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浅颂》告愿

2、印月光

　　岑影双一路逃回配音棚，宋晴看她脸色稍白，以为她等久了心理不舒服。

　　宋晴：“可以录了，你等挺久的了吧，今天女主音情绪配得不好，耗了不少时间。”

　　岑影双摇头说没事。

　　托练习的福，半小时过去，录制过程很顺利。
　　宋晴递了瓶水过来：“辛苦了，你原声声线真的挺适合古风。”

　　不止是声音好听，岑影双长相气质也好，清冷的眉眼中若有似无的仙。

　　想起和她第一次见面，宋晴被老师安排给新生指路，岑影双穿着朴素的背带裤，扎着高马尾，在一排新生中格外亮眼。

　　鹅蛋脸，天鹅颈，一双纯净剔透的小鹿眼，黑得纯粹，宋晴当时以为她戴了美瞳，好奇问她用的是哪款。

　　岑影双懵圈，揉了揉眼睛，说自己没戴。
　　宋晴惊讶，又和她说了两句话，趁热打铁，招揽她进配音社。

　　岑影双喝了半瓶水润嗓子，一晚上嗓子出了不少声，已经带点涩哑，水掠过喉间，带来舒适感。

　　她看了眼时间，和宋晴告别：“师姐，我明天还有早课，得先回去了。”
　　宋晴点头：“嗯，你路上小心点。”

　　她拿起包出了录音棚，这个时间点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

　　走廊尽头，篮球社的门敞开着，可见里面透出来的灯光。
　　难道还没走吗？

　　岑影双萌生想法，给自己的行为一个合理解释，走廊尽头拐弯下去就是后门，是途径。

　　还没经过，她冷不防听见拍桌子的声音。
　　“老班发群公告了，选修课咱俩都没上，暑假过完得补学分，不然咱俩别想毕业了，你跟我一块选化学呗。”

　　岑影双脚步一顿，歹念四起，想走得再慢点。
　　下一秒，印京霁开口：“化学？凭什么？”
　　传进耳廓的声线平和，但那股混不吝深刻，很容易听出是他的声音。

　　周曜：“你回校上课多轰动啊，好给我爸增加上座率。”

　　门口掠过一抹白，印京霁抬眼，淡淡：“随便。”

　　—

　　从后门出去，岑影双绕了一大圈才回到宿舍楼。

　　到宿舍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她拿出手机看见许澄的微信。

　　橙子：「影双，你回来没。」

　　许澄是她发小，两人从一个幼儿园到一个大学，专业都选了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不同班，但分到同一宿舍楼。

　　岑影双给她回：「刚回。」
　　橙子：「你赶紧收拾睡觉了，明天上完课得抢选修课呢。」
　　岑影双：「好。」

　　回到宿舍，岑影双收拾东西，发现自己台词本不见了。
　　隔日上完早课，她跑回录制棚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
　　许澄打电话call赶紧来抢课，她只好作罢。

　　宿舍楼附近的读书角里。
　　乌泱泱的人，大家紧盯分秒，等着选课系统准时放课。
　　许澄眼疾手快，抢中最热门的《科学.运动与减肥》。

　　抢完后，她放松，仰头做伸展手臂：“总算抢到了，借着这个课我要把小肚腩减下来。”

　　“影双，你抢的什么课。”许澄凑进看她笔记本电脑，见她选课系统那栏已选定课程还是空白：“你怎么不抢啊？再不抢热门的课都要被抢完了。”

　　岑影双大脑放空，像在发呆。
　　听到许澄催促，她鼠标滑动，没有犹豫地抢了周教授的化学课。

　　许澄双唇微张，一脸震惊：“你怎么抢周教授的课，他可是出了名的严，每回上课都点两次名的，作业还特别多。”

　　岑影双盯着选中的课程，有些心虚：“有点感兴趣，而且我们是理科生，化学学起来不算难，这门课学分还多。”

　　选修课大家都冲着混学分，许澄感叹：“论卷还是你卷。”

　　许澄又想起别的，问她：“对了，暑假你打算怎么过？回左宁还是找份实习？”

　　脑海里涌现昨天无意听到话，岑影双犹豫不决：“还没想好。”
　　许澄有个业余爱好是写小说，但她父母对此意见很大。

　　她叹了口气：“我反正是不打算回去了，要不你也申请留校陪我呗。”

　　岑影双从包里翻出本书：“先考完再说吧。”

　　期末考来临，大到图书馆，小到食堂读书角都挤满了人，岑影双躲在宿舍复习了一周，被许澄拉出来看打篮球。
　　许澄：“书读多要傻的，得出来透透气。”

　　两人先是从学校超市买了袋矿泉水。

　　许澄正在追篮球社的曾皓，对岑影双这个发小，她没有隐瞒。
　　“篮球社今天在操场组织打球，曾师兄问我能不能帮忙送个水。”

　　“到底怎么认识的，”岑影双神色意味地逗她：“有那么喜欢？”

　　“还行，”许澄思索了会，唇角弯弯：“新生入学，我弄丢校卡，被他捡到了，我们在失物招领认识的。”

　　岑影双笑：“那还挺有缘分。”
　　许澄推她：“你就陪我过去送水，到时候我给曾师兄，你发给其他人。”

　　“行，”岑影双笑着答应，抬手拍她额头：“谈恋爱可以，别长恋爱脑就行。”

　　到了操场，篮球社的人已经打了一局。

　　场上躁动，男生跳跃扣篮的身影，充斥着荷尔蒙的青春气息。

　　因为是篮球社内部组织，知情的人不多，观众席上的人寥寥。
　　许澄把矿泉水塞到长凳下，拉着她到篮球场周围观看。

　　岑影双怀里的手机响起，她瞥了眼来电显示，背过身接起。

　　电话里传来外公熟悉浑厚的嗓音：“月光啊，你马上期末考吧。”
　　岑影双笑了下：“嗯，下周开始。”

　　老人家爱唠叨，惯常叮嘱她：“别老熬夜看书，多注意休息，没事就和小澄一块出去玩，别总闷在学校，大学生活就是得多姿多彩。”

　　她低眼看地上斑驳的树影：“知道了外公，你身体怎么样了，最近还咳嗽吗？”

　　“你外公我健朗得很，明天还约了你许老伯去看画展，对了，你暑假别着急回来，想出去玩还是实习都行，别一天到晚呆在小地方辜负青春，闷得人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岑影双听着，脚步不自觉往周围走，不禁莞尔：“怎么还不让我回去呢，嫌我烦？”

　　说着话，篮球场上一颗三分球没投好，方向偏了，抛物线直直往篮框右侧砸过去。

　　岑影双人就在篮框旁边走动。
　　许澄看着球往她的方向砸去，急得喊她小名：“月光，你小心——”

　　听见声音，岑影双回眸。
　　视线里被那颗飞疾而来篮球占据，她人钉在原地发愣，根本来不及躲。

　　电石火光间，手臂被遒劲的力道一拽，重心不稳，身体往左。
　　“啪嗒”一声响，她手上的手机砸到地面，额头撞上一个温热结实的胸膛，带点咯。

　　鼻腔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岑影双低着头，只看见握住自己手臂的那截冷白腕骨。
　　她脱口而出：“谢谢。”

　　仰头看见来人，岑影双眼睫扑闪，整个人呆讷住。
　　印京霁松开她，眉梢轻挑：“不会又吓傻了吧？”

　　她敛下情绪解释：“不是……”

　　“——月光！”
　　许澄拔腿跑过来，神色慌急：“你没事吧。”

　　“月光？”印京霁笑了下：“算不算人如其名。”
　　岑影双听不懂他意思，但指尖收拢，是惯常紧张的小动作。

　　许澄目光从她全身上下掠过，围着她转了个圈：“你没被砸到吧。”
　　岑影双回神，摇头笑：“没有，没砸到。”

　　许澄松了一口，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印京霁，她礼貌道谢，再回答他刚刚的话。
　　“谢谢师兄，不过月光是小名，她大名叫岑影双。”

　　他不知听没听到，微微挑了下眉。

　　篮球场上的人也因为这插曲全都停下，砸球的罪魁祸首杨磊小跑过来。

　　他弯腰捡起一旁的手机，面带歉意：“师妹不好意思啊，球是我抛的，手机坏了，我赔给你吧。”

　　岑影双接过来，屏幕碎得惨不忍睹，一按开机键就黑屏。

　　“不用了，我也有责任。”
　　是她听电话入神，无意间走到这边来的。

　　周曜原本跟在印京霁身后，追上来喘了口气说：“你突然走那么快干嘛？”
　　转眼看见岑影双，他一脸狐疑：“你不是昨晚那姑娘吗？”

　　岑影双认出周曜，点头喊师兄。

　　“你好你好。”周曜应声，转头看印京霁，用手肘撞他：“邂逅一两次的，得找大师算算是什么缘分？”

　　印京霁不耐烦，抵着下颌骨哼他：“你有病？”
　　他声若蚊蝇，但岑影双可以听见。

　　杨磊看见印京霁，打招呼：“还以为师兄你不来了，上场打一轮？”
　　杨磊是篮球社的副社，实际上的活动办事人。

　　印京霁扯了下唇：“行。”
　　许澄拉岑影双回观众席上，一副余惊未消的模样：“我们还是别乱跑了，就在这看着就好了。”

　　下一秒，印京霁迈腿走过来。
　　岑影双侧眸看他，他脱了外套放到座椅上，再把口袋里的银质打火机丢上去。

　　其他的男生都随便地把东西往地上搁，只有他像有洁癖，特地拿过来放好。

　　“帮忙看着？”他抬眸看向两人，眉眼张扬。
　　岑影双愣了下，慢半拍点了头。

　　许澄见岑影双表情有些不对劲，不解问：“影双，你和印师兄之前认识吗？”
　　岑影双：“啊？”

　　许澄一本正经：“你刚刚看着他发呆了两秒。”
　　她一时心虚，又怕被看端倪，避重就轻：“他和我们一个高中，你忘啦？”

　　“对哦，从高中起他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许澄想了想，一脸扑朔迷离：“不过他总是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拽样，难得也会帮人。”

　　一记哨声响起，篮球被高高拍起，场上又开始沸腾起来，许澄的注意力被篮球上的人吸引。

　　岑影双拽了拽许澄衣角：“你手机先借我，刚刚就这样挂了，我怕外公担心。”
　　“好，”许澄从包里掏出来递过去。

　　岑影双打完电话，目光投向篮球场，几乎是下意识追寻那个人的身影。

　　今天天气很好，停了连绵多日的沥雨，艳阳高照，灿烈阳光从密密匝匝的云层穿梭而来，在他身上釉上一层金黄。
　　他身上是场上最拔尖的，清朗明亮，单手运球的姿势透着少年的桀骜张扬。

　　寒暑推移，四序迁流。
　　情绪再次悄无声息地翻涌。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简单的存在于她的目光里。
　　原来有些喜欢，不是短期波澜。

　　许澄专心看曾皓，但还是能一眼注意到印京霁，她感慨：“影双，你有没有觉得印师兄自带光芒，风头谁都抢不走。”

　　岑影双赞同地点点头，想把手机递还许澄。

　　许澄灵机一动，转头和她说：“你帮我拍几张照片，等下传到论坛上，指不定多少人狂嚎呢。”

　　“好。”
　　她点进摄像功能，缩小镜头拍全景，拍了两张后返回相册看。

　　双指放大仔细看，拍的是所有人，但他挺拔身影上镜，哪怕被框在角落里，一眼望去，仍最瞩目。

　　“拍好了。”岑影双拿给许澄看。
　　许澄朝她竖大拇指：“影双你好会拍，我还要拍两张曾师兄。”

　　打到一半，不少路过的女生停下来看，长凳上一下被占了大半人。

　　一小时后中场休息，许澄起来拿水递给曾皓。
　　岑影双跟着她从长凳下拿出那袋水，过去给其他人送水。

　　她和许澄是今天负责发放水的，不少球员主动走近和她要矿泉水。
　　岑影双一瓶瓶递过去，看见印京霁和周曜也朝她方向来，她脚步顿住，不太敢迎上前。

　　没等人走过来，一位女生领先其他，径直上前递水给印京霁。

　　他神情清寡，身上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加倍：“不渴。”
　　一旁周曜见状，接过去，笑嘻嘻：“我渴啊，谢谢师妹。”

　　岑影双听见他说不渴，主动转个方向，递给朝自己走来的杨磊。

　　印京霁目睹她笑脸盈盈发了所有人的水，唯独忽略他。

　　周曜也看出来了，笑得贱兮兮：“我就说你吓到师妹了吧，人家记仇着呢，连口水都不想让你喝。”

　　印京霁慢条斯理走过去，当个屏障挡在她前面，宽大的掌心伸出去。
　　岑影双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他稍弯了下腰，视线与她持平。

　　男人语气挑衅：“故意的，就我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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