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人】恶婆婆是吉田宽文》知彻澄娘

1、恶婆婆是吉田宽文

　　*

　　“啪——”

　　因为啐了一口为首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的你，挨了狠狠地一巴掌。

　　你的脸部火辣辣的，说不定已经充血高肿了。

　　眼看又要挨上一巴掌时，有人阻止了这头凶暴的野兽。

　　“老大，咱还是别扇这妞的脸，脸长的这么好看打了怪可惜的，咱们玩的时候想扇她哪还不扇她哪嘛？”祸首半是赔笑着说，他的目光一边也不老实的瞧向你，以猥|亵作呕的目光侵|犯着你。

　　哈。

　　真是倒楣啊，就因为多次拒绝了同校的不良的“求爱”——严格意义上来说可称得上性骚扰了，于是，你在放学后和朋友分别时，被一不做二不休强行绑到了这个废弃的酒吧——这里在半年前就因经营不善而倒闭，后来不知怎地成了这群暴走族的聚会场所。

　　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望是无疑的，可这样的情况绝望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世界只有恶魔，不存在神明。

　　祈祷是无用的，人只能与恶魔做交易。

　　恶魔……

　　要怎么样才能招来恶魔？

　　你深恨自己素日里不关注恶魔一类的时事新闻。你紧闭着双眼，在心中近乎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恶魔降临。

　　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献上生命，你也要杀死他们！

　　周围响起了心照不宣的淫|邪笑声，附和着那个提议的猪猡。

　　这个渣滓猛地抓起你的头发，你被迫昂起了头，下意识吃痛了叫一声，但神色如寒冰，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焰火灼烧着对方。

　　他对上你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是为自己竟然被案上鱼肉般的你吓到而恼羞成怒，他暴怒地掐住你的脖子作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这副田地了，还傲什么傲啊！待会会给你拍照留念的，好好享受被糟蹋的感觉吧……”

　　他被你的眼神激的冲昏了头脑，下手没有轻重，你只觉得颈部疼痛又窒息，大脑因为缺氧而发晕，只有复仇的心在不停歇的嘶吼着，在绝境里化身毫无理智的信徒渴求着恶魔的降临。

　　他似乎还要再说什么垃圾话，可这毫无营养的话却成为了他们的遗言——一具形似大型蚊子的恶魔尸体恰好砸了过来，在重力加速度的帮助下，恶魔的肉块正好清理掉了这些垃圾。

　　他们被砸扁了，身体成了模糊一团的肉饼模样，有的尸体内脏都被挤了出来，甚至露出了骨头，看起来是一片狼藉的血肉地狱。

　　你很幸运，因为那群傻子簇拥着围在你前头，正好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你竟然几乎毫发无伤，只有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被高速的瓦砾溅射到，留下了简单的淤青，再就是，从头发到鞋子浑身都是血迹和皮屑肉沫，都是这些蟑螂一样恶心的玩意赠予的纪念。

　　“噗叽——”你尝试着像电影特工那样弓起身子，想要半弯着腰站起来，失败了，脚还踩到了旁边一块尸肉，你嫌恶地将其踹开。

　　*

　　刚刚蚊子恶魔被电次砸飞了出去，为了保证蚊子恶魔死的不能再死，电次追了过来查看情况。

　　“咦，这里竟然还有人。”像是发电机发动一般轰隆隆的金属音色，又像是钢铁骑士般厚重的声音。

　　不过，你更愿意说，这是挥破黑暗的声音。

　　你抬起头，看向声源处。

　　阴暗昏沉的废弃酒吧因为刚刚那惊天一砸，天花板破了个大洞，孔洞透出一束光落在来人身上。

　　不，应该说是电锯人。

　　他的脑袋上有一把锋利的电锯，头部被红色的金属头盔一般的东西包裹着，以狰狞的利齿为门面，但是他的身体的确是人类的模样，方才应该是激烈的麝战过，他的身上同你一般也占满了黏稠的血液、小肉屑。这副模样可以说的令人恐惧，但于你而言，是一种暴力与拯救的巅峰之美。

　　「他真是美啊。」你下意识浮现出《水形物语》中画家对鱼人的评价。

　　你恍然间想起你曾经玩FSN时，士郎与saber初见的月球名画。

　　“这姿态，就算我落到了地狱里，也能鲜明的回忆起来吧……”不自觉间，就念出了游戏中的那句话。

　　女孩子？听到你的低语，电次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了被绑缚在椅子上的你有着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身上穿着被血块污染地不成样子的jk制服。

　　即使你狼狈不堪，也丝毫未曾遮损你的容貌，恶劣环境中反倒衬得你如明珠一般光彩照人。

　　电次一时间看的有些愣神，实在是你的容貌和身材，再加上这副限制级的姿势，杀伤力过多高了。

　　是个大美女耶！今天杀恶魔是赚发了！晃过神来，电次在心中雀跃的高呼。

　　想到方才你的话语，他心中更加地得意起来，你一定是迷上他英雄救美的帅气样子了吧！

　　“小姐，我来帮你解开绳子吧！”他自告奋勇道。

　　你小声道谢：“谢谢。”

　　电锯人绕到你身后用手解着那麻烦的花结，你本以为他会像电视上那样手部也化身电锯，利落地切开绳索的。现在这样繁琐，是怕电锯控制不好伤到你？你推测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倒挺细心温柔的？

　　媒体对电锯人的评价有褒有贬、有夸有骂，有的传闻说电锯人会吃小孩，小猫小狗也吃，还有则是赞美电锯人救了很多人，据说民间是有电锯教这样的教团的，不过人类当中向来奇葩多多，世界有着各种五花八门的宗教，而日本就是典型的宗教信仰繁杂的国家，有人信仰电锯人也不足为奇。而对于电锯人的来历，以及他为何要猎杀恶魔等等谜题的答案都是众说纷纭。

　　电锯人，在校园里也是津津乐道的话题，不过以前的你向来是不在意的，或者说不在乎关于恶魔的任何事情。

　　反正在这个世界，恶魔这种存在和龙卷风、海啸、洪涝这些天灾无甚么区别。知道多也于事无补，了解少了也未必短命。

　　可是，你现在遇到了电锯人，还被他救了下来。古井般平静的心出现了一丝波澜，是好奇心在不可避免的搅动着你的心。

　　解开绳子后，因为被困在椅子上太久，你双腿几乎完全麻痹，有些站立不稳，电锯人又马上扶着你，你这才避免了摔个“五体投地”。

　　哇，作为恶魔而言，这未免太过于好心了吧？你在心中感叹。

　　电锯人的手比你的大，是宽阔的完全可以包住你的手，看起来骨节分明、线条流畅，因为有很多血迹的缘故，粘腻又温热，但你不讨厌，反而莫名地感受到一种安全感。

　　电次只觉得能和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亲密接触，就已经开心的要死了，他斟酌着怎样帅气地取消电锯人模式，再要到你的手机号——如果由他给的话，万一这个女孩子太羞涩太矜持，不敢主动联系他怎么办？电次可以说十分贴心的预想到了这一点。

　　你仰着脸看向电锯人，“您是听到了我的请求吗？”

　　嗯？什么请求？电次有些懵，但这不影响他反应迅速地点头冒名承认。

　　“感谢您救了我，杀死了他们。”你指着地上的肉块，向他正式的鞠躬道谢。

　　“请问代价是什么？”你平静的询问。

　　恶魔与人交易，人必须支付代价。这是如数学公式一般清晰的交易。

　　代价？电次歪歪脑袋。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你应该是搞错了什么，把他误认为是恶魔了。

　　“我不是恶魔，是人类哟，没有和你签订契约。我现在变回人类的样子给你看吧！”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兴奋，让你感觉像是期盼奖励的小孩子。

　　你笑着正要点头——你现在正值好奇的顶峰，对电锯人的真实身份也很感兴趣，然而，一团浓墨覆盖了眼前的电锯人，在这浓墨中你只瞥见了类似章鱼触手一般的东西，上面有着令人眩晕的花纹。

　　待浓墨散去，只留下风中凌乱的你。

　　你刚刚没看错吧，那好像就是触手？

　　电锯人被触手play？

　　诶，不是说你这种美少女和触手属性很搭吗？难道18x本子搞错了？

　　此时，你由衷的在心中为你的救命恩人祈祷，希望电锯人他人没事。

　　出于某种冲动，你蹲下身，观察了一下方才泥土空地上电锯人留下的脚印。

　　*

　　“你这个混蛋啊！竟然打扰我和那个女孩子！喂！快把我放下来！”

　　被章鱼触手缠住的电次愤怒的喊道。

　　吉田从善如流地让章鱼放下了悬空的电次，“我说过的吧，电次君，只要你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我一定会强制阻止你的。如果我的监督任务失败的话，会很伤脑筋的啊。”

　　“可恶！”电次满脸不爽的撇头，“你这家伙真的烦死了！我的女朋友就这样没了！”

　　吉田有些无奈地叹气，“我已经在帮你找符合你理想女友的人选了，上回的三鹰同学不就带你去见她了吗？”

　　可惜电次的表现，他实在带不动。

　　“她讨厌电锯人！这有什么用啊！”电次抱怨道。

　　“那也是电次君你自己过于激动了……让三鹰同学感到反感的缘故吧？”吉田可以说是富有耐心地解释：“无论偶像是电锯人还是其他人，如果一个粉丝在现实生活中表现的太过狂热，大部分正常人都会想要远离的。”

　　电次没好气地说：“哼，我才不管！除非你让我成为刚刚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也可以，否则我一定要暴露电锯人就是我！”

　　“啊咧，要求变高了啊……那种级别的女孩子……电次君你这是在坐地起价吗？”吉田有些苦恼的说。

　　电次一想到刚刚氛围大好，身份明明也可以极其自然的暴露，结果这家伙偏要来搅局，就生气的不得了，“要不是你这家伙，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和她牵手回家了！”

　　吉田支着下巴说：“你说她的话，我觉得电次你还是不要抱什么期望哦。”

　　他认得你，你和吉田是同班同学。

　　不过，哪怕你和他并非同班，在学校里，只要不像电次这样不关注周遭事情，也会认得你。

　　毕竟，你在他们学校里是风云人物。

　　听说你的家里有一套带庭园的古老宅邸，祖上是显赫的华族名流。

　　你本人既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还是个成绩耀眼的优等生，此外，还担任了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学生会运营的基本原则和成年人的世界是一样的，某种程度上可以看成是一个“迷你政府”，你能成为学生会会长，意味着是在选举中得到学生的承认，能把学生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无疑是精英中的精英。

　　在同学中，你的风评也很好，为人理智温和、进退有礼，丝毫没有身为名门千金，或者因是美人，还是说具备学生会会长的身份而趾高气扬，可以说没有半项缺点。

　　这样的女孩子，可以说几乎是所有男性的理想型。

　　学校里不少男生甚至女生都仰慕着你，只是所有对你表白的人都被你拒绝了。

　　电次才刚来上学没多久、此前未接受过义务教育，何况……吉田想起上次自己以餐具为要挟，也没能阻止电次这个问题儿童采用印度人的方式吃蛋糕。你和具有一种脑干缺失之美的电次，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电次一脸认真，“怎么会！明明刚刚一切都那么完美，那个女孩子很感激我的，还说了即使到地狱也不会忘记我的。”

　　吉田嘴角略微抽搐，到地狱也不会忘记他……怎么听都像是恐怖片里恶意满满的发言。电次君到底怎么会觉得你是在感激他，而不是害怕或者生气？

　　考虑到真相是这样的残酷，吉田他委婉地说：“电次君有点太自信了吧？普通却还过度自信的男人可不讨女孩子喜欢哟。”

　　“我可是电锯人！才不普通呢！”

　　*

　　在后勤人员到达以后，他们送你去医院检查情况。

　　你是上午被电锯人救下的，下午你在医院的电视上看到了电视台直播——电锯人还在活跃，这个消息让你松了口气。电锯人没有被那个来历不明的带触手的恶魔杀死，说不定反而电锯人杀死了那个恶魔呢。

　　警方后面也来了，他们这边询问了一下你的情况，给你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度过这奇妙的一天，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开始清洗血淋淋的身躯。

　　冲去斑驳血迹后，你舒畅地泡在浴池中，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电锯人……电锯脑袋之下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唔，真是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又不给答案。”你有些气恼地摁着浴池里漂浮着的小黄鸭。

　　电锯人刚把你的胃口吊起来，结果人就没影了——当然你知道这不能怪他，触手也把他吊走了。触手就是万恶之源。

　　等等……如果电锯人真的如他自己所言，是可以变成人类，说明他是认可自己归属于人类社会，甚至就是在人类社会中生活……

　　这样一来，岂不是就很像漫O的平民系超级英雄了？好比戴上头套是蜘蛛侠，摘下头套是彼得?帕克。

　　唔，何况以日本的定律来说，电锯人是高中生的可能性远超社畜一类的身份。

　　不知为何，你跟电锯人的身份卯上了。

　　你想要追踪谜题，设法靠近其灵魂。

　　诶，这是把电锯人当偶像了吗……？

　　很快，你否定了你自己。憧憬是最遥远的距离啊。

　　你将手放在胸口，噗通……你的心脏在胸腔剧烈地跳动着，心跳声大了起来。

　　莫非、莫非……

　　你……真的是恋爱了？

　　想到这点，被水汽蒸腾过的脸进一步红成了熟透的西红柿，脑中漂过“吊桥效应”、“人外xp衍射三次”一类的词。

　　可恶，还是冷静不下来啊。你有些气恼地拍了一下水，水池溅起了一朵水花，逃避似地，你的头扎进这水花中，可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依然没有恢复正常。

　　过了过一会儿，你终于给体内卡顿的时钟扭上发条——你的大脑cpu重新正常运转。

　　你坚信一定是那个秘密过于吸引人，才不是其他虚无缥缈的缘故——漫画里，谁不好奇超级英雄头罩之下的身份呢？哦，当然，电锯人的话应该无法划属正常点超英阵营，说他是小贱贱那样的反英雄还差不多。

　　只要解开这个谜题，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和激动也会在知道答案的那一瞬消失吧？这样想着，洗完澡以后，你坐在了电脑桌前，设定了“电锯人”作为关键词，爬虫他的相关信息。

　　程序在运作，你一边回忆起学校里电锯人的风评，有喜欢电锯人的学生，大多也不过是说电锯人的身材好赞啊，电锯人会救猫咪感觉富有童心，电锯人好强大看起来很有安全感这一类表面的理由……当然，也有不少讨厌电锯人的，比如觉得他战斗起来太血腥暴力，电锯人打起架来就不管不顾损毁了不少建筑，据说有很多无辜的人也被殃及受伤，还有觉得电锯人是恶魔，恶魔做什么都是假好心，他肯定吃过人，甚至小猫小狗也不放过。不过，人们似乎看到的是“电锯”的一面，少有人尝试去理解其“人”的一面呢。你思索，或许是因为我们总想用抽象的符号贴标签走捷径来了解别人，然而在具体生活里，面对具体的“人”，总是会发现这个“人”并不完美，其身上有过多的瑕疵，有太多的不堪与失态，人与人的悲喜总是难以相通，要去理解一个具体的“人”是如此的困难，所谓“远者亲，近者疏”就是这样的道理。

　　学校就是社会的一个缩影，社会上的人士一边口口声声要将学校打造成学生们成长的伊甸园，一边又将社会习气和规定简单粗暴的植入校园，因此，学生们的言论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社会上的大人们最原始也最真实的想法。电锯人的话题不外如是，网上的评价和校园里的学生基本重合了，并没有太多营养，甚至还有什么“电锯人并不存在，一切都是美|国人的阴谋”这种脑瘫发言。

　　借助他人的评价去了解电锯人，怎么想都不靠谱，你本来就没指望过这个近似于迷妹追星的线路。你是要成为挖掘秘密的侦探，而非打嘴仗的评论家。

　　你梳理了一下电锯人的时间经历：

　　1、电锯人是在一年半以前现身东京的，根据网友的评论，他的第一次成名战应该是与蝙蝠恶魔的战斗。

　　可惜网上找不到相关视频，有关部门对电锯人的信息把控很是严格。考虑到蝙蝠恶魔出现后，最后是由官方恶魔猎人也就是公安下属的对魔特异课收尾的，电锯人很可能与官方有着密切联系，双方达成了合作，或者他是被官方发掘的具有高度理性的特殊魔人，具备较高程度的人格，所以十分认可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而非恶魔。

　　2、电锯人后续的猎魔活动至今为止，一直都是在东京地区活跃。

　　他曾经骑着鲨鱼和炸弹恶魔、台风恶魔战斗的视频在全世界流传，引起了巨大反响，自那以后，东京就变得很不太平，恶魔相关的事件频繁发生，那段时间，你的学校也放了假，让学生好好待在家中少出门。再之后，就是广播电视台忽然集体播放电锯人的战绩：

　　电锯人斩杀了人偶军团。

　　电锯人打倒了枪之恶魔。

　　枪之恶魔这一事件引起了你的注意，枪之恶魔每次登陆国家，都会造成大量人口伤亡，你曾经目睹过枪之恶魔的真身……你的父母也是在那样的灾难中死去，它的体型巨大，飞舞在空中，仿佛人类所有的热武器集成的神袛。

　　根据网络传言，有人曾经在电锯人与枪之恶魔战斗乏力的时候，喂了血给电锯人。那么，枪之恶魔为何要下到一个公寓附近和电锯人战斗？明明只是在空中经过，它就足以湮灭以那个公寓为中心的方圆百里的建筑物和民众了。除非……枪之恶魔就是专程来找电锯人的，甚至为了和电锯人的战斗而缩小了身形，或者它附身了死人，以魔人的姿态现身。而电锯人大概率经常在那里频繁活动，甚至很可能他当时就住在事发的公寓及其附近。

　　3、自电台公布“电锯人是英雄”之后，电锯人的活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出现时，活动状态是无序的，但是在近段时间——你把标记过红点的地图缩小，咦，你们学校的周边？！

　　你想起你被绑架的废弃酒吧离学校并不算远……

　　你赶紧又理了一遍新闻直播、媒体报道电锯人出现的时间段，将其归纳一番，发现与高中生的课间、课后时间基本重叠。

　　不会吧不会吧！电锯人还真是高中生？！

　　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这算是“日本高中生拯救世界定律”虽迟但到吗？

　　范围都缩小到了这里，你基本上没可能找不出电锯人的身份。

　　日本的学生会长在校园里的权利还是比较大的。由于“体育祭”、“文化祭”、“修学旅行”一类惯例活动都是由学生会组织与管理，你的电脑上有全校学生的名单，比如曾经的入校体检基本数据、家庭信息一类你都有备份。

　　根据电锯人的脚印，你可以大致估算这人的真实身高在170至175之间，再加上那个公寓住址，你在统计表格中筛查出了一个学生——电次。

　　档案上，是一个金发红瞳的少年，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像笨笨的秋田犬。

　　你这么轻松就知道了电锯人的身份吗？你凝望着电次的照片，有种漂浮在空中一般的不真实感。

　　他看起来和变身电锯人的样子差别很大啊。你想。

　　发现电锯人的真实身份后，你说不出来是怎样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梦幻破灭的感觉啦，反倒是更加好奇了：明明看起来是一个笨蛋衰仔，怎么会变成电锯人呢？

　　电锯人突然变成了从恶魔手中保护人类的英雄，被人们赞誉，可那又怎样呢？

　　他只是一个安抚民众的政治宣传工具，是人工制造出的神话，现在官方媒体等主流媒体夸赞他，是因为他们还需要英雄。可是，当某一天积聚的矛盾累计到一定程度——电锯人和恶魔战斗中死掉的人，那些受害者家属在望见电锯人声势如此高涨，而他们亲朋好友的死亡却无人问津时，被压抑淤积的怒火真的不会爆发吗？

　　他到底怎么想的啊？他为什么要成为电锯人？这一切真叫你好奇。

　　*

　　知道电锯人真实身份以后，并没有对你的日常造成什么影响。

　　你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要关注班级里后进生的学业、学生会要定期开会，一堆的事情可等着你忙呢，也就顺道经过电次的班级时，会不经意地瞟一眼那个男孩子，观察一下他在做什么。

　　上数学课的时候，电次看起来兴致缺缺，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盯着黑板；上语文课的时候，他竟然奇妙的踊跃，那次路过时，他一副兴冲冲的样子举着手；上美术课的时候……额……他那时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仿照断臂维纳斯的小石膏像……联想到网络上说他只救女性，对男性最多顺带，更多的时候不管不顾，你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双标啊，数学老师是个高龄老人，语文老师是年轻女人，石膏小像也是美女……想来上次你被优待，也是因为性别缘故吧。这家伙还真是青春期小男生心性啊。要是让别人知道电锯人的真身是这副没出息的普通中学生样子，无论是觉得电锯人高大威猛的粉丝，还是觉得电锯人凶残暴力的厌恶者，都会幻灭吧。

　　每次听到同学们谈论电锯人，你心中都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无来由的骄傲感——只有你知道电锯人的真实身份，大家都不知道。

　　你本来以为自己会讨厌电次的，满脑子想着女生的男生，你一向是不喜的，结果对他却压根讨厌不起来……都是电次的问题吧？谁叫他他太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明明紧紧盯着石膏裸|体不放，这应该是很下流的色|情|狂的模样，但眼神偏偏看起来很纯真无邪，有种很乖很老实的纯情小学鸡即视感。

　　趴桌上睡觉的样子很可爱，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样子很可爱，咬着笔头苦思冥想的样子也很可爱，真的……一切都很可爱。你躺在床上回忆白日里看到的电次，脸上情不自禁带上了笑容。

　　你后知后觉的抚上唇边的弧度，一下子惊乱的像是弹弓弦响声中的小雀。

　　你在床上一下子鲤鱼打挺直起身。

　　你，不会……真的恋爱了吧？

　　此时，窗外落下了淅淅沥沥的无边细雨。

　　已经过了凌晨，你照常撕下床头柜的日历，正要扔掉时，看到了上面所配的诗文，是与谢野晶子的诗歌：

　　歌にきけな誰れ野の花に紅きいなむおもむきあるかな春罪もつ子

　　（以诗为证/谁敢否决/野花之红/否决春心萌动的罪女）

　　“春心萌动的罪女”……咀嚼着这行诗，你的脸上顿时染上了野花之红。

　　*

　　电次没想到他还能在学校见到你。

　　你在别的班级，因为这是去年级办公室的必经之路，所以你经常经过他们班。

　　当电次从窗边望见你抱着厚厚的簿册匆忙行过时，他又诧异又高兴。

　　电次对自己救过的人其实是没有太多印象，虽说他是“想救就救，不救也没什么”、“如果是年轻女孩必定要救，臭男人糟老头子的一边去”这种随性性格，但是多番与恶魔战斗下来，倒也直接或间接地救了不少人——提到这个就惆怅，明明不少女孩子电视台采访喊话的时候说“好喜欢电锯人！想嫁给他！”，结果几乎所有女孩子真见了他都害怕的逃跑或者哭着求他别吃自己。

　　但是，你的容貌等级EX，那一次还没有对电锯人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全程情绪稳定，还对他说了那句话——后来电次上网搜索了那句话，那是一个游戏里男主对自己与女主初遇的回忆，看到这样的查询结果时，他的心也很不争气地dokidoki了。自那以后，电次狠狠地记住了你。

　　与上一次因落难而狼狈不堪、稍显柔弱的你不同，校园里的你整个人闪闪发光，银色的长发更是添彩增色，远看你就像一支凛然的冬雪玫瑰，有一种可望不可及之感。

　　偶尔他与你的目光相撞，你朝他温和一笑，倒是稍微冲淡了一些身上那种高不可攀的疏离感，可也就仅此而已。

　　然后，你会快步离去，他会隔着窗一直望着你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每逢这时，电次就会失落起来，就好似楼下那棵树，小鸟飞走后秃秃的、寂寂的。

　　电次有和同学打听过你的姓名与来历，听完以后就有些明白吉田为什么说不要对和你交往抱什么期望了，你站的太高太远了……想要接近的话，一看就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地狱工程量。

　　唉……可是真的好想你成为他的女朋友啦。明明电锯人很帅气的，大家都爱英雄，自然也会都爱电锯人，你应该也不例外……吧？头顶嘎吱嘎吱的旧风扇，掩盖了心中微弱的声音，缭乱了思绪，电次只能苦恼地作罢。

　　*

　　你这段时间用手机主动搜索电锯人，被你的朋友看见了，她既诧异又激动：“▇▇，你也喜欢电锯人吗？”

　　“唔，我还好吧。”

　　于是，你被拉进电锯人同好会了。

　　电锯人同好会是个松散的社团，喜欢或者崇拜电锯人的学生都可以加入，是个兴趣类社团。

　　因为是学生会主席的缘故，你对这种社团向来就是长辈看小辈小打小闹的态度，不多干涉，只是乐呵呵地旁观。

　　互通一番姓名，讲了一下喜欢电锯人的缘由，你就算加入了同好会。

　　同好会的学生也挺多人才的，有给电锯人剪辑视频的，剪辑的还挺有大片感，有给电锯人画画的，还有给电锯人做黏土小人的。

　　你寻思着，那些商家用电锯人的商标啊、形象啊，甚至卖周边，应该都没付电锯人本人的版权费吧。

　　啊，电次真是太可怜了，那么一大笔钱，却拿不到。

　　令你没想到的是，电次也在同好会。

　　啊这，正主参加自己的粉丝集会，他不会觉得是公开处刑抠出海景房吗？！

　　好吧，他不会，他还与民同乐。

　　你望着讲台上的电次，睁着一副死鱼眼想。电次此时站在台上，双手的手势存在感强烈的可以参与美|国|总|统竞选了，他正激情慷慨朗诵着语法错误颇多、词汇量匮乏、核心思想是赞美电锯人的小作文。

　　*

　　电次没想到你加入了他的同好会。

　　这证明你也是喜欢电锯人的咯！想到这，他心中一阵龙卷风摧毁停车场般的狂喜。

　　看到你站起来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喜欢电锯人是因为被电锯人救了。电次腰板挺得更直了，下巴都要抬到天花板上去了，弄得另一边瞧见他的同学怀疑他是不是有颈椎病。

　　电次激动地握紧拳头，望向你时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决定了，下次变身电锯人，再见到你就直接告白吧！你都是他粉丝，肯定会答应的！

　　你注意到了一旁电次的目光，这炽热的眼神让你有些无所适从。

　　你小声问：“电次同学？”

　　电次这才从你答应了电锯人的告白这一幻梦中清醒过来，他摸了摸后脑勺，“啊，我在。”

　　“你看我……是有事吗？”

　　电次眼珠转了转，而后他的脑袋登时亮起了一个灯泡，“我只是在想，电锯人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

　　你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算是自我推销吗？

　　你好奇地问：“电次同学，那你觉得电锯人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电次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你长的很好看！”

　　还真是直白啊。你内心觉得有些好笑。

　　你起了逗弄电次的心思，“那如果遇到比我更好看的女孩子，电锯人岂不是立刻移情别恋？这样择偶那不就是又渣又肤浅？”

　　电次想反驳你，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不是的！电锯人他、他、他……”

　　他想说很难找到比你还漂亮的女孩子，可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就落入你的逻辑中了吗？于是，他一直卡顿在开头，说不出所以然，一时间急得抓耳挠腮。

　　这副样子反而让你觉得有趣。因此，你只笑盈盈地看着电次继续为难下去。

　　感觉自己有点恶劣啊……你自我反思着，可是电次真的很像笨小狗，让人看了就很想逗逗他、小小地欺负一下他。

　　这时，电次抬起了头，他直视着你，“电锯人真的一定会喜欢你，因为▇▇不怕电锯人！”

　　你有些诧异，“很多人也不怕电锯人，喜欢着、崇拜着电锯人吧？”

　　“才不是呢。”电次提到这茬就有些垂头丧气，“那些女孩子嘴上说着喜欢电锯人，结果见了电锯人就害怕成那样，亏我……啊我是说还亏电锯人见到采访镜头特意去救她们呢。”

　　你心中想，这就是叶公好龙了。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本身粉丝之爱，爱的就是自己心中的幻象。真正的实体如何与我何干呢？她们所抱有的便是这样的糊涂之爱，披着以“爱”之名的华美外衣，实质上内里只是廉价的狂热。

　　你心中突然有点儿同情电次，因为你意识到，他渴望电锯人被大家真正爱着，可大家如此热烈地谈论着他，并不是真的有多爱他，不过是拿他做话题做消遣罢了，更可悲的是……这傻小孩压根没有考虑过有人爱“电次”这一层身份吧？

　　超我的电锯人和本我的电次，本该统一为一体，但于他而言，这两者是割裂的，他对电锯人这层身份自豪，底下却掩藏着他对“电次”本身的自卑。

　　你手心抵着侧脸望向电次，“电次同学，你觉得电锯人为什么要当电锯人，要和恶魔战斗啊？”

　　这其实是你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电次被你这有些绕的问题问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因为和恶魔战斗的话会很帅气！会受欢迎！”

　　你领悟到了什么，“就是说电锯人是想当英雄咯？”

　　电次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挺可悲的……”

　　你的话令电次又想起来上次他被吉田带来的那个女生一通怼，他急忙说：“怎么会？人见人爱不是很好吗？”

　　你沉思了一会，说出了你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英雄很像一个工具吗？因为他回应了他人的期待，也就是说，他证明了他的价值，所以人们喜欢他，一旦他偏离了人们加诸于他身上的幻想，人们的期许未得到回应，英雄就会被人抨击、流放。人们喜欢英雄，和喜欢狗有什么区别呢？狗是善良的、有益于人的存在，所以人们喜欢狗，一旦狗开始狂吠，人们就朝狗砸石子……”

　　“我才不是狗！”

　　你的话引起了电次不好的回忆，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不管不顾地“咻”地站起身来大声吼道。

　　这样的响动，无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们纷纷回过头来看你们，电次直接奔向阶梯教室后门离开。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对电次同学开的玩笑太过分了，我现在去找他道歉。”你朝大家致以歉意，连忙追了出去。

　　电次的速度很快，这让你有些吃不消，“电次同学！电次同学！等一等！”

　　跑出教学楼后，你追逐的太急，一下没有注意到脚下，被石子绊倒在地。

　　电次听到你沉闷地摔在地上的声音，连忙回头，你正坐在地上小声啜泣。

　　你本不该这副软弱的模样的，只是无缘无故被电次吼了一下，自己还因为担心他而追他受了伤，一时之间有些委屈，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电次小心翼翼地弯腰扶起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刚刚是我太激动了。”

　　他心中恨自己干嘛要那么大反应，现在好了，把你惹哭了，你一定对他讨厌极了。

　　“没事。”被电次看到自己哭泣，你有些羞窘，赶紧擦拭着眼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就急着离开。

　　只是，你的脚崴到了，一走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你咬着牙顽固地拖着腿走开，结果你直接被电次一把拦腰抱起。

　　“我送你去保健室。”

　　电次抱着你时少见的心无旁骛，没有想七想八，想到是他让你受了伤，愧疚便溢满了他的心。

　　在保健室，医师给你上好药，便让你在床上休息。

　　看到电次站在你身旁，低着头，表情歉疚不已，一副做错了事的小狗围着主人打转的模样，你心中那一丝气也立刻烟消云散。

　　“呐，电次同学，你刚刚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你有些好奇的询问，但立刻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算了，我想刚刚是我无意中冒犯到了你，你不必告诉我了。”

　　这应该是涉及到了电次的伤心事，你提到的话很可能揭开了他不堪的伤疤。

　　“我只是……不想当狗。”电次看起来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他看起来有些恍惚，此时的他，就好像吸了水的海绵，湿漉漉的，又沉甸甸的。

　　“嗯……”

　　那一瞬，你有些难过，你听不明白他的话背后蕴含了怎样伤心的故事。

　　你想要安慰他，却无从入手。

　　最终，你们俩沉默的告别。

　　*

　　又是放学回家的时候，你如往常一般经过天桥，壁虎恶魔出现了，它那粗壮的尾巴以横扫六合的气势拨向人群，有些人直接被拍在墙上，粉身碎骨，成了一滩肉泥。

　　被砸到的话就惨了……你修养了一段时间，但脚伤还未完全愈合，眼看它的尾巴就要朝你这边抽过来，实在来不及躲闪逃跑，你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地翻身从天桥跳下。

　　下面有因为恶魔出现产生混乱而堵塞的车辆，好歹有个缓冲，下落姿势把握好，运气好的话就不至于……诶，没有巨大冲击导致的疼痛感，因为你被电锯人或者说电次接住了。

　　电次将你轻柔地放下，非常做作地学着电影里的男主人公耍帅，“小姐，别担心哦！我会打败那个坏恶魔的！”

　　看起来上次你的话并没有将他困在不好的往事，你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不知怎地，明明这种危急的场合，却还是克制不住地有些忍俊不禁，实在是因为“坏恶魔”这个用词太孩子气了些吧？

　　你给他加油打气道：“好哦，相信您一定会打败那个恶魔的！祝君武运昌隆！”

　　被祝福了！被你祝福了！电次心里开心的就像吃了顿大餐似的，他像孤胆英雄的男主酷酷的转身冲向壁虎恶魔。

　　战斗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今天的电锯马力分外的充足，锯齿格外的锋利，链条也像上了润滑油似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畅。

　　杀死壁虎恶魔后，电次去找你，发现你在警戒线外张望着，似乎在等他，他心里高兴的像是喝了蜂蜜水一样甜。

　　果然，她一定是迷恋着电锯人！我也喜欢迷上我的女孩子！电次喜滋滋的想。

　　“嗨！”他朝你招了招手，“我上次跟你说过我是人，会变身的哦！你要不要看……”

　　他的话还未说完，梅开二度，又像上次一般，他周身出现了墨雾与触手。

　　不同的是，这一次你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冲动地跑上前抓住了一只触手，然而当湿滑粘腻的触手得寸进尺地爬上你身上时，你后悔了。

　　这玩意是美少女克星啊！

　　转眼间，你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段，旁边是被触手倒掉的电锯人，而正对面的人你也认识，是和你同班的同学吉田宽文，没想到他竟然契约了恶魔。

　　你在心中长叹，你那一个小小的学校，何德何能，汇聚了这等卧龙凤雏？

　　“咦——”

　　吉田有些惊讶地望着你，他可没有想过把你也捎来。

　　暗红色的肉质腕足以奇特的方式紧紧缠绕着你，勾勒出了你姣好的身材，你却对自己被束缚着的姿态散发着怎样的诱惑毫无所觉。被倒挂金钟的电次本还想着对吉田破口大骂，但望见这副场景，霎时被这样的你吸引了，喉头有些发紧，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一时间，场面冷寂了下来。

　　吉田莫名感受到章鱼似乎有一种高兴的情绪，看来是章鱼它很中意你，就干脆没有拒绝你的拉扯，把你也顺手牵羊拉了过来。只是眼看着你身上的触手爬了起来，悄悄顺着一无所知的你的小腿往上攀延，要是再不喝止恐怕就要变成18x本子剧情了，吉田连忙咳嗽了一下，“章鱼。”

　　他赶忙做了个手势，收回了章鱼恶魔，你和电次一齐落了下来。

　　电次抢先一步接住了你，为了防止吉田搅局，他这回学聪明了，直接不废话地抢先道：“小姐，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我真的是人哦！”

　　实在是电次这个大聪明这一系列操作猛如虎，吉田才刚收回章鱼恶魔，他落地就表白，迅捷地吉田来不及阻止——召章鱼恶魔堵他的嘴也赶不上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肯定不会答应……

　　“好呀！”你脆生生地回答。

　　如果弄不清自己对电次到底是什么情感，那不妨先恋爱试试。你是这样想的。

　　虽说上次听电次喜欢你的理由有点儿戏，但你并不介意——只要你想，你除了可以是最完美的学生，也可以是最完美的恋人，你有自信让电次真正的恋上你，乃至爱上你。

　　吉田和电次一时间都有些发愣。即使是电次，看起来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可也对你的回答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他实际上是怀着如果电锯人这层身份的告白也被拒绝的话，就只能对你彻底死心的悲观情绪告白的。

　　“你们不能在一起。”反应过来的吉田脸色有些阴沉地果决宣判。

　　“哇，吉田你这该死的混蛋！你就是超超恶毒的恶婆婆！我已经表白成功了！打扰人恋爱的家伙赶紧滚蛋吧！”已经进化到不止看教育频道的电次，挥舞着头上的电锯张牙舞爪地说。

　　“超超恶毒的恶婆婆”的吉田，神情颇为精彩，大概就是厨房的酱醋油盐全打翻混一块的表情吧，他看起来很想扒开电次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玩意。

　　吉田看向了“明事理、识大体”的你，“▇▇同学，电锯人不能暴露身份。”

　　你心里努力憋笑，可你早推理出了电锯人身份啊。

　　你假装不知情一般，“不能暴露身份就是指电锯人不能变成人的样子吧？那如果电锯人以后都保持这个样子见我，不就没有暴露身份？”

　　电次顿时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手握拳砸掌道：“对耶！▇▇你真的好聪明！”

　　吉田的表情空白了一下，这都是哪来的逻辑鬼才。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你，仿佛是第一天才认识你。

　　吉田又瞧了瞧还是电锯人形态的电次。如果是电次形态，他倒稍微能理解一些，抛开电次没文化、一副穷酸样、吃饭不讲礼仪这些缺点来说，电次那张脸倒是蛮不错的，包装一番就可以拉去牛郎店卖，但电锯人形态……

　　吉田想不通、吉田看不懂、吉田不理解，但他大为震撼。

　　他问道：“▇▇，你是很想要有个男朋友吗？”

　　你肯定的点点头。

　　电次这个男朋友，你要定了！

　　吉田沉吟了一下，为了电次不暴露身份，挽救这岌岌可危的局势，他只能牺牲自己了。

　　他摸了摸下巴，“那我感觉我的条件也不差，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恋人人选？”

　　对于自己的相貌，吉田还是有数的。

　　很难说你对吉田的提议没有心动那么一秒，毕竟这家伙是顶级池面啊！一头黑色柔顺的碎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尤其嘴角的美人痣实在是太勾人了，这人完全就是男版富江啊！

　　还没等你回答，电次先气的跳了起来，“你这家伙竟然抢我女朋友，杀了你啊！！！”

　　你连忙抓住了电次的手腕，不知为什么，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他脑袋还顶着狰狞尖锐的电锯，但你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沮丧失落的味道，看起来像是想要被人爱却被遗弃的小狗——哦，他应是不喜欢别人将他看做小狗的，回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你心中默默对电次致歉。你看得出，电次对自己是否会被选择这事，其实压根没有一点儿信心。

　　你的手沿下，手指主动插入了电次的指缝，十指交扣，就像小孩子看到了橱窗里心仪的玩具，绝对不想放过的心情，你坚定地说：“我就要电锯人！”

　　电次听到你的回答，高兴的电锯的齿轮都情不自禁地转了起来，他连忙克制住电锯的运转，不甘示弱地追上你的回答与之配对：“嗯！我也就要▇▇！”

　　吉田微微张口，但最终还是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表情。”

　　他举起手行法国礼，“好吧好吧，我算是服了你们了。”

　　“好耶！这是电锯人的大胜利！”

　　*

　　中午下课时，你的背被轻轻点了一下，是吉田同学。

　　他正巧是你后桌。

　　“▇▇，可以一起吃饭吗？”

　　你心知他大概是要和你聊电次的事情，从上次的只言片语里，你可以推测出，吉田同学负责监视电次，并且确保其真实身份不泄露。你怀疑吉田同学很可能是国家安全部门的人，一想到这，你就觉得这世界真是太魔幻，精英特工潜入学校执行保护任务，这是什么什么的贴身高手这种三流小说桥段。

　　你们带着便当走出教室。

　　你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一路上神色倒是平静，吉田宽文也无法从你的脸上得出什么信息。

　　他从前有关注过你，对你的信息也掌握的很清楚，除了父母因为枪之恶魔的登陆而死亡，近期曾经被不良少年绑架，最后被电锯人刚巧救下，以及上次壁虎恶魔再度被电锯人救以外，你身上就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了。

　　即使如此，无论于公于私，他对你接近电锯人这一点依旧不太放心。

　　天台上，惠风和畅。

　　除你们以外，再无他人，很适合干饭和说事。

　　你打开你的便当盒，吉田看了眼，他感叹道：“很丰盛的便当啊。”

　　不知为何，你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

　　你看向自己的便当，心里“咯噔”一下，你今天好死不死早上做了章鱼烧，这家伙契约的恶魔虽说没有显露真身，但从墨汁喷雾和触手来看，很可能就是章鱼恶魔。

　　你立马九十度鞠躬，双手干脆利落地奉上便当盒，“很抱歉！我以后绝对不会吃章鱼了！便当随您处置！”

　　吉田听到你的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低沉的笑声止不住地从喉间溢出——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你，不似寻常总挂着的程序性的完美微笑，现在的你反应倒真实的更加可爱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你在等待中故作镇静的表情一点点龟裂，然后才解释道：“▇▇，章鱼恶魔和章鱼不是一回事呢，我和它都不会有意见的哟。”

　　早说啊！你手举便当都累了！

　　你有些幽怨地瞪了吉田一眼，然后直接一口闷下你做的几个章鱼小丸子。

　　吉田却笑意更深了些。

　　这家伙的性子真恶劣，偏偏又长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实在是脉脉含情又荡人心魄，无论他做了怎样的事情，眼睛盯着人时，人们总会被诱惑地轻易原谅他。你暗想道。

　　他很快切入了正题，“▇▇，你为什么会答应电锯人的表白？”

　　你反问：“很多女孩子如果被电锯人表白，也会答应吧？”

　　吉田轻嗤了一下，你感觉他的笑容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那可未必。”

　　他接着说，“女孩们大多不会想要一个电锯脑袋的男友。▇▇你也绝不是满脑子庸俗的狂热的人。”

　　你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那可能是我的xp系统比较特别吧……比如说，我的童年男神是铁血战士。”

　　为了和电次在一起，面对“恶婆婆”的审查，你连面子都不要了。

　　吉田顿时面露难色，他故意以试探性的语气问你：“那章鱼在▇▇你的xp之内吗？”

　　你缩了缩脑袋，警惕地比了个叉：“哒咩哒咩！吉田同学，你这快要构成性|骚|扰了。”

　　这家伙脑子在想什么啊？！

　　吉田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他稍稍靠近了你，但又不是完全入侵了安全范围，而是保持着一个得体的距离。他纤长睫毛下的眼睛似浓墨沉渊，眼尾带钩，仿佛非得将人的灵魂勾走的模样。

　　“▇▇，之前的提议一直有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么？”

　　*

　　面对美□□惑，你果断地摇头：“我就喜欢电……电锯人！”

　　同一时间，电次推开了门。

　　*

　　虽然你答应的是电锯人的他的表白，这和作为电次的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你根本不知道他就是电锯人，可这并不影响电次默默地关注着你。

　　然而，当他知道你和吉田是同班同学，并且就是前后桌时，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危机感——为了那个身份掩藏任务，这家伙很可能会捣乱的。上次不就是吗，当着他的面勾引你，此獠实在可恨！

　　中午放课后，电次开动聪明的脑瓜，想着偷偷跟上你，在和你吃饭的时候来一个顺顺当当的偶遇，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和你相处了。

　　结果，到了你班上，就听到你的同学八卦你和吉田一起去吃饭了。

　　「▇▇和吉田，好突然啊……」

　　「是啊，以往他们好像也没太多超出正常同学的交流。」

　　「不过两个人倒是很登对啦。」

　　「这倒是，无论容貌还是成绩都很绝……」

　　听到这些议论，火山轰然从电次那线条硬朗的鼻子上爆发，可紧接着，这火山就休眠了起来，萎靡不振的表情盘踞上了电次的面庞，他的心里像汽水加了柠檬汁，咕嘟咕嘟不断冒着酸泡，又不断地破裂。

　　他的嘴唇颤抖着，表情因难过而扭曲起来。

　　电次愤恨着吉田用心险恶的撬他墙角，可同时，心中又不可避免地低落下去——比起吉田，他好像确实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是电锯人，可是吉田不也是恶魔猎人吗？

　　就连他现在最引以为豪的身份，似乎都失去了可以夸耀的光彩，何谈电次这个烂片一样难堪的存在呢？

　　只是电次心中还是有一丝微弱的不死心，哪怕被宣判死刑，他也要亲口听到你下令。

　　电次回想起吉田上次带着他和那个叫三鹰的女孩子会面的天台，深吸了一口气，像背起破烂的旗帜、举起陈旧的长矛冲向风车的唐吉诃德，辛酸胸膛的深处唱着凄怆怨慕的嘶声歌曲，就这样，他奔向了宣告之地。

　　推开门时，他看到你和吉田彼此靠得很近。

　　这副画面刺目的很，但凭心而论，电次却又不得不承认，你们俩看起来……很般配。

　　银色的长发与黑色的碎发在风中摇曳，看起来有一种独特的和谐之美。

　　他站在台阶下，却仿佛站在无底深渊的边沿上，只尚存一息。

　　可心中最后一丝火苗也要彻底熄灭了，此生他的心再无悲——

　　坚定而直率的回答响起。

　　“我就喜欢电……电锯人！”

　　诶诶诶？！！

　　电次瞪大了眼睛，心中的灰烬在这一刻复燃——

　　“好耶！”

　　他听到自己的声带先于呆滞的大脑发出愉快的声响，身体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比着V字。

　　你面色古怪的看着电次，吉田心累的扶额。

　　你们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电次这家伙也太容易暴露了吧！

　　“咳咳，那个，这是我的朋友电次，他是电锯人的粉丝。”吉田仿佛救火队长，赶紧挽救岌岌可危的翻车现场。

　　你仿佛毫不知情地点点头。

　　你望着吉田给电次张罗着介绍身份，期间还不时给马上就要撕马甲的电次强行圆回去的模样，心中对吉田生出一丝怜悯。

　　吉田同学，为电次掩盖身份真是辛苦你了。

　　*

　　周末的时候，电次顶着电锯头和你约会，其实很不方便，他不可能和你去公园、电影院之类的公共场合，因为那样会引起骚乱。

　　这极大程度上限制了你们约会的地点。

　　这一次约会，你们是去郊外森林野餐。

　　顺带一提，吉田同学每次你们约会，都会跟上了你们俩，理由是他必须时时刻刻监督电锯人，防止他一不小心就忘乎所以地变成人。

　　“你这家伙很碍事诶！”电次嘟囔着抱怨道，“都跟你保证了不会变人。”

　　“那可不好说呢。如果▇▇要和你kiss的话，你一定会变回人。”吉田笃定的说，短短地和电次相处的时间，不足以让他琢磨电次下一步会有什么天马行空的举动，却足以让他摸透电次的性格。

　　提到kiss，电次一幻想和你接吻的场景，心脏一下子加速跳了起来，你的嘴唇很好看，像是沾露的樱花一样，接吻的时候说不定就像亲一朵娇嫩的花，但一旦回到现实，认清残酷的局面，他就捂着脑袋崩溃起来，因为任何亲亲热热的行为都只存在于幻想。先不说电锯人的样子连kiss都不行，就身边有个电灯泡这事也让这件事无法办成啊！

　　他抓狂地说：“哪有约会是三个人的约会啊！”

　　你将凃好果酱的面包送到电次嘴边，“デン（den），冷静。反正我们在一起了。”

　　“可是我只想和▇▇在一起约会。”电次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发出来沉闷委屈的金属声。

　　吉田无辜的耸耸肩，“デン，我又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只是加入了你们而已。”

　　你：“……”

　　吉田同学，你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种骚话的？

　　吉田歪了歪头，漂亮的眼睛露出了无辜的笑意，“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你把我也收作男朋友哦。”

　　你：“……”

　　吉田同学，为了你们组织的大义，你未免也太拼了啊！

　　你在心中呐喊，吉田同学不要再三番五次推销你自己了啊！你是畅销品，又不是滞销品啊！

　　眼看电次就要暴怒砍人，你捧起他的脸，避开他头上的电锯凑了上去，双唇轻轻覆盖上了他的嘴——准确来说，是尖尖的牙齿组成的闸门一般的嘴巴，冰凌凌的金属味道。

　　温暖如奔流的洪水裹挟了电次。

　　他想，好幸福。

　　他不自觉地用胳膊搂住了你，此时，你的心脏与电次的心脏紧紧相拥。

　　吉田微微睁大了眼睛，精灵一般美丽的少女微笑着和狰狞凶暴的钢铁恶魔安静却炽烈相吻，黑暗与诗意并存。他想到了《水形物语》中爱丽莎与鱼人拥抱拥抱、游走的镜头。她拥抱他，他拥抱她，他们拥抱彼此。万物皆黑暗，万物皆光明，万物皆丑陋，万物皆美丽，万物皆苦痛，万物皆悲伤，万物转瞬即逝，万物永世长存。*

　　你揽住电次的脖颈，郑重地仿佛在教堂神父见证下的宣誓。

　　“我和デン可是纯爱！”

　　*

　　陷入爱河的电次看起来更蠢了。

　　这是吉田的观察结果。

　　吉田每次见到电次，基本都能看到他挂着傻兮兮的笑容，恐怕成日里脑海里全是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电次的心，只是牵个手也开心地要命，像偷吃的蜜糖的小孩。

　　令人更加恼火与不爽的是，电次这家伙现在倒是不把他当外人了，总是给他喂狗粮。

　　「你知道吗？上次去▇▇家看《剪刀手爱德华》，我的电锯头不是不小心把她家的花瓶打碎了吗？当时我很慌，她还一直安慰我。

　　我问她，你真的不嫌弃我的电锯脑袋吗？

　　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吗？

　　她拉着我的手抱她，她也伸出双手抱我，还跟我说：“爱德华不能主动拥抱心爱的人，但是电锯人可以。”

　　那个电影苦不是有那句台词么？

　　如果我没有刀，我就不能保护你。如果我有刀，我就不能拥抱你。

　　嘿嘿，我有刀，但是既能保护▇▇，又能拥抱▇▇，这实在是太赞了！

　　真的，▇▇是全世界最棒的女朋友！」

　　一直旁观着你和电次恋爱的吉田，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一定会沦陷。

　　或许，倒不如说，他早就动过心了。

　　只是，你们的恋情存在着一个地雷一般的隐患……

　　在天台吃饭的时候，电次和你说话，又一次差点暴露自己的身份。

　　等你回去时，吉田叫住了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巴望着和你同行一段路程的电次。

　　他有些严肃的开口了，“电次……”

　　电次很不耐烦地搅搅耳朵，“知道啦知道啦，吉田你都念叨几千遍几万遍了，我耳朵都快起茧了，不就是不能暴露身份嘛。”

　　“可我觉得你心里并没有数。她和电锯人是恋人，而身为电次的你却总是凑上去，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电次满不在乎地说：“电锯人和电次都是我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吉田轻笑了一下，像是被电次的天真愉悦到了，“但是，在▇▇眼里，你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她喜欢的是电锯人，不是电次。”

　　吉田的话如惊雷一般划过电次的心，或者说强行揭开了电次一直充耳不闻、刻意遗忘的事情。

　　是啊，从始至终，救你的是电锯人，向你表白被接受的是电锯人，和你一起约会的是电锯人，你亲吻的也是电锯人。

　　在你和电锯人的故事里，从未出现过电次这个可悲的小丑。

　　这家伙，为什么非要跟他明明白白的说出这件事呢？为什么不能让他就在这个脆弱如泡沫的幻梦中沉溺下去呢？

　　电次恶狠狠地瞪了吉田一眼，双目通红地含着泪跑开。

　　此时的天色暗了下来，像是黑色的讣告卡。

　　很快，狂潮一般的雨落了下来，电次在雨中发泄似的奔跑，泪水和雨水混为一团，寥落了的哀伤浸入泥土。

　　雨中的电次，像是呜咽的小狗。

　　他回忆起从前。

　　为什么总是这样，大家都只想要电锯人的心，电次的心却从来都无人问津？

　　可是……

　　他心中忍不住想，电锯人是帅气又威猛的英雄，而电次和电锯人相比，仿佛仍然是那个翻垃圾箱的小可怜，学校里也是，大家都看不起他的样子。

　　要是我只是电锯人就好了。他难过的想。

　　*

　　刚回到教室，你就听到有同学惊呼。

　　「楼下的那家伙是傻子吗？大雨天的，竟然在下面跑步？！」

　　「哈哈哈哈，可能失恋了吧！还是金毛诶，自古金毛多败犬呀！」

　　听到金发，你一下就想到电次，连忙去窗口看，结果那个奔跑的背影真的是他。

　　远远观望，在操场跑道上，他的身影很小很小，像是一只努力的蚂蚁。

　　你莫名感受到了一阵悲伤。

　　他怎么了？明明刚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还有说有笑吗？怎么突然想不开跑去淋雨了？

　　你不敢耽误，从书柜中抽出雨伞，就往下跑。

　　“电次！电次！”

　　你穿到了跑道上大声喊着他，终于你抄近路跑到了他的身边，给他撑起了伞。

　　虽说这样的狂风暴雨，两个人打伞也无济于事。在刚刚的风雨中，你身上早就被打湿的一塌糊涂。

　　“电次，我们快回去吧。雨很大，会感冒的。”电次的身高很高，你有些费力的高举着伞，尽量给他遮挡到。说着，你就要推着他往教学楼走。

　　“电锯人就不会感冒。”电次吸了吸鼻子，眼睛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

　　你有些无语，这家伙还逞强呢。

　　“好好好，但是电次会感冒啊。”

　　只是你没料到，电次轻飘飘地回道：“是啊，要是我就是电锯人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就能切切实实承受你的爱意了。

　　现在你出来给电次打伞，也不过是因为心肠好，将电次算作是朋友，才来关心他吧？他黯然地想。

　　嗯？你有些疑惑。电次不就是电锯人吗？

　　你对这个答案并没有一丝的怀疑，除了确信推理结果的缘故，还在于你能感受到，不论是电锯人还是电次，都共用着一颗温暖的心脏。

　　“电次，你今天怎么了？”

　　电次只是摇摇头，他离开了你的伞，不管不顾地大步径直往前走。

　　*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啊？！

　　被电次无缘无故地撇下，你也赌气打算今天不再理他。

　　夜晚的时候，因为淋了雨，哪怕泡了热水澡也无济于事，这风寒早已入体。

　　你发起了高烧，早上的时候，不得已和老师请了病假。

　　“▇▇呢？”中午的时候，电次无精打采的，却还是照常来了天台吃饭，却不见你人影。

　　吉田看了电次一会，“▇▇她发烧了，请了病假。”

　　电次身上一僵，他想起来，昨天为了给他送伞，你身上淋了雨。

　　霎时，愧疚像爬山虎一样攀上了他的心口。

　　吉田眯起了眼睛，“你要是想去看她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吧。不过，你是以电次的身份，还是说……电锯人的身份？”

　　良久，电次声音沙哑地说：“电锯人吧。”

　　电锯人是你的正牌男友，电次只是不同班的同学。

　　如果是男朋友去看望你，会比一般的同学来的更开心吧。

　　*

　　你实在没想到，电次变成电锯人来看望你。

　　好吧好吧，男友这马甲平常捂的不怎么滴，全靠吉田同学强行解释，这种时候倒捂的严严实实。

　　不过，这还是让你很开心。

　　只是，他反而很低落的模样。

　　从电锯人脸上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但是你素日里观察久了电次，就足以从他的身体姿势读出他的所有情绪了。

　　“デン，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这个时候你已然退烧，但身体还有些虚弱，此时就靠在电次的肩膀上，戳了戳他。

　　“才没有。”电锯头传来闷闷的声音。

　　真奇怪。到底怎么了啊？

　　即使他保持缄默，你也可以感到他内心的忧郁和怅惘。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样的情绪好比内心的一个黑洞，行星一般的灵魂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在那无归的黑暗中。

　　可任凭你怎么撒娇，怎么刨根问底，电次都不肯和你说他的烦恼。

　　吉田线——《痛觉残留》

　　*

　　在吉尔莫.德尔.托罗的电影里，往往贯穿着一个经典的质问：究竟，谁才是怪物？

　　《水形物语》中肮脏怪异的鱼人在世人眼里是怪物，可这个鱼人逃跑后会去电影院看电影。

　　想想看，这是不是就能想到谁了？

　　吉田对于这个问题毫不避讳，他完全坦然的承认：他就是深海中的怪物，会在游鱼弋过时，扬起大片沉底的泥沙，将一切搅得混浊一片。这样，便只有他，泰然地看着游鱼的分离，在一团混乱中，悄无声息的伸出触手卷走他虎视眈眈的猎物。

　　自那日以后，你每次来找吉田想约电锯人一起去玩，好让电次放松一下，得到的都是电次那边否定的答案。

　　你干脆直接在学校里找电次，他依然对你避而不见。

　　猜忌与怀疑不会发生《水形物语》这样坦诚到可爱的童话故事中，但是冷漠的心之壁垒可以毁了一切。

　　在你好不容易和电锯人又约会了一次，你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主动地想要拥抱他，结果却被他推开时，曾经你和电次成千上万的根须纠缠成线团的缘分，渐渐的枯死，而吉田一根一根地、耐心地揪断了这藕丝。

　　就这样，恹恹的你落入了真正的怪物的掌心。

　　宽大的手掌垫在你的后脑勺。

　　这是新的。

　　以往是你淘气地捧着那个人的脸。

　　靠近的时候是独特的海盐气息，他的碎发有些长，落在你的面庞上会痒痒的。
　　这是新的。

　　之前是金属的味道。

　　唇齿摩挲、舌尖交缠，缠绵交织的吐息与温热暧昧的触碰，充斥着毫不遮掩的爱意与情欲。

　　这是新的。

　　从前完全是止步于小朋友过家家似的亲密贴贴。

　　“要专心哦。”耳畔响起吉田的声音，像是帕格尼尼的琴弦，情人的肠子演奏出的恶魔的乐章。

　　还未等你反应过来，唇上传来些微的刺痛，这个吻混入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你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吉田漆黑如墨的双眸。

　　他笑盈盈地看着你，在你还未反应过来时，温柔又强硬的吻又颇具侵略性的贴了上来，这次更加地炽热。

　　细小的伤口渗出的血珠被舔舐的干干净净，唇上的痛感却依旧残留。

　　曾经的电次，他脑袋上电锯的利齿也不小心划破过你的手指，是一样的痛觉。

　　只是，后者是心安，前者是……

　　吉田的手指，不知何时紧紧的扣住了你。

　　▇▇，不会让你逃跑的哦。

　　电次线——《美女与野兽》

　　*

　　夜晚，你还在思索白日里的事情，可这实在无果。

　　细细想来，电次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寻常时候，反而是他来费尽心思逗你开心。

　　这下，他难过起来，你反而寻不到缘由，不知道怎么让他高兴了。

　　辗转反复到深夜，又到了新的一天。你一如既往地撕下日历，你想到了当初明确心意的那句诗歌，鬼使神差地又看向日历上的句子——

　　“若要随彼女底心意，今生与佛法的缘分断绝了；若要往空寂的山岭间去云游，就把彼女底心愿违背了。”

　　这是仓央嘉措的诗歌，是说诗人游荡在“佛”与“俗”两种截然相反的身份定位中，因此，在自我身份探索和构建中产生了矛盾困惑心理，由此导致自我意识的分离。

　　恍然间，你似乎抓住了什么。

　　“电锯人”和“电次”，不正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身份定位吗？

　　电次或许就是在烦恼这个？

　　*

　　电次来到电锯人同好会租借的阶梯教室里，若是往常，他应是异常期待的，听着同学们对电锯人的溢美之词，看着各种应援作品，他都会在活动结束以后，在教室里叉着腰自得的回味一番，但现在，他怎么样都觉得提不起劲。

　　他来的早，也有个女生来的早，在借用教室的投影仪设备看电影。

　　电次看出来了，是《美女与野兽》。

　　但是，不知道是哪一版，但这肯定很老了，毕竟是黑白胶片。

　　当他看到野兽临死前，贝尔恳求他振作起来，而他悲哀的回答：“如果我是一个人，或许我就能振作起来。但可怜的野兽虽然渴望证明自己的爱，却仍然只能趴在地上，然后死去。”

　　前面的女生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这剧情果然老掉牙，如果不是男女主的颜值，压根没有动力看完。

　　然而，这段台词，却一下子击中了电次的灵魂。

　　他和野兽多么的像，又多么的不像。

　　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滑落出来，电次努力去擦，眼前却总是模糊一片。

　　这时，一双白皙的手温柔地抚去他的泪水。

　　电次隔着晶莹的泪花抬头望向前，眼前的少女面容模糊，但他仍然一眼能够瞧出是你。

　　为什么你会……？

　　你轻轻地叹息，“野兽渴求着爱，而电次也渴求着爱。是吗？电次。”

　　电次垂头不语，他的脑子一时间还紊乱不已。

　　更加让人惊讶的事发生了，你抱住了他。

　　或者说，你抱住了电次。

　　你凑到他耳畔，小声地说：“电次，我告诉你我的三个秘密哦。”

　　“第一个秘密，我喜欢电次。”

　　“第二个秘密，我知道电次就是电锯人。”

　　“第三个秘密，我是因为喜欢电次才喜欢电锯人的。”

　　电次瞪大了眼睛。

　　他不清楚你怎样知道他就是电锯人的，但你的表白如此的明晰。

　　你说，你喜欢电次，你知道电次就是电锯人，你是因为喜欢电次才喜欢电锯人的。

　　电次翻来覆去地咀嚼着你的话，就像从前还在那个铁皮小屋里，缺粮食吃的时候，他常常把面包嚼得一点味也不剩，却还是不舍得咽下。可无论唇齿间如何掂量这话，他都觉得不够。他内心一阵狂喜，像是夏日祭的漫天烟火不断炸开的绚烂的花。

　　他抽了抽因为方才的哭泣变得红通通的鼻子，哭腔还未收走，但喜悦却直达嗓子眼。电次伸出手回抱住你，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听动人的表白话语，干脆像小学生学造句一样，仿照你的句式搞起，心里绸缪一番，只觉得自己是天才，当然——原创者的你更是天才。他也小声附在你耳边说话：“▇▇，我也要告诉你三个秘密。”

　　“第一个秘密，我是电次，也是电锯人。”

　　“第二个秘密，无论是电次还是电锯人，都最最喜欢▇▇了。”

　　“第三个秘密，电次一直想要亲▇▇！”

　　话音刚落，电次抬起头，微微拉开些距离，又倾身向前，他以认真虔诚的神色捧着你的脸，细细地吻住了你的唇。

　　电次的吻像是棉花糖一样柔软，和电锯人坚硬的感觉不一样，但相同的是，你能感受到他一直是小心翼翼地探出手，诉说着对你的爱，渴求着你的爱。

　　你们青涩地交吻着，口腔里像是藤蔓缠绕，开出了浪漫的玫瑰。

　　当你们分开时，两个人都轻微的喘息着。

　　电次抓着你的手，他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光，他以期盼的语气问：

　　“▇▇，我要一辈子都喜欢你！你可以喜欢我久一点么？”

　　你温柔地看着电次，弯了弯眼睛，说出了心中储存的回答：

　　“我也要一辈子都喜欢电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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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引自《水形物语》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