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大时代）》撇一口

1、雏鸟

　　这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小女孩站在院子里的树杈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轻轻摸着鸟窝边。鸟妈妈不知飞去了哪，只剩下一只孱弱的雏鸟，已经不太能叫出声响了。
　　她仰起头，透过层层树叶望向天空。天上不时有鸟儿掠过，却没有一只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它会死吗？

　　和她一样仰着头的是树下的男孩。他紧张的望着女孩，却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惊着树上这个冒失又胆大的小家伙。
　　两人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别墅里隐约传来了大人的呼喊声。
　　男孩顺着声音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建筑物，再次抬起头，刻意压低声音，缓缓劝导，“下来吧。奶奶在找你了。”
　　女孩终于不在看向天空，她垂目望着男孩，又望了望那只雏鸟。
　　“一会儿它的妈妈就回来了。你不放心，吃完饭，我帮你上树看看。”

　　或许男孩的承诺让女孩终于放下心来，她收回扶着鸟窝的手，撑着树、探下腰……而树下的男孩连忙上前几步，盯着女孩脚踩的地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掉落下来。他不容置疑的伸出手，“搂住我的脖子，我抱你下来。”
　　女孩有些迟疑，但好像也没有再好的办法了，本来她就有些恐高，一时冲动爬到树上，没有男孩的帮助，她是绝对不敢自己从树上跳下来的。
　　她伸手刚搭在男孩的肩膀上，就被对方利落的抱着小腿，“连锅端走”。

　　男孩小心翼翼的将女孩放到地上，顺势将她腿上的灰轻轻拍了拍，然后直起身，捡走了她头上的落叶，将她掉落下来的碎发别在耳后。再次端详了一番，女孩那些调皮的蛛丝马迹应该都被他粉饰完了，他才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走吧。”
　　于是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朝别墅走去。

　　爸爸终于赶在女孩睡着前回到家中。准确的说，女孩一直没有睡着，她瞪眼望向自己的卧室门口，眼中无尽的渴望让旁人看来竟生出多一些再多一些的心疼。直到房门被打开，屋外走廊上柔的光和一个身影同时映入眼帘。女孩的眼神终于亮起，带着嘴角也有了一丝微笑。
　　“怎么还不睡啊？哥哥姐姐都睡着了。”
　　男人回家已经有十几分钟，孩子们的屋子挨个走过一遍，大女儿和大儿子已经睡得香甜，望着儿女无忧的睡相，他有些愧疚，他的奶妈，一个慈眉善目同时又锁着忧愁的老太太告诉他，孩子们睡前一直再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
　　男人终于听到了回家后的第一声“爸爸”，在二女儿这里，软软糯糯的声音让自己心中一软，工作上烦心事扯紧的眉头也在此时松了不少。他俯身亲了亲二女儿的脸颊。
　　“快闭上眼吧。爸爸在这里陪你。”
　　“爸爸。”
　　“怎么了？”
　　女孩坐了起来，“为什么他们要住在咱们家？”
　　“因为他们的爸爸不在，他们需要照顾。”
　　“不在？是死了吗？”女孩问道。大人告诉过她，“不在”的一个意思就是死掉了。
　　“不是。”方进新有些失笑的解释道，“爸爸的意思是，他们的爸爸最近不在香港。过阵子就回来了。”
　　“然后他们的爸爸就会照顾他们？”
　　“对。快点儿睡吧，我的小公主。”
　　“爸爸晚安。”
　　“婷婷晚安。”
　　女孩乖巧的躺下，闭上眼睛。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男人再度俯身亲了亲女孩的额头，便轻轻起身离开。

　　可是，爸爸，我害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