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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抓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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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眉毛垂到嘴角,胡子也长到了胸口,末端还扎了个小揪揪的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了,闲话不多说,那我们轮流来说一下我们找房子的进程如何了,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我先我先!”丸子头妹子踊跃举手,自从开了灯,她整个都鲜活了起来,像一株吸饱了水的植物,充满了勃勃生机。
等老爷子点头后,她笑嘻嘻地开口:“我在山的另一边的别墅区找到了一个空置的房子,那是在半山腰,阳光充足,花园也打理得很好,又安静又舒服,我躺在屋顶上体验了一下午……话说今天天气真好,云一朵一朵的,棉花糖一样,而且还特别低,都贴到了海面上,远远看过去就像从海里长出来的一样……”
“咳咳”老爷子又清了清嗓子,打断她小学生春游观后感般的发言,他放下抵在嘴边的拳头,手握在拐杖上,说道:“所以你今天找到的就是一家别墅是吗?门牌号呢?”
丸子头妹子砸了砸嘴,意犹未尽地报了个地址。
“那个房子啊,我知道,那里有人住的哦。”古装美人边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边慢悠悠说道。
“啊?” 丸子头妹子瞪大眼,一脸惊讶,“可是我按你们说的看了衣柜、鞋柜还有卫生间的洗漱用品。鞋柜里面只有一双拖鞋,衣帽间也只挂了两件衣服,卫生间的架子上空荡荡的,牙刷都没看见,应该是空置的才对呀!”
“那是个有强迫症兼洁癖的独居青年,平时还加班到很晚,经常晚上12点以后才回家。还有他每次刷完牙都会丢掉牙刷头,机身放回盒子里,盒子又规规整整地摆在抽屉里,还拿尺子比划了好几遍。”
“房主像是住酒店一样,东西都没几件,的确很容易搞混,你没发现也很正常。”古装美人安慰道。
“哦……”丸子头妹子很是失落,面条似的软绵绵地趴到桌上,然后跟个漏了气的气球似的慢慢瘪了下去。
接下来轮到那个头发卷卷的青年。
“我也找到一家空房,虽然小了点,热闹了点,但那附近是美食街,我跟你们说,那边还新开了一家非常地道的面馆,那个汤……”
“好,谢谢,下一位。” 老爷子平静地开口。
古装美人扶了扶头上的发髻,柔柔地说:“有一家空置房,室内布置既简单又雅致,相当有格调,能看出来屋主品味非常好,特别是屋里那件维多利亚风的古董摆钟……”
接下来的三分钟,话题歪到了这种风格的起源、发展史、流派以及随着时代变迁风格的变化。
“嗯,嗯,哇……”丸子头妹子非常捧场,在一旁连连应声。
老爷子和卷毛青年一脸淡定,看来是习惯了。青年托着腮神游天外,时不时吸溜下口水,老爷子则双手握在身前的拐杖上,腰背挺直地坐着闭目养神,不动如山。
十多分钟后,古装美人报了小区名和门牌号,接着形容了下房子周围的环境就结束了发言。
最后轮到老爷子。
老爷子惯例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老夫掐指一算,今日诸事不宜,凡事不可强求,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在山里静心修养。”
众鬼见怪不怪,没有人有意见。
在场唯一的活人肖临: “……”
老爷子:“好,接下来我们去实地看一眼。”
话音一落,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肖临悄悄斜眼看去,餐桌旁空荡荡的。
他眨了眨眼,再睁开时,餐桌周围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以上几家住宅你们怎么看,有没有合适的?”老爷子问。
众鬼七嘴八舌。
“光线不好,太压抑。”
“朝向不好。”
“屋主品味太差,辣眼睛。”
“隔壁吵得我脑袋疼。”
“那里太安静了渗得慌。”
“布置得跟个墓室一样冷冰冰的。”
“我比较喜欢老房子,那个房子跟个房地产广告里的样板间似的,不是我的风格。”
肖临从众鬼的对话中得知,他们也不是非得住一起,只是房源信息共享,这样效率更高,至于去哪住完全看他们自己选择。
只是当一个否定了另一个的方案提议的时候,另一个就会礼尚往来,于是接下来开会的方向就变成了吐槽大会。
他们脸上都笑嘻嘻的,一个笑得温柔体贴,一个笑得眉毛弯弯如沐春风,屋内却突然灯影闪烁,明明屋里微风徐徐,吊灯却不住地摇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啪”一声脆响,与此同时屋内陷入黑暗,跳闸了。
肖临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啊,跳闸啦,老房子都这样,唉,被坑了……” 声音虚假中带着几分真情实感。
众鬼乱七八糟一通讨论下来,结果就是择日再议。
肖临得到的唯一有用的信息大概就是他们的名字——古装美人叫苏姝,丸子头妹子叫小珂,卷毛青年叫阿泽,至于白胡子老头,只知道是姓白,他们都叫他白老爷子。
肖临只听了一耳朵,不知道全名也不确定是不是他脑海里的这些词,不过想着反正他们就要搬走了也就没太在意。
等肖临去把电闸打上,屋里重新亮起来的时候,餐桌旁已经恢复了安静。
众鬼来得突然,去的也干净利落,转眼间客厅就空了,只剩丸子头妹子小珂大字型地躺在餐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上方的水晶吊灯,三秒后,就瞪着眼打起了呼噜。
肖临抹了一把脸,心累,已经无力去思考其它。
他起身去洗了个澡,刷了一会儿手机后就准备睡觉。
放下手机,闭上眼,过了两秒,又啪地睁开——他好像忘记了什么相当重要的事。
这个问题在当天半夜有了答案。
凌晨三点多,肖临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几耳光,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醒过来,他无语地看着天花板。
凶手就在他脚边,睁着泛着绿光的大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身后还有细长的黑影在晃动。
他并不感到惊讶,只感到疲惫,这场景无比熟悉,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半夜醒来看到了这个画面。
看似无辜,实际满肚子坏水的蹲在床角甩尾巴的,除了是他家猫大爷还能是谁?
他家猫是标准的夜猫子,吃饱喝足又睡够了觉,就在房间里撒开腿疯跑。
本来以为是因为之前房间太小,活动空间不够所以猫才这么暴躁。但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比之前的大了三四倍,楼下还有一个院子,二楼这点高度它完全可以来去自如,他还看过他家猫踩着空调外机和外墙的凸起三两下就窜到了楼下。
而且他强烈怀疑它已经去了院子里狂奔过一圈了,因为他现在脸上有泥土的芬芳,还是湿润的,估计半夜下了一场雨。
这么想着,肖临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痒,伸手摸了摸,就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看到了半根细细的草絮。
所以他梦里被贞子小姐头发糊住脸并且不断被扇耳光都是拜这小混蛋所赐。
在第四次被踩了一脸后,肖临双眼呆滞地躺在床上,反手摸出手机,把熬猫这一项放在待办事项里最醒目的位置,还把字体换成了鲜艳的大红色。
清晨,肖临在一片清脆的鸟叫声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看向床边的大飘窗。
这个飘窗对着的就是楼下的院子,院子里那棵树不知道长了多少个年头,树冠高大,树干遒劲,顶端几乎和房顶齐平,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是绿油油的一片。
这个房子的外墙上攀着株爬山虎,藤蔓的细枝嫩叶从窗边探出一个尖尖,风从半开的窗子外吹进来,一阵又一阵,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草木的清香。
肖临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还没吐完,窗外就闪过一个黑色的影子。
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带着滚滚的黑雾正在做自由落体。
“…… ”他默默地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