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琴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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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宴开始，主持宴会的白胡子老头悠悠站起，抖擞抖擞道，“长话短说，各位努力。”
“是，老头。”颜奕低声说，随即和那白胡子老头相视一笑，白紫烟也淡淡笑过。那老头是了然书斋的老夫子，原本也是颜奕的老师。
各派都猛足了劲，颜奕弹完一曲后便在一旁和茹儿聊天。
“王爷此次肯来真是给了琴宴很大的面子，茹儿一开始以为王爷不来的呢。”茹儿轻声含笑道，眼波则一阵阵传来抚媚。
“这不是有人给我面子嘛！”颜奕意有所指地说道，白紫烟完全不理会只顾自己看琴赛。
“话说回来，这位姐姐是？”茹儿含蓄地打听情敌。
“我的琴艺全是她教的。”颜奕诡异笑说。
“难倒她是紫烟……”俗传天下第一琴手便是宫中的紫烟郡主，早在八岁的初入皇宫的时候便以一首《凤求凰》名震天下，这些年在了然书斋教书，常常以曲慰人，从而被民间称为第一琴手。
“嘘！”颜奕用拇指制止了她的发音，暧昧地笑道，“夫子不希望别人知道。”
原来是侄女，那没什么好怕的了。只是那女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听着，犹如一尊下凡菩萨，这种清高难免引起同为女人的嫉妒之心，茹儿假装委婉一笑，“王爷放心，茹儿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可有生之年真希望能听到天下第一琴手亲自弹奏。”
“呵呵，那要看夫子的心情了。”颜奕替白紫烟拒绝道，眼睛却斜着看白紫烟听到这话的表情，显然，还是那般冷意，算了，恶作剧不好玩了.
白紫烟不知为何，一走进高楼便感觉到紧张。这份恐惧如同爹死的那天，让人心里发寒。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并非是听琴声，而是在用念力搜寻着熟悉的痕迹。
果然，是他！
“在座的每一位都献曲了，那在下也该出来献丑了。”帷幕掀开，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走出，那面孔再也不是当年的书生意气，相反满是杀人麻木的戾气。他这几年究竟去哪里了？听宫中说，他随齐王征战多年，齐王登基后，也一直致力于开拓边疆，成为人人闻风丧胆的凤凰大将军。
“凤凰将军见笑了，我们不过是玩玩风雅，哪能比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您呢。”白胡老头笑言，抖擞抖擞地走上前去，“将军若想献艺，就用老夫这把破琴吧。”
那琴乃是古圣人孔夫子所留下的万壑松琴，一直流传至今，被白胡老头保管着，很多人都想借此琴过过瘾，但从未有答应，但此时却拱手相让给凤凰将军，可见凤凰这一名号在朝中上下及民间各地的分量。
“那谢谢了。”只见一指落线，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弹弦出音，配合默契，千军万马从眼前奔过，卷起黄沙漫天。那音配那人，更是让众人心服口服了一般。
音落，那最后一颗沙粒也悄然落下，只见黄沙中的英雄屹立不倒，琴弦边的凤凰将军向白紫烟微微一笑。
掌声响起，连着高楼下的人群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看来，这此琴宴第一名非凤凰将军莫属了！”白胡老头起身，宣布。
“等等。”他看着她的眼睛，直直地说道，“我这次来并非想赢什么比赛，一来战时已停，二来国泰民安，琴艺将会得到很广的推及，而我也只是顺应潮流前来会友。”
“那将军是希望？”白胡老头有些不解这话中话。
“哦，希望到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更高琴艺的人，能够让本将军切磋切磋。”
“恐怕此地再也难找琴艺高于将军您的了，那一曲……”白胡老头却被站起的茹儿打断，“这位百花楼的茹儿姑娘你想要挑战？”
“不是，不过我知道一个人绝对比将军您强。”茹儿颇为神秘的一笑。
白胡老头立刻明白她指的是谁，便急急打断，“茹儿姑娘说笑了，在座的没有比将军更强的了。”
“怎么没有？天下第一琴手都在，怎么会没有？”茹儿朝将军抚媚一笑，“将军，您不知道吧？”
“哦？天下第一琴手？”配合地说道，这个女人还真是附和他胃口，这下只要顺水推舟了。
“是啊，白少鹤之女，紫烟郡主咯！”
白少鹤之女，曾经这是一个多么骄傲的称号，而如今竟是他人口中的话柄，无法忍受家父被侮辱的白紫烟，皱眉站起身，淡淡地说：“茹儿姑娘既然要找我，又何必加上一个某某人之女呢？”
“紫烟？”颜奕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个茹儿怎会这般多嘴，不禁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
“我没事。”白紫烟轻轻回道。
“素闻紫烟公主与奕亲王相好，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还真不是一般般的好啊！如此关心侄女的名声，又怎么会带她来此地被人侮辱呢？”
“将军您不要误会了，是我请求奕皇叔带我来。毕竟琴为书室中的雅乐，不可一日不对清音，也不一日孤芳自赏，需多听众家之长。刚才有所隐瞒，也是因为不想生是非。”
“紫烟公主本身就是一个是非，又怎么会怕生是非呢？”
这是当初那个少年吗？为何现在的他满口都是尖酸刻薄的话，难倒爹的死还不足替他解除心中的仇恨吗？为什么他的双眼比过去还要黑暗，还要寒冷呢？白紫烟忍不住问道，“乔容，你……”
乔容。龙乔容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怕是好多年都没人喊过了。呵呵，这也是拜白家所赐，“紫烟郡主，你在喊我吗？呵呵，我是凤凰将军。倘若你实在不想弹奏，在下也不勉强，毕竟，天下第一琴手嘛，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唉，只是……”
白紫烟望着他，该来的还是得来。她从后背取下琴，轻轻放在桌上，坐稳，吸气，挑起琴弦。“紫烟遮脸弹奏，是因实有不便，还望各位见谅，笑纳这首小曲。”
一曲《碧涧流泉》时急时缓，犹如在那千姿百态的奇峰怪石中，流动着的清澈无比的细流，娟娟而过那翠绿的山坡，那妖艳的粉桃。那白衣少女在泉间肆意舞蹈，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流泻着无与伦比的温暖光芒……
曲闭，收尾泛音清脆明亮，寥寥数音，使人觉得余音缭绕，意味无穷。白紫烟顿了顿，这曲总是让她想起与爹在一起的山谷生活，那青山，那流水，还有门前的那棵大树，遍地的白牡丹。
没人鼓掌，茹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却已泪流满面。就连白胡老头都感动得无言以对，泛着泪光，莫名的感触让他们心中柔软得想哭，忘记了鼓掌。
高楼下首先爆发一阵掌声，随后高楼内的人才回过头，猛拍手。“不愧是天下第一琴手！”
“绝了！”“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感人肺腑的琴音，这才是真正的琴音。”……
白紫烟转头对颜奕轻语，“颜奕皇叔，紫烟先行一步了。”她收起玉壶冰琴，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慢着，这第一名非紫烟郡主莫属，果然是名不虚传！”龙乔容上前一步，以壮阔的身体挡住去路。不知为何，他不愿意见她走，这几年在外征战，每次受伤都会想到她那双清澈无比的眼，可是，他一再告诉自己，那不是留恋，那是憎恨，无论白家怎么弥补，都无法偿还龙家，倘若不是白少鹤血洗龙家，他又怎么会沦落到在外拼杀？！对，都是白家害的，他们的债还没还清呢！
“凤凰将军又有何贵干？”白紫烟面对那一面墙一样的胸膛，感到害怕，那种恐惧不安油然袭来，她必须离开，马上走。
“凤凰自知技不如人，当然是想要虚心讨教一下咯。”龙乔容理所应当地说。
“凤凰大将军，请你自重。别以外有皇上撑腰，就可以把我这个亲王不放眼底！这是紫烟郡主，可不是路边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人！”颜奕走上前，挺起胸膛直面这个叱诧风云的将军，丝毫不让。
呵呵，这小妞还如过去一样，不管何时身边都有一个护花使者，和她爹一样，总是摆出那副善良贴心的模样。哼，“奕亲王又何必动怒，我可是什么都没干。”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了。”颜奕搂过白紫烟的肩膀，犹如护住一朵柔弱的小花，“紫烟，我们走。”
白紫烟顿了顿，想问什么，可是那恐惧又袭来一阵。想问的话又吞下，只好跟着颜奕离开。
白紫烟！迟早你还会回来的。龙乔容看着那个八年前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落落大方，虽然蒙着面纱，可是那双眼他永远不会忘记，正是这双眼，才差点欺骗了当年的愚蠢的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琴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