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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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形容蒲言的婚姻呢？
青梅竹马相伴长大，挚友变为恋人，大学毕业后顺理成章地举办婚礼，同性婚姻合法化后第一时间赶去登记......
数十年如一日的相依相恋，让他们成为亲友中口口相传的模范夫夫。
模范夫夫。
蒲言翻了翻手机，未读消息中没有一条来自令人羡慕的模仿丈夫楚泊。
他眯了眯眼。
今天是他们交往十四周年的纪念日。
按照以前的经验，楚泊会在零点或十二点准时送上惊喜，巨型花束和戒指是雷打不动的标配，再附上楚泊从别处看来的浪漫战术，纪念日总能过得偶像剧般幸福。
即使是近两年婚姻进入倦怠期，楚泊也没有忘过花和戒指，像今天这样到了下班时间也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蒲言视线移到右上角的信号格。
哦，手机没信号了。
蒲言看着满五格的信号立下判断。
他举起手机四处走着试图找到信号最好的地方，同时反复切换流量、wifi，这么做了一两分钟后才又点进聊天界面。
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等会就把办公室拆了重建。
蒲言舌尖顶了顶牙齿，又想起什么似的翻到世界时钟那栏——
果不其然。
美国现在还没到14号。
洛杉矶和北京相差十五个小时。
楚泊三天前前往美国处理公务，忙到昏头转向忘了时差导致礼物送错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
蒲言熟练地安慰着自己。
按照楚泊那儿的时间，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就能收到礼物，等收到东西他就以此为契机结束冷战，好好跟楚泊聊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情——
比如地下室装修可以再改改，比如狗舍新出生的一批狗有一只他很喜欢，再比如......
聊一聊他们的婚姻......
他们的婚姻。
想到这，蒲言叹出一口长气。
他推开办公室门，几位同事的对话顺着敞开的门缝落入他的耳中。
“等会儿吃饭要叫言言吗？”
“肯定要......哦不用~”
下意识回答的同事看了一眼时间，她调笑道，“今天可是阿言和那位的纪念日，叫上他咱就等着吃狗粮吧。”
“哦哦哦！”
同事恍然大悟，“好久没看到楚总都忘了......诶，那花跟礼物呢？怎么没见送来？”
他在蒲言这儿工作也有好几年了，饱受楚泊蒲言的狗粮攻击，更别提每年多到能将工作室塞爆的礼物山。
同样等待礼物的蒲言眉心一跳，他走出来抢答道：
“阿拉泊出差，礼物当然是送到家了，让我借物思人咯。”
蒲言笑眯眯地展示出左手婚戒，“毕竟婚姻嘛，易如反掌。”
同事：“......”地齐齐露出牙酸的表情。
他们吃狗粮惯用的表情让蒲言沉闷的心情轻快了些许。
一切都跟原来一样嘛。
他自我安慰道。
楚泊一定肯定确定百分百地忙忘了，等回到家他就能收到爱夫礼物，两人也能冰释前嫌，回归热恋期。
楚泊。
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蒲言不自觉弯了嘴角，“没什么事今天都下班吧，等会儿在群里给你们发红包。”
“老板大气！”
“散财阿言重现江湖！！”
“祝99，纪念日越多越好啊老板！！”
欢呼声随着叮咚的红包发布声愈发高昂，蒲言又嘱咐了几句便走进电梯。
他和楚泊自打有记忆起就在一个班级读书，长大了也被同一所大学录取，继续延续着长达十多年的同学情。
为了能更好地接手家中产业，楚泊一早就敲定去光华管理学院，而蒲言去了美院的雕塑系，并在大三那年创办了工作室，走上了“弹得真快、画得真像、跳得真高”的艺术不归路。
雕塑圈颇为小众，即使在首都京市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一群人在耕耘，因此他的同事大多数都是相熟的师兄妹或者友人推荐来的朋友，大家相处起来没有什么架子，闲暇时也总在走动。
......并且也都清楚他和楚泊的浪漫爱情史。
希望礼物真的能像自己期待的那样寄到了家中，不然......就麻烦了。
蒲言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他们比法定节假日还多的纪念日里，交往纪念日的重要级别远高于其他，是两人由友情转为爱情的转折点，十多年来楚泊从未懈怠过，更别说纪念日当天渺无音讯。
得采取Plan B了。
蒲言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他拿起手机“不小心”摔了一下，手机恰好“不小心”地触碰到楚泊的微信再“不小心”地拨打了微信电话，然后再顺水推舟地询问楚泊现居地，给丈夫送去纪念日礼物。
都是意外，意外，绝对不是我想破冰主动求和。
狭窄的车内无限放大了电话滴嘟声，蒲言捏紧方向盘，不由得紧张起来。
真没用啊蒲言。
他唾弃起自己。
合法夫夫打个电话怎么了？用得着紧张吗？就算被误认为是自己想破冰求和又怎么了？谁家夫妻不吵架拌嘴冷战的？
合情合法合乎常理！
蒲言拍拍僵硬的脸给自己打气，他调高冷气，试图让疯狂跳动的心脏在冷气包裹中冷静几分。
心跳愈发猖狂，连滴滴嘟嘟的响声都变成法院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心脏，等待对他进行最终宣判；
好在电话最终还是打通了，逃过死刑的蒲言松了口气，他稳定心神，问起楚泊他在美国哪个酒店，地址和房间号等等，末了又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有没有忘了什么？”
“......”
长久的沉默。
蒲言眉心一跳，正要继续开口询问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
“蒲先生。”
或许是信号不太好，张特助的嗓音在电流下失了真，“楚总正在开会，不太方便接听电话，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代为转达。”
“......”
又是助理代接。
蒲言指尖敲着中控台，上次争吵过后每次有什么事都是助理代为转达，只是没想到今天也不例外，“把酒店地址给我。”
“您是要......？”
“今天是纪念日，我想给楚泊送点礼物过去。”
“......您没有回家吗？”
张特助问，“您来美国了吗？”
“还没有，我在国内。”
蒲言捕捉到张特助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尽量保持语气平稳，
“毕竟今年不能一起庆祝，我想尽量保持一点仪式感，外卖礼物到楚泊的酒店，有什么问题吗？”
“......蒲先生您稍等。”
话音落下，是一阵略显沉闷的脚步声，随后是几声模模糊糊的对谈声。
他在担心什么，捂住电话找人商量了。
蒲言做下判断。
担心什么？
担心我去找楚泊打一个突然袭击？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地址，反而要跑去跟其他人商量？
还有最重要的......
张特助对自己的称呼。
虽然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蒲先生”，但第六感让蒲言生起一丝危机感。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这件事严重到让一向精明的张特助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滑动朋友圈的手停顿下来，蒲言保持着观看手机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刘海遮住他浅灰的瞳仁，恰好覆盖住鼻尖痣的阴影缓慢摇晃着。
手机屏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一条朋友圈。
[张诚楚泊特助 7.30]：跟楚总来LA出差，今天小休息一下，感谢楚总请客，老板大气~ 九宫格合影.jpg
底下是整整齐齐的评论。
[Aaa五金器材不批发：老板大气！！]
[emo的母蟑螂：老板大气！！]
[阳光开朗大男孩：老板大气！！]
[我真的还想再睡五百年：老板大气！！楚总又帅了！！下次有活动也带上我嘛（玫瑰）（玫瑰）（比心）（比心）]
照片正中央的男人剑眉星目，英武俊朗，他双臂环绕，对着镜头浅笑，隐隐可见手臂上鼓起的肌肉。
看起来心情不错。
蒲言挨个截下楚泊的照片，顺手点开‘emo的母蟑螂’打起字。
[momo：说好的工作怎么改成公费旅游了（小狗拍桌)老实交代是不是精心设计的朋友圈，实际上正在苦哈哈加班开会！]
[emo的母蟑螂：摸鱼被发现了！]
[emo的母蟑螂：私密马赛言言酱，瓦塔西尊嘟在休息思密达]
[emo的母蟑螂：楚总昨天就发话今天休息哈哈哈哈，等会儿天亮了我就出去逛街，给你带特产啊~]
等、天、亮。
是了，除了天生通宵圣体外谁会在休息日的凌晨三点开会？
就算是临时会议，按照楚泊的习惯手机也会改为静音，所有消息会后处理，怎么会突然交给助理来接听？
蒲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对话框，将[婚姻冷淡期]的备注改成[普通室友]，消息提示改成免打扰后才觉得舒坦了些。
他做了这许多事情，电话那头才有了下一步进展。
“蒲先生。”
张特助客客气气地说道：“楚总会在三天后回国，到时候麻烦您亲自将礼物递交给他。”
“......”
蒲言冷笑一声。
他干脆佯装还未发现的样子跟张特助聊起来，从京市的交通到洛杉矶的气候，再从画廊布置扯到母猪的产后护理，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不间断地抛出，不给张诚分毫思考的可能。
“孙尚香为什么能骂赵云但是不敢骂张飞？”
“因为......张飞块头大？”张特助疑惑。
“因为射手能骂打野但不能得罪辅助。”
张特助：“......”
“空调不能开热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空调没有热点。”
张特助：“......”
“二郎神怎么做眼保健操？”
“海绵宝宝的书法是不是叫海绵体？”
“蓝牙耳机坏了挂耳科还是牙科？”
“地下赌马是不是也叫私密马赛？”
张特助：“......”
“张特助，回答问题，复习了去参加考试算不算作弊？”
张特助：“......”
救救命！他的工作内容不包括这些啊！
他被蒲言的抽象问题砸得头晕眼花，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然间，他手心一空——楚泊接过了电话
男人眼下是明显的乌青，疲倦布满他英俊的脸，用嗓过度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你......”
“你跟楚泊在骗我，他没有在开会只是不想见我是吗？”
两道声音撞在一起，楚泊愣了愣，没想到蒲言铺垫那么多问题只是为了问这句话。
他解释道：“不是。”
“确实在忙，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让张特助接电话。”
不想见他是真的。
楚泊垂下眼帘。
“......哦。”
蒲言卡了壳。
他许久没有跟楚泊聊天，现在猝不及防地切到交流模式有些许不习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安的预感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
不知道他在美国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那里的吃食。
蒲言咬住嘴皮，在家门口来回踱步着。
楚泊的声音有些沙哑，声带息肉又长出来了吗？
他不爱喝水，又总是东奔西走，身体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去年的体检报告就有好几个指标亮了红灯，今年......今年还没来得及去检查，两人就有了矛盾，之后又忙于工作，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连谈话都少......
是我太不称职了。
蒲言想。
不管是作为夫夫还是朋友，都不应该忽略掉另一半的感受。
得主动说点什么缓和关系。
蒲言心一横，他语速飞快、脚部不停穿过玄关就开始说起话来：
“回来的机票买了吗哪个航班我到时候去接你好好吃一顿给你洗尘顺便聊聊最近的事你知道吗我们工作室最近业绩好得像是打了羊胎素哈哈狗舍有只小狗我好喜欢说狗毛过敏也能养顺义别墅地下室装修得改改有点漏水哦对了我还想说我错......诶？？”
机关枪般不带标点的话语骤然消失，楚泊耐心等了几秒，听见蒲言惊喜的声音：“你在家？”
什么？
楚泊皱眉，下一秒他听见蒲言愤怒的吼声：
“你趁我不在家，把你的私生子塞到家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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