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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告白不该复读一遍(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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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谁也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我道歉之后将发烧的赤苇带去看病,又把他送回自己的住处照顾了一天,等到他没事了才赶着他回家,然后火速收拾东西打包行李去找了已经和我一个大学的雀田薰前辈。
完了,我是真的完了。
天知道我高中毕业准备和他合照事发现他没了第二颗纽扣后才开窍,原来自己会这么在意着他的选择。只是拉不下面子的我没有去问他给了谁,还冷战了好一段时间。后来他轻描淡写说为了不被争夺,在解散前就自己把扣子拿下来了。
我会信吗?我当然信,不信也得信。
因为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给了别人,还在给了别人之后扯谎来骗我,我满心的酸涩就排山倒海般压来。
我难道是时隔许久犯了青春期的别扭吗?
我不知道。
太过于理所当然地待在他的身边,我之前又没有经历过他国中毕业的场景,倒不如说在种花呆了三年被学习洗脑的我直到毕业那天才想起来霓虹有着这个大家心知肚明的传统。
明明他也在我眼下收过他人的义理巧克力,拒绝过别人的本命巧克力,也能在第一年坦然接受我忘了做巧克力这件事,在第二年把我煮糊了的巧克力面不改色吃下去。
要说恋爱的气息明明情人节更浓,七夕也浓,学园祭也浓,夏天的夏日祭也浓。可为什么这次如此精准让我体会到了心脏泛酸的感觉。
一同并肩回家,但是站在不同的门口道别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好像这辈子才第一次,在可以选择再次相聚的情况下,走上了分别的道路。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国一,被迫离开三年,可是回来之后又在一起,除去了无法改变的中途暂离之外,我竟然在大学前没有一次真正离开过他。
上了大学我当然不会为了再粘着他去选择我不擅长的文学部,而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不幸没有同校。习惯了一起回家,一起去社团,搬离了父母家独自租房的我花了好长时间去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他的脸好像在我脑子里又短暂下线了,时间仿佛回到了我还没回霓虹前。虽然已经不是老人家而是智能手机,但我依旧只敢给他发信息,最多打电话——视频通话什么的,不敢。
已经,高中毕业的青梅竹马,各自踏上新旅程的青梅竹马,会经常打视频电话吗?
他从未跟我提过有明确的恋慕对象是谁,我不敢问。
我直到大学开学了也没敢问。
文学部的课多到让人绝望,我的专业也没好到哪去,刚入学的我为了放松心情总是把自己忙得连轴转,和赤苇的联系变得少了许多。只是我还是在点开line时会发现他偶尔会跟我用怀念的语气提起我妈妈的手艺,说如果我回家记得跟他说一声。
他是为了想要蹭饭才这么说的?
我问自己,如果赤苇后来交了女朋友,我还能这么坦然地说:好,带过来姐姐家吃饭吗?
我能做到吗?
我是直到现在还把他当成邻居家的弟弟来看待的吗?
大一的时候,心烦意乱的我随口答应了一个同校男生的联谊邀约。
——没想到赤苇居然在对面!我难道没看清是多校联谊!!
完蛋了真的,他居然会去参加联谊,完蛋了哈哈。
就这样吧,就这样当个姐姐好了,当个幼驯染好了,果然还是打不过天降啊。
我重新披上了装模作样的外皮。
然而,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想要理所当然探索新世界外加借酒消愁的我,怎么就嘴巴没门呢。
12.
躲了他整整两个月。
靠申请外出考察回了躺种花,狠下心把他的置顶撤下。钻进了学业中的我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学习热情,连自己什么时候评上了优秀学员都不知道。
十二月的时候我终于被已经嫌我烦的种花老师赶回去了霓虹,我蹲在租的公寓楼下,比贼还像贼。确认没有赤苇京治蹲点后才敢进门。
我以为,我想当然地以为,他会知道我的消息,会来找我再要个说法,可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发给我的消息停在了我出国的那天,再也没有回应。
报应,这都是报应。那些年我让赤苇背过的黑锅全都变成了今天的报应。
我心如死灰。
13.
回来的第一天,没有line信息。第二天没有,第三天没有,第四天也没有。四天来我无数次和周围的人旁敲侧击,都没有得到赤苇有一丝想来找我的想法。
我又摸出了自己两个月前没喝完的酒,有下没下地喝着,倒是不敢把自己喝晕了。
明天,或者说再过几个小时,赤苇就要成年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他的生日了啊。
我好像从六岁第一次见到他之后,还是第一次连生日礼物都没有给他准备。他会不会已经有了在意的人,或者已经谈起了恋爱?是回家过还是和喜欢的人过?
我脑中恍然想起了从前的对话。
【成年生日那天,会想做什么?】
【合法喝酒!】
【哈...果然,这么一想确实挺有意思的呢...不如我也试试看吧?】
——赤苇叔叔的酒量如何来着?
14.
“小京!!小京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在家?!你还好吗?!小京?!”
“...你怎——?!”
捶着门的手突然间砸了一个有弹性的墙壁上,已经喝了一瓶白啤的我大舌头的症状还算好,也还能看见他脸上的惊愕。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那惊愕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惊喜,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嗅觉有些失常的我还在急迫地想要嗅他身上有没有酒味,生怕他和他父亲一样发酒疯。
我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个酒品很差的家伙。
“小京...”我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莫名感到自己的鼻子有点酸,可能是我刚刚撞到鼻梁了才会这样吧,不然我怎么会用这种声音叫他呢?
“不可以...乱抱着人发酒疯...”
————
“...到底是谁在发酒疯呢?”赤苇收紧了手臂,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他身上只有好闻的洗衣液味道,因为此时的动作止不住往我鼻子里钻,恍惚间我被他的气息包围着,晕晕乎乎的好像刚刚下肚又经过奔跑颠簸的发酵饮料在作怪,不然我怎么会一点力气都没有,顺着他的动作就进了屋。
余光瞄到他桌子上还真有几瓶花花绿绿的酒罐子,要不是看着没开封,我已经开始咆哮了。
“小京果然在喝!不对,你怎么合法买到的!”
“还没有,凛,离明天还有三个小时。这些...是朋友上次聚会留下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靠坐上了沙发,自己坐在了我的隔壁,此时我的大脑依旧被酒精侵蚀,俗称酒壮人胆,待到身旁沙发下限之后就死皮赖脸地往他的方向一倒,膝枕。
上一次已经是小学的时候了呢。
“三小时...”我避开他的眼神,感受到他大腿的肌肉紧绷又放松,好像有只手,犹豫着摸着我的脑袋。
我直直地盯着虚空,问:“是不是还有三个小时,小京就不属于我了?”
他原本抚摸的动作一顿,我撇撇嘴,以为他要无奈地叹气,要说我还是如此孩子气。
他没有。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属于你的吗?”
他的声音很柔和,听不出来任何生气的意味,可我将他的话在口中重新念了一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擅作主张说出这样不知立场的话。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用手背遮着眼睛,嚅诺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好难受,我说不清楚。”
“那还我来问吧。”他说,“为什么?要现在来找我...?”
“.......”
他放在我头上的手轻轻地拍着,让我想起了小学时一次严重的流感,眼皮子打架神志不清的我躺在床上,感受到好像有谁在轻拍着我,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了妈妈的手,而她说赤苇曾经来过。
“...因为我记得。”我说,“你说也想要在成年生日的时候喝酒。”
“......赤苇叔叔的酒品不太好。”
“那你的酒品呢?”
赤苇轻笑:“我可是记忆犹新。”
“第一次违·法居然是这种方式喝酒呢。”
“......”此时我已经脸红地跟白灼虾没什么区别了,原本单手遮着眼睛的动作也变成了双手捂着脸。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我也不知道我酒量这么差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是初吻来的!!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拜托了呜哇哇啊啊啊!!”
\"——我很开心。\"
前额的头发被撩开,他的掌心覆在了我的额头上:“不过也很懊悔,自己居然也是当局者迷。”
“但是听到了很多等了很久的话,所以就算后来再等了两个月也没有关系。”
我咬着下唇,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房间里好像只有我压抑着的吸气音。他没再出声,在等我恢复平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战战兢兢地把捂着脸的手往下撤了一点,只是露出了一双被雾气湿润了的双眼。
“...小京。”我的声音发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猜第二次的时候总是喜欢出拳头的?”
他答非所问:“因为我想让你赢。”
“那为什么,第二次...”
“因为不想输。”
他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把我的手拉开,直直地看向我:“因为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笨蛋!”我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我又没有你脑子那么聪明!你不说清楚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懂啊!”
“我怕自己词不达意。”他叹气,“后来,我又怕你会为了顾及我的感受而言不由衷。”
“...说人话!”
“我说——”
“我有在吃“男朋友”的醋。”
“我很想你。”
“我想你来枭谷。”
“是故意输的。”
“是故意赢的。”
“我是故意那天去找你的。”
“是会为你喜欢我这一点而欣喜若狂的。”
“是在期待着什么的。”
“是——”
轻飘飘的触感,在递进的情绪中,落在了我的唇边,他捂住了我的眼睛,凑近我的耳边,字正腔圆地念起了我父亲说他当年对母亲告白时用过的句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15.
——赤苇京治果然是狡诈的猛禽。
这分明在我生日那天对他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