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乙骨忧太似乎已经震惊到失语了。
行子努力压下内心异样的情感，若无其事地轻笑：“怎么？开始讨厌我了吗？”
少年大力摇头，语气急促，像是在证明什么。
“怎么可能？我只是...没想到行子你是这么想的。”
“行子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更何况不是还有五条老师在吗？行子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东西吧。”乙骨忧太的声音慢慢变低，语调也变得有些低沉。
行子停下脚步，低头笑了一声，略带自嘲道：“因为忧太你很温柔，所以总是以最好的角度来看待身边的一切。我...根本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太阳西沉，已经开始起风了，灰蓝色长发轻轻舞动，发丝勾勒出风的形状，少女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捉摸不透。
“爸爸走后，我就一无所有了。如果一直都是那样生活的话，没有任何期待，也就不会失去。”
少女的眼角渐渐湿润，声音也开始颤抖：“可是现在，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五条’这个姓氏和咒术师的身份带给我的。”
“否则的话，像我这样被自己妈妈当做耻辱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嫌弃，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
“爸爸和爷爷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我了。大家都说，在一个女人出嫁之后，最亲密的人就变成了她的丈夫还有孩子。”
“可是，爸爸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了一切，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就连爷爷到死都没有原谅他。”
“我不能像他一样。”
“忧太...我不想到死的时候还是一个人，那样实在太孤单了。”
行子捂住眼睛，眼泪却还是顺着面颊落在交织的衣领上。
少女实在压抑得太久了，自厌的情绪就像一颗顽固的种子，耗费数年的时间和心血，终于在她的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然后在这个平静的黄昏爆发出来。
乙骨忧太表情怔然，默默看着无声哭泣的少女，心里却像是下了一场雨，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少年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反常到底从何而来。
会在少女轻笑着对他眨眼时心跳莫名空了一拍；
吃下她亲手做的苹果松饼时从心底升起的那种甜蜜的感觉；
因为听到她要跟别人的男人约会怅然若失；
哪怕仅仅是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
乙骨忧太睫毛颤了颤，轻柔地将少女揽在怀中，少年已经换上的夏衫轻薄柔软，不一会儿就晕出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和不容置疑的认真。
“行子，你来爱我吧。”
行子已经发泄完了情绪，深觉自己在幼驯染面前丢尽了脸面，不禁面颊微红，正准备离开少年温暖的怀抱，然后打个哈哈盖过这个话题。
却被少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炸的大脑一片空白。
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的时候，少年似乎看穿了她的内心，肯定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行子感觉自己快要不能思考了，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就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像是看电视突然从第一局直接跳到了大结局一样。
抬起头，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有些雾蒙蒙的，看不清少年的表情。
“如果是为了安慰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急切地打断。
“不是那样！”
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行子能够感觉到少年剧烈的心跳声。
“很小的时候我就有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那种想法。听你说那些，我的脑海里全都是如果那个人未来对你不好怎么办？如果行子受了委屈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怎么办？而我什么都不会知道！”
行子别开脸，长发盖住半边侧脸，故作轻快道：“原来是因为同情啊。”
乙骨忧太焦急地抓住行子的双臂，眼睛里的急切与真挚一览无余，认真注视着行子。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喜欢行子才这样说的！”
行子怔住，忧太他...好像是认真的。
乙骨忧太松了一口气，最难的两个字已经说出口，接下来的就顺理成章了。
“行子开心笑着的时候，我也会感到幸福；行子难过的时候，我的心也会跟着痛。”
“还有——”
少年抿了抿唇，羞涩地别开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口：“行子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变得非常奇怪，想把你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即便那个人是同为女性的真希同学，或者是我最尊敬的五条老师。”
“总之，我想要照顾行子一辈子，想要行子的眼睛里只有我，这份心情是真的。”
“所以，行子，你来爱我吧。我会一切以你的意志为先，绝不背叛你，绝不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
“从现在起，我的生命和其他的所有全都属于你。我一定会成为像五条老师那样强大的咒术师，我会活得比你久，永远保护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行子头脑发胀，快要不能呼吸了。
少年突如其来的告白真挚而热烈，让人不能怀疑其中蕴藏的真情与真意。同时，她又清楚地明白，年少时的爱就像清风拂过面颊那样，轻而易举就能让人沉溺其中，却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那个人是乙骨犹太啊！是一个几乎不会生气，为了不伤害他人而数次打算自我了断的笨蛋！
少女情感与理智的天平微微倾斜。
行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神态带着纠结，这让乙骨忧太心里更加紧张了。
的确，今天实在是太仓促了，连他都是刚刚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一时冲动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行子应该是吓到了吧。
乙骨忧太内心忐忑，生怕少女下一秒就会吐出拒绝的话语，几乎是刻意夸大了笑容：“行子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现在就回答我的。”
“反正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行子忽然就像醍醐灌顶了一样，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在脑后，以一个女人对待男人的角度来看待面前的少年。
然后无可救药地发现，她好像也是喜欢忧太的。
尤其是刚刚那番惊心动魄的告白，又有哪个少女能够拒绝得了呢？
即使表现出来的再怎么早熟，行子在感情上仍然就像一张白纸那样纯净，过往的十六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体验。
行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传染了，心脏怦怦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是在暗示主人：快答应吧！
第一次抛开世俗的杂念，不考虑任何其他的因素，全心全意只为自己考虑，行子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的少年身形都不稳了，看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想把先前说过的话从地上捡起来再咽回肚子里去。
行子忽然就释然了。
她怎么能够辜负这样温柔和真诚的忧太呢？
于是红唇轻启，低声道出一声“好。”
黑发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
行子继续道：“好啊，以后我会爱你，我们约定好，永远相互信赖，永不背叛对方。”
不去考虑未来，就只任性这么一次，痛快地接受这一份炽热的爱意。
所以，忧太。
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乙骨忧太重重点头：“嗯！约定好了，行子！”
少女终于绽开笑颜，这一刻的她在乙骨忧太心里仿佛在发光，远比天边刚上来的火烧云要美。
少年的耳根都在发烫，试探性地握住了行子的手，没有被拒绝。
少女的手是冰的，却暖到了少年的心里去。
不远处传来车辆的鸣笛声，一个干练的女人把头露出车窗，面上还带着揶揄的笑，扬声道：“该回去了哦，五条同学。”
新鲜出炉的小情侣仿佛被家长抓包一样，稍微拉开距离，乙骨忧太并没有放开牵着行子的那只手。
行子的面庞红了，强装若无其事：“那是京都校的辅助监督酒井麻美小姐，她来接我了。”
乙骨忧太轻轻“嗯”了一声。
行子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试探道：“那...我先走了。”
少年不做声了。
酒井小姐的视线几乎要实质化了，行子轻轻挣脱二人交缠在一起的手：“下个月我就回东京了，很快就会再见了。”
乙骨忧太那双纯净的眼睛似乎染上了哀愁，甚至还带了些谴责，行子几乎以为自己是什么吃完不认的渣女。
好在对方终于开口了：“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行子你会接的吧。”
对于已经确定关系的情侣而言，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行子爽快答应了。
“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行子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回电话，不然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对方又补充了一句。
行子失笑，忧太怎么忽然黏人起来了，不过还是笑着答应。
乙骨忧太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行子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干净秀气的侧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满意地看到了对方呆滞的神色。
然后趁对方不注意，轻笑着跑开，钻进车的后座。
车窗落下，露出少女纯净的容颜，对方挥了挥手作为最后的道别。
乙骨忧太终于回过神来，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闷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