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晚意》蔻辰

6、006

　　林洛洛出过一场车祸。

　　在顾清安回国的前一周。

　　那天她和麦克还有顾清安三个约好去海边玩，因为都没有驾照，所以租了车。

　　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各种放飞自我。

　　回来的时候因为感觉分别在即，三个人都有些伤感，尤其是林洛洛。

　　那个阳光少女沉默了一路，临下车前却开口了：“你都要回国了全家团聚了，而我却只记得我姐姐的名字，都忘了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了，从来没人找过我，我可能再不会回国了，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清安”

　　当时他和麦克已经下车，正在往外拿行李。

　　还没等他来得及回答。

　　只听“砰”的一声，一辆装满家具的大卡车迎面而来，将他们租的那辆车碰的飞起，小车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再醒来，林洛洛的记忆就很碎片化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几乎都忘了，能记得都是断断续续的一些碎片，拼凑不到一起。

　　她也从来不提五岁以前的事儿了，也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姐姐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再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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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欢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顾南了，原来偶尔和他能说上几句话，可自从上次北苑的不欢而散之后，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上次趁他不在去了趟他的公司，听说他出差回来的第一天，就辞了一个秘书。

　　她心里忐忑，给他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

　　想到那天在企划部见到的那个姑娘，更是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以至于她趁父母不在的时候，翻箱倒柜去寻找以前的旧相册。

　　记忆中那本厚厚的相册不知道被母亲收到那里去了，她最后只在母亲的枕头下面找到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陈年老照片。

　　上面的小姑娘4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揪揪，穿着湖蓝色的公主裙，左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红苹果，右胳膊底下搂着一只大白鹅，站在一片绿油油的麦田边，一脸稚气的对着镜头傻笑。

　　她记得这是父亲当年在乡下工作的时候，周末，母亲带她和妹妹去探望父亲。

　　政府大院旁边有一个爷爷家，养了一只大白鹅，那时候妹妹淘气，刚开始是大白鹅追着她跑，最后是她追着大白鹅跑。父亲调任前，专门为她和那只大白鹅合影留念。

　　那个时候，一切还是美好的，如果没有后来那件事的话。

　　突然“咔嚓”一声，门开了。

　　她慌忙将相框塞到枕头底下，顺势跪倒地上。林母进来，看见一脸灰白的女儿正扶着床头柜慢慢起身。

　　“怎么了，欢欢？脸色怎么这么差？”

　　母亲上前来，拉着她的胳膊，神情焦急。

　　“我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下来找药”

　　她坐在床沿，不敢直视母亲担忧的眼睛。

　　“你最近是怎么了？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要不去趟医院吧”

　　林母坐在女儿旁边，轻轻的抚摸她的脊背。

　　“没事，妈，可能是这几天赶稿呢，熬夜没睡好,我先上去补会儿觉去”

　　她摸索着相框已经完全塞到枕头底下了，说着就要起身。

　　走到门口，她突然又停下来，侧过身，低着头，问母亲：

　　“嗯，那个.....妈，如果洛洛还在的话，应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会不会变化很大，长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如果再见到她，你会一眼就认出她来吗？”

　　林母一下子从床上起来，几步走到女儿跟前，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因为激动，眼里含着泪，嘴唇有些抖动，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

　　“你....找到...洛洛了，啊？啊？”

　　林欢抓着门把手的胳膊像是打了石膏一样，变得僵硬无比，她语气艰难，说：“没有的，妈妈，我只不过是因为今天看到的一个寻亲视频，有感而发”

　　林母的希望破灭，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黯了，脸上像蒙了一层灰，整个人软的像一滩泥，一下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十月怀胎，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小不点，可是......”

　　刚开始泣不成声，说到后面，林母开始掩面痛哭。

　　而林欢定定的立在门口，神色仓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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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案子终于通过。

　　有几个嚷嚷着晚上要聚餐去，李灿也觉得大家最近加班辛苦，想着犒劳下大家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吃完火锅后大家又嚷嚷着去续摊的时候，李灿也无法拒绝。

　　贾凯提议去附近的ONE THIRD。

　　李灿瞄了一眼正和钱贝贝头对头，聊得眉飞色舞的林洛洛，神色有些犯难。

　　贾凯：“老大，如果你方便可以先回家哄嫂子去，那地儿弟弟我熟，放心”

　　李灿：........

　　这傻小子，我怕的是你嫂子吗？我怕的是顶楼那位，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

　　可是，刚开始觉得两个之间还有点啥，怎么最近大boss从来不露面了，上次审案子的时候，他专门留出一部分让小林汇报的，顾总也全程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而这位林妹妹除了认真工作之外，好像除了和贾凯斗嘴，钱贝贝聊八卦之外，每天乐呵呵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吃了爱情的苦的样子。

　　难道，是他会错了意？

　　最终，还是在贾凯的坚持下，去了附近的ONE THIRD。

　　里面气氛很High,林洛洛比贾凯还要兴奋，因为里面的DJ很帅，跟刚才某音上刷到的那个扭得妖娆的帅哥有几分相像。

　　她拉着钱贝贝，指着台上的帅哥兴奋的尖叫。

　　贾凯顿感失策。

　　落座之后，贾凯自作主张，替这两位点了果汁，但林洛洛不依，拉住他的衣角，扑闪着那双小鹿眼睛，指了指酒单上的莫吉托。

　　贾凯头疼不已，连忙叫苦，“姑奶奶，让你喝酒，顾清安会杀了我”

　　林洛洛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喝酒，她双手合十，仰起脸，双眼晶莹，满是祈求的看着他。

　　没人能拒绝一个美女的请求，贾凯也不会。

　　他说：“只一杯”

　　林洛洛立马笑的灿烂，保证自己只是尝尝就好，绝不贪杯。

　　二楼，林欢喝的烂醉，朦胧中拨通了顾南的电话，没人接，发了信息，也没有等到回复。最后打给了他的助理田禾。

　　顾南今晚有个应酬，还没有结束，吩咐田禾在外面等，顾南的电话响了好几次，是林欢打来的，最后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田禾回头看了看包间，里面还在谈事情，他无奈，只好任顾南的手机一直在那里响。

　　等结束，到车上，田禾才开始汇报。

　　“顾总，刚才林欢小姐一直在打电话，因为您在谈事情，所以我没敢贸然进去，后来她给我打过来，好像是喝醉了，让您...来接她”

　　顾南喝了酒，有点不舒服，坐在后座，一只手扶着额头，透过眼镜凉凉地看了田禾一眼。

　　田禾觉得他这助理最近当得实在煎熬，老板以前虽然对外人一直是拒人千里冷冰冰的样子，可对他却还算不错，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连带着他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

　　“田禾，你跟了我多久了？”

　　果然，这位爷又不高兴了。

　　“8年了，顾总”

　　“你觉得8年时间会彻底忘掉一个人吗？”

　　顾南取下眼镜，摩挲着金丝边框，看向窗外，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语气暗哑低沉。

　　田禾拎着这道莫名其妙的送命题，心里慌得一匹。

　　“我觉得如果交际深的话，可能不会，如果交际不深的话，可能会忘记的，顾总”

　　他沉静两秒，斟酌着回答。

　　顾南轻叹一声，收回了视线，阖上眼，说：“去北溪天宸”

　　“那林小姐…”

　　“你处理”

　　林洛洛没忍住，趁贾凯去蹦迪，又偷偷喝了两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酒。

　　最后一杯酒下肚，她突然感觉晕乎乎的，有点不舒服，想吐。

　　跟旁边的钱贝贝说了一下，便要去卫生间。

　　钱贝贝放心不下她，陪她一起去。

　　从洗手间出来，没走几步，就碰见刚送完顾南，来接林欢的田禾。

　　她晕乎乎的，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田禾见是她，急忙伸手扶住她，说：“林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旁边的钱贝贝虽然没有喝酒，可不知为何，这会脸也有点微红，她说：“我们部门聚餐呢”
　　“Hi，物业管家，你好呀，你也来喝酒吗？”，林洛洛抬头看见田禾，甜甜一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来接人”，田禾直觉林洛洛可能是醉酒了，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贾凯和李灿。却看到了林欢，正和旁边的一群人碰着酒，瞧着没有多醉。

　　“我先送你们回去吧，太晚了，女孩子呆这里不太好”

　　刚说完，贾凯就过来了，他刚在舞池里抽空瞄了眼卡座，发现人不见了，再一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旁边还站了个搭讪的男人，急忙赶过来。

　　结果一看是总裁特助。

　　“喝酒了吗？怎么回？”

　　田禾问贾凯。

　　“找了代驾，一会儿到”，贾凯被问的一愣。

　　“回去的时候顺便送下林欢小姐，那边”，他指了下林欢的位置，又将贾凯拉到一边，低声道：“就说顾总今晚有应酬，喝醉了，来不了，你正好在这里，顺路一送”

　　说罢，就带着林洛洛和钱贝贝离开了，留下独自在人群中凌乱的贾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