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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刘一谈完代理广告的事情,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又对官昱成低语几句,才走回祁晓晨身旁,不禁一怔。她苍白的脸色连脂粉都盖不住,也就突出那唇的殷红,色彩对比若西方油画,眼睛肿肿的,像是哭过。这情形,他倒不便问什么。只是已经过来了又不好当即走开,随意地说:“不舒服?”
      晓晨机械的点一点头,目光还停在那一对璧人处。
      刘一延着她的方向望去,只见官昱成挽着姚桑桑的手,亲昵十足。而姚桑桑,也不晓得是不是脑筋短路了,居然把嘴凑到官昱成耳颈间……官昱成竟也含笑着全然接受。再回头看祁晓晨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想一想,还是安慰她说:“晓晨,男人有时候是这样的,粗心大意,你别往心里去。”
      晓晨又机械的点一点头。却见陶山石的视线向这边转来,猛然一惊,仓惶的低下头去。明白到自己此际定然是既失态又失礼,心慌慌的,面上热的发烫,勉力冲刘一笑笑,说:“刘总,我懂。”
      那笑容是苦的,似噙着胆汁,刘一宁愿她发发脾气或叨叨几句,也比这样的假大方强。毕竟带她来这馊主意是他出的,真要惹得她为了姚桑桑不理了官昱成,他还不罪责难逃?可他跟她并不熟,明着是上下级的关系,其实是官昱成托他来照顾她,近不得远不得。这时见她如此,有点尴尬,也就不想再勉强她留下来面对着官昱成和姚桑桑了,便好心的说:“那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晓晨是真想快点离开,听到刘一肯放行,实在感激,也不跟他客气。道了谢,又加一句,“刘总,真对不起,那我先走了。”歉然的笑一笑。转身慢慢的走着,生怕一个步子快了,会打乱步伐。身后还有那样多的人,还有他……她不能出丑。好不容易出了酒会大厅,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拧在一起的五脏稍稍安适,却还是不敢放松,把一颗心绷得紧紧的。走廊里的灯光很亮,刺的她眼睛直酸,想哭。
      按了下电梯的钮,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不料手腕突然被握住,那样大的手掌,紧紧地握着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官昱成。她心情不好,挣扎了一下没睁开,便冷冷道:“官先生,这里是公众场合,请你不要拉拉扯扯。”
      闻言,官昱成无奈,只有放开她。电梯叮一声响,门向两边缓缓打开,里面没有人,他突然把她搂进怀里就进了电梯,急忙按下CLOSE。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吻的她透不过气,心里生了腻烦。他与她之间,仿佛永远只是这样的纠缠,身体的慰籍……他不厌不倦,可她不想继续了,于是说:“官昱成,我们分手吧。”
      他只当她在生气,涎着脸道:“晓晨,我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一开始我就错了。”
      无波无澜的语气,听得他心惊,以前他也带女伴去这去那,从不见她有任何微词,也许昨晚真把她给气坏了。不是不懊恼,说:“晓晨,那姚桑桑,不过是我……”
      她面无表情的打断他,“你不必跟我解释。官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样的一意孤行,他也来了气,哄人总有个限度,他不能一味的去让,否则她肯定得寸进尺。也就板着脸,沉声道:“我不同意!”
      “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分。”
      “祁晓晨?!”
      她仰起脸,直勾勾的看着他,那怒意腾腾的眼中是她无动于衷的神情。她究竟是怎么了?陶山石是陶山石,官昱成是官昱成……他们不一样,可他们都一样,不属于她,也不会属于她……她害怕,害怕临了的那个结局……她更害怕,更害怕最初的那个动机……就那样看着他,不让自己有丝毫的退却,坚持道:“我要分手!”
      电梯小小的空间,静到了极点。顶灯粲然的光,束束的照着她的脸,被泪水冲掉了妆容的脸,惨兮兮的叫人心疼。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未干的泪痕,怒意逐渐被沮丧取代,声音都似在打颤,“晓晨——”
      她避开他的手,只说:“官先生,你从来不是半吊子的人,姚小姐还在等着你呢。”红红的G字,光线倏然一暗,又是叮一声,接着电梯的门一点点展开。大堂里有一壁流水饰灯,潺潺水声如音乐飘然入耳。她急忙走出去,头也不回,黑色的晚装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下。有星星闪烁,是银河的泪。
      他没有追她,反而按了下24的纽。一梯一层的设置,按了旁的也无用。电梯缓缓上升,他也冷静了下来,想她不过是又在闹别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随她去吧,反正她的身体离不开他……回到酒会,刘一百般讶异,“你怎么回来了?”他莞尔,“不回来去哪儿?我还有个项目,要跟陶师兄一起合作呢。”
      “叫得可真亲热,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成师兄了。”
      “那是,你不懂吧,近乎就是这么套来的。原来我刚去NANAIMO那年,他快毕业了,一所大学,怎么就不是师兄了?”正说着,姚桑桑又腻了过来,低声问他,“一会儿去我那里好不好?”
      刘一给他使眼色,一个劲儿的鼓励。
      官昱成故作看不见,一把揽过姚桑桑的腰,漫不经心的说:“好,为什么不好,我还要看看这儿到底是一尺六还是一尺八呢?”继而不动声色的在她腰上捏了下。
      姚桑桑哎哟的笑着,满面春风,推他说:“讨厌。”
      酒会渐渐进入到尾声,音乐轻了、舞蹈慢了、谈笑焉了……一切都变成了余韵,宾客们陆续告辞,夜深沉。月亮莹白的仿佛梨花,撒着清冷的光,不谙离恨苦。这城市是快节奏的国际大都会,匆匆忙忙,与时间赛跑,哪儿有工夫去计较那痴男怨女的离与恨!
      祁晓晨进了公寓,但她并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车子在高架上飞驰,路灯一晃而过,像那一腔抓不住的心事,以为远去了,偏偏又重现。昨日,就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局面下重现,避无可避。一路上,她都忍得好辛苦,好辛苦……把那些辛苦都忍回心里面,心还是空荡荡的,如同这个一室一厅的公寓,没有人气。
      她正好可以嚎啕大哭了,39层,再放肆的哭声也不会落入凡尘,可眼泪就是跟她作对,一滴也挤不出来。心反倒更酸。这种时候,她往往会想念官昱成,想他抱她,想他亲她……想在他怀里痛哭,想对他说这十年来的委屈……可他不在,她刚才同他分了手,他一定是去了姚桑桑那里,做着那些曾经对她做过的亲密举动。
      骤然一惊,她在想什么?!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耻……明明没有感情,却被生理需求牵着鼻子走!太可耻了,简直太可耻了……使劲儿甩着脑袋,想把欲念甩走,口中呢喃,“不要再想了,祁晓晨,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不要再想了……”不停的告诫自己,如同小和尚念经。
      她必须找点事情做,必须……
      终于还是打开了电脑,明知道这时候小小猪不会在,仍固执的给她发了一条离线信息,“也许,我是该回去了。”
      电脑旁的水晶花樽里养着佛桑,红艳艳的色彩,仿佛烈火。他总嫌她这里冷,所以常带秾夭的花儿来,玫瑰倒是从未有过。佛桑被太阳晒了几天,早奄奄一息,她把那花瓣一瓣一瓣拽下来,拼成五角星,然后吹一口气,看着花瓣在空中无力的打转。真是无聊,可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不如喝酒吧,都说一醉解千愁。
      08年的ROSE,清红的就像稀释了的玫瑰露,入口却甜丝丝,慢慢品才能品出那一脉葡萄香,层次感十足。但她还是喝出了酒精的味道,11%,后劲于她自然是猛的。吧台顶灯是一小粒一小粒攒成的满天星,无数道柔和的光线叫她觉得自己倒酒的手在抖。
      脑袋晕晕沉沉,思路照旧清明,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才会使思路堵塞,不去想那酒会里的人……他太太真幸福,姚桑桑真漂亮……那一整瓶的ROSE,不知不觉就被她喝光了。从高脚椅上站起来,险些跌倒,幸好手撑住了吧台,脚就像是踩着棉花,走的很吃力。冰柜里没有ROSE了,她的手指划过PETRUS、AUSONE、MARGAUX、LAGRANGE……没一款想喝,她根本就享受不来那种醇厚……
      忽然间仿佛泄了气,挨着冰柜的门滑到地上,厨房的地砖很凉,直凉进心底。她好想有个人能够安慰她,哪怕是陌生人……脸颊贴着瓶口,透过玻璃柜门看那一套柏丽厨具,简约的设计……她只模糊的记着官昱成那里似乎还有一瓶07年的CABERNET FRANC,于是爬起来,不假思索的就拨了他的号码。
      等了许久也没人来接听,四下里悄然无声,只有那手机隔一阵隔一阵的响动。时间仿佛荒芜,而她置身其中,又开始冒那些可耻的念头了……姚桑桑的妩媚、姚桑桑的风流……挥之不去,如野草般在她心里生了根。她不晓得是什么滋味,不敢去深度探究,终于,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低哑的一声喂,像是没睡醒。
      这声音如针,顷刻间挑破了她的泪腺,眼泪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流出来……她什么话也说不了,只沉默的拿着电话。
      听到他问,“是晓晨么?”
      她没有出声,生怕一出声自己就被泪水掩埋。
      听到他问,“你哭了?”
      听到他问,“你想怎么样?”
      …… ……
      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然后他很慢很慢的说:“祁晓晨,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还是没有出声。
      电话里,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他不要她了……真的不要了。酒意上涌,她思绪很乱,随便抽了瓶LE PETIT CHEVAL,打开就对着瓶口直接灌,两种葡萄的香气浮泛开来,还兼杂着花香以及木香……周围是浓浓的香气,熏人欲醉,空气也似凝结。客厅的窗外,夜色很好,天是水晶冻子,而月亮和星星,就是铺在上面的奶油和糖粒,溢着甜香。
      香,无处不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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