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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桑田田一听这种惹是生非的声音就开始脖子疼。出门在外,千言万当,不如一默,还是别搭理的好。

      松溪子定明显听出了来人的身份,却也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

      “松溪子定!”对方气急败坏,右手衣袖一拂,一道劲力冲桑田田激射而来,桑田田整个身体飞了出去。

      松溪子定双脚一点地,迅疾的往后飘去,如云如风,身形飘逸,一把接住桑田田,护在了身后。

      他刚把桑田田放在地上,就看到她一脸冷汗,用力捂住右侧腹部。

      桑田田知道,自己估计又骨折了。这次估计是肋骨断了。

      她一早就发现这个身体是个习惯性骨折体质。挨不得碰不得,一不注意就会骨折,简直就是个“嘎嘣脆”。就这个破身体,搬砖、洗碗赚饭钱是铁定不行了,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在水运镇搞起了算命的封建迷信活动。

      松溪子定将灵力覆于桑田田的右胸之上,剑指微动,一股半透明的青色水带便从他手中流出,在桑田田身上形成了一条青色的水带屏障。一阵温热之后,水带倏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桑田田身上的疼痛。

      看到桑田田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才重新站了起来。

      他眼光从是转向了来人,与自己动手就罢了,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的人竟然还是佛家弟子,自己当年为什么会觉得小师弟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一个呢?

      慧净还小的时候剃度受戒,原本剃度是需要经验老道的老师父的,只有老师父才能将头剃得光光的,横摸竖摸都不能摸出来一丁点头发茬子,也不知道当时的剃度师父是怎么回事,头发茬子没剃干净,戒香一烧,就着觉尘师父诵读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不涂饰香鬘,不视听歌舞,不坐高广大床、不非时食、不蓄金银财宝 ”的声音,慧净头上燃成了一片, “走”了戒。慧净吓到不行,抱着松溪子定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松溪子定没办法,偷偷塞了慧净一颗麦芽糖,粘牙得很,两个人坐在禅房的门槛上,望着山中的明月,龇牙咧嘴的用舌尖拉扯着麦芽糖,包了一口甜滋滋的口水。

      好长一段时间慧净一看见戒香就哭,要松溪子定哄着才能消停,松溪子定一度怀疑他是想骗糖吃。后来觉尘师父看慧净年纪实在大了,不受戒不行,慧净拽着松溪子定的僧袍,一边抽噎一边喝松溪子定给他熬的蘑菇汤,烧了戒疤就要喝一碗蘑菇汤,让它“发”,还不能躺下,要不停地走动“散戒”,慧净就跟在松溪子定的身后“散戒”,亦步亦趋,活像是一只小鸡仔儿一样,当时宗内的师兄师弟都开玩笑的叫慧净是“沙弥尾”①。

      “沙弥尾”是年轻、聪明、相貌好的小和尚,有希望做方丈的,但是师兄师弟门口中的“沙弥尾”可没有这一层表扬的意思。松溪子定当时还不是佛子,只受十戒,未受具足戒,年龄也十一二岁,因此大家都叫他小沙弥,而慧净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就戏谑的称他为“沙弥尾”。

      那时候慧净还小,师父对他又严格,小孩子常常一身青紫的回到禅房,不大的眼睛包着满满一眼眶的泪水,就是堆在眼眶里不掉下来,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那时候自己常常会用灵力为他治疗,他也最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师兄长师兄短的,很是粘人。

      就是这样一个哭哭啼啼骗糖吃、小尾巴一样的师弟,觉尘大师的事一出,第一个指证他的人就是慧净,第一个喊着要废他佛子之位的也是慧净,一直追着他要杀他报仇的也是慧净,他不明白慧净为何如此恨他。

      “慧净!”松溪子定呵斥道。

      “怎么,松溪子定,还想杀人?你不是很会杀人吗?作为佛家弟子,杀戒都敢犯,你现在还有脸穿这一身僧袍?你莫脏了我法相宗千年清誉。法相佛子,你不配!”慧净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说不配就不配啦?你以为你是佛主?”桑田田看这个小光头有点不顺眼,一来就打人,一点儿佛门弟子慈悲为怀的仁爱之心都没有。

      慧净瞥了桑田田一眼,有些不屑: “这是我法相宗内部事务,小孩滚开!”

      桑田田: “怎么是内部事务,上次我跌......”

      慧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脱口骂道: “好你个松溪子定,不仅犯了杀戒,还犯淫戒,我要回禀师父,将你逐出师门!”

      桑田田: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跌”吗?

      松溪子定: “......”

      松溪子定向来知道慧净师弟喜欢看戏,没想到还加了个爱编话本子的毛病。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法相宗佛子喜当爹,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众人这才发现十几米外站了一个青衣的男子,一脸大胡子格外醒目,这人也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

      松溪子定额头青筋跳动,他看着身边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瞬间从十八岁长到了二十八,不然周围这群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要打就打。”松溪子定像是被骂习惯了,再不做回应。

      “你别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无往不利的佛子,佛印被毁,你以为你还有几分本事?”慧净一边骂,一边冲身后的一群白衣僧侣喝道: “结阵。”

      后方十一人立即与慧净汇成一处,三人一组,结成四个小阵,四个小阵又结成一个大阵,将松溪子定围在当中,每柄长剑指住松溪子定的一处要害,让人动弹不得。由于十二人位置轮转,很难捕获到各人确切位置,导致破阵者无从下手。

      没一会儿,鲜血就染红了松溪子定身上白色的僧袍。

      看到众人结阵,桑田田就认出这是佛家的“四谛十二因缘阵”,这个阵法以佛家的苦、集、灭、道四谛为法阵阵枝,又以无明、行、识、名色、六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十二因缘为阵节,十二人人人为阵,三人为子阵,形成一个阵中阵的结构,循环往复,互为因果,因此生生灭灭,无端无尽,虚妄相续。

      “四谛十二因缘阵”,是一个典型的杀阵和幻阵的组合阵法。

      一般阵法要么是杀阵,要么是困阵,要么是幻阵。杀阵主杀伐,讲究速战速决,主要用于自身实力明显高于对方的情况;困阵则是为了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困住对方,方便脱身;幻阵很少用在对战,一般用在阴宅或者阳宅的防盗中,如果用在对战中通常都是与杀阵或者困阵混用,用于提前消耗对方战力,主要走精神攻击的路线。

      看来即便所谓的佛印被毁,来的法相宗的弟子对松溪子定也还是颇为忌惮。

      松溪子定显然对“四谛十二因缘阵”非常熟悉,但却并未掌握破解之法。他困在阵中,耳边传来众弟子声声“悔否”的质问,逐渐陷入癫狂。

      他看见大雪满道的街,看见长痕一抹的湖,看见湖心亭中长剑当胸的长老,看见握住剑的自己的手以及大雪中刺目的血色。他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你怎么还不去死?”他听到有人问。

      “你杀了他,你怎么还不去死?”那个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觉尘师父收养了自己,自己却杀了他,自己确实该死,我怎么能不死呢?慧净觉得我该死,慧心也觉得我该死,戒律院觉得我该死,大家都想我死。

      松溪子定将长剑横到了颈部。

      “松溪子定!我还没有报恩,你别死!”一个稚嫩的声音穿透层层的质问在耳边响起。

      “不用了。”松溪子定想,身死道消,恩怨皆了,无所谓了。

      “不行!你死了,我就欠你一笔债,这是业障,下辈子要还的,我不想下辈子还,你先别死!”

      “好。”松溪子定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等你还了债我再死。

      “现在开始听我的。”那个声音说。

      “好。”松溪子定说。

      “众生之苦起于第一因缘无明,破无明即可破阵,现在无明位的主位人是你师弟慧净,找到他!”那个声音说。

      只靠眼睛很难在幻阵中找到人的确切位置,但是现在他们想要他死,用了“悔过咒”,念咒是需要发声的。

      松溪子定跟慧净师兄弟十几年,对慧净的声音相当熟悉。因此在一声叠一声的“悔过咒”中,他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慧净有些轻佻的声音。

      居无明之位的慧净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串紫檀金刚珠,此佛珠当胸而来,他来不及收剑抵挡,只见金刚珠穿过长剑“嘭”的一声撞到慧净的胸口,慧净一口鲜血喷出,直接被撞飞出去。

      无明脱位, “四谛十二因缘阵”破。

      松溪子定收回金刚珠,趁机突出重围,飞到桑田田身边,抓住小孩的肩膀,就准备御剑逃跑。

      桑田田拉住松溪子定的手,指了指法相宗僧侣周围零星散落的七八颗灵石中的一颗,说道: “快,那里,注入灵力。”

      松溪子定看着那颗指甲盖大小的可怜巴巴的灵石,要不是通体泛着灵气,真的跟路边的小石子儿差不多,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但看着小孩儿亮晶晶的眼神,他想不重要了,反正都要死在这里了,虽然“四谛十二因缘阵”破了,但是法相宗绝不只有“四谛十二因缘阵”,他知道他赢不了,他决定死前满足一下小孩的愿望。他凝神聚气,将通体不多的灵气汇聚指尖,直指阵中的灵石。

      那几颗随意摆放的灵石毫无反应。

      桑田田有些吃惊,小声嘀咕道: “咦,难道是我灵石放少了,我算过了呀,多了就浪费了。”她扯了扯松溪子定的衣袖: “灵力不够,再来。”

      松溪子定抽了抽嘴角。

      一个僧侣持剑直刺松溪子定而来,松溪子定将桑田田一把拉到身后,右手在胸前一转,一股灵气自指尖倾泻而出。

      几颗灵石中瞬间升起七八根光柱,像一个牢笼,瞬间将一众僧侣包围其中。

      光柱的顶端是一枝明艳的重明樱,花瓣上还滚动着晶莹的晨露,那是桑田田刚刚从路边的重明樱树上折下来的。

      一众僧侣目瞪口呆的看着凭空出现的光阵,有些不知所措。

      慧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用尽全身法力掷出飞剑,飞剑飞速撞向光柱,却不想被“嘭”的一声反弹回来,擦着慧净的耳朵嵌入了慧净刚才躺的地方。要不是慧净动作快,飞剑估计就直接冲慧净的面门去了。

      松溪子定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灵力阵,他记得桑田田只是一个凡人,并无灵根,她怎么可能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出一个困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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