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别给我打电话》加九

4、第 4 章

　　竟然能看出来。

　　尤季笑道：“怎么会，我在考虑别的事。”
　　孟近远：“考虑什么事？”
　　尤季：“第一次见你妈妈，要带点东西吧，你今天忽然跟我说这事，我什么都没准备，太没礼貌了，不如……”
　　孟近远：“礼物我买好了，你不用管。”

　　妈的，还真是周到呢。
　　尤季笑着点头：“那就好，辛苦你了。”

　　两人上车，尤季边扣安全带，边默默想着心事。
　　孟近远忽然开口：“喂。”
　　尤季：“说。”
　　孟近远：“你刚刚真的没想反悔？”

　　“……”
　　安全带扣上，尤季才发现反过来了，于是解开，重新扣好。
　　“咔擦”一声，他动作温吞，说话也慢条斯理：“没有。”

　　孟近远默不作声，但尤季听到他轻轻舒了口气。
　　他答应了合作，现在自己这边危机解除就想违约，这点确实很难评。
　　尤季决定安抚一下。

　　可孟近远的话已经先一步到了耳边：“等我这边的事解决，不用你说，我也会第一时间解除跟你的合作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在那之前，你什么都别想，后悔也晚了。”
　　尤季立即没了多说的兴趣，双手抱胸，脑袋朝向车窗外，全然不想搭理身边这人。

　　以后要少跟孟近远对话，否则，等不到合作结束，他可能会因为暴怒动手从而留下案底。

　　孟近远发动车子，还不忘问他：“你们是不是经常撒谎，习惯成自然了？”
　　尤季不理他。
　　孟近远得不到回应，并不气恼，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专心开车。

　　没多久，车子开始减速，尤季辨认了一下位置，不由诧异。
　　孟近远说去见他妈妈，来万豪酒店干什么？

　　尤季不喜欢未知，那让他没有安全感，事先安排好的事忽然出现意外，更让他难以接受。
　　他立即问道：“来这干什么？”

　　孟近远扭头看他，神色很不满：“见我妈。”
　　他下车，绕到后座提出一个纸袋，见尤季还没动，又返回副驾驶座外。

　　尤季仰靠在椅背上，没有想动的意思。
　　他基于合作关系答应和孟近远去他妈妈面前演戏，但不代表想被蒙。

　　孟近远帮他打开车门：“到了，下车。”
　　尤季还是不动。
　　孟近远：“你什么意思？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尤季笑了：“你说来见你妈妈，现在这是哪里？”
　　孟近远：“就是来见我妈，她住在这。”

　　这个答案是尤季始料未及的，他愣了一下。

　　孟近远把着门，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尤季想了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进酒店路上没人开口，他们本来也无话可说，闭嘴是最好的。

　　孟近远的妈妈住在二十六楼，步出电梯，四下一片安静，只有脚踩过地毯的些许噗噗声。
　　2668。
　　孟近远把手里提的纸袋塞到尤季手里，按门铃。
　　尤季低头，借着看里面东西的动作保持镇定。
　　是条丝巾，作为礼物，的确很合适。

　　门很快开了。
　　孟近远：“妈。”
　　“小远来了。”门内的女士冲尤季点头微笑，“小尤你好，我是孟澄。”

　　如果说孟近远身上那股子刺头一样的锐劲和林天阳很相似，外貌则大部分遗传自他妈妈。
　　双眼略有些圆，被眼尾卷翘的睫毛拉长了眼型，孟近远右侧嘴角旁有个小酒窝，尤季没见过他笑的样子，不知道这个酒窝的深浅，但孟澄始终笑着，两侧酒窝非常清晰。
　　相似的面容，给人印象截然不同。

　　孟澄请尤季进去，她刚刚泡了一壶龙井，还煮了咖啡、备了点心，不知道尤季爱吃什么，中西式各备了一些。
　　她跟尤季聊天，谈论他的工作和生活，也讲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尤季这才知道，孟澄十多年前就和林天阳分居了，平时很忙到处跑，回宁城就住在万豪。

　　孟澄很大方地分享着这些过往，可其实，这才是他第一次和尤季见面，虽然有孟近远的关系在，也远远谈不上熟悉。
　　何况，他和孟近远只不过是演戏，长辈这么坦诚，尤季有些不知所措。

　　“小远。”孟澄对儿子说，“妈妈很久没吃烤鸭了，你去中山路帮妈妈买半只好不好？”
　　孟近远：“您要吃的话，晚上去‘谷里’吃，我订座。”
　　孟澄：“妈妈晚上还有事，而且现在就想吃，记得多买份饼皮，快去吧，听话。”

　　孟近远拿上手机，还在他妈看不到的角落递了个眼神给尤季——不要露馅。

　　他离开后，孟澄问道：“小远刚刚跟你说话了吧？”
　　尤季：“他怕我一个人在这里陪阿姨，会不太自在。”
　　“不自在什么？”孟澄笑起来，“是不是担心你们故意演戏的事露馅，被我看出来呢？”
　　尤季：“……”
　　孟澄轻轻捂住嘴巴：“都是傻孩子。”

　　中国人言“姜还是老的辣”，更多生活的岁月、更加丰富的阅历，更加上孟澄是孟近远的母亲，这一个个因素，足够她做出自己的判断。
　　或许林天阳也并不信任孟近远所说，只是出于某些考虑，没有拆穿。
　　但尤季没想到，孟澄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孟澄：“小远第一次说要结婚，我猜到其中可能有些问题，后来尝试问他，但他只告诉我，是遇到了你，没有其他原因。”
　　尤季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感慨于孟澄的坦诚，但还是说：“阿姨，我和小……远是有自己的计划，可我觉得，不该由我来告诉您，对不起。”
　　孟澄微怔，随后又大笑起来：“不是想让你说些什么，小尤你别误会阿姨。”
　　尤季：“……”

　　孟澄又笑，和尤季相处了这么会，她看得出来这是个聪明孩子，很欣赏，也略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应付不来。
　　尤季刚才说的那句话，反而让她安心许多。

　　孟澄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只是对尤季说：“小远长大了，我不能替他做主，而且我相信，即使这件事是假的，小远也有这样做的理由，你也是一样。”
　　随后补充，“你们平时要好好相处，遇到麻烦事，就告诉阿姨。”
　　最后又说，“小尤，希望这次谈话仅限于我和你之间知道，可以吗？”

　　回去路上，尤季后一直在想，如果孟近远问起来他和孟澄私底下的谈话，该怎么应对。
　　但孟近远一个字也没说，直到把人送回公司，他问了一句：“你家里那边，需要我做些什么？”
　　尤季早就想好了这一层，答道：“什么都不需要。”
　　孟近远：“你确定？”
　　“很确定。”尤季严肃地看着他，“我不想让我家人知道这件事，希望你配合我。”
　　孟近远“哦”了一下。

　　尤季仍然心有疑虑，也略微忐忑，但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在他和孟近远说好了，除了明面上的那层关系，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改变。
　　尤季照常上他的班，孟近远继续读他的大学，互不干涉。
　　等到时机成熟，随便找个借口“离婚”，一切也就结束了。
　　对尤季而言，也不过多谈了一次交易。

　　手头项目进入关键时期，尤季全身心扑在其中，忙的团团转。
　　期间和田总不少接触，对方对他客气有礼，已然恢复了最初的合作状态。
　　尤季彻底松了口气。

　　六月底，宁城还陷在梅雨季里，项目进入收尾验证阶段，尤季从总监升为副总。
　　虽然在自己的规划之中，尤季依然非常开心。
　　办理交接、请客等一系列事情又花费了不少时间，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中山路上的梧桐叶已经开始泛黄。

　　尤季用攒了一年多的假期去西北陪家人。
　　亲人相见，嘘寒问暖。
　　外公问他有没有恋爱，他外孙一表人才，不会没人喜欢。

　　尤季可以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说谎不打草稿，但面对至亲，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以工作太忙为借口，草草应付过去。

　　还是及早结束和孟近远的交易吧。
　　万一让他家人知道，有口说不清，无故给亲人们增添烦恼。

　　回到宁城，又忙工作，准备等忙过这几天，就联系孟近远。
　　结果孟近远先找上了他。

　　“我有事跟你说。”孟近远一如既往，说话直白，“就今天。”
　　正好，尤季说：“你定地方和时间，我下班后去找你。”
　　孟近远沉默了一下，说：“我给你个地址，你过来。”
　　地址离得不远，尤季觉得也没什么不行，就应下。

　　按地址赶过去，是一处公寓楼，尤季想起来，这楼盘以前很有名，以面积大和设计佳为卖点，两年前开盘时炒得火热，价格自然喜人。
　　孟近远站在大门口，身后伫立着两根巨大灯柱，灯光倾泻而下，像披了月光的白杨。
　　尤季再次感慨，这人帅的很实在。
　　走过去问：“你住这儿？”

　　孟近远摇摇头，转身往里走，尤季看他样子，似乎是要带他进去，不由好奇，既然没住这，为什么要上楼？
　　紧追几步赶上对方，他问：“你不是说有事，什么事？”
　　孟近远脚步顿了顿，还是摇头。
　　尤季觉得这人有点反常，孟近远可不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不过他并不担心孟近远会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也懒得多问，一路跟着上去。

　　快下电梯时，孟近远忽然说：“我爸在。”
　　尤季：“……”
　　孟近远：“他想去你公司找你，我不肯，只能让你来这。”
　　尤季气笑了：“你现在才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孟近远：“我本来……”

　　梯门开了，斜对面有几盆凤尾竹，林天阳就站在那。
　　瞥了眼自己儿子，也没忽视尤季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走上前，说：“小尤来了。”

　　尤季摆正情绪，跟林天阳寒暄。
　　他憋了一肚子火，只等这边的事结束，好好跟孟近远掰扯。

　　但他的火气并没有得到发泄的时机。
　　林天阳提了两件事：希望尤季和孟近远一起住在这个公寓里，他让人查过，这个位置距离尤季公司和孟近远的大学都不远，方便他们上班上学。
　　另一件事，他朋友的公司有个项目，正在找合作方，如果尤季公司有意向，他可以代为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