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仇家龙君后》侞忆

46、早已布局

　　他搂着她，深深浅浅地吻着，吻过她的脸，拂过她的肩，欲抚平她心中不安。

　　她却犹觉不够，一手攀上他脖颈，一手揪着他中衣，仰面迎上，嫣唇裹住他温润的唇瓣，急切而贪恋地吮着，不辞疲倦，不知停歇。

　　他们似乎都已预感到什么，却又都不愿宣之于口。亦不承想预料中的那一日竟来得如此之快。

　　翌日一早，龙宫传来消息，魔兵大举进攻龙族东南边境，守将被俘，魔族传出话来：不想让子民无辜惨死，便交出龙君夫人。

　　汐珍与无烬闻言，很快明白了筮魇的意图。

　　“他此番定是想引出你体内的分身，先把我捉了去，便没人能救你了。”汐珍又急又忧，“不行，我不能和你分开。你说过的，绝不离开我。”

　　无烬握着她小手，轻轻拍了拍，莞尔一笑：“不分开。

　　“走，去会会他。”

　　少时，二人跟随蟠龙信使来到东南边境筮魇指定的一处荒山脚下。汐珍小心环顾四周，并未见魔兵踪迹。

　　正纳闷时，忽听前方小径边草丛中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哭得响亮而凄恻。稍稍近前一望，只见地上一襁褓中裹着一个未满半岁的男婴。

　　“谁家孩子扔这里了？”蟠龙可怜那孩子，欲上去抱起。

　　“别过去！”汐珍连忙制止，无烬早已施法将他拉回。

　　“荒郊野岭，哪来的婴孩？”无烬紧紧凝着男婴那双哭红的大眼睛，未发现异样，却知道很蹊跷，“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呵——”一声低笑响在耳畔，便见那襁褓大放金光，瞬间，那婴儿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道童，歪嘴狞笑，看着无烬，“没想到让你看出来了。

　　“不过，你们还是大意了。”

　　无烬忙左右一看，原来他和汐珍不知不觉已走入了筮魇预先设好的法阵之中，只有蟠龙刚才被无烬拽到后方远处，立于法阵之外。

　　蟠龙一捻指，欲施法破阵，却因法力不敌，反被震成重伤。

　　筮魇在此设了三个天罡地煞罗网阵，一个困住无烬，一个囚住汐珍，更有一个大的把二人牢牢锁在中心。

　　而后，又见厄枭押着两名身负重伤的龙将从头顶飞过。

　　“两位安心，”筮魇满面带笑，“我答应会放了他们，自然会做到。

　　“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保证不再伤龙族子民一丝一毫，还会善待他们。”

　　说着，瞥见蟠龙转身要去搬救兵，笑意更甚：“别想着有人来救你们了，天帝这会儿自顾不暇呢。”

　　无烬没心思听他絮聒，抬手运气欲冲破法阵，然而刚一动真气，体内便如烈火焚烧一般。

　　筮魇双臂高举，格格笑道：“你以为你还是蜃龙无烬吗？

　　“不，你体内九成是我，马上就要彻底变成我了。你越动，变得越快。哈哈哈……”

　　汐珍心下狠狠一震：他是要催出无烬体内的分身！

　　不可！汐珍急切想救无烬，可她此刻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冲出阵去。

　　无烬也明白筮魇的意图，遂收了手，静心压制体内胡乱奔窜的真气。

　　筮魇闭眼念出咒诀，顷刻间，阴风卷地，彤云罩顶，无数股魔烟从四面八方飞窜而来。

　　他的法力竟如此强大了吗？汐珍冷冷盯着阵外那副稚嫩又得意的面孔。

　　不一刻，魔毒愈来愈烈，无烬无法使用龙族法术，只好试着施展蜃族秘法。蜃族秘法讲究以静制动，役使万物为己所用。

　　筮魇见无法轻易催动分身，知是无烬意志太过坚定，便想设法激怒他。瞥了瞥汐珍，悠悠开口：“小珍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哼！”汐珍反掌冲他狠力一击，又一次被震倒在地。

　　“看来你不想听，那我便长话短说。”筮魇半眯着眼笑得瘆人，“你可知是谁灭了你们全族么？

　　“是我。是我变作了龙君的模样，眨眼见屠了珍水河成千上万条性命。”

　　“是你！”汐珍怒意冲顶，气得浑身发冷。

　　筮魇慢悠悠地点点头：“你一定想知道我和你们族人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了他们吧？

　　“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做，是你师父的意思。

　　“那么我为何要听你师父的呢？只因一万五千年前他帮我从炼魔渊里逃了出来。”

　　什么？！汐珍愣愣地摇头：“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胡说！你别想挑拨离间，你以为我会中你的计么？”

　　她尽力镇住心头怒火，勉力平定心绪。

　　无烬也略略惊了一惊，不禁担心汐珍，强忍着撕心之痛低喊：“汐儿，别听他的。”

　　筮魇直勾勾瞪着汐珍双眼，轻笑：“我可没有挑拨，是你，傻乎乎地被他哄骗了上万年。

　　“你想问他为什么放我出来？因为他要找我相助，借我魔族之力推翻天庭，灭了天帝，和我一起平分六界。他统治神、仙、人界，我统领妖、魔、冥界。

　　“人界虽有人皇，可人力哪能胜天呢？凡间祸福依然是你师父说了算。

　　“当时你师父的道行已居天下第二，有我魔族相助，天庭众神都不足为惧，可是还有一个最棘手的，不除掉他，谁也坐不了天帝之位。”

　　说罢，将目光转向无烬。

　　汐珍十指紧揪着罗裙，双目赤红。

　　“噢，你猜为何你的族人全死了，就你活了下来？是因为有人挡在你前面救了你么？非也。”筮魇把嘴一努，“都是你师父计划好的，他在救我出来之前便计划好了一切。

　　“他算出你是女娲泪珠所化，可以在龙君毒发时接近他，也算出你和龙君有一段姻缘，便让我留你一命，然后他假作路过，把你救走，日后利用你去行刺龙君。

　　“他说，要想让你死心塌地去行刺龙君，便须得让龙君成为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他给我吃了那个什么混元造化丹，帮我变成龙君，连幻天镜都照不出我原形来。

　　“唉！可怜你还以为他是你救命恩人，对你有多好呢，殊不知珍水河数以万计的贝族生灵都是因他而死！都是他为了利用你，害死了你亲族好友那么多条无辜生命！”

　　汐珍四肢冰冷，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你胡说！你胡说！师父……师父他不是……”

　　话未完已哽咽得不成声。

　　“汐儿！汐儿！”无烬青筋毕露，内息不由得乱了。

　　魔毒轰然暴发。筮魇咧嘴大笑。

　　“汐儿，别中他的计……汐儿……”无烬魔毒噬心，快要支撑不住，只一遍遍地低唤。

　　汐珍似乎感觉他在耳畔呼唤自己，渐渐地，心头怨念稍稍息了下去。

　　筮魇却仍不放过她，还在一字一句戳她的心：“你不信？哼。

　　“你大概不知道，这会儿我另一个分身也从炼魔渊出来了，正带着上百万魔兵妖兵围攻天庭，其他各族兵力都支援天庭去了，包括你们龙族，为的便是让我能顺利与龙君体内的分身融合。

　　“这些都是你师父出的主意，他马上便会过来，不信你自己问他。”

　　话音刚落，便见曲尘驾着浓云匆匆赶来。

　　“珍儿！”曲尘立在阵外，打量了汐珍一眼，便凝气施法，不多时，破了最外层的法阵。

　　“师父，快救无烬，救无烬！”汐珍湿红着眼央求道。

　　曲尘捂着胸口摇摇头：“我已耗费了不少真气，只够救你一人了。我只救你。”

　　汐珍怔然望进他双眸，心底阵阵发寒：“师父为什么不肯救他？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曲尘淡淡斜睨着无烬：“你看，他双目血红，已经成魔了，救他何用？”

　　“何况，师父此刻也救不了他，唯有等他、他们自取灭亡。师父跟你说过的。”

　　边说边朝筮魇瞟去。

　　汐珍心知，他是说筮魇与分身融合之后，法力达到至高无上之境界，之后便会因本体承受不住，元神爆裂而亡。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她神情木然，默了片刻，沉沉问他：“师父是想等无烬和筮魇都死了，再借妖族魔族之手除掉天帝，又借众仙之手灭掉众妖魔，自己作为上任天帝唯一的弟子，顺理成章登基为帝，是么？”

　　曲尘面色一僵。

　　“什么？”筮魇听得有些不对劲，两眼瞋视曲尘，“你想自己称帝？想独占六界？”

　　曲尘心弦紧了一紧，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他不能掉以轻心，因浅浅勾起唇角：“珍儿说的什么话？天帝自有众神保护，岂是那等小妖小魔能奈何得了的？

　　“我也从无统治六界之心，莫要多想。”

　　“是吗？”曲尘身后蓦地闪出一个金冠玉袍，仪表不俗却面容灰白的男子。

　　天帝？！汐珍暗暗吃惊：天帝受伤了？好像伤得很重。

　　曲尘也不由错愕了一瞬。他上下看了天帝一眼，便知他已性命难保，忙上前去扶：“师弟，你怎么伤城这样了？他们呢？战神他们怎么没有保护好你？”

　　天帝牢牢抓住他胳膊，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他们都和魔族同归于尽了，我走之前，想再见你一面。

　　“师兄，三界之强者……只剩你一个了……望你带领幸存众仙好好休养生息，他日振兴三界。

　　“当年的事，你别怪师父，他老人家……”

　　未及说完，便化为云烟，随阴风飘散了。

　　曲尘眸中一亮。

　　原本他还有所顾虑，可现下天帝已死，无烬和筮魇都已与死物无异，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