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学会去爱一只怪物》鹿有妖

6、第 6 章

　　你试图跟上小表妹的思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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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完全没办法跟上。

　　你开始怀疑她知不知道订婚是什么意思，她还这么小，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呼出来的全是糖果和牛奶的香气。
　　小表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语气认真：“哥哥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你：“……”

　　“就是两个人以后要结为夫妇的意思。”她说，“睡在一张床上，吃同一块糖。”
　　你：“…………”

　　你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她的思想扳正过来。
　　按理来说，小孩子总是心思干净的，她没有歧视或者厌恶着他们，这很好。
　　而且那个变态半鹿人也是未成年，根据莉莉丝的说法，他的成年甚至还要比小表妹晚。

　　人类的女孩子只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就可以成为一朵鲜花。
　　而他还需要再等上三十年。

　　一倍的时间，说不定等他成年了，小表妹早就已经嫁做人妇，生儿育女了。
　　到那个时候，已经长大的她还会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吗？
　　万一要是违背约定的话，半鹿人会来报复吗？

　　你感到头疼。
　　“这件事，你先不要和父亲还有哥哥提起。”

　　小表妹不理解：“为什么？托德明明说过还要上门拜访的。”
　　托德——他们居然还交换了名字。

　　你更头疼了。
　　为今之计，你打算找莉莉丝想想办法，或者找个时间和那个半鹿人认真地谈一谈。

　　谈谈。
　　想到这个词语，你又感到有些滑稽。
　　为了两个未成年的婚事？你觉得这应该直接找半鹿人的父母商量才对。

　　小表妹唔了一声：“哥哥，我饿了。”
　　你只好先把她抱下楼去吃晚饭。

　　打开门的时候，你看到表哥的房间门开着，他靠在门边上。
　　你感到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刻开始回想你的房子到底隔不隔音这回事。

　　但他什么都没说，表情淡淡的，上前接过了表妹。
　　“我来吧。”

　　你们坐在一起和谐地吃了一顿晚饭。
　　虽然你的叔叔明显心不在焉，而你的表哥一语不发，很显然也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但你正在纠结这桩滑稽的“童婚”，所以暂时没有功夫去关注他们两个。

　　只有小表妹吃得很香。
　　她吃了整整一大碗淋了牛尾汤的土豆泥，还有一碟子蔬菜沙拉。
　　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

　　不，她根本就没有损耗过什么精神嘛！
　　这孩子甚至还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危险，只是遇到了真爱呢！
　　你忍不住唉声叹气。

　　很快就到了周末，你应约带着叔叔一家前来礼拜。
　　一同前来的人们看到你，都觉得很惊奇。
　　甚至有人上前来问你是不是终于“迷途知返”。

　　在大家的心中，你向来是个好医生，只是太固执，无神论者。
　　但你还是个好医生，没有信仰只能说明你是个迷途的羔羊。

　　你决定扯开话题，你告诉他应该好好保养，还说自己最近发现了甘草的一些新用途，对治病很大的帮助。
　　你的唠唠叨叨很有效果，很快，他的眼神就开始放空。
　　你觉得自己还有当老师的天赋。

　　教堂是个肃穆的地方。
　　你们很快就结束了这段窃窃私语，开始了唱赞美诗。

　　说实话，你不会唱。
　　但你可以像一条鱼一样，光张嘴，不说话。

　　站在前方的神父发现了你的小动作。
　　他的眼神有些无语。

　　接下来是长长的一串诵经、祷告的流程。
　　十分无趣。

　　你开始走神。
　　你开始数教堂的地板上有几块碎花地砖。
　　你甚至注意到了有几块地砖出现了裂痕，等一下可以告诉神父让他来修修。

　　终于，冗长的礼拜结束了。
　　但你的叔叔显然没有立刻打道回府的意思，他上前，对神父表达了感谢后，又开始说一些没完没了的话。
　　看上去，一时半刻，他是不会回去的。

　　你看了一眼神父。
　　这家伙挂着礼貌的笑容，温和地为你的叔叔解答疑惑。

　　你懒得看他们寒暄，干脆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到教堂后面去了。
　　莉莉丝正在看书，那个小婴儿已经睡着了。

　　你走到摇篮边看了看他，从医药箱里摸出一些婴儿可能会用到的油膏和药膏，还有一把小剪刀。
　　小孩子的指甲长得飞快，很容易就抓伤柔嫩的皮肤。

　　你教莉莉丝如何使用了这把剪刀。
　　莉莉丝照例对你表达了感谢，那四颗眼睛像宝石一样开始闪闪发光。

　　趁着她在给孩子剪指甲的时候，你注意到她在看一本书。
　　《维兰王国编年史》

　　维兰王国就是你们所处的国家。
　　一千年前，这片大陆上还不存在得体的人类文明。
　　人们只能和各种魔法生物生活在一起，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怪物也因此而诞生——据书本上说，他们是各种魔法生物（特指龙、精灵、妖精、兽人、矮人、巨人、恶魔）强迫人类□□生下的混血种。

　　后来神明降世，祂拯救了人们，教会人们魔法，用来对付那些魔法生物。
　　魔法生物被驱赶后，人们摆脱了被魔法生物奴役的生活，把怪物驱赶进深山密林之中。
　　最后，他们开始创建了王国，步入了文明。

　　“由此，我们在神的指引下得到新生”
　　莉莉丝的书摊开着，你刚好看到那么一句话。

　　可，你从来都没有见过魔法生物。
　　书上说，他们是被神明驱逐，离开了人间。

　　但，他们之前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时的蛛丝马迹也未曾留下来。
　　像是遗迹也好，传说也罢，哪怕是一具骸骨都没有——就算他们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也不是永生。

　　故事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从没有人知道，也从没有人探究。
　　人们一看到能够使用魔法的教会，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的理智，狂热地加入了人群之中。
　　猎杀怪物，抹除怪物，哪怕这些怪物身上保有人类特征，和人类说着同样的语言，甚至也能吃人类的食物。

　　这就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信仰神明。
　　这些故事编撰得漏洞百出，就算是只是把它当做厕所读物，那也只会让你血压上升。
　　搞不好还会让你便秘。

　　看到你的目光落到那本书上，莉莉丝笑了笑：“这本书很有趣，不是吗，医生？”
　　你不置可否，只是重新向莉莉丝述说了你的小表妹招惹来的那个麻烦。

　　“所以，你最担心的问题是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而不是家庭矛盾，家长反对什么的吗？”莉莉丝弯起了眼睛，四颗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闪闪发光，“你真有趣，医生。”
　　你注视着她：“我以为这是异族通婚必须注意的问题。”

　　当那位半鹿人成年的时候，你的小表妹已经四十多岁了！
　　他难道要新生着看她老去，死亡，化为尘埃吗？
　　人类的寿命太短了。

　　你看了看莉莉丝，终究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小表妹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她。

　　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是人类。
　　当他们老去，容颜不再，而她依然年轻的时候——莉莉丝，她该怎么办？

　　“你在关心我吗，医生？”莉莉丝弯起了眼睛，“你不如先关心一下你自己？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祷告的人前来请他帮忙给你做媒了，医生，你在这个小镇上很抢手。”
　　你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稚嫩的童音响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爸爸早说了，哥哥他早就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啦。”

　　“！”

　　你循着声音低下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的小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了进来，正好奇地趴在摇篮边上看着那个小婴儿。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