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古代开大排档》茄西豆

45、沈子煜的心音

　　楚眠觉得自己的身体烧了起来，眼睛很烫，烫到一直睁不开。

　　他迷迷糊糊地想，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每日都只睡三个时辰，又或者是他的情绪过于激动。

　　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热，从下午子煜走了之后就觉得不对劲了。

　　很长的时间里，楚眠几乎都在睡觉，中途可能醒过几次，没什么印象了。

　　一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清晨，楚眠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才发觉浑身都使不上力。

　　而且跟他梦到的一模一样，子煜就在他的眼前，脸上的疲惫很明显，正撑着胳膊小憩。

　　楚眠白着嘴唇笑了笑，在他预料之中的是，五天内的客流量完全达标了，也就是说他睡了整整两天加一个晚上。

　　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听心音的选项，但是周围仍旧是寂静一片，楚眠想着，可能接受超能力需要个过程。

　　“子煜，你回去睡吧？”楚眠轻轻推了推沈子煜的肩膀。

　　果不其然，那人被他碰了一下就醒了，上来就摸他额头和脖子。

　　有点痒，楚眠觉得。

　　他淡淡笑着躲避，抓过了沈子煜的手，捧在温暖的掌心里，带着还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不要担心，我已经好啦！”

　　「想亲眠眠。」

　　嗯？？

　　楚眠怔怔地瞪大眼睛看他，才发现对方并没有张嘴说话，那只能是……

　　他涨红着脸，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退，低着头再不肯与他对视。

　　有必要一上来就这么劲爆吗……

　　“脸又红了，我去让人叫郎中来。”沈子煜摸了摸他的脸，转身走了出去。

　　楚眠得以有了喘息的空间，他脑子好乱，不知道是该先慌乱还是先开心。

　　他早就发现了子煜待他和旁人的不同，一步步观察一步步心慌悸动。

　　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没法再骗自己那只是对朋友好。

　　没一会儿，沈元先沈子煜跑了进来，手上抓着好几样他们平时爱吃的零嘴吃食，脸上还像是刚哭过不久的模样。

　　楚眠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一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

　　他有点害怕沈元走着走着就又要哭了，忙坐到床边一副很健康的模样，冲他招了招手：“只是睡的时间长了些，又不碍事。”

　　或许是沈元还不能说话的原因，他的心音格外多，楚眠还没听完一句，另一句又响起来了，叽里呱啦个没完。

　　声音很好听，很清澈，是个俊俏小公子该有的声音。

　　楚眠垂下眼睛轻轻笑了，歪着头去看匆匆进来的沈子煜。

　　整半天好一阵的把脉开药方熬汤药，彻底把楚眠摆弄的没了脾气，只祈祷着郎中赶紧出去。

　　院子里的人不多，阿里和陈竟几个人都在店里帮忙，只有沈元今天没去，一大早就跑到街上买吃食了，生怕睡醒的楚眠饿着了。

　　一直到了中午，楚眠有了点胃口，随随便便穿着里衣就坐到了饭桌前，这一下床，连他自己都觉出了自己这段时间清减了不少。

　　沈元在他哥哥的威胁下，噘着嘴挪出了门外。

　　是以，只有他和沈子煜两个人吃饭。

　　“子煜，你今日忙吗？”

　　沈子煜去换了件衣裳，束挣了头发，又回到了往日月上公子的模样。

　　他取过水盆和布巾，认真擦拭着楚眠的手，闻言道：“不忙，不过你今日就在院里走走。”

　　楚眠把手抽了回来，理直气壮说：“我没说要出去呀，等会儿我要出去晒太阳的！”

　　“嗯。”

　　「等眠眠睡了再处理公务吧，堆得不少。」

　　楚眠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鸡腿肉，眉毛微微皱起，子煜这两日为了照顾他，不仅没好好睡觉吃饭，公务也没能做了。

　　想着想着，他又往沈子煜的碗里铲了一勺米饭，往上堆了好几块肉，瞪圆了眼睛催促：“你吃，等会儿去午休。”

　　不知道子煜是怎么长这么高的，又不爱吃饭，又不爱睡觉，偏偏力气也很大。

　　楚眠两日没怎么进食，恨不能将饭桌上的饭食全塞肚子里，好存储些能量，但吃完第二碗饭，沈子煜便收了他的碗筷，让他去外面走两圈消消食。

　　这座院子很宽广，像单独的一家门户，分前院和后院，楚眠转了一圈后才察觉出一些问题，这让他非常不好意思。

　　因为后院里那些被嬷嬷和姑娘们精心侍养的花，几乎有一半都被阿里他们搬去了店里作装饰。

　　哦对，还有子煜书房里的一幅画和几个印花瓶，肯定是小元搬过去的，属实大胆。

　　这会儿，后院的几个老嬷嬷见了他，皆是面无表情地问了声好，再不肯同他说话，想来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这不就相当于精心养大的儿子女儿突然被强盗掳走了，这要是他，他也不干。

　　还是让他们把那些精贵的花卉都搬回来。

　　楚眠走到第二圈的时候，同进来的图宁撞了面，实属是图宁太过匆忙，也不知为何，见了他之后更是急切了几分。

　　朝他挥了挥手便冲进了沈子煜的房中，随即关了门说话。

　　不过还是有几句心音传进了他耳朵里。

　　「卓君走到如今的境况，我做义兄的也有责任，只盼大人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万幸的是那星川是个有眼界的，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楚眠有些尴尬，他选择这个可不是为了听别人的秘密，只是想知道子煜为什么最近过于阴阳怪气。

　　他捂住耳朵离得那间屋子远远的，却也不可避免地想着，卓君做了什么大事，何至于让子煜网开一面。

　　那女子面若观音，按理说颇有佛面，应该是个怀有慈悲之心的善女。

　　一时半会儿凭那么两句话也想不明白，索性跟他没关系，楚眠走了几圈后不肯再走，靠在后院的亭子里看水池里的鱼。

　　或许是他自己很少照镜子，也没能察觉自己的样貌渐开，少了分稚气，多了分清贵之气，如果不张嘴说话的话。

　　少年只穿着里衣和薄薄一层几近透明的青色衣袍，简单的将几缕挽在脑后，额前的碎发随风拂过玉面。

　　单薄的身形倚靠着亭柱，颇有几分清雅贵气，不像个饭馆老板，倒像是公侯之后。

　　沈子煜进来后院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图，不过也在楚眠看到他之后便破了假象。

　　“子煜！快来看！这条鱼是方形的哈哈哈哈！”

　　楚眠生怕沈子煜没看到，以为他瞎说的，连忙拿根草芥堵着这条鱼不让它游到里头。

　　再一抬眼时，发现图宁竟还未离开，在后门那里等着，一脸灰败。

　　他将草芥扔进水里，往亭子外跑了两步，凑到沈子煜旁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

　　图宁平时待他很好，人也风趣大方，许是有了难处。

　　还未等他开口，沈子煜倒是先牵着他坐回了亭子里。

　　现在虽说还没把事情挑明，但子煜总是会做些不该是朋友之间做的事，哪对朋友会像他们一样手牵手。

　　楚眠把手抽了出来，趴到石桌上不动了，声音闷闷的，“你干嘛冷暴力，图宁还等你呢，有事就去忙。”

　　耳边是茶壶拿起又放下的声音，沈子煜喝着已经半凉的茶水，淡淡地回应：“这两日我一直在想，好像带你来这里确实是我太自私了。”

　　楚眠猛地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老占便宜不表白就算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后悔带他一起来了。

　　他耳朵使劲动了动，一直没能听到对方真实的心音。

　　忽又听到对方说：“卓君昨日悄无声息去了甘雨楼寻星川，以为他爱慕你，故而想同他合作，将你骗了去，以他的能耐，我都没有把握一定能将你再寻回来。”

　　楚眠听得半懂不懂，一脸莫名地问：“骗我做什么，我也没得罪她啊，她不就是心悦你嘛，她……”

　　他慌慌张张的不吭声了，砸吧砸吧嘴，脸比刚才红了些，似是完全没把自己才处于危险的境况放在心上。

　　“星川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和善，还故意来店里给我增加人气。”

　　沈子煜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还夸卓君长得像观音，同她好好相处能蹭得几分佛缘吗？”

　　这虽然是事实……

　　好吧，楚眠总是觉得人家温温柔柔对他，那别人就是好人，毕竟他也没碰到过严格意义上的坏人。

　　俩人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好像心里头都憋着一口气，谁先低头谁就输了。

　　楚眠噘着嘴，心里格外在意他的第一句话，生怕他一开口就说要将他送回去。

　　「脸都鼓起来了，确实生气了。」

　　「杀了算了，那女人留着是个隐患。」

　　「穿这么少，等会儿风来了，一吹又发烧了，这么娇气。」

　　……

　　楚眠偷偷摸摸听得目瞪口呆，越听越不自在，转头瞪了他一眼，故意朝他脸上甩了甩袖子，气鼓鼓地走了。

　　走之前还专门把茶壶里的茶水倒进了水池里，连带着他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都泼了。

　　这下又换成沈子煜目瞪口呆，这是不高兴了，连冷茶也不让喝了。

　　没一会儿，后院里都能听到极大的一声关门声，生怕有人听不到。

　　楚眠将饭桌抵在门后，抱着钱箱子坐在床上开始数，虽然他知道里头几两几钱。

　　还顺道拿着一把红绳串钱，等明日了他要去钱庄都换成银子，到时候不想在沈子煜这儿住了，自己能随时提着银子离开。

　　切！还想把他送回去，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腿的人！

　　他自己想在哪儿就在哪儿，说不定赶明儿心血来潮就下江南去享福了。

　　到时候再开个分店，这个店就交给阿里他们打理，等什么时候待烦了就再换个地儿，谁能找着他。

　　楚眠边数钱边抹眼泪，他浑身上下几乎都让沈子煜摸过了，晚上的时候也偷亲过他，他从来都没推开过。

　　到后来他不再数铜钱，只将里头的碎银子都挑出来，装到荷包里。

　　又光着脚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收拾包袱。

　　寄人篱下的感觉太不好受，没有安全感，从今天起，他就要搬到店里住。

　　极快地收拾完包袱，将满是银子的荷包塞进去，弯着腰再将饭桌挪开，几乎就那样小跑了出去。

　　又怕从后院过的时候再碰上某人，他选择绕一大圈，从大门口过。

　　现在的天黑得快了些，还没等他出了府，太阳就下山了。

　　楚眠背着包袱很快地走着小路，听到侍女和小厮的声音了就赶紧躲起来。

　　可偏偏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能走出去，而且越走越偏，四周都没了声音。

　　“难不成是鬼打墙。”

　　楚眠紧忙把包袱里的黄符抽了出来，塞进腰间，这是沈元的私藏，说是皇上身边的道士亲手写的，只此两个，他一个，沈元一个。

　　很快，他就又在一处院子里瞧见了隐约的光亮，忽闪忽闪的。

　　挨不过心里的好奇，楚眠扒着门缝偷偷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突然在里头看到了不少熟人，有青哥和其他几个侍卫，如果按楚眠的审美来看，青哥长得有些阴郁，但应该能力很强，有些事情，沈子煜只交给他一个人办。

　　所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楚眠再将视线挪过去一点，哈！又看到了文贺。

　　不知道一伙人在院子里守着干嘛呢。

　　楚眠本不想进去，但是他实在走累了，又走不出去，还不如让青哥直接带他出去。

　　于是他直接推了门进去，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挪到了他身上。

　　“眠眠？”

　　文贺快步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没看出有什么意外才放下心来，“怎么走到这里了，我送你回去。”

　　这人跟沈子煜沆瀣一气，楚眠不想跟他说话，只走到了青哥跟前，将他拖了一旁小声说：“青哥，我走不出去了，你能不能把我送去店里。”

　　被叫青哥的那人垂着狭长的眼睛看他，笑道：“公子肯定不知道你在这儿，等会儿他要生气了，不要闹了眠眠。”

　　「笑死，等会儿公子来了一定很震惊。」

　　楚眠眉心一跳，当即就要离开这儿，他可不想自投罗网。

　　才刚往门边走了两步，青哥便挡了过来，一脸无奈道：“你发热才好，要顶着一头汗再出去吹夜风？”

　　还没等楚眠说话，文贺便让人把门关上了，不得已，他恼着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等他坐下来了才发现屋前有几个小厮奴仆跪在地上，地上有点点血迹，屋内也点着一盏灯，很安静。

　　楚眠拢了拢背上的包袱，很怕突然听到什么惨叫求饶。

　　除了青哥和文贺，其他人一动不动守着院子，似乎是关着什么人。

　　「早知这女人不简单，没成想竟比蛇蝎心肠还可怖，若眠眠真落到她手里，还不知要掉几层皮。」

　　楚眠打了个寒战，使劲捂住耳朵，但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是青哥的，有时候是文贺。

　　「公子还是太心软了，要我说啊，先把她舌头砍了，再扣一颗眼珠子，指甲盖也一个个拔了……」

　　「除了图宁，倒是没什么顾虑，留一命算了，公子怎的还不来，不都让小六去告诉他眠眠在这儿了。」

　　里面关着的是谁，楚眠已经清楚了，虽说是害他的，但他也没胆子瞧瞧去，万一不小心瞧见了什么人体器官那就不好了。

　　过了约莫有半刻钟，沈子煜终于来了，带着件米色的披风，还有一个食盒。

　　见了他背着包袱之后也没生气，只叫他拿下来把披风披上，又将食盒打开，端了几盘点心和热汤让他吃两口。

　　「这么笨该怎么办，连个府都跑不出去。」

　　楚眠把包袱扔到桌子上，蔫蔫地喝了口汤，是味道很冲的姜汤，“不喜欢……”

　　“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出去了再……”

　　话还没说完，屋里突然传出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沈子煜！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声音嘶哑绝望，吓得楚眠把汤漏了一半。

　　“去听一听吗？你在门后躲着。”沈子煜问了他，但并没有征求他的同意，抓着他的胳膊去了屋前。

　　楚眠不想去，但拗不过沈子煜非要他去。

　　他被安排着坐到了门外的小板凳上，看着沈子煜走了进去，但给门留了一条缝。

　　透过屋内昏暗的烛光，他隐隐约约看到“观音”似乎大变了模样，这才几天不见，不过幸好，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沈子煜就在门里站着，离他很近。

　　“大人，我有这么大的罪过吗？我不过是想虐待他，又没想杀了他哈哈哈哈！”

　　楚眠听着这疯癫的声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呼吸跟着快了几分。

　　他听到了沈子煜很轻的笑，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笑带着子煜很生气很生气的情绪。

　　紧接着又听到他问：“那些人从哪儿找的？”

　　“大人不都查出来了，自然是窑子外头的叫花子啊，一身的脏病，只要和你的心肝宝贝滚一滚，那屁股得烂成什么样啊哈哈哈哈！”

　　“他不是就喜欢在男人下头躺着吗？我帮他找了好几个，还不够？如果不是星川不答应我，我不会选择这种法子，有本事你去找他啊，都怪他不答应我，都怪他都怪他……”

　　女人的状态开始变得更疯癫，话开始说不成一句，眼神也空洞无神。

　　沈子煜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透着冷气的笑意说道：“很精彩，但是像装的。”

　　“不过是真的也好，最起码身子染了脏病没那么难熬。”

　　女人空洞的眼睛瞬间溢满了恐惧，她使劲摇着头，大声喊着：“图宁不会不管我的！他对我父母发了誓的！不会的不会的！”

　　沈子煜垂着眼睛厌恶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打开了门。

　　在他意料之中的，在门后坐着的人一动不动，似是呆住了。

　　楚眠被牵着走的时候，圆滚滚的眼睛看了一眼里面的女人，他甚至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就要被那样恶毒的设计。

　　他好像理解了子煜的情绪，后怕、自责、甚至后悔带着他来……

　　或许也不是后悔带他来，只是害怕他自己想离开。

　　俩人牵着的手渗出了汗，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没人打算撒开。

　　沈子煜一手提着楚眠之前背的包袱，一手牵着他往外走，没什么表情地问他：“害怕了？以后不要只看一个人的相貌了。”

　　楚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你不在的时候，有时候是青哥跟着我，青哥有事的时候是陈竟。”

　　他慢慢停下不走了，借着月光去看前面那人的模样，因为他听到了一声很微弱的心音，似乎是它的主人太过犹豫，几乎又要掩进了心底。

　　「如果今日跟他表明心意的话，不知胜算几何？」

　　「好像时机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