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认知失常

57、第五十七章 羽族

　　　　57.

　　就在无数人为了自身理想和帝国的未来而废寝忘食的时候，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西娅·罗布拉·斯利奇正坐在府邸的庭院里，悠闲地阅读文章。

　　这是这位物质界的主宰的新爱好。毕竟她不需要兼任棋手的工作，作为目前棋盘上任意一方都要重视的棋子，她甚至不用是一个务实的政治家。而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重要，为了让别人投下更多的成本，为了更贴近人类的生活，为了让更多的人自认为能攀上她的枝桠，好在自认为有所牺牲的范畴中成为她的附庸，跳到她的船上变成同党——在处理完了西娅·罗布拉·斯利奇本人的工作之后，“天空”的化身总会拿起几本书，坐在府邸的庭院里，一待就是小半天。

　　“你对羽族的过往不管不问，却对人类的历史爱不释手。物质界的一切记录都存在于你的灵性核心中，羽族就那么让你厌烦吗？”

　　问话的是一枝花。

　　一支插在玻璃瓶中的鲜花。

　　它娇嫩欲滴，鲜艳的花瓣包裹着吞吐着雾气的花蕊，花蕊的正中心、雾气的源头，一只金色的眼睛半张着。它娇嫩的花瓣下是翠绿的根茎，一半裸露在空气中，一半沉浸在水面下，与它一起扎根在瓶中的还有一只形似水母的生物。

　　“难道你希望我对蒂法妮念念不忘？”

　　鲜花无言。

　　西娅翻开了手中的一页，她的唇角微弯，露出了一个浅淡至极又轻蔑至极的微笑。

　　“你想让我给你什么样的答案？”

　　“羽族的万年历史在物质界面前宛如稚儿，蒂法妮献给我的爱意形如浮沫……我留恋着它们在短暂的瞬间迸发出来的温度，正如我着迷于缥缈的‘虚幻’，但它们对我来说却没有值得长久驻足的价值。我不是被权能影响的‘节制’，也不是贪婪泛滥的‘色欲’。刨除力量的因素，羽族和人类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天空”主宰说道：“我爱蒂法妮。虽然她以我的权能孕育了这片土壤上空的众星，却不是物质界的第一束光明；她不是最初高悬于物质界的那颗明星，也不是最后沉溺进黑暗中的灰烬。她和众多的存在一样，都只是物质界的过客，和我的交集也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

　　她的指尖随着话语移过一行行文字，语气优雅克制到满是不容拒绝。

　　“古拉夏，漫长的时间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没有需要外物抹平的痛苦，也不会像你一样怀念着‘原初’给我们的感情。生来的感情、众生的筹谋、现有的成果……它们就像你身上的露水，就算没有滑落，也会随着热度蒸发。而我们这些构成物质界的存在——我、‘海洋’‘尘埃’则只是‘原初’的血与肉，我们追求物质界的统治，也只是追求生存本能。”

　　“你给西娅·罗布拉·斯利奇的许诺也是这样。”古拉夏说。

　　“她太稚嫩，太渺小了，不是吗？”

　　“天空”的主宰浏览着物质界生灵的文字。

　　“没有经过漫长时光洗礼的她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渺小到无法在浩瀚的时光里找到自己的位置的孩子。她不明白‘权柄’阶级拥有的力量，也不明白统治者所处的位置。所以她才会向我祈求，给我许诺。只要超凡阶级的力量，只要成为她父亲最有价值的子嗣，只要一个异族与人类共生的国家。”

　　瓶中的水母爬上了花朵的根茎，摇动了鲜花上的露珠。而后，晶莹的露珠跌落在桌面上，水滴溅起，变成了迷离的烟雾。

　　“那我呢？”

　　“梦境”的化身问着“天空”。

　　“你答应西娅·罗布拉·斯利奇的愿望，是留恋她燃烧自我时的温度，是满足自身降临于物质界的本能。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当然是因为可怜你。”

　　“寰宇侍从”幻化成的水母往上一潜，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展开了宛如蝴蝶的双翼，小心翼翼地从玻璃花瓶中飞出，落到了书页之上，抖了抖翅膀。

　　西娅有些嫌弃地挥散了即将沁润进纸张里的水珠，然后纵容般地任厄利奥特停在了她的手上。

　　“天空”的化身咧开她猩红的唇瓣，白皙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活物的温度，吐出的话语却饱含着深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从我们（原初）身体上诞生的同胞……仓皇地逃离‘原初’的阴影，自愿背负‘混沌’死亡的罪恶，追逐着火焰自焚的噩梦……古拉夏，我可怜你。”

　　如果光凭怜悯就能做到这一步，如果只是可怜就会给对手生机，那曾经跋扈于物质界的暴虐之主就不会是“天空”了。

　　布耶克·罗布拉斯利奇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圣西娅公爵的庭院的。

　　在“天空”施舍怜悯之后，在“噩梦”出言讽刺之前。

　　羽族过去的军事大臣，人类目前的反抗者领袖在侍从的带领下，走到了西娅·罗布拉·斯利奇的面前。

　　“公爵大人。”

　　他按照人类的礼仪向西娅鞠了一个躬，然后看了一眼侍从。

　　见到了皇长女的示意，侍从恭敬地退去。布耶克再次向行西娅了一个礼。

　　他垂下双眼，匍匐在地面上，卑躬屈膝，诵念着羽族赞美“天空”的祝祷之词。

　　一遍又一遍。

　　这是一个标准的、羽族在“天空”教堂拜见主神的礼。

　　享受着眷属膜拜的神明无动于衷——或者说，这正是她恶劣一面的显现。

　　“天空”说：“你们从诞生之日起，就开始模仿着我的信徒，向我祈祷。数十万年过去了，这份习惯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在要抛弃信仰、背叛我的时候，才会向我献上最真诚的祈祷……因为已经对未来有了想法，已经不再将希望放在没有价值的信仰之上……既然已经接受了背叛我的后果，为什么还要特地向我请示呢？”

　　信徒没有其他动作。

　　布耶克仍旧低垂着双眼。

　　他的话语里没有虔诚，也没有敬仰。

　　他直白地说道：“因为您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您的随性而为会主宰我们的生死，您的任意之举会直接影响我们的存亡。”

　　“物质界的主宰，我们遵守您在亘古时期与物质界生灵的约定，也希望您能继续施舍给卑微的信徒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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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科室被水淹了，是这样，上一年暴雨被淹，今年暴雨又被淹，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