阵,轻而易举地将柳横塘的奋然一击挡了回去。

      庆春时冷笑一声:“甘棠剑,居然是苍梧山抱朴真人门下弟子!居然惊动了苍梧山?你们苍梧山已经落魄到要来管中洲皇室的闲事了吗?你们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看不上这人间俗务吗?”

      柳横塘愤然说道:“既然您自个儿也是修士,怎么能够见着自己的道友受此折磨,不仅不制止,而且还施加更大的迫害呢?”

      庆春时像是在听什么幼稚的玩笑一样:“道友,你又知道谁是你的友,谁是你的敌?再说了,难道修士是人,庶民就不是人了吗?修士杀庶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激动,怎么?修士的命就比较贵重了?”

      柳横塘一噎:“不是谁的命更贵重,而是杀人本就不对,作为修士不当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吗?”

      庆春时笑道:“杀人本就不对?每年因为修士之间互相残杀,死的人还少吗?在争抢秘境天材地宝的过程当中,修士杀的人,杀的异兽还少吗?小子,你这种愚蠢的天真真叫人怜惜!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好好待在你的苍梧山喝你的奶吧,别管大爷我的闲事!”

      柳横塘梗着脖子争辩:“那你也不该助纣为虐!你怎么可以帮着夏玄清这个疯子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了?”

      庆春时看向已经被刚才甘棠剑和灵力盾撞击产生的巨大能量震晕过去夏玄清:“帮他?他也配?!”

      柳横塘:“那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庆春时:“等你打赢了我,我再告诉你原因。”

      说着庆春时右手结印,左手呈剑指,直接挥出了一个五星型的法阵,法阵正中的五星突然射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将整个豹房照得雪亮。那一瞬间柳横塘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阵白光,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赶紧闭上眼睛,耳朵一动,空气中三十六把匕首破空而来。

      柳横塘知道自己不是庆春时的对手,自己毕竟是金丹中期,而庆春时则是元婴中期,越阶获胜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苍梧山的训令从来都是“逢敌必战”,便是今日死在这里,也断没有后退一步的道理。

      柳横塘在与玄真进行练习的时候,曾经就使出过云中君云中七令中的云松令,庆春时的这一招比起云中君自创的云松令来说,那还是差得太远,所以即便柳横塘在被强光照射,视力受损的情况下,也能迅速调动全身的灵力,甘棠剑快速在空中结成了层层叠叠的灵力层,甘棠剑出剑速度太快,导致灵力层出现了一种淡蓝色,远看好似雨后此起彼伏的山峦,这就是云中七令中的“小重山令”,庆春时的三十六把匕首被挡在了“小重山”之外,紧接着,柳横塘又使出苍梧十三式中的第三式“天在水”,从上下两个方向升起了一阵烟雾,那阵烟雾逐渐凝结,如有实质,竟是将庆春时的三十六把匕首生生压碎了。

      还没等柳横塘高兴自己终于将云中七令和苍梧十三式融会贯通,庆春时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招魂铃”,叮叮当当的摇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夏玄清杀人无数,而杀人的主要地点就是豹房,因此豹房中集聚了大量的冤魂。而庆春时的“招魂铃”正是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地利”。霎时间,原本亮堂堂的豹房瞬间变得阴风阵阵、晦暗无比,无数副白骨从地底,从头顶,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它们匍匐着,挣扎着,嘶吼着,向柳横塘爬去。

      柳横塘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要是平时桑田田在的话,他肯定已经是哇哇大叫了。可是现在是他孤身一人,没有可以倚靠的肩膀,柳横塘反倒不怕了。他心中默念:我不怕我不怕。突然桑田田曾经说话的一句话像流行一样划过他的脑海,师妹说过,天下至阴为鬼。天下至阳则为日。以阳克阴,便是克敌制胜之道。

      柳横塘正在默背桑田田所交的布阵口诀,这时一只手从他的正前方伸了过来。那只手苍白枯瘦,指尖泛出紫黑色,指甲又尖又长,“唰”的一声直接抓向了柳横塘的心脏。若是被他抓上,那柳横塘的小命就没了。柳横塘惊出一身冷汗,右手一个横挡,使出一招“三七斩首”,直接斩断了那只手臂。

      但斩断了一只,还有千千万万只。柳横塘将甘棠剑置于胸前,右手持剑,剑尖朝上,左手覆于甘棠剑剑锋之上,轻轻一划,鲜血顺着剑锋逆流而上,直至剑尖。随着血液逆流的速度越来越快,柳横塘的周围也慢慢散发出一圈强光,白骨枯手有些畏惧的,向旁边退了退,留出了中间的空地,但依然不肯离去。柳横塘缓缓地向空中飞去,到半空之后,突然睁开眼睛,重剑一斩,“光剑一束透云层,银线千条霎更凶”,万千白骨瞬间化为烟尘。

      庆春时一笑:“不错,抱朴真人那个老古董,居然能教出像你这样随机应变的徒弟,真是难得。”

      柳横塘“呸”了一声:“我师父会的,可比你的多。至少我师父不会像你这样助纣为虐。”

      庆春时说道:“你又知道谁在助纣为虐,谁又是真的一心为民呢?年轻人,眼睛看到的不一定为真,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为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对于这世间,这天下你知道的太少了。”

      柳横塘听庆春时好像话里有话:“你知道什么,不妨明说。”

      庆春时大笑道:“回去告诉抱朴真人。天理昭彰,谁也逃不掉。”

      柳横塘还待继续问下去,此时可能是因为豹房的打斗声音过于激烈,惊动了景泰殿的其他修士。整个豹房被重重包围了起来。

      庆春时挥一挥衣袖,柳横塘便以一个狗吃屎的优雅姿势摔出了豹房门外。他不明白庆春时为什么会救他?又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天理昭彰指的是谁?难道庆春时曾经和师傅有什么仇怨吗?

      柳横塘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只是现在他满腹的“十万个为什么”却没有人能为他作答。

      逃命要紧,他越过层层守卫的景泰殿,正准备穿过冷宫向中洲皇宫之外走去,不料却这时候却看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人。

      此人正是夏玄清的王妃荆溪咏。荆溪咏怎么会出现在冷宫当中呢?而且她神情有些紧张,明显是在等人。

      柳横塘往荆溪咏所在的凉亭方向凑了凑,正听到荆溪咏的侍女安慰她的声音:“王妃,你何必如此自苦?你那么好,王爷不喜欢你,是王爷的问题,你万不可如此难过,伤了自己的身子。”

      荆溪咏对侍女的喋喋不休没有半分不耐烦,她自嘲的说:“尽管他不喜欢我,但他也不喜欢任何人,这就够了。”

      说话间,一个男子出现在了柳横塘的视野当中,此人正是中洲皇室的国师祁溪。此子相貌堂堂,温文尔雅,一看就是那种女人特别是有点才学的女人会喜欢的“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的君子。却不知如此之人,竟然也会在冷宫之中私会夏玄清的王妃?不过也好,夏玄清那个狗东西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头顶已经绿油油的呢。柳横塘想。

      祁溪的眼睛往柳横塘藏身的方向轻轻瞥了瞥,但很快又垂下了眉眼:“王妃召微臣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荆溪咏摇了摇头,向祁溪恭敬地福了福身:“国师见笑了,今日贸然邀国师前来,确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国师是否能够帮妾身一个小忙?”

      祁溪“哦”了一声,态度有一些散漫:“却不知王妃所说之事为何?”

      荆溪咏挥了挥手,侍女便退了下去:“妾身今日在王爷豹房发现一名女子。”

      祁溪嘴角含笑:“哦?”

      荆溪咏摆了摆手:“不如国师所想,那名女子并非王爷宠妃,却也不知王爷从何处搜罗而来。只是那名女子乃妾身故人,不知国师能否解救一二?”

      祁溪笑道:“王妃说笑了,王妃都不能救的人,微臣恐怕也无能为力。”

      荆溪咏倒是没想到被祁溪一口回绝,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国师乃修道之人,想必有自己的办法。”

      祁溪说:“恕微臣无能,无法为王妃效力了。若王妃无事,微臣就不叨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荆溪咏一把拉住了衣袖:“国师作为青帝坐下弟子,却对青帝之女见死不救,你猜青帝会不会找国师的麻烦呢?”

      祁溪眼中的礼貌似的笑意消失于无形,随之换上的是一副冰冷的面容:“王妃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荆溪咏道:“你当然听得懂!国师当年为求青帝收为弟子,不惜在昆仑之渊长跪一月,最后是青帝之女林月魄求情,才让青帝勉强收你为徒。你少时,孤苦无依,是月魄为你做饭,为你缝衣,陪你练剑。如今大恩未报,国师竟要让恩人死于敌手吗?”

      祁溪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什么?”

      荆溪咏面无惧色:“你以为夏玄卿是如何抓到林月魄的?他就是派人监视你,发现林月魄多次曾出入你的府邸,认为此人对你肯定异常重要,才设下天罗地网,将其抓入府中,并施以极刑。月魄全身一千二百三十一个伤口,皆是被人一口一口咬下骨肉来,你以为他是因为谁受的苦?”

      祁溪脸色阴沉:“那是她自找的!”

      荆溪咏仰着脖子,眼睛定定的看着祁溪,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这是你欠她的!”

      祁溪气急反笑:“我欠她的,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祁溪咏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龙回太子座下百灵荆溪咏,参见右护法。”

      祁溪冷笑:“太子殿下真是什么人都敢用!”

      荆溪咏说:“只盼国师右护法能够早早救出月魄公主,至于溪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祁溪一挥衣袖:“滚!”

      荆溪咏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她便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冷宫。

      惊!中洲皇室的国师竟是青帝鱼凫之徒!

      爆!清音门首徒林月魄竟是青帝之女,心上人变亲姐姐,龙回太子情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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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条斗大鲜红的标题排着队从吃瓜群众柳横塘的脑海中一一震撼登场,柳横塘表示自己已经被这数不清的瓜撑住了。他收了收自己张大的嘴,简直觉得这一天的瓜比自己在苍梧山一年的都大。怪不得师兄师姐们总是争着出门历练,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的吗?面对这样错综复杂,曲折离奇的故事,山下的话本子确实都缺乏创意。

      不过还没等他好好的消化完,却听到祁溪冷冷的说了一声:“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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