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会一会这位胆大包天抢劫犯的第一步，当然是找到对方。
怎么找呢？
郝沉决定守株待兔。
这绝不是在犯懒，他这么做是有合理依据的。
已知凶手已经连犯三案，并且案发地点相互之间相距甚远，没有任何共同点，说明对方一直在移动，并且在移动的过程中随机作案，按照路径和时间推算，对方目前最有可能出现在由螃蟹一族管理的海市西区和乌龟一族管理的海市南区。
而在这两个片区中，海市西区最近要举办珍宝会，这也是十年一次，只在开海日期间举办的盛会，珍宝会上会展出许多种名贵的珍宝，并进行拍卖，想来这个凶手一心劫财，绝不会不对珍宝会动心，对方出现在西区的可能性极大。
因此，郝沉选择来到西区，他乔装打扮一番，换掉自己那身华贵醒目的王服宝冠，穿上一身普通的修士行头，挑了个既不热闹也不冷清的摊位，摆起了算命摊子。
名义上，他是要借机观察路过的行人中是否有可疑之人，但实际上，他摆了摊子后干得最多的事是……
“那边的小美人，要不要来算一卦？”郝沉摇着扇子，笑眯眯地对正从前方走过的一名女修说，“不算卦也可以坐下来聊聊天呀，本……本公子在这里待得可甚是寂寞~”
他语气轻佻且浪荡，女修娥眉轻蹙，花一样艳丽的面孔上带上了几许嗔色，正待转头看看是哪里的登徒子，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笑吟吟的桃花眸中。
女修先是被这顾盼间仿若含着三江桃花春水的漂亮眸子一摄，随即又注意到这位年轻公子英俊含情的面容，一腔嗔怒去了大半，甚至生出几分对对方容貌的心动。
不过，此人举止如此轻浮，定不是良人，所以女修也丝毫没有深交的打算，看在对方的容貌上没有直接掏出法器揍人，只不做搭理，径自走了。
这一幕被躲在不远处假作巡街实则组团来瞻仰一下传说中的尊主的几只螃蟹看了个完全，甚至不止这一幕，他们还看到了许多类似的画面，但凡路过的，不论人族妖族水族又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族，只要长得好看，他们尊主都会开口撩拨一番，俨然一个大流氓。
“表叔，”一只半人高的螃蟹对着另一只体型比他稍大些的螃蟹说，“尊主不是来抓抢劫犯的吗？他怎么……”
螃蟹欲言又止，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尊主，到底没敢说太放肆的话。
“你懂什么！”大螃蟹举起钳子敲了一下表侄子的壳，“尊主的心思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尊主这么做肯定有尊主的道理！”
螃蟹捂着壳子，委屈巴巴。
哪里有道理了？他们尊主在这摆摊大半天了，没看见他做出任何像是在寻找凶手的举动，反倒这条街上有一个大流氓的事情快要传遍了。
螃蟹正在腹诽着，就听表叔又说：“尊主应该是在故意伪装，你看，你现在觉得他像个大流氓，谁能想到他是来卧底抓人的呢？这伪装得多好！”
螃蟹：“所以表叔其实你也觉得尊主像个大流……”
“闭嘴！”大螃蟹赶紧用钳子捂住表侄子的嘴，同时紧张害怕地偷偷瞥一眼郝沉的方向，见他们尊主又开始撩新的美人了，没有注意这边，方才放下心。
他松开钳子，严肃地教训表侄子说：“不许说这些对尊主不敬的话！哪怕你真的觉得他像大流氓，你也绝对不能说他是大流氓！就像你不能说尊主指鳖为龟，选出来的龟丞相其实是只鳖！”
螃蟹：“……可是这些大不敬的话好像一直都是表叔你在说啊。”
他就说了个“大流”，反倒是表叔一直在说“大流氓”，甚至还把龟丞相是只鳖这件众人皆知的秘密说出来了。
“臭小子！”大螃蟹恼羞成怒了，挥舞起两只大钳子就要揍人。
螃蟹赶紧迈开八条腿逃命，其余螃蟹则在围观和拉架，拉架时不知道挨了谁的一钳子，于是拉着拉着就吵起来，吵着吵着就打起来，局面乱作一团。
他们之前悄悄偷窥，尚且还算隐蔽，此刻动静大得却是想不注意都难了，街上行人都不由朝这群混战的螃蟹投去视线，但郝沉却半点没有往这边望。
他闲闲地摇着扇子，有螃蟹偷窥他的事他当然早就察觉了，而且这都不是第一波了，从他来这里摆摊开始，这群螃蟹就有商有量，好似旅游观光团一样一波波地排队来。
不过这也很正常，这种低等水族平常是见不着他的，想来瞻仰一下他堂堂北冥之主的尊荣也是蟹之常情，所以郝沉很大度，也不拆穿他们，只当做看不见。
他此刻也依然无视着螃蟹，目光落在来往的行人身上，在看到又一名美丽女子经过时，犹如孔雀开屏一样，他再次扬起轻浮又浪荡的笑容，摇扇说：“小美人要不要来算一卦呀？不灵不要钱~”
像之前一样，女修先是脸带怒色，在见到他容貌时又缓和了几分，最后不做停留，径自离去。
郝沉叹了一声气，倒不是可惜女子的离去，他只是觉得太无趣了，摆摊无趣，捉凶手也无趣，活了太久就是这一点不好，世间种种有趣的事物他几乎都体验经历过，从新奇到厌倦，最后都归于无趣。
不然还是回去睡觉吧。郝沉没什么责任心地想，反正他也不是认真来抓凶手的。
不过，在他撂挑子不干前，他这个“声名远扬”的摊位上竟然来了一个客人。
是一个面孔英俊的男人，普通的修士打扮，他看着这个算命摊位，神情中露出些许怀念，随即径直走到摊位前坐下，说：“道友，我想算一卦。”
郝沉扫男人一眼，他不忌种族，也不忌男女，只要长得好看他都喜欢，不过这个男人的容貌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因此兴趣缺缺道：“你想算什么？”
“算姻缘吧。”男人说。
“姻缘啊……”郝沉学着凡间那些算命先生，递上纸笔说，“把姓名和生辰八字写下来。”
男人依言写下。
“叫谢云澜是吧。”郝沉念着这个名字，又装模作样地掐算一番，随即胡编乱造说，“命盘显示你在情路上有些坎坷，大概要经历三段感情才能找到真正的良人，不过找对了人后就可以平安顺遂，多子多福。”
谢云澜：“……多子多福？”
他沉默了一阵，委婉说：“我应该不会有孩子。”
“哦？”郝沉微怔，他用扇子点着下巴，视线不自觉往下扫了下，随即露出一副了然神色。
“不，不是那个意思！”谢云澜说，“我的意思是……反正我和他是不会有孩子的，而且我和他都是初恋，情路上也没什么坎坷，我们感情很好。”
他言语中隐隐透出一股质疑之意，毕竟郝沉算的属于半点都不准。
虽然确实是胡编乱造，但是被人当面戳穿是骗子多少还是有损北冥之主的威严，因此郝沉找补说：“其实我不太擅长八字，偶尔会看走眼，我看手相比较厉害，这样，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重新算一次。”
谢云澜其实一开始就不觉得这个浪荡公子一样的人靠谱，刚刚那番胡说八道他倒也不是太意外，不过他本就不是奔着想算出什么东西的目的来的，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一段往事，借着算卦来怀念一番罢了。
因此，他此刻抱着看看对方还能编出什么离谱东西的心态，依言伸出了手。
郝沉煞有介事地将研究起谢云澜的手相，看似在观察手纹，实际上手指悄悄搭上了谢云澜的脉门。
他其实既不会看八字，也不会看手相，对算姻缘更是一窍不通，不然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不过郝沉会看脉，人的经脉可以反应出很多东西，比如是否体虚气弱，是否失眠多梦，甚至连最近是否行过房都看得出来，同时，如果最近有什么机缘奇遇，服下过什么灵丹妙药，经脉中也会有灵气残留，郝沉想要以此为依据，编一些比较靠谱的瞎话，把这个人糊弄过去。
可他刚将手搭上去，就不由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谢云澜问。
“你这脉象……”郝沉眉头紧蹙，眼神一会儿看着手下的经脉，一会儿看向谢云澜的胸腹喉结，手里扇子飞快地摇，随即猛一合扇，无比确定地说：“这是喜脉！道友，你有了！”
谢云澜：“？？？”
饶是他已经做好会听到一番离谱结论的心理准备了，可这个看相结果还是比他想的更离谱一点。
他一脸“你莫不是在逗我”的震撼神情，郝沉却无比笃定地说：“绝对不会错！”
“你的经脉中有两个不同的心跳，绝对是喜脉！”郝沉神情兴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听人说过，某些特殊种族男子也可以怀孕，但这是他第一回见到活的，并且还恰好正在孕期，因此，他方才还对谢云澜兴趣缺缺，此刻却是兴致大起，一连声问，“道友，你们种族男性怀孕是怎么生产的？是像人类一样怀胎十月，还是像鱼类那样直接产卵？”
他说着还从桌后站起，想绕过去近距离一探究竟。
这番兴奋得犹如色狼见到衣衫半敞的美人的情态把谢云澜一吓，下意识地站起，退后几步，在郝沉说着“道友上哪儿去？等等我啊！”的时候，转过身忙不迭走了。
郝沉想追，但是那群打架的螃蟹打着打着竟然打到了大街上，正好拦住了郝沉的路，等他绕过去再想找人时，已经不见了谢云澜的踪影。
“尊、尊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打得正上头的螃蟹们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齐刷刷地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面前的尊主望去。
郝沉用折扇敲着手心，回过头看着这群坏他事的螃蟹，微微一笑：“说吧，清蒸还是红烧。”
螃蟹们：“……”
他们终于不打架了，只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
谢云澜走了一阵，回头见那变态一样的男子没有追上来后，终于舒了口气。
其实要单是变态他也不至于落荒而逃，直接打一顿就是了，他逃主要是因为对方那一串离谱的话中，恰好命中真相的一句。
他没有怀孕，也不会怀孕，但他的经脉中确实会有两个心跳，因为……
谢云澜躲进一个暗巷，见四下无人后，悄悄掀起了自己的袖口，一条寸许长的小龙缠绕在他的小臂上，睡得正香。
龙腹上墨色夹着青色纹路的鳞片随着小龙的呼吸而一张一合，因为跟谢云澜贴得太近，摸脉时确实也会感觉到小龙的心跳，谢云澜不怕变态的骚扰，但他怕对方发觉小龙的存在，因此选择不做纠缠，走为上策。
他见小龙没有被吵醒，依然安睡着后便安下了心，正要重新拉起袖口，就发觉，那被小龙抓在前爪里，像抱枕一样抱着睡觉的珠子好像不见了？
*
由表叔带队，螃蟹们集体对着郝沉痛哭流涕一番后，郝沉终于消了气，他重新坐回了算命摊位后，摆摆扇子说：“罢了，你们去探明刚刚那人的去向，他在何处落脚，通通调查清楚，就算你们将功补过。”
郝沉十分大度，毕竟他本来也没有多生气，北冥是他的地盘，他想找人何必自己去追呢？他的手下们自会把事情办妥。
螃蟹们一听立刻拍胸脯保证，一定不辜负尊主所托，正要前去找人时，表叔突然注意到摊位前的一抹亮色，他用钳子拿起来一看，大惊道：“这这这……”
“这是什么啊表叔？”表侄子凑了过来，他看到表叔钳子上夹着一颗指甲大的珍珠，却不似普通珍珠那样白皙圆润，这珍珠内里竟隐隐透着几抹幽碧之色，在光线下闪动时，便像是永夜中的极光一样瑰丽。
“这是极光珠啊！”大螃蟹终于把话说利索了。
“极光珠？”表侄子一脸不解，郝沉也念着这个名字，他隐约感觉这珠子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是万金难求的宝珠！”大螃蟹兴奋道，“你别看这极光珠小小一颗，但其中能够容纳的灵气堪比一座灵石矿，是炼器的极品材料，有市无价，即便咱们北冥也只有两颗，其中一颗正镶嵌在尊主的发冠之上！”
听到这里郝沉终于一阵恍然，他就说这珠子那么熟悉呢。
不过这对于旁人来说万金难求，作为炼器极品材料的宝珠，在他这里最大的作用就是用来当做发冠上的装饰，甚至还不是他那身行头中最贵的一件宝物，他王服上用的鲛纱，深海沉金，血玉珊瑚，哪一个说出去不是价值连城？
有钱到了一定地步后，对世间种种珍宝就很难提起兴趣了，因此螃蟹们纷纷惊叹这珠子的珍贵时，郝沉只是闲闲地摇着扇子。
“那另一颗极光珠原本在哪儿？表叔，咱们怎么会在这里捡到这种宝贝？”惊叹完了，表侄子终于想起来问道。
“另一颗极光珠原本是要送来参加珍宝会的，只是前阵子被抢了，下落不明，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表叔也很不解，首先这颗极光珠肯定不是尊主的，其次也不是他们的，而除了这两种可能，尊主这个摊位前好像只有一个人来过，而那个人……
他想着想着突然明悟了，青色的壳子隐隐发红，像是人类见到偶像那样满脸崇敬地看着郝沉道：“不愧是尊主！您一定是发现那个修士与凶手有关联，才叫我等前去探查他的下落！”
“嗯？”郝沉摇扇子的动作一顿，他一脸状况外的神情。
表叔起了这个头后，其他螃蟹也纷纷悟了，表侄子更是一脸震动，他先前竟然以为尊主是个不干正事的大流氓，这分明是尊主的伪装啊！那凶手藏得那么好，他们一点没看出异样，尊主一下就发现了，不愧是尊主！
螃蟹们纷纷对尊主献上夸赞，表侄子更是下定决心，他要向他的所有亲戚朋友讲述尊主的事迹，正好他的第十八个堂弟前天刚刚出生，取名叫蟹十八，他要从娃娃抓起，从幼年时期就跟蟹十八灌输尊主的英明神武！
莫名其妙地听了一阵夸后，郝沉终于反应过来，他知道这群螃蟹是误会了，他根本没意识到对方与凶手有关，只是觉得男子怀孕一事十分新奇，想要探究一番。
一般人察觉真相后，再对上螃蟹们这样崇敬的眼神，即便不澄清，也大抵会有些心虚，但郝沉脸皮厚，因此他此刻摇着扇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地领功说：“是的，本尊主就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