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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感冒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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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觅脱鞋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摸了摸头发,转身挑了下眉,十分不客气的说:“我知道。”
他浑身湿哒哒的还在滴水,汗和雨水融在一起,黏在衣服上。
作为一个患有重度洁癖,又吹毛求疵的小少爷来说,他早就忍无可忍了。
边往里走,衣服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大概,全身就剩个大裤衩了。
他拖过行李箱,打开,弯腰往里翻腾了一会儿,拎着衣服就要往浴室走。
转而似想起了什么,在原地转了个圈,扭头看向关浔陌:“喂,浴室在哪。”
关浔陌仍旧保持着他刚进门的姿势,斜倚着一旁衣柜,好整以暇抱臂看着池觅,眼底还有些说不出的无奈。
池觅蹙眉:“你干吗这副表情?”
池觅说着,目光落在关浔陌脖子上搭的毛巾上,走了过去,极其顺手的取了下来,擦着头发。
他从小到大的洁癖一直都有个盲区条件,那就是:关浔陌。
池觅其实也细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对关浔陌用过的东西不排斥,而且他还挺乐意用的。
最后得出个结论,也许是因为关浔陌身上那股子自带的香味儿太好闻,以至于直接屏蔽了自己的洁癖系统。
“浴室呢?”池觅又问了一遍。
关浔陌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把头别过一旁,手叩了叩旁边的门。
池觅洗完澡,换完衣服一出来,就看见关浔陌还坐在沙发上,鼻梁上架了副烟丝眼镜,手上像是在翻着文件。
池觅擦着头发走了过来,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
关浔陌:......
池觅擦头发手一顿,怎么又不理人了,他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往前探了眼,文件上一堆他不认识的术语,但也看了个大概意思。
“你这是......学术研讨?”池觅问。
关浔陌:......
池觅冷嘶了口气,这人是真不打算开口了?他也没招惹他啊?池觅盘腿坐在沙发上,往椅背一靠,抱臂盯着关浔陌半晌。
嘴里不停对着关浔陌背影暗骂着,真把自己当大佛了,不动如山,是不是还得给你供根儿香啊。
忽然大佛动了,侧头看了过来,池觅一下就止住了嘴上动作,眼神飘忽,视线默默移向了别处。
大佛不仅动了,还开了金口:“我们不熟,我没义务告诉你。”
池觅眨巴了几下眼,可算是想过那股劲儿来了,这货还在生气呢。
“喂,你这生气怎么还带间断性的,有气儿不能一次撒完啊?”池觅不满道。
关浔陌推了推眼镜,没半点掩饰,直接承认了自己生气的事实:“我是在生气,生气原本就是种根据大脑情绪活动幅度变化而产生的一种心理活动。”
“你在逼叨叨什么?”池觅道。
关浔陌收回视线:“我不去想那件事,我就不生气,但只要我想起那件事,我就生气。”
池觅都气笑了,他莫名还觉得关浔陌说的挺有道理。
“得,那你说,你怎么才能不生气,”池觅坐直身子道。
反正人是他惹的,哄,他也认了。
没想到关浔陌还真的认真在想法子,片刻后,看着池觅道:“不准说那些话,反话也不行,气话也不行。”
他摇了摇头,又认真的补了句:“有些话不能说。”
池觅知道是自己欠他的,而且那天那些话,他确实没考虑太多,只管想到什么就往外蹦,现在想起来,那些话的的确确太伤人。
他叹了口气,举起三根手指:“得,我发誓,不说了,我收回那天的话,我们就当没发生过,行么?”
关浔陌起身,进了卧室。
池觅正诧异着,关浔陌端出杯冒着热气的药。
池觅:......
“你干嘛?”池觅下意识往后沙发一角挪了挪:“我不喝,拿开!”
没人喜欢喝药,池觅也不例外,而且就淋个雨,哪就那么矫情了。
关浔陌把药放在茶几上,推在池觅手边:“喝了。”
“我不,”池觅装作看不见药:“至于吗,这天气能生病才怪。”
关浔陌轻挑眉,手慢慢比了个一:“十一岁那年夏天,你脑子中二,非要淋着雨回家,说这样才酷,第二天发烧被送去医院。”
池觅:......
关浔陌缓缓比出个二:“十三岁,骑自行车掉进公园池子里,感冒加鼻炎整整难受了一个星期。”
池觅:......
关浔陌还想接着说,池觅一把拿过药,打断道:“得,我怕你了行吧,我喝还不行,我喝。”
关浔陌眉心轻挑了下,屈尊放下了手。
池觅从小生病这种事儿,是数也数不清的,他是早产,自幼身子骨就弱,听他父亲说,他小时候曾经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最后硬生生给救活了,从那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
但自己这性子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从小就爱瞎折腾,少说每个月都得进次医院,小到感冒发烧,大到差点儿瞎了眼,断了腿,还有什么急性的胃痉挛。
关浔陌就算是刻意护着自己,看着自己不折腾,却也总有不在的时候,每次池觅进了医院,关浔陌去陪护,都得和池觅生次气。
无非就是说他照顾不好自己,总是莽撞行事。
想到这儿,池觅手上握着药,忽然笑了声。
关浔陌翻着文件间隙,扫了他一眼:“笑什么?”
客厅侧面的窗帘轻轻浮动,窗外大雨声,被屋子遮挡的只能听到闷闷的砸落在地板的声音,雨水混杂着泥土的味道,顺着窗纱透了进来。
池觅深吸了口气,摇头笑了笑:“没,就是想起些事儿。”
他看着关浔陌还在看着那些文件,好奇道:“这些都是什么?”
关浔陌摘下眼睛,捏了捏鼻梁:“一些脑神经死亡的研究项目,最近学校要组织的课题,得先预备着。”
池觅牙齿磕着杯沿,轻抿了口药,眉头紧了紧:“京南?”
“嗯。”
池觅点头,沉默了会儿,原本他想问关浔陌为什么回国后,又决定去了京南,但话到口中,却觉得也没那个必要问。
能为什么呢,京南的教学水平和基础设施是数一数二的,明摆着是最优选择,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池觅转了个话头:“你又拍戏,又搞项目,能忙过来吗?”
关浔陌手一下一下叩着椅背,语气淡然道:“我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两样都很简单。”
池觅轻挑眉,要是别人说这种话,池觅一定会觉得那人在装逼,并且会狠狠的怼回去,但如果是关浔陌说这话,池觅知道,这货是真觉得简单。
关浔陌这人对事情极其认真严谨,不允许半分出错,面对任何事都十分游刃有余,用池觅的话说就是,管他天什么时候塌,架子得摆好,不能掉。
即使现在两人关系不如从前,还心存芥蒂,但池觅对关浔陌还是打心底的佩服,好像这世界上,就没什么是关浔陌害怕或者犯难的。
欸,也有,池觅喜欢逗关浔陌,逗到他犯难。
话是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但面对关浔陌,池觅只想压他一头。
池觅放下了杯子,手撑着下巴,散漫道:“关老师,话可不能说早了,您这也才刚入行,也不看看在谁面前大放阙词。”
关浔陌盯着池觅,忽然笑了下道:“那还得有劳池老师多提点。”
池觅:男人的好胜心已满足,爽了。
整个屋子的构造比较小,窗户正对着沙发和茶几,就连个电视都没有,两间卧室是并排隔壁的,浴室在在进门的方向。
刚刚池觅就想吐槽了,那个浴室特别小,他一个一米八三的人挤进去,都感觉呼吸不畅,洗个澡都施展不开手脚。
不过想想自己是主演都这待遇,看来其他人也不好受,他忍。
进到自己卧室,简简单单一张床,遮着蚊帐,床头挂着个风扇,光看褥子还算是干净整洁,就是有点儿潮,但也是难免的,凑合凑合也能接受。
衣柜里挂置了几件衣服,都是王珂收拾好的。
池觅伸了个懒腰,也懒得去挑毛拣刺了,直接钻到床上,把蚊帐一拉,打算早早进入梦乡,他真的太累了,一闭眼就能睡过去的那种。
池觅大脑已经在迷糊的边缘,但还是睡不着,天儿太热了。
他抬手摸着床头风扇的开关,连着摁了几下都没动静,他蹙眉,撑着半拉身子,看了眼电源,插上去了啊。
池觅晃了晃风扇,整个人脱力倒在了床上,他太累了,不想起了。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妥协了,扯着嗓子喊:“关浔陌!关浔陌!”
紧接着,池觅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塔拉着拖鞋越来越近。
开门声响起,关浔陌道:“怎么了?”
“风扇坏了,”池觅还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眼都睁不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太累了,起不来,你帮我看看哪坏了。”
池觅听到关浔陌走了过来,拉开了蚊帐,床的另一侧陷下去了一块儿,池觅下意识往里侧挪了挪,还是没睁眼,鼻息间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嗯,青柠味儿的,是关浔陌身上的味道。
关浔陌一阵倒腾,似乎是将风扇给卸了下来,动作说不上轻,反正有动静。
池觅不仅没觉得吵,反而还感觉
耳边这么忙忙碌碌的,还挺安心,渐渐的,困意也泛了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半夜朦胧醒来的时候,头顶的风扇已经修好了,风力调在最小,在头顶转得很凉快......
看来,这个夏天也没那么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