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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二章 月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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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因李信棠上次落湖留下的夜半咳嗽的旧疾已经大好,李信棠的母亲李老夫人便想去天竺寺还愿。
刚好李信义休沐在家,也一起整顿上路。
两辆马车踏上驶向天竺寺的道路,李信棠最近学了马术,闹着要骑马,李老夫人也由着她,只叮嘱道:“不要骑太快,注意安全。”
哥哥李尚书则吩咐:“莫要离马车太远。”
李信棠驱马闲闲小跑,骑出兴味来,快马加鞭一阵奔驰,等离马车远了,就又驱马奔回来。
这样来回几次,身上都起了薄汗。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几只燕子飞过,风卷落花,远处青山刺破一层薄云。
李信棠又一次甩掉母亲兄长的马车,快马奔进一座林子,奔了两三里地,正准备调头而回,却听见了刀剑相击之声,和女子的惊叫声。
莫非是有人遇见了拦路抢劫?
马蹄犹豫地在原地踱步几个来回,李信棠小心地驱马向前。
这边,琢玉郡主在仆人的掩护下,弃马车而逃。逃不过百米,便被一黑衣人追上,那人砍倒仆从,琢玉郡主惊叫摔倒在地。那黑衣人便伸手要去抓琢玉郡主,琢玉正慌张之际,听见马蹄声。只见一匹马人立而起,前蹄一踢,将那黑衣人踢倒在地。等马蹄落下,琢玉郡主才看清马背上之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李信棠。
琢玉郡主怔愣之际,李信棠娇呵道:“上马。”
琢玉郡主连忙抓紧她递来的手,被拉上马背。马儿得得跑开,甩掉身后的黑衣人,琢玉郡主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她忽又想起来,上一次与李信棠见面时,故意刁难过她。不想两人再次见面,是此等情形。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愈发地感激。
李府此番出门,带了不少护卫。
那些黑衣人见对面来了帮手,便立刻散逃了。
李信棠让受惊的郡主上自家马车休息,李尚书上前查看情况后道:“看来不是普通山贼,恐怕是郡王府的仇家。”
便让琢玉郡主先随自家马车一道去天竺寺,自己留下来整顿残局,又派人快马加鞭去报与郡王爷知晓。
天竺寺。
钱小小在观音像前拜了三拜,起身出了观音殿门,听见几个官宦小姐窃窃私语:
“就是她,李太傅的女儿……”
“便是上次来这跟个什么参军鬼混的那位……”
“听说她骄纵的很,前不久又……”
钱小小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望见了李信棠及李母一行人。
待李信棠走近,这些官家小姐立刻做不认识状地避开了。
钱小小心里不是滋味。
李信棠随母一道进殿参拜,李母和琢玉郡主都虔诚祷告,偏李信棠不信佛,糊弄两下便出来了。
“李姑娘。”
钱小小叫候于殿门旁的李信棠,李信棠看看她,道:“我们认识吗?”
她已经不记得去年她曾在这座寺庙帮过钱小小一把,钱小小却一直记得。她的身影便如刻在她的心里一般。
钱小小道:“姑娘不记得了?去年此地,我被一参军轻薄诬陷,是姑娘救了我。”
她当初被母亲领回去,曾惊恐不安,害怕人人用异样的眼光瞧她,说她与那参军苟合。却发现,大家对太傅小姐与参军不得不说的故事更感兴趣,反而把她给忘了。她在太傅女儿的流言中几乎隐身了,使她逐渐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李信棠道:“不过一件小事,何需再提。我都记不清了。”
钱小小道:“坊间都传姑娘轻佻骄纵,是我连累了姑娘,叫姑娘被我牵连,名声受累。”
李信棠道:“人活世上,总是要被一些人讨厌说坏话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正如《菜根谭》所言:耳朵经常听到不中听的话,心里常想到不如意的事,才是磨练好品德的砥石。若有人能被所有人喜欢,什么人都对他说好话,那才是不正常的了。他人说我什么,若不符实,我并不放在心上,你也无需介怀。”
钱小小道:“恐怕路人听了,也误会姑娘,对姑娘不敬。”
李信棠道:“怎么不敬呢?总不是把我抓起来浸猪笼。最多不过是些异样的眼光,和闲碎的话语罢了。不去在意,便不痛不痒,没有妨害了。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有时候,别人能伤到你,只是因为你在意罢了。不如心胸放宽,一笑了之。”
钱小小道:“可是帮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为什么帮我?”
李信棠道:“我若是你,我也会希望有人来帮我。”
这时,李母携琢玉郡主参拜完出来。
李信棠对钱小小摆摆手作别,随李母一道去了。
钱小小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入了拐角消失不见。
流言都说她骄纵,眼前她的姿态也是散漫的,但钱小小仍觉得她的温柔。只是这种温柔不是小意的温柔,而是一种无形的、庞大的温柔。
起先,她还嫌她冷酷,竟如此闲淡地看着自杀的自己。还埋怨苍天不公,她是父母宠爱的官家女,自己却是任人欺侮的平民。
后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用自己名声的被玷污,换来了她的清白,她的不被流言蜚语攻讦。
而她,甚至没有对她说声谢谢。
钱小小心绪起伏,站在原地思量了好一会儿,复又进殿参拜,这次不是为自己祈福。一边恭敬地对观音像磕头,一边心中几番默念:求观音保佑李姑娘,愿她一生平安吉祥。
*
月奴听了华容的吩咐,这日一早就在巷口等待。
果然撞见了几日不见的霍由。
霍由见了月奴急急要绕道,被月奴叫住:“霍爷。”
霍由只好转回身去。
月奴道:“霍爷为何避我如蛇蝎?”
霍由如实直言道:“我不避蛇蝎,只是避你。”
月奴一噎,又道:“我每天等候霍爷,霍爷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霍由道:“我早就纳闷着,你每天做不同的点心给我吃,是想摆摊卖点心,让我先尝尝看好不好吃,免得不好吃卖不出去?”
月奴道:“……”
月奴道:“奴心仪霍爷已久,如今独身一人在燕京,在茶馆里卖唱为生,望霍爷垂怜奴,好叫奴有一个依靠。”
霍由听到月奴告白,有点惊讶,更有些纳闷。自己不过一个王府侍卫,哪来这么大的魅力被女人追求?
霍由道:“姑娘错爱了。”
月奴道:“霍爷已有心上人了吗?”
霍由:“嗯。”
月奴道:“月奴是哪里比不上她吗?月奴愿意听霍爷的话,只求此生能服侍霍爷。”
霍由道:“我没有将你和她比。我也没有将任何人与她相比。她是她,你是你。”
月奴黯然道:“霍爷是说,谁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么?”
月奴又道:“她会听霍爷的话吗?比月奴更会服侍人吗?月奴愿意为霍爷洗衣做饭,捏肩敲背。月奴还会缝衣缝被。霍爷累了乏了,月奴还可以唱小曲给霍爷解闷,逗霍爷开心。她能做到的,月奴也能做到,月奴只会比她做得更多。”
霍由道:“我不需要她服侍我。我喜欢的,是意中人,不是仆人。”
月奴道:“她会逗霍爷开心吗?”
霍由道:“她开心,我便开心。她若不开心,我逗她开心。”
月奴垂首,纤细颈项,显得我见犹怜:“月奴明白了。”
月奴又道:“月奴愿为妾,照顾霍爷和姑娘衣食起居。”
霍由道:“霍由此生已决定,只娶一人。”
这是他听了她讲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