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生存纪事[宋]》亦靖泱

8、侯府8

　　苏苏果然如周女官所料露出感激的表情来。
　　“圣人仁德，平日忙碌还抽出时间关心妾，实在让妾感动，待身子好些了，不知能不能亲自谢恩。”
　　“我瞧圣人的意思是等你好些，外面的事情也平了，再召见呢。”
　　女官这次说得很顺畅，她了解自己伺候的圣人，历来言出必行，最是讲规矩的。
　　“如此，就希望这场乱局早日结束了。”
　　苏苏真心希望早点结束不要再起变故。见女官一直没提起柳家，她只好主动询问。
　　“昨日，女官出行可还顺利？”

　　周女官今日情绪一直很高，此时说起昨天也高高兴兴的。
　　“顺利，马车来回都很顺利，柳家人也很欢迎，言辞间都是对娘子你的关心，对官家与圣人也是感恩再三，再没有不好的。”
　　“如此，那就真的再好没有了，父兄可有说什么吗？”
　　苏苏并不在意柳家其他人，因为柳苏在意的从来只有她的父兄。
　　“他们自然是最关心娘子的，殷殷关切之情让人动容，听我说你身体有御医看顾，也有好好养着，他们才放心了不少。”

　　“他们自己呢，脸色看着可好？”
　　苏苏倒是更担心他们的身体，在柳苏的记忆中，她自己侯府叛乱后没几年就死了，她的父兄死得还要更早些。
　　“也是有些苍白，想来是担心娘子之故，不过瞧着精神不错。还叮嘱了我好几次，若是娘子这边方便他们拜访了，一定告知他们。”
　　周女官也挺感慨的，像苏苏这样的官宦家女儿，和父兄感情如此好的其实很少见。
　　苏苏闻言皱起眉头，想着若是下次见面一定要找大夫给他们看看身体。

　　周女官看到柳娘子手边的匣子想起这个来，见匣子似乎还未打开，猜她是不知谁人给的才没直接打开。
　　“是柳娘子的母亲给的匣子，她在坐月子才错过了婚礼，此时也还未出月子，却也是担心娘子吧，倒是第一个把匣子送了过来，之后柳家好多人都想送些东西给娘子，我却不好都收了，只好告诉了他们娘子现在居住的小院，想来有禁军守着娘子他们不好过来，心意到了也是好的。”

　　苏苏觉得果然如此，她就猜这匣子不会是柳苏父兄给的，他们没有那么细心。那么就很好猜了，是她继母送的匣子，她与柳苏并不亲近，却也从未与她为难，这次率先送出东西也不会是示好，大概率是不希望她回柳家。
　　柳苏母亲病逝后进门的继母这次生的是第二胎，她所出的两个女儿是柳苏嫡亲的妹妹，最可能受她牵连，所以她也是最不希望柳苏回去的人。

　　“他们有心了，我心怀感激。”
　　苏苏垂眼，笑得很客气。她也就替柳苏难过一下下，也就不想了，还是先把自己日子过好吧
　　“奴婢失礼，打扰了，只是，娘子该喝药了。”
　　雪儿来得很及时，见她把汤药蜜饯放下，女官也觉得自己把该说的说完了就和苏苏告辞。
　　苏苏让霜儿送送女官，她自己喝了药，让雪儿替她把匣子打开。雪儿麻利的用剪刀划开封条，然后把匣子上的抽板去了才把它放到苏苏面前。
　　匣子里满满当当的，一眼望过去，有铜钱，有银子，还有交子，显然是担心苏苏的嫁妆银子没在身边，为了方便苏苏赏人就都备了些。
　　不去想有的没的，单看这笔收入，苏苏觉得自己该开心的，白得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雪儿，和我一起点点，对了，拿个单子记录下。”

　　苏苏感受到了数钱的快乐，她找找记忆，发现继母的娘家似乎确实挺富裕，平时出手也一向是很大方的。
　　这次也一样，除了给苏苏赏人的散碎部分，大额的就有两张500两的银票，还有两处价值不菲的宅院地契，她深刻感受到了继母的“心意”，她绝对绝对不会回柳家的，不然她怕下次自己收到的不是钱财而是自己的高价人头悬赏。
　　惹不起惹不起，苏苏觉得富婆她惹不起，要知道柳苏那让人眼红的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也就2000两，对比可知继母一出手就是1000两的阔绰。

　　雪儿开始也是欢欢喜喜的数钱，最近采买加给出去的荷包，她都替娘子心疼，现在有了进账就感觉好多了。
　　等苏苏拿着银票和地契发呆，雪儿又开始有些担心了，她也不笨，给钱就给钱，还给地契，那就不对味。
　　“娘子，其实，房子更值钱。”
　　“你说得对，开封府的房子多值钱啊。”
　　苏苏很客观的评价了下开封府的高房价，她以前就听说过宋朝宰相买不起开封府房子的故事。
　　雪儿见苏苏好像也没觉得难过就又笑起来。
　　“是呀是呀，到时候娘子能挑着住，这里的小院光秃秃的，娘子想散步都没有花园逛。”
　　苏苏也笑了，她倒更喜欢现在的小院。
　　“这里也不错呀，面积不小还离府衙和军营近，安全有保障。至于花园，这里也是可以安排的，反正宽敞有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苏苏的乌鸦嘴，她刚说这里安全，这天晚上小院就出现了刺客，幸好轮值的禁军机警，及时出手把人拿下了。
　　捆了人禁军也不敢放松，怕还有第二波刺客，直到天亮，他们才放心下来，分出人手把刺客送去开封府衙。
　　这边苏苏在早上醒来后也知道了昨晚遇袭的情况，好在圣人派来的本来就是禁军里精中选优的殿前禁军，原来是负责保护大内安全的，身手都很好，几乎无伤把刺客拿下了。
　　尽管如此，苏苏还是专门换了衣服，出去看望了下禁军，亲自向周女官介绍的何三厉表示了感谢，送上辛苦荷包不提，还让霜儿在采购中加上跌打损伤膏药之类，禁军可能会用到的药品。

　　禁军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保护的柳娘子，虽然没见过，但谁还没听过汴京城对她的讨论呀，新婚遇到夫家叛乱，有说她倒霉遇到这种事的，也有说她是扫把星的，反正众说纷纭。
　　因为自己保护的就是被大伙儿讨论的人，禁军这些大老爷们儿在休息的时候也免不了说起她，不过他们大多也不会说苏苏什么坏话，毕竟讨论的是个小娘子，而他们还受了人家不少好处，那好茶好点心加上宵夜的，就是有刻薄之心也说不出刻薄的话来呀。
　　现在见到人了，发现苏苏柔柔弱弱的，待他们却客气有礼，还关心他们可能受伤，这待遇，是他们没遇到过的。等何头儿把钱分下来，他们更觉得自己被派过来是他们的幸运了，对圣人新派来的一队兄弟满口都是柳娘子的好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柳娘子是他们亲妹子呢。

　　霜儿和雪儿很担心，她们也是今天早上知道的消息，昨夜院外动静不大，内院的都没被惊醒。她们陪着苏苏去感谢了禁军，听说圣人又派了一队禁军过来才放心了一些。
　　“娘子，本来给禁军歇脚的房间就不大，现在又来了一队人，是否需要再给他们一间房？”
　　听霜儿询问自己意见，苏苏点头。
　　“想得很周到，应该的，如果还有空房间就给他们，如果没有就腾一间出来，霜儿，你替我去安排一下吧。”
　　最近多是雪儿陪着苏苏，她给苏苏把药端了过来。
　　“娘子，药不烫了。”
　　苏苏看着这“蒙汗药”有些头疼，觉得吃了药就睡觉实在耽误事，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在变得健康，虽然照镜子她还是虚弱的模样但那更多是柳苏本身长相带来的柔弱感。

　　雪儿见苏苏喝了药，就准备扶她去床边，按照往常来看，很快娘子就该觉得困了。
　　苏苏能有什么办法，她一个病患，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
　　“雪儿，我睡下后，你去和霜儿说，想办法帮我留意一下柳家的动静，我想知道他们听说我遇袭后的反应。”
　　雪儿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带到。
　　她看娘子睡熟，轻轻退出去，关上门，让这院中负责洒扫的小丫头帮她守着门，就去找霜儿姐姐了。

　　这不过是他们住在小院的第五天，雪儿觉得自己已经很熟悉这里了，而霜儿姐姐，更是已经变得更能干了。
　　“你怎么来啦？娘子可喝药睡下了？”
　　霜儿见雪儿欢腾的跑过来，觉得她还是老样子，从来是没有烦恼的。
　　“睡下了，娘子睡前让我来找霜儿姐姐的。”
　　雪儿凑过去和她的霜儿姐姐说悄悄话。
　　霜儿闻言带着雪儿往空旷处走了几步，才问她。
　　“娘子可是吩咐了什么？”
　　雪儿乖乖把娘子的原话说了，就问霜儿姐姐的打算。
　　“姐姐，你打算怎么打听呀？”

　　霜儿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她觉得娘子不会突然想打听这个，之前娘子除了关心父兄，对柳家是很冷淡的，现在突然改变态度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不过她还没想通，好在这不妨碍她把娘子吩咐的事情办好。
　　“既然娘子想知道这个，我打算自己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