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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别担心,她在检测你妹妹的身体。”柳横塘拉住死命往前蹦的萧长生。

      桑田田久病成良医,有时候会用精神力做检测,她的精神力一探入小女孩的识海,就发现里边一片死寂,仿佛战乱之后,尸横遍野,凄风苦雨的疆场,寸草不生,毫无生机。她眉峰轻轻的蹙起,最后放下了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对她特别亲近,趁她不注意小心的摸了摸桑田田的影子,怯生生的拉住了她的衣摆,然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怎么样?我妹妹她还有救吗?”萧长生迫不及待的问道。

      “精神崩溃,识海破裂。”桑田田走了两步,问道: “你妹妹也跟你一样,修习过精神力?”

      “没错,我妹妹天赋比我高,只是......”萧长生难过的低下了头。

      “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在修习过精神力?”桑田田问道。

      “我们刚进去的时候,有人就对我们进行过一个测试,就是把手放在一块石头上面做过一个测试,然后把所有的人分成不同的等级。像我妹妹那种等级比较高的,然后就具体怎么测试,我就不很清楚,像我这种的话就是低一点等级的,会有人每天用更强的精神力来刺激我们进行反抗,只有通过测试的人才可以进入下一个等级的精神力刺激。但是很多人就会在这种精神力刺激下出现精神崩溃的情况。”萧长生回忆道。

      “何不归”的管理其实非常严密,每一个等级的人都住在自己的一个院子里面,一个院子大概会住二三十个小孩,他们就跟在族学里边一样,每日清晨就需要去往训练场。开始一天的精神力练习。做得好的会奖励一顿肉,做的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被饿肚子。

      其实现在想起来,“何不归”也没有那么可怕。要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也许这一辈子他会像大哥哥一样,走出“何不归”,为主上效力。

      “精神力崩溃了之后,他们就把你们放出来了?”柳横塘将萧长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不是的。”萧长生咽了一口口水。“他们当时是想把我妹妹送走,还有很多精神崩溃的人一起送走,我......我也假装自己出现了精神崩溃,但可能是因为我等级太低,没有人进行认真的检测,然后我们所有人都被蒙上了眼睛,然后坐上了一辆马车。我也不知道途径了哪些地方,只是感觉日夜不停在赶路,时间很久,到底有多少天我也不清楚。之后我们就来到了这个叫薄落城的地方。到了城里以后,有一些小伙伴们就手脚都被砍了,我当时带着我妹妹硬是逃了出来,但是薄落城城门紧闭,我没有办法逃出城外去,我们就只能在城中以乞讨为生。”

      “你们一被送过来,就被人拉去砍了手脚吗?”桑田田问道。

      “对,感觉好像是被送到了什么地方,然后就听到旁边凄厉的哭喊声。然后我们的眼睛上蒙着的布就被取了下来。那个地方像是一个牢房,黑漆漆的,非常暗。”萧长生说。

      “我小爹爹跟你们一块儿被送过来了吗?”桑田田问道。

      “我不知道。”萧长生回答。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陈殷怀疑的看着萧长生。

      他们被刚送进去的时候,只是取了眼睛上的布。手上手脚上的绳索也被拆解了开来。但是并没有马上杀他们,他们好像丢弃一个垃圾一样随意把它们扔在那里。也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吃的。仿佛。最开始听到的那一声凄厉是自己的幻觉一样。那个牢房除了非常黑之外,还非常的阴冷。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牢房正中间放了一口黑色的棺材。

      萧长生胆子比较大,悄悄的爬上去,看过这一看不要紧,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棺材中的人正是之前和他关在一起的那个和尚。

      那是个长相异常俊美,性格却极其温和的人,他话很少。但是对于小孩却异常的温柔,他有时候会聊起他的女儿,嘴角微微弯起,脸上充满了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情和骄傲,那是萧长生从来没有从自己的父母身上感受过的温暖和怜惜。在他不算太长的人生当中,耳边充斥着的都是父亲的打骂和母亲的哭泣。低矮的屋顶和窄小的屋子会束缚人的灵魂①。

      他终于被自己的父亲卖给“何不归”的时候,他心中其实是愉悦的。

      看见自己身材魁梧的父亲对着“何不归”来的大哥哥低头哈腰,他那黑黢黢的指甲盖里似乎还带着泥土的腥味儿,黝黑的老茧在唯一没有补丁的发毛的裤缝之间磨蹭,手指扭曲的蜷缩着,又伸展开,复又蜷缩起来。手指的局促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舌头,他不甚利索的试图把舌头捋直,但这种尝试非常不成功,以至于到最后,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人其实不是一个结巴。你知道的,众所周知,穷人都是结巴。

      那时候才知道,他以为的他永远无法反抗的那一座大山,终于从他的头顶上挪开了。所以无论何不归里边的训练有多么苦,他从来都是甘之如饴的。他觉得是大哥哥和主上救了他,不然他永远都是父亲棍棒下的一堆烂泥。长大之后,也许他自己也会成为那样子的父亲。 “何不归”给了他人生的另外一个选择。他从没有怀疑过主上,即便遇到薄落城这样的事情,他也相信肯定是有人背着主上做了什么,主上肯定是不知情的。要不是......他们不该......事情不该如此的。大师是个好人。

      “问你话呢?想什么呢?你们怎么逃出来的?”陈殷大概使这一辈子的耐心都已经交给了小时候的桑田田,现在对于小孩,她本能的并不是多么的耐烦。

      萧长生肩膀一缩: “我......我见到了一个人。”

      并没有理会成因的问话,他转头看向了桑田田,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气,他大声说: “我......我看到了大师,就......就是你的爹爹,他躺在那个棺材里,大大的黑色的那个棺材。脸色......脸色很白很白,我......我......我本来想要去探探他的鼻息,但是被被人发现了,所以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语气中充满了愧疚。

      桑田田知道他说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并不知道松溪子定是否还活着。毕竟他们把他放在了棺材里。桑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攫住了,一般剧烈的抽痛起来。她闭了闭眼,把满框的酸涩压回心底。 “去见梁令仪。”她说。

      梁令仪还没有歇息,他依旧坐在议事堂中间的椅子上,仿佛从梁铭他们走后就没有动过。

      桑田田三人径直走进了议事堂。

      梁令仪抬起头,看了三人一眼,一脸明了的苦笑道: “我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来了。”

      柳横塘觉得梁令仪脑子不是很正常,不过也对,正常人哪里干得出来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城主不若讲讲,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陈殷将长剑覆于桌前,踏月在桌上发出“噔”的一声脆响,声音不并是很大,但四周仿佛被静音一般,只听得见这一声,踏月并未出鞘,但剑意便如海浪般狂泻而出,议事堂中顿时狂风大作,吹得酒樽、纱帘东歪西倒。

      “这位仙君恕罪,不知各位仙君想知道什么?”梁令仪口中说着恕罪,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柳横塘看梁令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也懒得多费唇舌,直接说道: “梁城主,把松溪子定交出来。”

      梁令仪轻笑道: “若是我不交又如何?”

      陈殷看了看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城主,垂眸把玩着手中的飞刀,冷冷的说: “在薄落这个偏僻的地方做个小小的城主实在是可惜了,我觉得可以去阎王殿做个十殿阎罗,你觉得呢,梁-城-主?”

      飞刀瞬间出手,击碎了大堂前大理石的屏风,直直向屏风旁的梁令仪面门而去。梁令仪退无可退,往后一仰,飞刀在梁令仪那张阴郁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仙君饶命,仙君饶命。仙君请容禀,仙君请容禀。”梁令仪吓得跌坐地上,一身泥污,毫无礼仪可言,如说之前梁令仪还有几分城主的骄矜在身上,那现在就只剩对陈殷的恐惧了。

      桑田田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梁令仪,这人前倨后恭之快,让人瞠目。

      “陈殷。”桑田田叫住了还准备出刀的陈殷,陈殷召回飞刀,重新坐回了桑田田的身旁。

      桑田田把玩着手中的紫玉海棠萧,不疾不徐的对梁令仪说道: “说吧。”

      梁令仪赶紧跪在桑田田面前,往前膝行了几步: “桑仙君,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拿那位佛子和这些器官来也没有用,我就是,我就是被陈如嫡那个疯子逼的,他就是个疯子,他......他......”

      “他怎么啦?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唱戏呢”柳横塘不耐烦的问。

      梁令仪眼中充满了恶心: “他想用那位佛子和那些器官复活孟姬。”

  • 作者有话要说:  引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原文是:低矮的天花板和窄小的屋子会束缚人的心灵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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