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苦糖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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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招招想过无数次和梁京辞重逢后会怎么样面对彼此，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最后两个人会在一张会议桌的两方坐下，心平气和地探讨工作相关事宜。
讨论的还是……
她翻开了自己面前那台平板上的合作策划。
《林招招陆骁七夕双人杂志封面策划案》
她压根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梁京辞说的话上，视线茫然地落在他张扬锐利的下颌线，喉结随着说话时的声带摩擦而上下滚动。
梁京辞好像什么地方都没有变，就算在这种极其正式的场合中依旧是懒散地要命，只是手边的橘子味气泡水变成了浅琥珀色的香槟，他也从云城落魄旅舍的管理者变成了红极一时的摄影师。
林招招也从当初那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变成了准一线的流量小花。
很难不让人感慨。
“刚刚说的就是我对于这次合作的全部策划，你们觉得有哪些地方需要改的吗？”
梁京辞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屈指叩了叩会议桌的边缘，将林招招飘忽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会议室里坐着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梁京辞这话似乎只是对林招招一个人说的。
“嗯？哦，合作作品是吗。”
林招招回过神，抬眼便对上了梁京辞似笑非笑的脸，她捏了捏指尖，将多余且剧烈的的情绪波动悄然掩去，喉间依然酸涩，她清了清嗓子。
“从主题开始吧，这次的剧本类型为仙侠剧，我偏向于在这次拍摄的主题中加入神话的元素，而且创作可以大胆一些，虽然说是七夕限定联动，但也可以尝试打破常规，拍些不一样的……”
林招招顿了一下，与梁京辞对视了一眼，继而将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拍点不一样的情侣大片。”
她说话温温吞吞得，整个人也温温吞吞的，看上去像是对什么事都不着急的样子，偏偏说话时条理清晰、观点明确，并不拖泥带水。
但是梁京辞也再清楚不过。
把最柔软的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梁京辞挑了挑眉，将平板中的策划草案翻到林招招说的那个地方。
她好像一直这样，梁京辞知道林招招刚刚完全没有在听自己讲话，注意力一会儿从他的眉骨折到他的喉结，又落到了他手腕桡骨处的暗红刺青，逗留了好一会儿，甚至连他手边的电容笔都被她盯了好几眼。
但她就是能够在发呆之余精准捕捉到话题重点，并且在短时间内给出自己设想的最佳方案。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
梁京辞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自己手中的电容笔，将她说的那一部分在平板中打圈标注了出来，手腕处的刺青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但是这次并不是只对林招招一个人提问了，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其他人，尤其是坐在林招招边上一脸无谓的陆骁。
只是这场会议的明眼人都能看出萦绕在梁京辞与林招招中间的莫名磁场。
陆骁放下原本翘着的二郎腿，单手支着下巴，偏着脑袋对着林招招粲然一笑。
“嗯？我都行，听招招的。”
看看，多暧昧，像是为了报复梁京辞把自己的衣服丢地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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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恩怨归个人恩怨，林招招一直都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毕竟男人可能不是自己的，但最后赚到的钱一定是自己的。
三方近期都没有特别紧密的行程安排，顶多也就新剧大结局那会儿安排线上直播，公司的意思是既然抱着蹭热度的目的去接近对方，那么就要将自己的意图展现得淋漓尽致，合作讲究一个快准狠。
用大白话翻译就是既然已经谈妥了，那么咱们下一秒就可以开始合作了。
林招招这几天的思绪完全被再一次出现的梁京辞给牵着走，放下一个人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事实是，不管怎么说服自己怎么催眠自己，等到对方毫无征兆地再一次出现在你面前，所有垒起的高墙都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更别说现在要在前男友的镜头下拍摄剧中cp的双人情侣照……
需要林招招本人亲自敲定的事情很多，不仅仅是当天赶去拍个照片就完事，只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公司那边的催促，干脆把自己闷在被窝里肆意沉浸。
只是一旁不断震动的手机真的烦人。
林招招胡乱抓了把头发，将不断嗡声作响的手机给关了机，原本亮着莹莹光忙的手机屏幕瞬间熄灭，耳边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室昏暗，她无端想到了四年前同样昏暗的房间内，云城终于放了晴，窗外的月光清冷明朗，月光落进了屋内，将她的身影印在木门上，木门背后是梁京辞温热的呼吸。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张扬的，就连告白也是。
“我手中有这里所有房间的钥匙，只是我不想当无赖。”
“如果你开门，我就会来吻你。”
她清晰记得那晚的月光逐渐由清冷转向了温热，牢牢将她裹在其中，就连心都滚烫发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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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合作从定妆拍摄开始，陆骁那边却被一个突然的行程安排给绊住脚，短时间内赶不过来，经过对方经纪人的一番商讨，最后决定先拍摄林招招单人部分。
林招招带着苏萌赶到摄影棚的时候梁京辞刚好将所有设备调试完毕，他倚在摄影棚门外的走廊边上，指尖捏着一点猩红，一支烟已经燃了过半。
他今天的着装并不像之前参加晚会那般正式，简单的白T黑裤，恍惚间又将林招招拉回了七年前。
“先进去看看环境和布景，我马上进来。”
他远远见着了林招招的身影，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丢到了不远处的烟头专用垃圾箱里。
林招招点了点头，推开门进了摄影棚。
但是可以看出梁京辞确实是花了心思去研究剧本和主角人物设定的，摄影棚的边上悬着几朵棉质云，正中间悬挂着一圈月环，从新月到满月的演化过程，十二轮月亮晕染着淡淡的光圈，圣洁又神秘。
苏萌咂了咂嘴，“要我说啊，不愧是辞京，对自己要求真严格，我们以前拍摄定妆照顶多后期给你P一下了事了，人家这是纯实景啊，活该他火。”
林招招扫过一圈摄影棚内的布景，只是抿着唇，没有搭话。
“你看看还算满意么？”
梁京辞大概是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散散味，他们俩的距离不远不近，林招招只能够闻到一层淡淡的烟草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木质香，并不熏人。
“还不错。”
“要是有其他什么想法你可以提，或者我们直接开始拍摄。”
林招招瘪了瘪嘴，她看到月亮的瞬间想起了前几天晚上梦到的那个月夜，也许对于梁京辞来说只是随手布置，但她依旧惊讶于这莫名的巧合。
只是这终归不是摇挂天边的弦月，实在无法与那晚的心动匹敌。
“直接开始吧。”
—
林招招确实变了很多。
梁京辞将自己的相机支在三脚架上架好，视线透过取景框，聚焦在不远处幕布前的女孩。
妆容并没有多浓厚，淡得像是刚出水的清水芙蓉，她原本底子就好，皮肤细腻，吹弹可破，脸颊处透着一抹浅浅的粉，由于是七夕情人节限定主题，脑袋上还戴着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清凌凌的眼睛定在相机镜头面前，乖巧软糯。
只是……
在拍摄正式开始的半分钟不到，梁京辞就从摄像机后探出头来，眉眼微微拧着，将林招招上下打量了一番。
“先暂停一下，杨然。”
他扭头朝着后勤部喊了一声，一位鼻梁上挂着黑框眼镜一脸腼腆的男生从后勤处跑了过来。
“梁哥，怎么了？”
“你去后面找一下纯白的拖鞋，材质要软一些，不要包跟的。”
杨然有些懵，但是他一向听梁京辞的话，虽然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总归跟着去做就是。
他往仓库的方向跑了两步，又迅速折回，“梁哥，要几码的啊。”
梁京辞偏头睨了林招招一眼，神情如常。
“随便拿了就是，都是一个码。”
林招招对突然暂停的拍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她离梁京辞有点距离，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坐在云朵道具上，等着重新开始拍摄的口令。
杨然回来得很快，他将手中的鞋盒递到梁京辞面前，“需要我直接给林小姐送过去吗？”
“放着吧。”
梁京辞刚将自己的手冲洗干净，被水微微浸湿的纸巾擦拭过他的每一根指节，最后被揉成一团，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中途暂停了拍摄，梁京辞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林招招干脆从苏萌那拿回自己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寻找最新的热点。
一道身影蓦然覆在了她的身前，继而她看见梁京辞在自己面前蹲下，抬手将自己原本那双粗高跟给换了下来。
林招招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将自己的脚从他的掌心收回。
“要换鞋吗？我自己来就行……”
梁京辞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林招招的话，依旧抿着唇将她的粗高跟换下，果不其然，脚后跟处已经摩出了一道淡粉的痕迹，隐约有要破皮的迹象，好在没有渗血。
小姑娘挣了挣腿，眼中是藏不住的慌乱，甚至还有些许局促不安，“梁京辞，我让你松手。”
“招招。”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林招招却险些没能绷住，眼眶蔓延上了一层潮意，挣扎的动作也随之消停了下来。
真没骨气啊。
她抽了抽鼻子，腹诽了自己一句。
——
拍摄进展得很顺利，林招招从来不会将情绪带到正式工作中，纵使她刚刚心中掀起惊天骇浪，但还是会拿出最好的状态去面对镜头，就算苛刻如梁京辞，也很少能够找到废片，收工的时间比预期时间早了整整两个小时。
苏萌提着刚刚被换下来的高跟鞋跑到林招招边上，啧啧叹了两声。
“你怎么不早说这双鞋不合脚啊，要不是因为辞京老师，我还没发现你脚后跟都快破皮了……”
“反正就穿那么一会儿，也没什么大问题。”林招招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微笑。
“哦对了，招招，就你刚刚拍摄那会儿好像网上出了点事，公司公关那边通知我的，我还没来得及看，链接已经发你了，你要不要看看？”
林招招收回视线，从自己的口袋中摸出手机，熟练地复制了链接后打开惯用的社交平台。
只是一个并不怎么有名的营销号，放的是之前梁京辞参加晚会时的露面视频。
林招招有些迷茫，并不知道这个无厘头的视频怎么会突然惊动自家公司的公关，只是在打开评论区的瞬间，她这才恍然。
【我靠，虽然我知道辞京拍的照片牛逼，只是没想到这张脸也长得那么牛逼啊！】
【帅哥你的面部线条真是美丽如维纳斯黄金比例般的奇迹我恨不得又哭又叫从五行山下嗖一声窜出来跑遍五岳爬珠穆朗玛峰跑哭来一个螺旋跪地为你的美貌大喊啊啊啊啊太好看啦！】
林招招在清一色脱了裤子狂飙的评论区中找到了她想知道的东西，评论的人并不多。
【等等啊，你们先把裤子给我穿好了，这帅哥怎么有点眼熟啊……】
【好像是，毕竟这么帅的人全天下都找不到几个可代餐的。】
【姐妹们我考古回来了，一线小花林招招之前还没火的时候经常会拍旅行vlog，好像就七年前的那个云城系列视频，他出境了不少次，还被人单独拿出来剪辑，当时直接血洗X站。】
【我记得！但是自从招招离开云城之后这人就好像从互联网消失了，我愿称之为云城限定一夜情帅哥。】
【对的，我是招招十年老粉，那会儿招招还经常直播，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和招招在谈，招招走到哪他跟到哪，别太爱了。】
【楼上我说你别太疯了，少造谣，多多关注女神新作品吧。】
……
林招招还在刷着源源不断增加的评论，苏萌一边帮她补妆，一边依旧在絮絮叨叨着。
“怎么感觉你和辞京两个人是不是在此之前认识，总觉得你俩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磁场。”
苏萌是最近几年才跟在林招招边上的，并不知晓林招招过去的事，故而也对梁京辞没有任何印象。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周围的环境，故而也不知道这会儿梁京辞就站在她身后。
林招招锁了手机，视线越过苏萌的脑袋，落在了梁京辞身上，眼中尽是淡漠。
“认识，但总归是不太重要的人。”
梁京辞手上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无声回应着她的视线，任凭他抽丝剥茧，也再也没有在林招招的眼中找到任何一丝波动的痕迹，就好像方才换鞋那会儿只是他瞬间的错觉。
名为苦涩的情绪从心底蔓延，最后入侵到四肢，就连捏着摄像机的指尖都开始发麻。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七年前那个潮湿的初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苦糖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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