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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落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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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翌穿过昏暗狭窄的长廊,再次回到了五楼门厅入口处。她也不着急进入右手边的拱门,反而是在门厅驻足了一会儿,似在等身后跟随而来的唐立青。
立青端着筹码盘徐徐赶来。盘里的筹码叠成了小山,木制托盘端在胸前,筹码堆积而成的高度几乎挡住了她整张脸。
她手里掂量了一下盘子,筹码约莫有十几斤重。因为跟在她身后太匆忙了,也来不及把盘里零零散散的筹码换成更大数额的。
她端着这沉甸甸的筹码盘,同时又得保持身体平衡,不至于让筹码掉出来。她快步走了百来米路,稍微有些气喘。
立青看着顾翌还在入口处等着自己,随即一脸埋怨地盯着顾翌,似乎是用眼神在说:“顾小姐,这次应该满意了吧?”
顾翌看她来了,也不理她。直接向拱门内部的上厅走去。
刚靠在墙边缓了口气的立青,见她又走了。立马站直了身子,咬了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整个上厅内部约莫有五百平米左右。面积虽不如刚才的前厅,但室内装修更为豪华,采用的是高调奢华的巴洛克风格。与前厅相比,地面放弃了天然大理石,而选择了镶嵌象牙与贝壳需要纯手工打磨的实木地板。
四周墙面布了刺绣墙衣,暗纹繁富,藏掩不住的贵气。天花板作了穹顶设计,弧面上更是请国外大师手绘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欧洲风格壁画。
在绘制壁画的涂层里,似乎还掺杂了金漆,使得整幅壁画栩栩如生,金碧辉煌。
这上厅虽大,却也只摆了三张异形桌台。可能因为船上共三天的赌局,过了两天半,已经接近尾声了,所以其中有两桌是空着的。
顾翌刚进入上厅时一眼便发觉了。她素来不爱往人堆里凑,但现下也只剩一架桌台还在博弈。她便毫不迟疑地走到了桌前空位,恭候一旁的侍应还绅士地帮她拉开了座椅。
顾翌没有顺势坐下,仍是站在了座椅边。她眼神示意让侍应生搬出副椅来。
与此同时,顾翌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走得又快又急,脚下的运动鞋踏在实木地板上 “咚咚咚” 作响。杂乱的脚步声,在整个内厅上方回荡着。
在场的侍应生包括桌台上的客人,众人的注意力不得不往这声音的来源飘去。
只见这来人,身着米白色衬衫,双手端着筹码盘晃晃悠悠的,脚下三步并作两步,托盘上筹码堆积的高度几乎挡住了她整张脸,直叫人看不清楚来的是哪位。
立青因为视线的阻挡,并没有感受到众人目光的焦距打在自己身上。
“我说,你就……” 她气喘吁吁走到桌台前,摔下托盘时还洒落了几枚筹码。她整个身子顺着椅背坐下休息,正要抬头对顾翌说话,这话还没说到一半。
“…… 不能等……” 立青眼睛余光看到桌台上一共坐了五个客人,其中有四个都是熟面孔。她后面半截话,一下子没全吐出来。
这张开启的环形桌台,共九米长四米宽,最多可以坐下十人,现在只零零散散地坐了七人。荷官代表庄家,站在了桌台中心。
桌台上的几位,只等她放下托盘,这才借着内厅明亮的灯光看清楚唐立青的眉眼。
坐着的五位里有四位都认出了唐立青,此时却没有一人率先开口。
肖开与江川水两人并肩而坐,相对位置靠在顾翌的左前方。
温汇与边听白两人一站一坐,相对位置靠在唐立青右前方。
唐立青与顾翌则坐在靠入口通道的位置。
她们二人的正对面,则坐了一位手撑拐杖年过半百的老者。
唐立青抬起头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江川水。足足看了她几秒钟,见她安然无恙,还装作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立青便放下了大半个心来,随即目光一偏,视线向江川水身旁扫去。
坐在江川水身旁的肖开还是穿着昨晚的白色西服,内里的米白色衬衣都有些褶皱了。他不光面色不太妙,就连额头上都用绷带缠了起来,白色绷布隐隐渗出点点血渍,似乎是刚刚被人开了瓢。
肖开看到唐立青的这张熟脸时,他的脸部表情极为丰富。
“怎么,现在长宁号的上厅,连服务生都可以上桌了?” 肖开认出了立青就是昨夜敬了自己 “三杯酒” 的服务生,他输了一晚上正愁找不到人出气,随即对唐立青开口嘲讽道。
听到 “服务生” 三个字,立青还未来得及反讽回去。
坐在副椅上的顾翌,侧过头意味深长地朝立青看了一眼。
坐在立青右前方的温汇、边听白两人也同时朝立青这边望了一眼。
这三人的眼神同时围绕在唐立青身上,立青没被 “服务生” 三个字羞辱到,倒是被这三人瞧得不好意思起来。
立青勾了勾手指,当下心念一转,索性换了一种方式来消遣消遣肖开。
“肖总,想不到您竟然在这里。” 唐立青故作激动地扶着座椅站起身,一旁坐着的顾翌错愕地看着她。
“昨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唐立青毫不见外地走到了肖开身边,同时不小心挤了一下旁边的江川水。见江川水毫无阻拦,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说罢主动朝着肖开躬身弯腰同时伸出了手掌致意。
唐立青见肖开一下子愣住了。她便一鼓作气,似老友一般无比熟络地用双手抓起肖开放在裤腿上的左手上下摇摆,也不管肖开愿不愿意,竟然自顾自与他握起了手来。
“肖总别着急,您慢慢玩。” 唐立青看着肖开面前的筹码,嘴里吐出了这么一句叫人意味不明的话。
“就算输光了也没关系。” 立青视线移开桌台,看着肖开一脸诚恳地说道。
“我还兼职看风水,到时候一定给您选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 最后这句话是唐立青凑到肖开耳朵边讲的,不等肖开发作,唐立青便起身走回了座位。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肖开反应过来,突然一下起身,作势要冲过去揪住唐立青,却被两旁眼疾手快的侍应一把拦下了。
唐立青回头,看到肖开双眼通红,情绪亢奋。她内心疑惑,以她昨夜对肖开的观察来看,肖开固然是好面子的。自己明着讲的话统统都在抬他,就算暗地里的话说得重了,也不至于让他在众人面前破口大骂起来。
“肖总,消消气,再闹一次,可就真的要下桌了。” 坐在一旁的江川水等肖开略微平复后,便凑在他耳边安抚道。饶是她这么近距离与人说话,也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足以让肖开完全冷静下来。
肖开也发觉方才自己的行为过于失态了,便靠着椅背眯起了眼睛不再言语。
“跟他说了什么?他气成这样?” 顾翌惊觉肖开的无礼行为,同时也忍不住好奇心,凑近唐立青肩头低声问道。
“我说,我会把你的筹码全部输给他,他可能太高兴了,一下子疯了吧。” 唐立青一本正经地随口胡说道。
顾翌自是不信她的鬼话,偏过头不再搭理她。
边听白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顾翌和唐立青两人彼此间交头接耳,嘴唇一开一合上下晃动,似是看戏一般。
“小白,刚才小师傅在肖总耳边说了什么呀?” 温汇的情绪还沉在方才肖开失控的画面里,不由得好奇,问起了身旁的边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