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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瓶之仇 ...

  •   “饶,这下子你可以轻松轻松了,女婿能帮你分担不少呢。”吴颂站在好友身后,旁观当下牌局。
      “他有自己的事业,年轻人喜欢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钱饶抓到张牌,生的也是多余的,打出去让别人赢?留着谁也别想赢?目前牌局尚处于焦灼中,不该现在就判它死刑,与后方友人对视眼,翻到明面:“三条?”
      “才几圈,糊不了。”曹灿卿接着往下抓,“你看,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五张红喜,三个在我手里,现成的不香吗?”
      又是一张生牌,钱饶瞧了眼,妥妥收下,打了个对家的熟张,嘴角一抹上扬:“哪儿那么多现成的,我们家没有吃现成的习惯。”
      乘着空档,吴颂从包里拿出盒烟,将烟逐个递出去,几人吞云吐雾起。
      “现成的,啊,不对,小姑娘今天怎么没来?王飞结婚,你的好日子就来了,通恒到现在都没上市,反而是命运的眷顾。”
      曹灿卿睨了眼牌友,没有接话,轻轻丢出一张牌去。
      “哈哈,这个我哪要得起。”
      吴颂自摸到一张,糊了,将手上的牌通通搁下,拿着金色的细棍条算起各家的点位:“阿芬,要不起,闭上嘴。”
      “和国际接轨的标准化仪器到位了吗?现在没有上市,我可以有话语权,毕竟我们合作了这么久。”
      “吴余说马上到位,今年肯定能,你放心。”
      曹灿卿瞧了瞧牌局,将自摸到的一张,收下,换了张翻去。
      钱饶给对手留足了时间:“吴颂,这张,要不要?”按章法算得十不离□□的,见其没有应,凌在半空中的手才将牌抓了去。
      …………
      王志峰划动着屏幕,手机里面一个人的全部信息,从小成绩优异,父亲生过大病,家里一穷二白,与儿子毕业于一所高中,大学念的是南大,三本,就职于本辖区内的一家银行,两张纸的简历,看了又看,既标准又格式,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印象深刻的点,这季敏怎么就同意了呢?那么爽快。
      眼前钟头的指示,仿若也在提醒着他该出发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几眼,今天也不是去那边的日子,为什么突然叫自己过来?那么,这次过去不是常规之事,且过去免不了喝酒,车子停好,其便迅速下车,后车门拉开,目送老板远去,打了个电话给老板娘。
      人哪儿呢?王飞看见老父亲回来后,如临大敌,见一楼没有人,头也不回上楼去寻了。
      “走,我爸来了。”路过母亲卧室时,发现俩人合着一本书在交流,抓住女友手腕往外去。
      “站住,我问你们,是下去还是我们继续交流?”
      觉得母亲实在无理取闹,他使出个常用的和稀泥招数,指了指楼下:“见个面,就上来。”丝毫没有感受到不同寻常之处。
      “王飞,我和阿姨聊个人,马上下来。”
      “对了,你说你喜欢他的哪一首?馨馨。”
      朱馨翻了几页过去,一处停下,指尖处两行字映入眼帘:“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季敏开口跟着念了几个字,戛然而止,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如同千斤压顶,呼吸加重,害怕控制不情绪,将书并上,挥了挥手,道:“我们一起下去。”
      倚在门边,尬得一脸的王飞来了活力,率先奔向那个孤零零的老父亲。
      四人落座方桌,东西南北各入一侧,先前不知道季敏为何突然同意,来了一趟,疑惑没解,反倒愈加匪夷所思,小姑娘平凡普通,和简历一样,相处片刻,教养不错,菜只吃自己面前,不在一个菜品上频繁停留,也没有边吃边说话的习惯,从那种家庭出来能有这种表现,后天的察言观色少不了。
      本是平常家宴,吃饭的时候,没有欢声笑语确安静极了,为了确定儿子的心意,他弹了弹烟盒,冒出两头。
      “爸,我平时不怎么抽烟。”
      “可以抽抽了。”
      王志峰将烟挂在儿子耳廓,径直出去。
      屋外花园,俩个大男人背对着,渐行渐远。
      “你们结婚,他就要和我离婚,让你见笑,我尝试过挽回,没有用,把我的大半生搭进去,也没用。”季敏抿着嘴唇,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显得含蓄。
      如此隐忍,如此我见犹怜,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有钱了也没有用的世界:“阿姨,王飞爸爸承诺,必须等到王飞结婚才可以提出离婚,顾名思义,如果他不主动提,那也不关您什么事,可以这么理解吗?”
      季敏定心一想,确是这么回事,划开手机屏幕里隐藏的秘密,也是她一生的屈辱,一张有王志峰签字画押的承诺,一览无遗。
      另一边,宽敞的别墅,曹灿卿心情好极了,就算司机不告诉,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洗好了澡,王志峰肯定回来,在大厅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吃着水果。
      “回来了啊,飞飞要结婚的姑娘,不错吧?”
      接过外套和包包,她难得的积极,跟在身后,颇有长辈关心风范。
      “季敏怎么同意的啊?普普通通,这姑娘爸爸得过什么病?你去打听打听,还有档案虽然没有什么,我听说高中复读、休学,还受到过警告。”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附和了几声,诸如啊、哦、嗯之类,曹灿卿是一个头两个大,王飞眼光独到得很,想娶的姑娘要啥啥不行,若非巴不得其早点结婚,也会挑个精通琴棋书画的,不济也得德智体美。
      王志峰拨弄着打火机,低着头,甩去凌厉十足的眼神:“你认识小朱吗?”
      “我哪里会认识朱馨,志峰。”
      呵呵呵,几声没有笑意的笑声回绕在空寂的卧室。
      “怎么认识的?”
      “通过钱饶见过几次,小朱和钱饶女婿一个地方出来的,飞飞、知知、张了然、朱馨,他们从高中起就认识了,都是好朋友。”
      看到他拿起睡衣往洗浴室而去,她如释重负,对于那种眼神,即使已经这般年岁,身体发出的第一反应是害怕,所以朱馨,她凭什么不能认识,又为什么不可以熟识?
      “不要老是对我这么提防,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害过你,包括王飞,为什么上市我现在说缓缓,流动性是一方面,我怕一旦上市,你为了公司声誉就不想离了,那我怎么办?女儿怎么办?”
      一句这么多年了,足矣让王志峰深深自责,对于娶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他有颗真心。
      人不要质疑真心,但真心它瞬息万变。
      …………
      一直渴望出人头地,朱馨所有人生经历如同催化剂,加速朝着成功迈进,到此为止,人生是一场盛世浩大的高歌猛进,直到殆尽。
      “美女你好,我是王飞的好朋友,蒋吴余。”
      刘江河推了推发呆的同事,直到对方机械式的弯腰,执行服务流程。
      “我不是来办理业务的,问个好,等会儿,再来办理贷款发放业务。”蒋吴余走出几步,折返:“我加你微信了,同意下。”
      说来也奇怪,以前就算眼睛对眼睛,这个蒋老板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今天反常,主动要加联系方式,朱馨疑惑地望了望远去的背影,是个很成熟的人,成熟到没有边界感。
      全程不是很情愿的刘江河,即使已到了金碧辉煌的大门口,依旧嘟囔着,被朱馨一步一推往前走。
      绚烂错暗的舞厅,漫无目的,问了好几个服务生,他们抵达了一间位于曲径通幽处的包厢。俩人站在门口,犹犹豫豫。
      一手扣住想要打到回府的同事,朱馨推了把门手,使出了些劲,门仍然紧闭,方注意到墙壁上外挂的电话机。
      “朱小姐,进来啊,还有你的同伴。”蒋吴余从里面而出,想到人也应该来了。
      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听王飞提过几次,在男友嘴里称呼为老巢的地方,如视频呈现出来的样貌,汹涌人潮,霓虹灯下,活色生香,各人脸上各色的妆。
      刘江河本着既来之则安之,一踏进来,大变了个样子,扭捏的姿态消失不见,身体随着欢快的音乐摇摆起。
      蒋吴余拉着朱馨,指向一处,拍了拍肩膀,耳边流淌起气息,在那边。
      顾知也靠在王飞肩膀,一边喝着酒一边耳语,举手投足间亲密无间,一只手放在男方大腿处。
      那次视频,只是视频,为发小解围,如果这是全貌呢?
      她径直过去,王飞一个起身,旁边人没有坐稳,直接侧躺下去。
      “朱馨来了啊,飞飞交给你了。”顾知也状态微醺、眼神迷离,拿起酒瓶撤退。
      感觉到尴尬,王飞正襟危坐,除了不停换二郎腿的姿势,连面前的酒也没敢再碰。
      朱馨一巴掌下去,击中男友大腿处,“啊!”一声尖叫,在这人声鼎沸的包厢估且可以忽略不记。
      “干嘛这么约束,摇摆啊。”瞧着一脸受气的模样,依旧不解气,回想起这个大长腿曾让自己下不来台面,她毫不犹豫踢了一脚:“翘什么腿,坐坐好,这么多人,你正常一点,喏,喝酒。”俯身向前,拿起酒瓶,搁在桌角往下一摁,酒泡刺溜冒出,顺延着瓶面流得到处都是。
      想过来叫王飞的朋友,意识到旁边坐着的人,好个目光如炬、不苟言笑,白色衬衫前双手环胸,黑框眼镜里气势十足,从妆容、神态再到一粒粒紧扣到脖子的饰扣,让人话到嘴边、走到跟前也自觉另觅良人了。
      朱馨拿起手机,看了时间,瞥了眼男友。
      “我去和蒋打个招呼,撤退。”
      王飞坐在这里,简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早就想走了,还不如在家刷盘子、洗衣服。
      如果放在古代,难道这里不该被称为酒池肉林,奇了怪了,人人抨击商纣,鄙视妲己,身体却很诚实地在演绎,朱馨特别讨厌这种场合,所以王飞不是没有叫过她,被拒绝过多次后,也不提了。
      “怎么了?”扶起瘫在地上的顾知也,好一会儿不见王飞踪影,他们找了一圈,直到打开隐蔽处的暗格,真是包厢里还有一番天地。
      “王飞,你替她喝酒,够不够格啊?”寸头男生,睨了眼来者,缕缕烟气从嘴里缓缓吐出。
      “我替她,够格吗?”朱馨朝着寸头后面的小伙子,招了招手,将手机接来,什么游戏?摇色子还是划拳,输赢怎么算的?顾知也到底输了多少?索性有个精通的人在。
      天哪?粗略掐指,怕是要喝几十瓶了,啤酒也够胃呛,明天直接上不了班的节奏啊,看见男友拿起酒瓶就要干,她一手按在瓶口,观察起这间小屋里的所有人来。
      “来,你讲句公道话,第十局往后,人差不多就醉了,乘醉之危是不是也胜之不武?”朱馨直指坐在正中间,戴着无边眼镜的男士,义正言辞。
      男士斜了眼寸头,躁动喧嚣的房间即刻安宁,看了看拿着手机的人,那人把手机双手奉上。
      “确实胜之不武,要不?”
      “前十局,我认。”朱馨挪开男友的手,挑了十瓶没有开过口的,瓶口贴在桌角撬开,一瓶接着一瓶,唱得相当连贯。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不明一言,打嗝声断断续续输出。
      车子疾驰于冷清高架,过耳大风吹醒了某些想法,摸着胀开的肚皮,难受至极,这次十瓶之仇,她是要向一个人报的,是可以向一个人讨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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