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钻木得鱼

13、十三

　　“你为什么要撤案？”苗一帆问她。

　　姬元元握着手机，站在街头，茫然无措，满脑子都只有“想活命”三字，可这话不能跟苗一帆说，她只能说：“我我就是不想查了，苗警官，你不用再管我了不好吗？卸掉我这个负担，你们就可以去查其他的案子了。”

　　那边听完她这话停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姬元元一怔，顺着话含糊道：“嗯，我我想起了，那晚的确是我自己要自杀的，我承受不了了，想解脱，可是最后又不想死了。”

　　苗一帆又问她：“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打120而是打得110，又为什么一口咬定你是被人害了？”

　　“我……”姬元元突然看见一个路人拎着一盒酒经过她，立刻道：“我喝了酒，神智不清楚乱说的。”

　　苗一帆却又道：“可在今天这个电话前，你一直都肯定是有人在害你的。”

　　姬元元说不出别的理由，只能再次重复她的要求：“苗姐，我要销案。”

　　良久，苗一帆叹了口气：“那你过来警局一趟吧。”

　　等姬元元从警局出来时，太阳都看不到了。苗一帆给她打了辆车送她回去，自己则是又拐回了局里。

　　快到小区的时候，姬元元突然看见一家房产交易店，她脑子一动，跟师傅说了一声提前下了车，径直走进店里，听着一个店员讲了许多话，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才离开。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人陆续回家的时候，姬元元不想再次引起围观，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拐进了楼梯间，一点一点往上爬，同时也可以让她的脑子清醒清醒，好好计划下以后。

　　待她气喘吁吁到了家门口，指纹开锁进了门，却突然发现客厅里似乎有光亮，她正疑惑着是不是自己忘了关灯，摘下了帽子口罩，却在离开玄关拐过来的一瞬间，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客厅里，小吧台边，魏季谦正悠闲坐在那里，倒了一杯酒，冲她笑得温和：“淇淇，你回来了。”

　　姬元元后退两步，贴着墙站着问他：“你你怎么进来的？”

　　魏季谦侧过身子，完全对着她道：“这房子是我给你买的，当然也有我的指纹密码。”

　　是了，房本上虽然只写着尹淇淇的名字，可她到底工作没多久，怎么可能短短两三年就全款买得起这寸土寸金的D市中心区的房子？

　　魏季谦又问她：“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姬元元给自己壮着胆子回他：“我去销案了。”

　　魏季谦点点头，赞她：“真乖，那么接下来。”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直至站在她面前一步的位置，伸出手来问她：“东西呢？交出来。”

　　姬元元装傻：“什么东西？”

　　魏季谦眯了下眼睛：“你还想用失忆这招来骗我吗？淇淇，我太了解你了，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你说你不知道什么东西，那我问你，一楼你妈妈那个房间门为什么是开着的？你扔在门口的电脑上的搜索记录又是什么？”

　　他的样子温和，可姬元元说话声音却开始发颤了：“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电脑，电脑是我随意放在那里的，搜索记录我早就不记得了，我妈妈房间门开着，是我忘记关了。”

　　魏季谦突然笑了，但这却让姬元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道：“淇淇，你还是这样，教训还没吃够吗？看来都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变成了如今这样。”

　　姬元元一听这话，立刻回想了那晚的恐怖体验，她连忙求道：“我已经，已经销案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魏季谦没有说话，她继续又道：“我我会搬出这里的，我也会离开D市的，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低着头看她，压迫着她呼吸都要困难了，姬元元看不透他，却见他突然手一动，伸手进了她的外衣口袋里，拿出她的三部手机来。

　　姬元元呼吸一滞。

　　魏季谦见她这样紧张，冷笑一声，看着她还是如以前一般用着花里胡哨又粘着乱七八糟装饰的手机壳，三部手机两只手都险些拿不住了，便把其中两部随意放到其他地方，只按着余下一部手机操作，他点击几下，找出了那几张被隐藏起来的照片，举到她面前问她：“这是什么？淇淇，三年前的东西你还留着防我，还说不是骗我？”

　　“我……”姬元元想要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说。

　　魏季谦却替她说：“你不放心对不对？你还想用这个威胁我，不对，应该不止我，还有白均他们。我们五个家产都不少的肥羊，随便从哪个身上榨些出来，都可以让你逍遥快活一段时间，这东西，可真比保险什么的强多了，你怎么舍得删掉呢？”

　　说完他手指一动，当着她的面删掉了那些东西。

　　扭头看见她一脸慌张，又笑了：“你又来这招！上次也是这样，当着我的面删掉了所有东西，可是后来呢？这不又是备份？尹淇淇，你还藏着备份呢吧！”

　　姬元元看到了他的怒意，连忙摆手摇头：“没有了，这次真的没有了，只有这些了！”

　　魏季谦冷着脸把手机一扔，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问道：“那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呢？放在哪里了？”

　　她被捏得生疼，却不敢过多反抗，只含糊道：“神的通西，我我不资道。”

　　魏季谦咬着牙将她的头一下撞向墙面，顾不得她是否疼痛，只是道：“还骗我？尹淇淇，我是真没想到啊，你之前居然会把东西藏在死人那里！你把东西放在她照片框里了是不是，你还当我不知道？说！你现在把东西放在哪儿了？”

　　她被撞得头晕眼花，下巴却还死死被他捏住，遍身的恐惧伴着疼痛，让她流下眼泪，只记得向他讨饶：“仸真的不资道，你翻锅我好不好？”

　　魏季谦却道：“你求我放过你？我看是你要放过我才对吧？尹淇淇，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姬元元的下巴仿佛都要脱离脸了，她用力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魏季谦发狠看着她，去见她仍是这幅模样，猛然丢开了捏着她的手，一身烦躁无处发泄，转身便朝地上一物狠狠踢去！

　　哐哐的声响把瘫在地上咳嗽的姬元元吓了一跳，她朝里一看，地上的电脑几乎要断成两半了。

　　魏季谦却好似平静了下来，背着她道：“你起来吧，陪我喝点酒。”

　　姬元元害怕地很，却又不敢不听从，只能压下浑身的疼痛，强站起来，一点一点挪动脚步，来到已经坐在吧台处的魏季谦身边。

　　魏季谦却好似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一样，一副好像刚看到她的样子，恢复了温和的脸问她：“怎么进门都不脱外套？不热吗？”

　　姬元元不敢说话。

　　魏季谦却目光上移，看到了她脑门上的汗：“看你热的，快把外套脱了，我们一起喝两杯。”

　　姬元元不得不听，乖乖地把外套脱下拿在手里，魏季谦却一把夺过，给她扔到了沙发那边。

　　拉着她坐下后，魏季谦也不给她找其他的杯子，而是把自己手里的递到她嘴边，命令道：“喝吧。”

　　姬元元小心地看着他，不敢违抗，只得忍住呼吸喝下了一杯酒。

　　她不知道魏季谦喂给她的是什么酒，但那冲鼻的酒味险些让她吐出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住不适，逼着自己一点点咽下所有。

　　待她好不容易咽下了这些酒，魏季谦新给她倒的一杯也递了过来，她盯着杯中酒，颜色跟刚才也不一样了，略过他的手臂才看到，他的身后，放着三瓶酒。

　　“嗯？”魏季谦的提醒让她不敢再磨蹭，只得又吞下了这杯，然后又是另一杯不同的酒。

　　吴峰说得不错，尹淇淇的酒量很糟糕。

　　姬元元只觉得天晕地旋，身体也没了感觉，她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趴在吧台桌上，连抬起看看身旁人都不能了。

　　魏季谦放下酒杯，叹气道：“淇淇，你的酒量还是这么差。”

　　看着眼前这个连话都说不出的女人，他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和脸。剪短的头发是粗糙的，没上妆的脸也是粗糙的，他道：“真可怜啊！为什么总是不能听话呢？”

　　魏季谦起身没有再理会她，而是去翻起了她的外套口袋，没有别的东西了，又去动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摸到什么别的东西，他又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脸颊道：“还是藏得这么好！算了！”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套和一块干净的帕子，戴上手套一点点清理起这里关于自己来过的痕迹。

　　上次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在厕所留下了脚印！幸而只有半个，而那双鞋他也早扔了，不然他真是要惹上麻烦了。

　　他清理完了痕迹，接着又把那擦干净了的杯子拿到尹淇淇手里，让她握上了指纹掌纹，又拿出往里倒了些酒放在一边。

　　吴峰说尹淇淇应该是真失忆了，不过失去的记忆有限，忘记自己是怎么自杀的了，但之前的种种她应该都记得。

　　可在他亲眼来看，她应该什么都没忘，她记得一切呢！

　　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怪他了。

　　魏季谦木着脸把桌上的三瓶酒和酒杯全部摔到了一边的地上，确保自己不会沾上后，又伸长了手臂去动尹淇淇，所幸她现在瘦的只剩一身骨头了，他几乎不费力气就把她从椅子上弄了起来，然后让她脸冲着那摊混着酒的玻璃渣，扔了过去！

　　他看着尹淇淇摔倒后挣扎，又挣扎不动渐渐软了下去，直到再也不动。

　　他半套上尹淇淇脚上的鞋子，快速去厨房动了一下，回来时避着所有痕迹，一点点走过去，在玄关处又清理了痕迹，这才关紧了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