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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   顾南顿时将刚才萌芽的那一丝想法摁灭在摇篮里,他离开窗户,往楼下走去。

      林洛洛寸步不离的紧跟着他。

      他下楼,她也跟着下楼,他转弯,她也跟着转弯。

      最后,他突然在二楼的洗手间门口停下来,林洛洛来不及刹车,直直地撞上他的背。

      他看起来挺瘦的了,可身上的肉却硬邦邦的,撞得林洛洛的鼻子生疼。

      “我要去卫生间,你也跟进去吗?”

      顾南一只手按着门把手,一手扶额,有些无奈地对着身后的跟屁虫说。

      “哦”林洛洛揉着被撞疼的鼻子,有些尴尬,微红着脸移到一边去。

      后来的几天,顾南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可依旧甩不开这个小跟屁虫,他也习惯了,不再强求。

      这天,麦克和奶奶去了附近的超市,爷爷惦念酒窖的那瓶红酒很久了,想偷偷拿出来品尝。

      林洛洛闲着无事,自告奋勇去帮爷爷拿,然后顺手拉上了正在逗狗的顾南。

      顾南自以为自己最近恢复的差不多了,可等他跨入地下室的那一秒,那种窒息感又扑面而来。

      心里有一股像海浪一样的热潮汹涌而来,他的脸部开始发烫,心跳加剧,呼吸困难,浑身又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冷汗淋漓。

      他竭力克制,紧握栏杆的双手青筋暴起。

      林洛洛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已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到最后一个台阶。

      她已经找到了那瓶酒,噔噔两下爬上梯子,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来,兴奋地向顾南挥动。

      可顾南瘫坐在楼梯台阶上,双手抱头,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什么。

      林洛洛惊得几乎是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她将那瓶酒紧紧抱在怀里,跑到他身边去。

      她在他跟前蹲下来,将那瓶红酒轻轻放在一边。

      “没事吧,别怕,别怕”她声音轻柔,低声安慰他,一只手轻轻地拍他的背。

      “是我的.....”他似乎正沉浸在某个世界,被四面八方的恐惧和痛苦撕扯,吞噬。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林洛洛听不清楚,她只得再靠近他些。

      “是我的错”

      这次她终于听得清了些,他好像在自责什么。

      “你没有错,顾南,我们回去吧”

      她轻轻抱了抱他。

      少女似阳光般的温暖气息环绕着他,顾南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从噩梦中醒来。他停止了喃喃自语,茫然的抬起头。

      林洛洛放开他,看见眼前这张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泪水,眼神充满了挣扎、绝望。

      这不该是一个少年该拥有的气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心底的那头恶兽还在召唤,它不停地叫嚣着:

      “是你杀了他”

      “他因为你而死”

      “没有你,他就不会死”

      “都是你的错”

      顾南有些疲惫似的阖上了双眼,他想起了那条船,那场暴风雨,那扑面而来的滔天巨浪,那被掀翻的甲板,那仅剩的一个氧气瓶,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有哥哥最后的微笑。

      他说:回家吧,哥哥陪不了你了,要好好长大。

      可是,哥哥啊,好多年了,我真的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好想见到你。

      活着,真的是太痛苦了。

      林洛洛听见了他喉咙里压抑着的悲鸣,她也觉得心里有什么被撕扯的发疼,她的视野变得模糊,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出去吧”,她再一次轻轻地靠近他,试图将他从噩梦般的世界里唤醒。

      “砰”地一声,她不小心挪动时将旁边的那瓶酒打碎了。

      红色的酒液沿着楼梯台阶不断蔓延。

      顾南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他紧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犹如看到了什么希望。

      林洛洛看到顾南眼里闪烁过的那一簇兴奋,她下意识地移动自己的身体,试图挡住那滩红色上面的碎片。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顾南轻轻推她一把,她便已滚落下去。

      她的白裙子有一部分变成了酒红色,她的胳膊也被擦伤,渗出血来。

      可她无暇顾及这些,顾南已经捡起那个最长的玻璃碎片,它看起来像一把锋利的刀。

      他已经伸出了胳膊,那把刀快要挨上他的动脉血管。

      林洛洛来不及细想,大喊一句“不要啊”,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台阶,将他扑倒。

      而那把锋利的碎片则直挺挺地刺入了她的身体。

      再醒来,奶奶在给她换药,伤在左腰,不算太严重。

      “下次不敢再这么冲动了,女孩子身上不能留疤的,你把麦克都吓哭了”,奶奶忍不住责备她。

      “顾南呢?”

      她忍不住担心。

      “哎,自己都这样了,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奶奶包扎好伤口,又理了理她有些纷乱的头发。

      “他是从小受刺激,产生的幽闭恐惧症和轻微晕血症,还有抑郁倾向”

      “主要是心理疾病,这孩子长期被压抑,没有及时进行心里疏导,稍微一受刺激就会发作”

      “顾家,哎......”

      奶奶叹了一口气,收拾好医药箱,掖掖她的被角,又对她说:“别怕,有我和你爷爷呢,顾南的这点小病实在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别忘了你爷爷最擅长的是什么”

      “还有,他尽然背着我偷偷喝酒,这笔账我还没和这坏老头算呢”

      说罢,奶奶就提着医药箱匆匆下楼了。

      林洛洛笑出声来,爷爷估计又要被奶奶教训了吧。

      晚饭的时候,麦克一直埋怨林洛洛不该去救他,林洛洛还处处维护,说他只是战胜不了心魔,最起码很有教养,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人。

      但很快,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林洛洛躺在床上好几天了,觉得百无聊奈,她先是下楼跟小狗玩了一会儿,回到楼上,又觉得口渴,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突然想起阁楼上的少年,不知道他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那天他的状态真的是糟糕透了。

      林洛洛去喊麦克一起去看看顾南,但麦克不在家。

      她在桌子前的一盘红彤彤的苹果前踌躇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独自上楼一趟。

      等她蹑手蹑脚走到阁楼,敲门,却半天没有回应。

      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见房间里传来“唰唰”的声音,但她喊他的名字,他却不回应。

      林洛洛有些慌。

      她放下苹果,一脚踢开了门。

      “滚出去!”

      还没等她适应屋内昏暗的光线,突然有一个坚硬的东西朝她飞过来,她来不及躲闪,就擦着她的侧脸飞了出去。

      她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侧脸流下来,然后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才看见脚下不远处横着的是一只锋利的带着血迹的铅笔。

      屋内传来一声闷哼,林洛洛胡乱的擦了一把脸,顾不得疼痛急忙走进去,房间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房间里一片昏暗,林洛洛仅凭着半开着的门透进来的一丝光线看见窗帘后面蜷缩着的少年。

      他双眼猩红,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全然不见平日里那副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模样。

      “你怎么啦?”

      林洛洛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伸出手,想去拉他。

      “怎么,想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吗?”

      他依旧一动不动,言语间尽是嘲弄。

      林洛洛跟着奶奶,学到不少这方面的常识,她清楚少年这会自我的意识应该不太清醒,应该是被什么刺激之后激发了本我。

      “我陪你。”

      少女用很坚定的勇气回答他,没有一丝犹豫。她白皙娇嫩的一张脸上有着超越她年龄的勇敢。

      少年先是一怔,眼神里的凶狠渐渐尽数褪去,只剩下空洞和迷茫,然后他就笑了,笑声里全是落寞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林洛洛在他眼前缓缓蹲下来,轻轻的拥抱着他,轻声安抚他。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有这么一段话,‘每个人都有至暗时刻,但总要有个人把你拉出深渊,如果没有人,你就做那个人’。”

      “我们都会被治愈的,会有好消息的,会有好事发生的。”

      “我没有事的,顾南,你并没有伤到我,不要自责,不要再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少女身上温暖干净的气息如正午的阳光照耀,将他从那个见不得光的深渊里拉了出来,顾南将头埋在她柔软的脖颈里,泣不成声。

      不远处的地上,一张还未完成的素描,照着轮廓,依稀可以看清是个干净的少年,他的嘴角正微微上扬。

      第五天中午,麦克来她的房间,后面跟着顾南。

      “对不起”

      他语气低沉,神情有些尴尬。

      “没事,我现在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不信,你看...”

      林洛洛见他没事,心里的石头落地,一高兴,挣扎着要坐起来。

      可刚一用力,伤口又开始疼,她没忍住,眉头一皱,“嘶”了一声,麦克急忙过去按住她。

      顾南刚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我准备离开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们”

      他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开口道。

      “什么时候?”

      林洛洛心里一急,不顾腰上的伤,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气,幸好后面是麦克早已放好的靠枕,她慢慢靠了上去,才觉得好受一点。

      “就这两天”,他看了眼窗外蓝天上飞机飞过留下的那一道白线,又转过头来,笑着对她说。

      “可你的伤......”

      林洛洛不敢说他心里的伤,就这样停住,她扑闪着她那双无圆滚滚的大眼睛看了眼麦克。

      麦克给她递了一杯水,又去埋头整理床头摊着的几本关于心理学的书,不去看她。

      “已经好多了,爷爷已经给我联系了国内的医生”

      麦克整理好书,拿过林洛洛手里的杯子,看了眼顾南,下巴往门口的位置努了努。

      “走了,你好好休息”

      顾南看着麦克充满防备意识的动作,忽地笑了笑,他对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晚上,麦克拿着牛奶进来,对她说:“洛洛,你对他的关心过头了”

      林洛洛摇头,喃喃道:“我只想让他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战胜一切心魔,死了,就只能屈服于恶魔了,这样,不划算”

      顾南走了。

      在一个漆黑的深夜。

      临走之前,他经过她的房间,楼下,父亲正和老教授寒暄。

      他已经快要走到楼梯口,忽然又折返回来,轻轻走到她的门前,。轻轻叹一口气,拧开门,走进去。

      她吃了药,可能药里有助眠的成分,所以睡得很熟。

      窗帘并没有拉严,轻柔的月光洒在她美丽的侧脸,有一种静谧的神圣的美。

      她似乎在做什么梦,呓语一声,翻了个身,嘴角含着一丝笑。

      顾南轻轻走过去,将她露出来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被子里,掖好被角。

      然后将一张支票和一枚尾戒放在了床头柜上。

      “以后有什么事,就拿着这枚戒指来北城找我,小不点”

      他又看了她两眼,似乎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林洛洛醒来的时候,顾南已经走了,一起不见的还有她房间角落里的那根红色棒球棍。

      听麦克说是,他是北城顾家的二儿子,暑假突然一个人飞到加州来,顾氏集团董事长顾盛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里来,带走了他。

      麦克走了之后,林洛洛看着抽屉里的那张支票和尾戒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枚蛇形尾戒,做工精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更重要的是,那应该是一枚定制戒指,上面刻着他的姓名缩写。大写的GN。

      他走之前应该来过她的房间,留下了这些东西,可她睡得太死,竟然没有一丝印象。

      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林洛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能下床走路了。

      一出门,就和刚旅游回来,就马不停蹄来看她的顾清安,撞了个满怀。

      顾清安是她的邻居,六岁的时候搬到这里来。

      从小和她,还有麦克一起长大。

      他的母亲原来是个芭蕾舞蹈演员,长的很美,也很有气质。后来因为受伤便退居二线做一些幕后工作。

      可他的父亲,林洛洛远远的见过那么一两次,他好像很忙,每次总是匆匆来匆匆去。

      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麦克曾经偷偷告诉她,顾清安常常在他父亲走后一个人坐在门口抹眼泪。

      前两天还告诉她,顾南风衣上的胸针和顾清安最宝贵的那个胸针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顾清安父亲送他的,听说好像是什么家族的徽章。

      “干什么去?”

      顾清安是那种典型的奶油少年,白皙的皮肤、干净澄澈略带忧郁气质的眼神,通透的红唇、清瘦纤细的骨架与逆天的大长腿。

      此刻他正用他的那双丹凤眼充满疑问的上下打量她。

      因为林洛洛今天的表现很怪异。

      林洛洛也很疑惑,她为什么那么害怕顾清安看见那枚戒指。

      昨晚她研究半天,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将那枚戒指套在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本意是试一下,就拿下来,可最后怎么也拿不下来了。

      她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那戒指好像长在她的手上了一样,纹丝不动。

      她最后都怀疑,这不会是什么魔戒吧,藏有咒语的哪种?

      顾清安见她半天不说话,涨红着脸,一只手藏在口袋里不拿出来。

      心里有些失落。

      但他还是笑着说:“洛洛,我要回国了”

      虚无缥缈,像一句咒语一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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