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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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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之后,江湖上流传起了一个传说。
“喂,你听说了吗?我三舅的姑妈家的二表姐的四外甥是苍梧山的弟子,听说最近三界出了一个很厉害的阵法,连苍梧山的静渊君都栽了跟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人布的。”
“没错没错,我也听我四姨父的七外婆的三姐家的仆人说了,听说好多厉害的阵法师都去试过了,都没有办法破解呢。那个仆人有个亲哥哥在问心宗做内门弟子,他的消息绝对可靠。”
“肯定是某位大能布下的阵法,你们说里边是不是有宝藏啊?”
“哇,你这么说完全有可能啊,要不是有宝藏布阵干嘛呢?”
“是啊是啊,说不定是一个新开启的秘境呢。”
“这么厉害啊,那你说的那个秘境在哪里呢?”
“我跟你说啊,你可别跟别人说,就在苍梧山不远的七绝山。好像布阵的叫什么无味道人。”
“要不要去试试,反正我是准备去了。”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
静渊君懒洋洋的倚靠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一把玉扇时有时无的挥出一丝剑意,正对着对面瑟瑟发抖的三个小兔崽子。他饶有兴致的问道: “无味道人是什么东西?”
陈殷咳了一声: “道者,众妙之门,配得上我......我苍梧山的名头。”
静渊君冷笑一声,陈殷默默退散。
柳横塘嘿嘿笑了两声: “我就是取名字的时候,看到了七绝山的山鸡,想起了田田的烤鸡。”说完还吸溜了一下口水。
静渊君简直没眼看: “所以你们就叫味道,然后桑田田反转了一下,变成了无味道?”
桑田田挺起胸脯,骄傲: “师叔,你怎么能把我......们想得这么庸俗?一切诸生,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诸法无我,诸行无常,无为法之最高境界。所以我取的这个‘无’字绝对体现了我苍梧山除剑道以外的至高的佛学修养,好吗?”
静渊君反唇相讥道: “既然诸法无我,那就把你们的收入都给我好了。”
陈殷、柳横塘、桑田田: “不行!”
静渊君眯了眯眼: “嗯?”
陈殷、柳横塘、桑田田瞬间泄气,三人你拉拉我衣袖,我踹踹你小腿。
最后,作为平时被自己人欺负,出事儿时推出去给别人欺负的柳横塘被逼站了出来,他摸了摸自己被掐青了的左手臂和右手臂,龇牙咧嘴的给静渊君倒了一杯茶,弓着腰放在静渊君的面前,舔着脸说道: “师叔,这不是为了我们苍梧山好嘛,为了苍梧山好,不就是为了您好嘛,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在静渊君冰冷的眼神下,柳横塘实在笑不下去了,悄悄退下去一脚把桑田田踹了上去。
桑田田瞪了柳横塘一眼,转脸便活生生的挤出一滴眼泪: “师叔,你看我自幼孤苦,爹爹不在身边,师父也不在身边,都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长大的,你不心疼我,就没人心疼我了。”
柳横塘听吐了。
静渊君脸色铁青,神他妈的一把屎一把尿。
桑田田一看眼泪攻势不奏效,又准备踹陈殷,陈殷整了整道袍,不待桑田田的狗腿相逼,主动走到了静渊君面前: “一成。”
静渊君脸色稍霁,摇了摇玉扇,漫不经心道: “五成。”
陈殷咬咬牙: “两成。”
静渊君微微一笑,全身自带圣光: “七成。”
陈殷显然道行不够,直接亮出了底牌: “四成,不能再多了。再多最多我们去毁了阵法。”
静渊君毫不在意,温文尔雅的笑道: “那便毁了。”
桑田田磨牙,不愧是玉水明沙,天下最渣!
陈殷抱住静渊君的腿: “小师叔,我自幼孤苦,爹爹不在身边......”
柳横塘、桑田田: “......”
静渊君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字一个一个从牙齿缝里蹦了出来: “好,五成。”
陈殷赶紧收起刚才的泼皮样,端正的行了一个礼: “是,师叔。”
静渊君脸色难看的使劲用玉扇拍了拍刚才被陈殷抱过的地方,像是在拍什么脏东西。那里清晰的留着一个油光水滑的手爪子印记,那是刚才陈殷啃鸡腿时候沾到手上的,静渊君怀疑她绝对是故意的。
陈殷看着静渊君扫射过来的杀气,赶紧转头看着柳横塘吹起了口哨。
静渊君估摸着实在是难受,留下一句“每月初一把灵石送到镜水峰来”就气哼哼的走了。
柳横塘和桑田田扑向了陈殷: “怎么就五成了,他做了什么就收五成,你说你是不是跟他私底下有什么见不得我们的交易,你是不是还要跟他对分?”
陈殷气死了: “你行你上!”
柳横塘和桑田田顿时安分了,哎,两个不行的人。
无论怎么说,七绝山的阵法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反正现在站在七绝山山脚的除了穿白色道袍感觉每天都得洗衣服最喜欢的符篆是清洁符的问心宗、穿各种颜色浅色道袍的女孩子偏多颜值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清音门、没有头发没有表情一看见人就要阿弥陀佛一下很有唠嗑意愿感觉会出话痨的法相宗、在炼器上天赋绝顶用鼻子看人的技术流钧天门、肌肉虬结为了展示肌肉而老喜欢穿露脐背心的合黎门,甚至连不喜欢出门的宅男聚集地丹泽门弟子也出现在了七绝山的山脚。哦,对了,还有几个画风清奇头上不是毛就是角一看就知道是妖修的妖修。
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界五年一度的鹿野会开到了七绝山呢。
桑田田咽了咽口水: “这么多人吗?”
柳横塘一巴掌拍在背上,差点把桑田田打出背震荡: “小妮子,要习惯自己成为大佬的样子。”
我看你是没有成大佬的命,偏生了装大佬的病。
“好了,别瞪了,有人来了。”陈殷提醒道。
法相宗还来了一群小和尚,居中那个长得眉清目秀,虽然苍梧山因为松溪子定的原因对法相宗不怎么待见,但是不得不承认,长得还行。陈殷勉为其难的评价道。
“慧明法师,最有可能接替松溪子定出任下一代佛子之位的潜力股,佛子嘛,长得好看是标配好嘛?”柳横塘深谙女人看人只看脸的天性,打不过就加入,在经过桑田田和陈殷数年的调教,也开始对男人评头论足,甚至还特别加入了男性视角: “脸可以,胸肌不足,腰腹力量比较够,八分吧。”
来的修士中,桑田田比较熟悉的就是江晚舟,丹泽门的首徒宋清远以及他的师弟肖寄语。
江晚舟就不用说了,还是一副妖孽兮兮的样子。
作为丹泽门的首徒,宋清远的长相完全符合一个人对于宗门首徒的全部想象。他长了一张极为和气的脸,这种和气是毫无棱角的,让人如沐春风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但是桑田田却见过这个人的执拗和倔强的。对于阵道的痴迷让他一刻也不得宁静,他好象是一个终生跋涉的朝圣者,又像是一个静思己过的反省者。他永远自省,永远不满足,也永远挣扎。这是桑田田觉得极为遗憾的地方,也是极为佩服的地方。
而他的师弟肖寄语却是完全不同的长相。他长得很好看,那种好看是完全不同于修真者的好看,修真者的好看带着一种凌厉的气势。但他的好看是一种极其平易近人的好看。他的皮肤很白,长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他的身量很高,那头雾一般的浓密长发铺于脑后就像是高耸的岩壁上垂下的蓬蓬勃勃的藤蔓,有一种生机勃勃的盎然之气。他脸上带着一种纯真的稚气。那种稚气让他的脸显出了一种带着月光朦胧的天真。他走过来的时候,脸上便是那样一种“喜滋滋”的孩童般的好奇。好像你即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将会开启他新的知识轨迹。你这样的人谈话是极其愉悦的,当然你也容易被套话。毕竟那张脸的欺骗性太强了。
“哟,小鲫鱼,这次准备冲击几阶阵法师呀?”江晚舟拍了拍肖寄语的肩膀,语气调侃。
“你走开,跟你说了,我不叫小鲫鱼。”肖寄语生气地拍开自己肩膀上的江晚舟的手。
“咦,那个人是谁?”江晚舟指了指对面一群人,问道: “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拽,排场更大的人!”
满天的绿色竹叶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其中有一片落到了桑田田的手背上,桑田田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并不是真的竹叶,而是用丝绢做成了竹叶的形状,叶脉清晰,形态各异,做工异常精美。
来者看来非富即贵了,桑田田的奸商雷达瞬间支楞了起来,
翻飞的竹叶的尽头,八柄银色的长剑倏忽而至,八名颜色俏丽的紫袍女子屹立其上,身姿婀娜,神态恭谨,分列左右两端,留出了中间两丈来宽的一条通道。
整个七绝山都安静了下来。像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一柄金色长剑姗姗来迟。伴随着紫袍女子清脆的“恭迎少主”的声音,一个年轻人从金色长剑上走了下来,这是一位长相颇为英俊的少年人,只是脸色阴翳,他和周围的七八个人一样,着紫袍,右肩上都绣一片竹叶,唯一不同就是他的道袍的边缘用金线密密的压实,而其他的人的没有使用金线,而是使用的银线。
肖寄语回过头一看,撇了撇嘴说道: “还能有谁,沈星河呗。”
“哦,沈星河是什么人?很有名吗?”江晚舟好奇的看着年轻人身后的一群漂亮的女子,心里羡慕。
肖寄语嘿嘿一笑: “江师兄,你这话就应该当着他的面问,气死他!”
江晚舟一脸无辜: “我真的不认识。”
肖寄语故意大声: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谁规定了全天下的人都要认识他呀。”
沈星河一脸阴冷看着肖寄语,气势凛然的走了过来: “你再说一遍!”
“我说怎么了?难道我有说的有什么问题吗?”肖寄语回呛到。
宋清远一把拉过肖寄语,把他扯到自己的身后。回身对沈星河作揖道: “师弟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沈星河“哼”了一声,轻蔑的笑道: “他确实不懂事,三十岁了修为还不到金丹,算什么懂事呢?”
“你说什么?”肖寄语从宋清远的身后跳了过来,就要去抓沈星河的衣领。
沈星河右手飞快祭出一个阵盘,还没等肖寄语右手伸到他的衣襟,就被阵盘中瞬间爆发的巨大能量给震飞了出去,肖寄语估计是内脏受伤,落地后立马喷出一口鲜血。
丹泽门的弟子赶紧将肖寄语扶了起来,江晚舟立即将一颗护心丹喂到了他口中,他摸了摸肖寄语的脉搏,对宋清远摇了摇头。看到肖寄语没有大碍,宋清远才将握紧剑柄的手放了下来。
宋清远老成持重,性格温良,不是一个喜欢冲突的人,但是不代表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不会还手。
“什么玩意儿,这么嚣张?”江晚舟轻轻抬了一下眼皮,眼光虚浮的洒在了沈星河的身上,懒懒散散的问道。
“江师兄没听说过吗?春独门首徒,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阵双修天才,说什么集云中君与静渊君之所长,将来肯定会成为碧霄界第一人,因为剑术更为突出,外号‘小云中君’。”丹泽门的一个弟子小声说道。
流光镜外的陈殷首先就不干了。
“呸,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号称小云中君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跟云中君哪里相似了?有云中君长得那么好看吗?有云中君修为那么高吗?有云中君低音炮能让人耳朵怀孕吗?咳咳......”陈殷赶紧改口, “什么都不如人还敢号称小云中君,真是笑死人了。春独门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叫什么春独门,直接改叫无耻门好了。”
柳横塘也十分看不惯沈星河那副“老子天下最强”的嚣张样子: “田田,待会儿在七绝阵中,不要给我面子,能收拾他尽量收拾他。”
如果说刚才这个人只是态度不好,桑田田也就忍了,现在知道这人居然号称“小云中君”,那岂不是在辈分上占了自己的便宜,这能忍?只见她双手一挥,阵法便轰然开启。
首先掠阵的不用猜也知道,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对手多废话的合黎门刀修们,只见这群信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该出手时创造条件也要出手”的刀修们直接一把长刀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直扑过去,撞在了这个被外界外传为七绝阵的阵纹上,只听见“嗤”的一声,连“铛”的一声都没有,刚才还气势如虹的长刀秒秒钟化成了水果刀,最后化成铁水融入了土里。
“嘶,我滴个爹爹,这阵也太凶残了。”一个长相颇为鬼斧神工的刀修叹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崇明,你试试。”站在正中间的一个穿着颇为考究,反正至少不是露脐装的刀修望着一个沉默的白衣男子。说话的男子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应该是合黎门年轻一辈的核心弟子了,这次闯阵估计就是他带队了。
果然,白衣男子未做任何的反抗但也未做任何的回应,脸色像是更为灰败了一些,姿势奇怪的走到了阵法的面前。但他并没有立即动手,众人都以为他肯定是在观察阵法的结构,事实上,坐在流光镜前的桑田田和柳横塘等人看得很是明白,他额头上渗出了很多的汗水,像是完全止不住一样,他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放在身前,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桑田田、柳横塘和陈殷对视了一眼,感觉到了异常。
桑田田双手抱在胸前,右手食指在下巴处轻轻摩挲: “这人,不会是社恐吧。”
交际花柳横塘表示: “不至于吧,就是看个阵法而已。”
“你不懂。”桑田田肯定的说: “人天生就是怕开口,怕开始,怕说错,怕做错,怕羁绊,怕负累,怕看别人,也怕被别人看见,怕别人失望,也怕自己难过,怕突来的温柔,怕迟来的悔恨,怕被辜负,也怕辜负别人。”
“不过是怯懦罢了,说得那么煌煌烨烨。”陈殷向来看不上这些期期艾艾的说辞,她扬了扬眉毛,不屑的说: “你没那么重要,不会以为天下人都在看着你吧。即便是,那只能说明,要么你是巅峰,要么你是笑柄。如果都不是,那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人就喜欢安静的人生,也要尊重人家的意愿嘛。”桑田田说。
“我尊重安静,但不尊重怯懦。”陈殷说。
行叭,你是大小姐,你说的都对。
桑田田这边的讨论如火如荼,流光镜对面的阵法那就是如狼似虎,把来自各门各派的一群瓜娃子收拾得瓜兮兮的。
刚才说话的那位来自何临门的白衣男子嗯,看着崇明一直不动。脸上瞬间挂不住了,他大声呵斥道: “崇明,怎么还不动手?”
那个叫崇明的男子闭了闭眼,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把刀。那是一把带着寒意的刀。从乾坤袋取出来的那一刹那,刀身上萦绕着一层厚厚的坚冰。在七绝山七绝阵如此的高温之下,刀身上的冰却无半点融化的迹象,只悠悠然的冒出一丝丝寒气。在看到那把刀的一瞬间,刚刚说话的那位白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一看到这把刀,周围便响起了一阵议论之声。
“咦?这不是合黎门的首徒才能有的‘西岭千秋雪’吗?怎么会在他的手上?刚刚他说他叫什么?
“我也没听清,刚才崇庆好像叫他崇明。”
“崇明?合黎门这一代的首徒不是崇庆吗?”
“太有意思了,莫不是又是一个双子夺嫡的故事吧。呵,合黎门有好戏看了。”
听着周围一群人议论纷纷的声音,白衣男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崇庆,脸色越来越黑。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旁边手握西岭千秋雪的崇明,恨恨的喝道: “师父让你继承西岭千秋雪,那就是认可你的能力。咱们合黎门,哪一个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娘们儿唧唧的,能上不能上,你给句明话!”
崇明缩了缩脖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