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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发现蹊跷 ...

  •   往祭祀祠堂去的路上,长林恭敬的跟在木明裳身后,憋了半天终于出声问:“长林冒昧的问一句,姑娘您是我们师父什么人?”

      这声“姑娘”出自小辈之口显得有些突兀,明裳轻笑道:“你师父金云霄是我师兄,你说呢?”

      长林吓了一跳,战战兢兢怂着肩不停的说:“弟子长林冒犯了,冒犯了,都是我那帮师兄师妹好奇心太重,叫我问东问西的。”

      见到隔了几辈的小弟子,明裳忽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从云字辈到你的长字辈,中间也有六七个辈分,为何你们叫金云霄师父而不是师祖?”

      虽是师姑,模样却很小,说话轻柔没有架子,长林便站直了身体大着胆子回复道:“这就要提到我们师父为人了,听说自我师父做了掌派人,他嫌麻烦,怕记不住众弟子姓名、辈分,于是不分男女老幼统统让我们叫他师父,所以每收一批弟子,就产生一个大师兄,我们天华洞光大师兄就有十二个。曾经有一次本派大祭,已经下山自谋出路的师兄弟们回来了,一下子聚集了六位大师兄、二师兄呢。”

      明裳又不解的问:“但是你们名中的辈分还正常取用!”

      长林道:“这个辈分是枯松祖师留下的,师父怕浪费,都给我们用上了。”

      明裳点头“噢,噢”以示明白。

      长林见他们活的久了记不清琐事,仰天感叹一句:“这可能就是师父长生不老的烦恼吧,我这辈子是体会不到了。”

      走了没几步,长林又悄悄挪至虞上闻身后,轻声问:“虞师伯,我们早就耳闻奚尾山是个清净灵秀之地,师兄弟们都说要去瞧瞧,有几个不知事的师妹还说要去帮您打理整座山,我就跟她们说,奚尾山的草木有灵气,自生自长,无需人力干预,我说的对吧?”

      虞上闻神思恍惚,淡淡地点头道:“你说的对。”

      长林又道:“还有许多师兄弟愿学您的御火之术,可翻遍了所有古籍,也学不来这个法术,不知道师伯您愿不愿意给我们开个眼。”

      木明裳瞧出虞上闻有些不对劲,对长林道:“他的御火之术中看不中用,你们除妖之时,想一剑斩妖邪,还是慢吞吞烧死他们?”

      长林思考了片刻,赞同道:“师姑说的有理。”

      他又小碎步饶至明裳身后,继续打听:“师姑是我师父的哪位师妹呢?除了宋师姑,我们不记得师父那一辈至今还有在世的,竟然也是长生不老之身。”

      木明裳见这小辈十分可爱,便句句如实回答他:“我在你师父那一辈中排行最末,姓木,名明裳。”

      长林一下子呆立在原地,目瞪口呆望着两人的背影,原来她就是传说中天华洞第一位授了仙录的明裳仙子,也是虞师伯上天入地寻遍天下都形成传说了故事中的当事人。长林看着两人脱尘的身姿,着颜色相近的衣袍,不禁感叹道:“果然像是传说中的人。”

      明裳和金云霄、宋云岚换上相同的白袍,在枯松仙师的灵位前三跪九叩,行礼毕,明裳望着墙上师父的画像,是那个清瘦矍铄眼含慈悲的老头,她低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弟子还活着。”

      三人正准备起身时,桌上的祭品中,一盘叠放的青橘突然倒塌,七零八落的滚落下来,碰倒了三杯清酒,三个酒杯又滚了几圈坠落在地碎成数片。一片乱糟糟的哗啦声吓坏了身旁准备祭品的那些小辈,个个慌乱的上前收拾狼藉。

      木明裳也十分震惊这个小小的意外,她盯着地上滚动的青橘,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低声问左侧的金云霄:“大师兄,师父在八峰洞仙逝了近一年,你们才发现?”

      金云霄也压低声音道:“是,早过了他出关的时间,我实在不放心就进了洞,发现的时候肉身已化尘,只剩下白骨。”

      明裳想到师父的身躯遭到了虫蚁的侵害,有些恼怒的责问道:“为何这么久才发现?”

      金云霄道:“你知道,师父闭关之时不许任何人靠近,即便是我也会被他责怪。”

      “你可曾检查过师父的尸骨,有无外伤?”

      金云霄和右侧的宋云岚蓦地转向木明裳。宋云岚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师父不是正常死亡?”

      明裳知道这话的严重性,轻声回道:“我心里有一种感觉,师父死的很蹊跷。”

      云岚:“别胡思乱想了,八峰洞不是任何人随便就能进去的,若真有外伤,除了走火入魔自残留下,谁还能伤到他,何况,当时我们为师父整理遗骨并没有异常。”

      “有异常。”金云霄低沉声音道,“师父的右腿骨裂了。他右腿小骨上有裂痕,收殓之时我只当是师父年岁高,骨骼朽败的缘故。”

      宋云岚:“腿骨裂了,也并非致命伤。”

      木明裳见身侧小辈有几个竖起耳朵听他们三人的低声悄语,便停下讨论这件非比寻常的事:“此处不是议事的地方,我们寻个清净之地。”一颗青橘突然骨碌碌滚到木明裳膝盖旁,她拾起橘子放进了袖中。

      四个人出了祠堂,直奔八峰洞方向而去。

      八峰洞所在的位置比燕灵殿略低,建在另外一座山头,只是一间朴素简单的小道观。推开道观结满蛛网的门,内里除了焚香的桌子和一个烂掉的蒲团,其他什么都没有,但是墙角处有一个往地下延伸的入口,站在入口处能看见漆黑的甬道里有石阶。枯松仙师闭关之地就在石阶的下面,沿着石阶可以走进山腹。

      八峰洞很久没有人来过,地面上落了很厚的灰尘,一脚踩出一个印迹。金云霄擎着火把,带着三个人沿着石阶一步一步下去山腹,除了漆黑,空气倒还新鲜,火把烧的很旺。

      虞上闻第一次进这个八峰洞,甚是惊讶,问:“自上而下走进山腹,还是第一次见,这里是何人所建?”

      金云霄道:“浑然天成。只有石阶师父命人凿过一点。”

      走了不一会来到一个大山洞,就是枯松仙师曾经闭关之处。金云霄把山洞四个方向的长明灯点亮,洞内慢慢浮现出了面貌。

      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崖壁上用碳灰画了许多强身健体的练武招数。

      金云霄道:“师父走后,这里就没有人来过,都是当年的模样。”

      四盏长明灯的光线微弱,洞内显得暗淡,明裳对虞上闻道:“打开你的火焰。”虞上闻分别在四盏长明灯旁边的岩石上点燃四团熊熊大火,洞内亮如白昼。

      明裳并不清楚自己来洞内要寻找什么,若师父真像她猜测的那样是死于非命,那他是否会在洞内留下什么线索,假如什么都寻不到,那这件事就当自己多想了,绝不会为了证明一处腿伤就开棺验尸。

      枯松仙师是个十分朴素的人,洞内除了石桌石床外,还有几个在漫长岁月中裂开的瓷杯,他们四人仔细查看了许久,没有找到明裳都不知道要找的东西。

      “你发现师父时,他在什么位置?”明裳问摸着岩壁查看的金云霄。他指着石床道:“盘腿坐在石床上,双手搭在膝上。”

      明裳就站在石床旁边。

      金云霄道:“我看过了,洞内毫无打斗的痕迹,若师父是被人杀害,以他的修为绝不会坐以待毙,我收殓他的遗骨时这里整整齐齐没有任何异常,我们是不是多虑了?”

      宋云岚亦开口道:“你仅凭一个不好的感觉就怀疑师父是被人杀害,明裳,是不是因为你没见到师父最后一面而产生的愧疚在作怪。”

      师姐这么一说似乎正说中了她的心理,她沉默不语。

      “入殓之时是我和金师兄一起整理师父的骸骨,除了师兄说的那道连我都没见过的腿骨裂痕,我真的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明裳趴在地上向石床底下的空隙看去,道:“师姐,或许你说的对,不过我觉得还是查看一遍才好。”

      这时,站在石床另一侧的虞上闻沉声道:“你们都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像不像剑痕?”

      另外三个人听见“剑痕”两字都震了一下,慌忙围了过来。石床打磨的并不光滑,在一抔虞上闻掸在一起的尘土旁边,粗糙的石头表面,两条只有一寸长的痕迹一前一后平行排列,一条深一些,另外一条淡些。

      明裳肯定道:“是剑痕。”

      虞上闻侧着头又研究一下,伸出两指测了下距离:“两条剑痕同一个方向和角度,是发力者将手中的剑影也分离了出来,这条淡些的痕迹是剑影的力道。”他饶过石床,走到他设想的凶手用剑时站的位置,再次向金云霄和宋云岚确认道:“你们确定师叔身上没有其他伤?”

      金云霄脸色显得很难看,他自责在为师父收遗骨时的粗心大意,当年带着几名师兄弟走进这洞穴,看见低垂着头稳坐在石床上的那具枯骨时,内心的悲痛和震惊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很快就用被衾裹着师父的遗骨出了八峰洞。

      他问虞上闻:“如果凶手站在你的位置向师父刺出这一剑,伤口该在身上,怎么会留痕在石床上?”

      虞上闻道:“那一剑并没有刺到师叔,而是被他拦截从头上越过落地时撞击留下的痕迹。剑出现了剑影,用剑者用了法力。”

      那一瞬间,金云霄想到了一招“红日坠海”,但是他没有吭声。

      宋云岚道:“你都推测出那剑没伤到师父,为何还问我们有无其他剑伤?”

      虞上闻道:“既然他们已经开斗,师叔的死就非自然死亡,必定有其他致命伤被你们疏忽了。”

      这时,明裳在石床上发现一个很小的标记,一抹淡淡的痕迹,一株兰花。她立刻跳上石床在师父羽化的位置盘腿而坐,那个小小的标记恰好在师父的右手边。心情顿时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震惊、疑惑、怀疑当中。

      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又拼命的掸着左手侧的尘土,干燥的尘埃立刻漂浮在空中,呛的其他人掐着喉咙咳了几次,可是左侧并没有她想要的痕迹。

      虞上闻见她一声不吭神情有些急躁,忙问:“明裳,你在找什么?”

      明裳看向等着答案的师姐,慢慢摇着头道:“没找什么,我只是想验证下在这个位置师父当时能做些什么?”

      他们又在洞内搜寻了一会,并无所获。离开八峰洞时,明裳走在最末位置,望着师姐和金师兄的背影发愣。

      那株兰花她是记得的。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整日跟在宋师姐身后把她当长姐,跟她习武、练字,或煮饭、种菜,便经常口中离不开师姐,在师父面前会说些小孩才会关心的话题,诸如:“师父,师姐今日煮了竹笋”、“师父,师姐的剑法好厉害”、“师父,我和师姐你一样疼吗?”“师父,师姐又给我做好吃的了”……

      她清楚记得那一次,她坐在师父的案几前抠着蒲团上的洞不想写字,便懒懒地问:“师父,我感觉到了春日暖暖,可是师父院中没有一株花,我为师父变一株吧!”

      枯松仙师问:“你要变哪种花?”

      小明裳低头思索道:“变朵月季,把你的院子熏的香香的。”师父晒着窗前的太阳道:“好!你像朵月季。”

      小明裳问:“那师姐像什么花?”

      师父的眼睛被太阳晒眯了起来,手指敲着藤椅思考道:“云岚像朵兰花,她生性雅静,不争不抢,像株山谷里的兰花。”

      小明裳歪头问:“我没见过兰花,师父画给我看看。”

      枯松仙师就在一张宣纸上留下了石床上那株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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