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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凶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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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卫襄说话,秦苍回头看夏心夜,笑道,“卿有这本事吗?怎么没连王仲卓那厮,一齐杀了!”
夏心夜低着头不说话,秦苍伸手抚她的脸,对她道,“若是把你交给官府,我性命交到你手上,严刑拷打之下,让你招什么,你会不会招?”
夏心夜惊颤着身子,抬目看了眼秦苍,复低头,咬唇道,“奴婢不敢乱说。”
秦苍捏着她的下巴淡淡笑,松手问卫襄道,“是什么人过来了?”
卫襄道,“京兆尹宋大人,在前厅。”
秦苍吃痛地起身敛了敛衣襟说道,“卿安生在这儿呆着吧,我到前面先看看去。”
秦苍一进门,京兆尹宋云起身见过,两个人寒暄半晌,落座重新看茶。秦苍道,“宋大人公务繁忙,有事情传唤一声便是,何至于亲自跑一趟。”
宋云拱手道,“下官岂敢传唤王爷,平日不常来拜会,但求王爷恕罪。”
“宋大人客气了,”秦苍呷了一口茶,言笑道,“听闻国舅爷府上死了人,怎么着,倒和我新纳的鬼妾,有什么关系?”
宋云见他自己点破,免去了自己开口的尴尬,微微松了口气,缓声道,“王爷容禀,这件事委实透着诡异,夏姑娘侍奉王爷,深受宠爱,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昨夜国舅爷府上宴客,一名侍宴小厮去为客人换酒,久候不至,另一名小厮去催,听得‘呀’一声惊叫,众人奔出去,见一白衣女子正掐着催酒的小厮,已走出三四丈远,见众人出来,回头冷笑一声,弃了人翻身逃了。”
秦苍静声听着,唇角笑若游丝。宋云看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那女子快如鬼魅,转眼消失了踪影,可她回头冷笑之间,令众客人都看清了她的形容,与王爷的爱妾夏姑娘,无二。”
秦苍呷了口茶笑了,“宋大人,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仅凭众人惊骇之际的惊鸿一瞥,就说杀人者是我王府里的鬼妾,这似乎,不太妥吧。”
宋云道,“兹事体大,下官也不敢冒失,实在是众人言之凿凿,要说别人会认错,可是御史萧慕然,万不会认错。”
秦苍冷然笑,对宋云道,“昨天,是我王府上什么日子,宋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宋云道,“昨夜是王府祭花之日。”
秦苍道,“我祭花的规矩,凡破了我王府外围警戒的,一律与我单挑独斗。北狼王收买天下勇士,闯入者不过一人,王府的戒备滴水不露,倒是能放任一女人来去自如吗?”
“这……,”宋云语迟。
“大晚上的,还穿着白衣服。哼,”秦苍笑道,“当我王府的人是瞎子,是不是?”
宋云道,“下官不敢,但众人有目共睹,言之凿凿,下官也只好公事公办,请夏姑娘前去询问,剥除嫌疑,这岂不是更好。”
秦苍道,“既是公事公办,那叫宋大人问问也好。我带上奶娘和心夜,唤上昨夜负责守护心夜的侍卫,一起随宋大人走一趟就是。”
宋云面露难色,“这,王爷千金之体,下官岂敢叨扰。”
秦苍笑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我这一个半死不活,见疏于皇上的王爷,宋大人不必拘礼才是。”
宋云没料到秦苍要同往,他是坐轿子来的,却也只能陪着秦苍走路。夏心夜很自觉地和奶娘走在秦苍身后,秦苍却是牵了她的手过来,和自己并肩前行。
如此不合法度,宋云一怔之下,当下悄无声息地向一旁避开。
夜幕已降临,秦苍旁若无人地牵着夏心夜走在繁华街市上,过往的人流停步观望,窃窃私语道,看,那个就是安平王,那个,便是鬼妾。
秦苍从容自若,俯首在夏心夜耳侧言笑道,“你觉不觉得咱们俩,就像是过大街的猴子?”
夏心夜忍俊不禁,秦苍看她破颜笑了,柔声道,“卿笑起来真漂亮。”
夏心夜委婉低头躲闪,秦苍道,“害羞什么,全天下的人哪个不知道,我最宠你。”
他迎着温爽的风,目光瞟向了街边的一个女人,他望着人家看,那女子骇然躲在男人身后,秦苍微笑道,“看来我还真不是猴子,我是人见人怕的鬼。”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不知所以,随着人流退至路旁,仰慕地抬头盯着秦苍和夏心夜看。秦苍放慢脚步,对着卖花的小姑娘温柔和善地笑了一下。
就在那个擦肩错过的瞬间,秦苍走至前面,宋云为避开小女孩后错了一步,花篮陡然滚至秦苍脚下,篮里的花洒了一地。
秦苍定住。
他高大的背影在幽暗的夜色中一停顿,未回头,全身是无懈可击的戒备。
蠢动欲攻击。秦苍用余光一扫,三五个人刚从人群中冒头,却又不约而同地,隐忍未发,混迹淹没于人群之中。
宋云也顿住脚,觉察不妙。秦苍回过头笑道,“宋大人,您这是唱哪儿出啊,拘人便罢了,找一群江湖的朋友,这是要杀啊还是要抢啊?”
宋云的脸一时煞白,汗颜道,“下官不敢。”当下命随行的差役去追捕。
秦苍道,“官府传召疑犯,我纵是放旷无拘检,也自是不敢不来。看来宋大人是信不过我,安排了很多人监视,但他们穿的可不是官府的衣服,真要动起手来可别怪我不认账啊!”
宋云冷汗涔涔落下,当街跪地道,“下官万万不敢,万望王爷恕罪。”
围观人群自动退后,开始疏散离开,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刀剑无眼,能躲远点还是躲远点。
秦苍笑着躬身扶宋云起来,拍肩抚背道,“宋大人这是做什么,当真折杀小王了!你我同行为伴,想来宋大人不必多此一举,刚才是我多心,误会了!”
宋云道,“王爷深明大义,贵体亲躬,下官诚惶诚恐,唯恐护卫不周,哪竟敢藏兵劫持!”
秦苍的笑颜一时如同白莲花般俊美,“宋大人勿自责,我乃不祥之人,年不过三十,遭遇五次暗杀,两次毒药,三次冷箭,想来是因为昔年征战杀戮太过,被仇家索命,反连累宋大人,让宋大人受惊了。”
一行人至后堂,自有香茶奉上。宋云秉公询问,刀笔吏记录在册,结束时已是人定时分,宋云甚是为难地对秦苍说,夏姑娘嫌疑未洗,按律羁押。
秦苍道,“宋大人要羁押无妨,但我每夜无鬼妾不欢,宋大人总不是,要我回去再去抱死尸吧。”
宋云刹那变色,没料到秦苍这样明目张胆露骨直说。秦苍望着他笑道,“我这毒,天下无人不知,今天脸都丢到圣上面前了,自也不必在宋大人面前隐瞒。我缺了她生不如死,眨眼不见就心痒难耐,既然鬼妾我带不走,就索性和她一起羁押好了。”
宋云惶恐下跪,仓皇道,“王爷万万行不得,此事,下官万万不敢。”
秦苍道,“有何不可?我自己愿意的,就是皇上也没办法怪罪你!”
宋云磕头道,“王爷还是饶了下官吧,就是再给下官个胆子,下官也不敢羁押王爷!”
秦苍笑道,“宋大人言重了,什么羁押啊,我这是闲来无事,在您府上叨扰喝茶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是个出了名的无赖,莫说是赖在您府上,就是赖在大内皇宫,皇上也磨不开面子把我赶出去。”
宋云急得一脑门子汗,却也只能给他们找客房安顿下来。秦苍道,“我的鬼妾是杀人疑犯,宋大人多派些兵士把守,人太少了,”秦苍笑了一下,语味深长道,“我也怕。”
此处省略三百字。
又一声叫痛彻心扉响彻天地。值守的兵士面面相觑,一人咂舌道,“这,这是欢爱呢,还是杀人呢?”
另一人道,“安平王的欢爱,可不就是杀人吗?”
“这独阳散果真就这么邪性,这都折腾了大半夜了,没完没了啊!”
“所以说那个鬼妾,当真生不如死啊!”
“不都是说,那个鬼妾原本就不是人吗?你们想想,这要是人,哪能禁得住这么折腾,光想想那位爷平时抱的是女尸,也要咬舌自尽了!”
“据说那鬼妾长得,漂亮得不得了,温柔风雅,还与那鬼王爷,琴棋书画恩恩爱爱呢,你们想想,这可能吗?听听这声音,恩爱得了吗?”
“听说那夏心夜也是烈性女子,出了御史府的门就自尽了,被卖进鬼府便又活了过来,你想想那哪能是人啊,分明是鬼魅附身,那些妖鬼吸食人的精阳便能功力百倍,安平王,不就是一个现成的靶子嘛!他被妖怪迷得,一刻离了也活不了,御前都失态,可他想抽身,也是来不及啊!非这样死在妖鬼手里不可!”
“那你们说,她霸着王爷,现在怎么又开始害别人了?”
秦苍对夏心夜耳语道,“你说,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夏心夜道,“王爷说呢。”
“要我说,”秦苍捏着她的下巴笑言道,“你正在外面杀人夺魄呢!”
话说着,兵士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奔跑而至,火光照得庭院骤然雪亮,宋云急步赶到,敲门道,“王爷!王爷下官有急事禀告!”
秦苍笑着,俯身对夏心夜耳语道,“本以为你被我一个人欺负就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都不肯放过你。”
他本来是柔声浅笑,可是一转眼掉头吼出去的话却咬牙切齿很是火大,“宋云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