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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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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洄虽然接住了宁子旭,却差点被他压趴下。幸好丁满及时出现,帮他把宁子旭搀扶起来。
“白哥,你怎么在这儿?”
白洄用手点了点宁子旭的肩膀:“熟人。”
宁子旭的头耷拉着,半长的头发遮住面孔,丁满一时没发现这是白哥委托自己调查的那个男人。
丁满面露难色,斟酌着说:“我得先清除他的记忆,不然不能出去。”
白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毫无生气的宁子旭,不知为何有些恼怒,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就着这个姿势来吧。”
丁满帮白洄将宁子旭扶到长椅上,宁子旭毫无防备地倒在白洄怀里。
宁子旭的大脑一阵一阵地刺痛,他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经历过无数遍,恍惚中,他记起自己很久没有回忆过的童年——羊水一般的液体浸入鼻腔,却让人感觉很温暖。一只手划破液体带来一丝温暖的温度。
“这是什么临盆时的体验吗?”宁子旭醒来时恍惚地想,等意识逐渐回笼,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样板间似的布置,所有东西都在规定的地方放好,整体颜色又是那种清新的淡绿色,宁子旭猜想房间的主人大概很久都没有来卧室里睡过觉了,不然怎么连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卧室的门开了,头发乱糟糟戴着一副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似乎强行睁开眼睛看了过来,“你醒了?”
宁子旭认出这个男人就是白洄,可是和第一次遇见他的样子大相径庭,少了些笑面虎的意味,反而有一些柔软,但他还是问出了从醒来便一直盘踞在他心里的问题:“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洄走进来,将椅子拉到床前:“你还记得什么?”
宁子旭皱了皱眉。
学校的异样,疼痛以及白洄的那句“谢谢你相信我”。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个臆想。就像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不是从母体出来的一样。
白洄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看来你都记得。”
“我应该忘记吗?”
白洄将眼镜放在床头柜,坦然地爬上床,靠着墙,微眯起双眼。
“异事局删除记忆的东西对你没用,这证明你被删除过太多次记忆,已经形成自我保护机制,那些被删除的东西并没有消失,而是深埋进你的潜意识。”
宁子旭心头一震,“所以学校里的事情是真的?”
“看来你已经记起很多了。”白洄叹了口气,顺势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离宁子旭放在身边的手很近。宁子旭被湿热的鼻息惊得一缩,然后听见白洄疲倦的声音:“好累,一个晚上没睡了,等我醒来再跟你解释。”还没等宁子旭说什么,睡在床一角的那个人已经陷入梦乡。
宁子旭张了张嘴,尽管有万般问题,此时也化作空气,随着宁子旭无奈的妥协叹了出去。
宁子旭小心下床,将被子盖在白洄身上,离近了看,才发现他眼下连成一片的乌青,看来真是很久都没睡了。
白洄的梦通常是繁杂的且没有逻辑,而这次他不再梦见白色的不染尘埃的屋子,也不再梦见培养皿,反而梦见一大片草原。他觉得肯定是自己睡在主卧的缘故,绿色常会给人草原的错觉。
一个少年骑着马从他身边奔驰而过,他停在不远处,然后下马,走了过来,好奇地盯着他:“你是谁?”
白洄感觉自己的嘴好像被什么封住了,说不了话,身体也被限制住,似乎被装进一个巨大的罩子里。
少年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罩子的一个部分,把他带到一个清澈的河水边。
白洄艰难弯腰,看见自己的处境——一滩肉泥被禁锢在白色的移动防护服里。
“我是谁?”
他的大脑里——如果可以清晰地辨别大脑的位置的话,似乎出现一个问题,伴随着少年好奇的目光,河面反映出的景象有了一种实质的变化。
那一堆肉块渐渐组成人形,和眼前的少年一模一样。
少年似乎被吓到了,他后退一步,颤抖着询问:“你从哪里来?”
白洄用自己新生的声带不熟练地震动着发出声音:“你从哪里来?”他聪明地将皮球踢给少年。
少年睁大双眼,随后又开怀地笑起来,那笑声闯过一望无际的草原,似乎能唤醒天上的神明。
“这里是我的世界!”
白洄猛得醒过来,他掀开被子看向自己的身体——没有变成一摊烂泥。
没有拉窗帘的外头是浅粉色的黄昏,白洄下床走到窗边,极力向远处望去......
充足的睡眠给了白洄精力充沛的身体,他拉开卧室门,看见客厅里宁子旭正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正回头望过来。
时间在这里停滞了,无数信息冲进白洄的大脑,他似乎又回到白色房子里,拿着仪器看培养皿里的世界——正是那片草原。
白洄跪倒在地上,泪水划过脸颊,打在衣服上,地板上。心脏一阵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