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别给我打电话》加九

15、第 15 章

　　尤季笑道：“今天雨大，开车不安全。”
　　他端起茶杯，趁机给孟近远使了个眼色。

　　孟近远抿了抿嘴唇：“爸，别折腾了，明天再走吧。”

　　并不一定非得留下来，下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做长辈的，可能都不容易拒绝晚辈，尤其是自己孩子的好意。

　　晚饭送来了，孟近远本来想自己下厨，想到自己的厨艺，决定还是算了。

　　林天阳看着儿子在餐厅张罗，说：“这小子说平时都是他下厨。”
　　尤季笑：“是的。”
　　林天阳：“手艺怎么样？”
　　“还好。”尤季很含蓄地说，“偶尔有点咸，但挺好吃的。”

　　孟近远布置好餐桌，喊他们过去，问：“你们刚刚聊什么？”

　　林天阳说：“在说你下厨的手艺。”

　　孟近远立时有点紧张，尤季没回来前他们也聊过这个问题，他对他爸说自己手艺一般，尤季不太满意。
　　事实上，同住几个月，他也就给尤季做过一顿饭而已。
　　尤季会不会为了演戏，对他爸说假话，露馅了？

　　林天阳又说：“小尤说你的菜太咸，还得努力。”
　　“……”孟近远看了眼尤季，后者在分碗筷，嘴角含笑，很是从容，他嘴角抽了抽，“哦。”

　　吃完饭，尤季照例和孟近远一道把餐具搬到厨房，孟近远回头，见他爸去客厅打电话，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跟我爸说的？”
　　尤季：“如实说啊。”
　　孟近远：“你上回说很好吃。”
　　尤季给厨具分类，光盘的直接放洗碗机，剩一点残羹的递给孟近远：“你给我做饭，我说好吃，这是主观感受；跟你爸说咸了，这是客观体验。”
　　孟近远将厨余垃圾倒进专门的垃圾桶，再递还给尤季：“说到底就是不好吃呗。”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忙完，尤季洗完手，站在水池边擦手：“除了煮面，我什么菜都不会，你手艺比我好多了。”
　　孟近远用洗手液搓揉手指，狐疑地看他。
　　“会做饭的人很厉害。”尤季抽了两张擦手纸，递过去，“这是真话，没骗人。”

　　林天阳在客厅喊尤季，说有事跟他谈，孟近远倒了杯水，看着尤季往外走。
　　尤季刚才的话，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有点没听懂。
　　但感觉上——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自己的厨艺……
　　嗯？

　　林天阳和尤季谈事，孟近远不想参与，自己回到卧室。
　　公寓很大，除了他和尤季分别住的两间，还有两间客卧。
　　可他爸在这，他和尤季只能住一间。

　　他站在房间中央，扫视一圈，拿了两个枕头放到沙发上。
　　屋内恒温，倒是不冷，但想了想，还是翻出一床毛毯。
　　整理一番，坐在床头，拿出手机来看。

　　同学群在商量寒假之前聚餐事宜，年后大部分同学开始实习，很难聚齐。
　　发起活动的同学说的头头是道，响应者不少，但孟近远不打算去。
　　大学四年，他不住校，除了几个常常一切打球的，其他人大部分脸生，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他妈和林右左分别发了消息，一个问他寒假安排，一个告诉他寒假跟朋友到安徽写生。
　　一一回复后，又在一个群里聊了起来。
　　他没提到他爸目前在这里的事，只说刚跟尤季一起吃完饭。
　　他妈和林右左紧跟着说，等年底大家都休息，要请尤季去家里玩，云云。

　　孟近远很不解，他妈和他弟弟貌似是真的很喜欢尤季，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真是神奇。

　　洗了个澡出来，尤季正坐在书桌前，翻看他摊开的漫画书。
　　“林总去休息了。”

　　孟近远擦着头发，问：“你们谈好了？”
　　尤季：“你都知道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孟近远猜测，林天阳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他爸今天过来，原本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尤季站起身，到衣帽柜里拿睡衣。
　　刚才在客厅，林天阳明确告诉他，老庞那边的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等过完年就可以跟尤季开始正式洽谈合作事宜。
　　而孟近远将以老庞助理的名义参与，跟着他们两人学习。

　　“他还在读书，许多事不太懂，你不用顾忌他，也不用特意教他，这是他进入社会的第一步，只要他愿意踏进来，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林天阳是这么跟尤季说的。
　　言辞不可谓不真实恳切，这是很多家长对子女“好”的方式。

　　尤季听进去了，但也没有单纯到全然相信。
　　以林天阳的本事，想让孩子历练，没机会也能创造很多，没必要帮他和庞总牵线，牵扯到别人的工作里，就他们那点生意，林天阳都未必看的上。

　　林天阳说的或许是一部分真实，但必然不是全部。
　　除了林天阳自己，孟近远大概也清楚，从死活不答应到答应，显然有自己的考量。

　　这本来跟尤季没关系，只要不影响他和庞总合作，别的他没兴趣。
　　但现在他忽然有点好奇。

　　他住的那个房间抽屉里有一包瓜子，五香味的，要不要拿过来，两人一起嗑点瓜子聊聊天？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

　　“我答应了我爸会参与。”孟近远对他说，“但我不负责任何事，你们别干涉我。”
　　尤季：“……”
　　孟近远把毛巾从脑袋上拿下来，浓密黑发半干未干，有点蜷曲，像洗完澡没吹干毛发的金毛犬：“今天你睡沙发，房间里东西随便你用，我睡了。”

　　浴室的门开了又关，这房子隔音一流，孟近远听不到水流声，但知道尤季去洗澡了。
　　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怨念。
　　他刚刚都说那么明显了，为什么不向他问清楚啊？

　　问问他和他爸怎么谈的，问问他这个“助理”到底是怎么个定位，问问以后工作中遇到分歧了怎么处理……
　　他正好也有一些疑问，想借机说说。
　　有那么多能问的，为什么就是不问？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听不出来吧！

　　越想越恼怒，翻了个身，面朝洗手间的方向，双目圆睁，瞪着那扇紧闭的白色门。
　　外面下雨，没法外出散步，吃饱之后又洗了个澡，本来就困得不行，盯着盯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临入睡前，他暗暗地想，再等等，等到过年放假，要是尤季一句都不问，他就……他就……
　　他能怎么样？
　　不知道。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尤季刚到办公室，小陈就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尤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怪小陈，他订座宴请王董，临下班前又突然反悔。
　　怎么看，都像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他对小陈说，“我觉得暂时没到那份上，临时反悔了，以后如果真的没办法，再选那条路。”
　　不把话说死，是他的习惯，世事千变万化，谁也不能保证什么。

　　尤季这一天工作效率极高，不到五点处理完手头的事，想起来今天是周五。
　　平时周末，他要不然在加班，要不然躺在家里，朋友约他才会出门。
　　除了上班和交际，他其实有点宅。

　　但今天心情不错，连续一周的雨停了，天气晴好，他决定出去走走，吃点好吃的。
　　到停车场的时候，发现唐城也在，他上前打招呼。

　　两人寒暄，拍肩说笑，仿佛是很好的朋友。
　　道别，转身刹那，面色就冷了九分。

　　尤季坐进驾驶座，拉安全带的时候忽然想，孟近远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应该不会打招呼，当没看见对方，或者干脆翻个白眼。
　　孟近远比他活得“真”，尤季会有一点羡慕，谁不想活得肆意呢？
　　但也只有一点，不多。
　　每个人的生存状态不同，他复制不了别人的，也就无谓有多余的情绪。

　　尤季开车去了附近的夜市，离公寓和他公司都近，菲菲和小陈经常提起，尤季第一次来。
　　把车停在附近的商场，步行过去。
　　一路上有许多店，大部分是餐饮，还有服装、玩具、抓娃娃等，一直往前，是一条笔直的街道，两侧布满摊位，空气中香气十足。

　　尤季走到一家关东煮小摊前，摊主递来一个蓝色纸桶，自由挑选。
　　海带、兰花干、牛肉丸、萝卜、魔芋丝、甜不辣、烤肠……
　　满满一桶，摊主算钱算了好几次才算对。
　　结完账，尤季瞅准一个没人的角落，准备过去，解决掉手里这些，再去买别的。

　　“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有个人窜出来，开心地冲他笑，“来吃东西啊？”
　　尤季看着眼前的人，是孟近远的同学，上回在他家餐厅喝多了，他去接人的时候见过。
　　他想起来，孟近远读书的大学就在附近。

　　同学很外向，说他们刚上完课，他来买点吃的带回宿舍，还热情给尤季介绍哪些东西好吃。
　　一份关东煮吃完，同学东西也买好了，尤季要帮他付钱，同学连忙拒绝。
　　“我是表哥。”尤季开玩笑，“谢谢你们照顾孟近远。”
　　同学哈哈笑。

　　道别时，同学忽然拉住尤季，说：“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是孟近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