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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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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立夏,离高考还有一个月。
教室里风扇嘎吱嘎吱,也不知道从哪儿转出来的凉风,丝丝缕缕,吹开窗帘。
陈期远坐在最后一排,下午太阳明媚,照在他脸上,给他染了层金黄色的光辉。
少年脸部骨骼线条明显,挺鼻薄唇,眉头紧蹙,看上去就很凶,清冷的气质与暖光碰撞上,竟意外地和谐。
讲台上江言礼讲得激情热烈:“联系具有普遍性。没有一个事物是孤立联系的。”
陈期远听到这句话,才停下了手底下压着的数学题,把头抬起来,看着讲台上拿着粉笔的男人。
其实也不算看,那叫发呆。
数学题做多了,换换脑子。
江言礼长得很帅气,一种一眼望上去就很好相处的帅气。
风扇卷起的风吹起江言礼短袖,短袖下沿皱皱巴巴被贴在了身上,他毫不在意形象地前后扯了扯。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
就像他和江言礼,彼此是彼此的联系。
“再次强调一遍,唯物辩证法与辩证唯物论是不一样的!这样,咱们随机抽两列,一人一条,背诵一下。”
没选到陈期远这列,他猜是因为,江言礼每次与自己对视,都会憋不住,嘴角溢出几分笑意。
这对于一个本就不太严肃的人民教师来说,有损“威严”。
“陈哥,愣啥神呢?”课本被敲了几下,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同桌是个短头发女生,带着黑框眼镜,是学生时代老师和家长都喜欢的那一挂长相。
陈期远摇摇头,话都不说一句,活生生一个校园小男神。
同桌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聊两句,跟陈期远同桌久了,也不怵他这副扑克脸了。
“江老师可真帅。”同桌举着课本捂着嘴,往他身边凑了凑。
陈期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认真听讲。”
“后排同学注意一些,别开小差啊。”江言礼咳了两声,敲了敲书。
下课后,江言礼突然点名陈期远去他办公室。
这句话吓了同桌女生一跳:“哟,不会是我和你说话把你连累了吧。”
陈期远起身后看了她一眼,不想让同桌担惊受怕的:“没事,陈哥给你兜底。”
同桌女生听了他的话,晃了晃神,摆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对陈期远道谢。
其实,陈期远只是看着高冷,跟他熟了之后才知道人根本不高冷,人只是长得凶了点儿、话少了点儿。
陈期远轻车熟路来到了办公室。
江言礼往椅子上一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他用杯子盖敲了敲桌子,又用脚勾出一把椅子:“坐。咱俩谈谈。”
陈期远也没跟他客气,说让坐就坐了。
“你跟高然咋回事,这节课上有说有笑的,谈恋爱了?”江言礼尾音上挑,带着笑意,目光若有若无扫过陈期远脸颊。
“没有的事儿。”陈期远笑笑。
“没有的事儿,”江言礼学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句,“要真没有的事儿你怎么不敢看我?”
“老师,真没有。”陈期远语气有些无奈。
“别跟我来这套,你看着我的眼再跟我说一遍。”江言礼中指微曲,敲了敲桌子。
他抬头,看着江言礼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哥,没撒谎,真是同学。”
江言礼抬手轻拍了下陈期远的后脑勺。
“啧,说没说过,在学校喊老师,惯得你一天天的不像样。”
“算了,哥就哥吧,反正办公室里没别人。”
“没有就行,也不是不让你谈恋爱,你要是毕了业,你一口气谈十个,我都不管。”
江言礼在某些方面还是觉得该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
陈期远心里想,谁要一口气谈十个恋爱。
他抬头与江言礼对视,神色平静。
“人民教师撺掇学生谈恋爱?这我得举报你。”陈期远笑着打趣了声,对江言礼摆摆手,“走了,该上课了。”
“陈泉儿,”江言礼突然板正神色,“好好学习,你心里有数就行。”
江言礼喊人喜欢尾巴上带些儿化音,人家都“期远期远”地喊,到他这儿就简化成“泉儿”了。
陈期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刚回到教室,高然就给他写了张小纸条,推了过来,陈期远看了眼,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小姑娘胆儿小,总担心因为自己连累了别人,叫别人受了罚。
高然见陈期远面色如常,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了,松了一口气∶“没事就行。”
接着,和前桌肆无忌惮地聊天:“你看你多好,每天都有人给你送这送那,不像我,跟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一样。”
陈期远听着她们说话,手里动作顿了一下。
没人要的小孩?
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他。
他可以说是没爹没妈,是江言礼捡回来的孩子。
他知道江言礼的时候,还是在他小学,那时候,他还在一个偏僻山村里,家徒四壁,典型的贫困户。
班主任告诉他有一个老师愿意资助他读书,那是江言礼的父亲。
在每年逢年过节的通信中,陈期远知道了那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哥哥——江言礼。
那时候,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是江老师的儿子。在江老师给他寄过来的信中,夹杂着他和江言礼的照片。
江言礼那时候已经很帅了,留着寸头,穿着校服,一笑露出俩虎牙。
一看就是个阳光灿烂的帅哥。
江言礼偶尔也会给他写信,连同江老师的一起寄过来。
那时候,他只当江言礼是榜样,是偶像,是够不着的天上的月亮。
他真正见到江言礼是,三年前的正月十五,本该是团圆的时候,可陈期远家并不团圆。
陈期远那时候还不叫陈期远,他叫陈一。
初雪混着炮仗味,烟味,酒味,柴火味统统钻进陈一鼻子里。
“小兔崽子,我打死你,还敢护着,不让老子拿钱,老子不拿钱你给老子还债?”陈铁头抡着皮带,发着疯。
这不是第一次被他爹打成这样了。
他去年年底隐晦地在信里提过自己的现状,可收到的回信是江言礼写的。
他说江老师去世了,他说自己的事他会帮忙,他说,可能会在十五前后来看他,他说,如果没地方去,可以去他家。
陈铁头昨天喝得烂醉,跟人赌钱,将家底儿输了个精光。今天酒醒过后,打算带钱跑路。
他挡着不让,因为那是江老师给他上学用的钱,他心里瞧不起他爹,打心眼里觉着这钱给了他爹可就糟蹋了。
陈铁头一边儿骂他白眼狼,骂他跟他娘一个德行,一边儿殴打着他撒着气。
正是三九寒天,陈一浑身上下就穿了条单裤。
陈铁头打人上瘾,他红着烟看着陈一怀里紧抱的盒子,一脚踹到他肚子上,踩着他的背,扒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陈一胳膊断了,紧接着他又抡起一个啤酒瓶子,朝陈一脑袋抡过去。
陈一闷哼一声,生出一身冷汗,浑身大幅度,剧烈颤抖着,疼得他龇牙咧嘴,五官拧到了一起。
他此刻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他觉得天地万物在旋转着,五感逐渐消失,只剩下满脑袋的疼,到最后,连动也不动了。
陈铁头见陈一躺在地上,像是没有了人气,吓得他一激灵,酒都醒了,他蹲下身子,食指哆哆嗦嗦伸出去,探了探陈一鼻息,没……没气了。
陈铁头脑子里只剩下“逃”这一个字,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从陈一怀里把盒子抢过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一意识回笼,怀里空荡荡的,脑袋上冒着凉风,胳膊上的疼锥心,他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他家在村子的头儿上,地处偏僻,大过年的人家没人往这边儿来,嫌他们家晦气。
他好像只能等死了……突然,陈一瞳孔一亮,他猛然想起来,今天十五,江言礼好像说过,今天要来。
他撑着完好的胳膊,拖着身子,一下一下爬到了门口,希望那个哥哥能救救自己,再不济,还能给自己收个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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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礼曾经跟着老江来过这儿,凭着记忆里的场景,到了村子,七拐八拐,来到陈一家所在的胡同。
整个胡同就这么一家。
他一来就看见,一个小孩儿耷拉着脑袋,坐在门边。
陈一面色惨白,满头是血,裸露的上身青紫遍布,还带着钝器击打的血痕,肋骨一条条凸起着,裤子上边儿也带着血,一条胳膊无力地耷拉在一侧,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角度。
他倚着墙瘫坐在地上,眼皮肿到只能眯着,他费力地抬头看着前面,生怕江言礼过来的时候,看不见他。
就在陈一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听见鞋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双运动鞋闯入他眼帘,他伸出手,拉住江言礼裤脚。
“陈一?”
“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陈期远以前叫陈一,后来才改名儿了。
各位看官老爷们注意啦!
——专栏预收文《摇曳》——
疏离克制×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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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风姿摇曳,像朵玫瑰成了精。」
池盏有家酒馆,叫“西西里”。
西西里装潢做旧,砖墙石灰地。
春日含羞。
男人随意地坐在高脚凳上,怀中抱把吉他。
低头,调音。
座上人嗓子干净,透彻。
偶尔弹错几个音,也瑕不掩瑜,依旧悠然随性地唱着一首老歌。
不知是否天意缘分,池盏抬眸,四目相对。
洒落在外的红酒暴露须臾心动。
迟观白眼中是闪烁光点。
暧昧氛围里,明明灭灭眼神勾缠。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灯束划过池盏脸庞,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风情万种,招摇入画。
迟观白一瞬失神。
玫瑰摇曳不休。
“喝杯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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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里的邂逅,一眼三秋。
某个停电的夜晚,山间木屋烛火摇曳。翕动的火光遮不住情绪喑哑。
身边好友有意调侃。
迟观白疏离克制,明知故问。
“你想干什么啊?”
“看不出来么,我以为挺明显的,我想追你。”
池盏眸底是化开的雪,是谷底的溪,直直撩动心弦。
西窗烛不及美人半点明艳。
「你是海边的风,我溺于你的风情万种。」
食用须知:
①SC,1V1,日常甜饼。
②直球×内敛。(恋爱过程中人设会有反差。)
③恋爱全程可爱度爆表,甜度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