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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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咒灵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冒出来，所有咒术师都身心俱疲。
一周前，久病未愈的行子终于好了起来，理所当然地被五条悟抓了壮丁，尽管硝子再三表示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可她青黑的眼角和疲惫的面色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
最近送来高专的咒术师很多，连夜蛾校长都感觉压力山大，只能忍着良心的折磨对滥用童工这件事视而不见。
也许真的像夏油杰说的那样，行子在咒术师这一行真的很有天赋，短短几天行子就迅速掌握了窍门。
五条悟做过实验，从前行子是将一个人的全部身体状态回溯到过去的某个时间，通常这个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之内，哪怕那个人仅仅是手指上划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这样做的后果是不仅会消耗行子大量咒力，而且很容易露馅。
现在行子可以近乎完美地模仿家入硝子，仅仅是将受伤的地方回溯到原来的状态，节省出来的咒力可以支持行子一天之内多次发动术式，能够回溯的时间范围也扩大了很多。
由此行子迅速虏获家入硝子的芳心，毕竟谁会不爱一个既会卖萌又能帮自己分担工作的小天使呢？
二人最近同吃同睡，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有二十五个小时都黏在一起，明菜的工作量也随之大增。以前她只需要照顾一个人，现在还要分心盯着私下烟酒都来的家入硝子，甚至还要帮着做一些包扎之类的医疗工作。
不过她本人看起来好像也乐在其中的样子。
眼下三个女孩子正舒舒服服地窝在矮沙发里，家入硝子和明菜大口挖着奶油冰淇淋，只有行子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可怜巴巴抱着一瓶温热的牛奶，恨恨地吸了一大口。
硝子半长的棕发扎成了一个低马尾，眼角下的泪痣为其平添了一分妩媚动人，眼睛里也总是闪烁着动人的神采，完全不像后来一副看淡世间万事的慵懒模样。
看着两腮鼓起来像只小仓鼠一样却又一脸幽怨的行子，家入硝子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含笑道：“行子酱还真是可爱啊，夏油今天要从大阪回来，说是给我们带了好吃的章鱼烧，所以不要生气啦！”
果断见眼前这只小馋猫眼睛都亮了起来，硝子和明菜相视一笑。
室内忽然出现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家入硝子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没吃完的冰淇淋，翻找了半天最终在一件外套里找到了她的手机，看清上面显示的人名，少女满脸笑意道：“是夏油！看来不用等很久了。”
少女眼角眉梢的笑意在接起电话之后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明菜和行子都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家入硝子往这边看了一眼，最终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挂完电话之后，家入硝子走到行子面前，弯下腰来，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露出笑容，但没有成功，只能尽量使语气平静道：“行子最近辛苦了，明菜也是，接下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
行子当然不同意，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夏油哥哥出了什么事吗？”
没等家入硝子回答行子便自己否定了这个问题，夏油杰可是能跟五条悟并称为“最强”的特级咒术师，有什么能难倒他的呢？
那么到底是谁？
家入硝子面色复杂地看着行子，最终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抱住她，声音低不可闻：“灰原死了，今天会把遗体送回来。”
这种事本来也瞒不过去的，行子又是一个早熟的小孩。
“跟明菜一起，回去吧。”
*
死亡，对于行子来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事情。
有些病人无论怎样救治，身体也会一天天衰败下去；还有些则是健康的人，却遇到飞来横祸，一瞬间就失去生命。
医院里经常会有因为亲人离去而放声痛哭的人。
总是微笑着塞给她糖果，昨天还笑眯眯地说要给她带伴手礼的人，今天就无知无觉地躺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里。
行子坐在长廊下，出神地望着医务室的方向。
很奇怪，在亲朋好友离世的时候，人们总是会用眼泪来宣泄自己的悲伤与思念，而她现在却没有一点要哭的感觉。
“明菜，我是不是一个坏小孩。明明灰原哥哥对我那么好，但我却没有为他的死感到一点伤心。”
也许就像那些太太们说的那样，她天生就是一个不懂得他人付出的白眼狼。
“不是这样的。”跪坐在身边的少女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柔，还夹杂着一丝怜惜。
行子转头看向明菜，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是天边一望无际的彩霞。
少女的声音像风一样飘忽不定：“感情是不能用眼泪来衡量的。”
“有时候，人在面临自己亲近之人的离世时是毫无感觉的。那是因为，人还不懂得失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当有一天，吃到曾经一起吃过的食物，走过和那个人一起走过的路，或者听到别人说了一句同样的话，思念就会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少女的声音哽咽，只是现在的行子还辨别不了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
但是，就像明菜说的那样，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张亲切诚挚的笑脸，一股异样的酸涩在胸膛中涌动，下一瞬行子忽然泪如雨下。
“明菜......”
“是，行子小姐。”
“我想再去看一眼灰原哥哥，最后一次。”
“...好的。”
明菜和行子刚到楼下就被夜蛾正道拦了个正着，行子早就看清了这位威严的校长实际是个内心非常柔软的人，可这次无论两个人说什么夜蛾正道都不允许她们进去，甚至还吩咐了一年级的伊地知洁高来守门。
夜蛾正道走后，明菜嘴上说着“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暗地里却朝行子使了下眼色。
伊地知洁高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大大松了一口气。听说灰原前辈的尸体十分惨烈，说实话他也不赞同让一个小女孩直视那样的场景。但他又不怎么擅长拒绝他人，如果这两个人一直缠下去的话他也很为难。
明菜和行子假模假样地往回走，却趁着伊地知洁高不注意走进一个拐角，绕了几个弯子，发现一个开着的窗户，容纳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不成问题。
明菜小心翼翼地将行子托了进去，不放心地叮嘱：“这个是一楼的杂物室，行子小姐出去这个门往左边一直走就能看到我们经常走的那个楼梯了，我不能陪您进去，就留在这里等好了，还请您务必小心。”
行子郑重地点了点头，按照明菜说的那样果然找到了熟悉的路。
里面似乎有人，行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打算躲到一边等人走了再出来，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行子？”
被发现了！
门被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的身前，是夏油杰。
行子扭了扭身子，想要看看里面，却被不动声色地挡住。
“你来这里干什么？”语气有些生硬。
夏油杰似乎也意识到了，柔声道：“抱歉，行子，但是现在你应该好好在宿舍待着。章鱼烧已经凉透了，下次再给你带新的吧。”
行子现在根本不在乎什么章鱼烧，她一向很少违背大人的意思，今天却格外的坚持。
“我是来看灰原哥哥的。”
夏油杰今天的思绪已经够乱了，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应付小女孩，不容置疑道：“只有这件事不行。”
他绝对不能让行子看到灰原现在这个样子。
行子眼眶里蓄起了泪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夏油杰罕见地没有去安慰，只是沉默着。
“让她进来吧，夏油前辈。”声音嘶哑，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行子还是听出了那是七海建人的声音。
夏油杰仍然无动于衷。
七海建人继续道：“就让她送送灰原吧，否则这将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
屋内后辈的话让夏油杰有些动摇，再加上面前的女孩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让开了道路。
七海建人低着头坐在那里，眼上缠着绷带，身上还有很多其他伤口。而那个熟悉的妹妹头少年就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白色床单盖在他的身上，遮住了消失的下半身。
行子瞳孔放大，捂住嘴巴，抽泣起来。
凳子发出了刺耳的响声，七海建人慢吞吞来到她的身边，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染血的蝴蝶发卡，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个...昨天我们遇到一个小女孩，灰原就问她头上戴的发卡哪里买的，他说你戴上这个一定很好看......”
七海建人声音忽然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双膝跪地，头部倚在床上，肩膀微微耸动。
行子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哭泣都忘记了，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怎么能死呢？
死了不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行子不自觉抚上了面前这个人的脸颊，周身忽然涌动着一股极大的咒力，夏油杰第一个意识到了什么。
“住手，行子！”
全身的血液、咒力甚至灵魂，都仿佛一瞬间被抽空。身体像是被千钧之力一遍一遍地碾过，快要不能呼吸了。
啊咧？行子看到了夏油杰惊恐的目光，有什么液体滴落在手上，行子下意识看过去。
——是鲜血。
浓稠的血液模糊了她的眼睛，耳朵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行子看到黑发少年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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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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