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第 53 章 ...
-
年年一直在房间里陪到九点多才出来,而此时,守在房间外面的人一个都没走。
一见她出来,谈聆就走上前问:“怎么样?”
年年打了个没打响的响指,眨着眼喜道:“顺利完成任务!饭菜吃了半碗,汤也喝了一半!”
闻言,谈聆当即展颜,笑了一声才又重新看向她,极为认真地说:“谢谢你。”
“谈总不用客气!”年年有点飘飘然,片刻后又想起来一件事,轻咳一声说,“就是……就是那个,剩下的一半……是我吃了来着。”
越到后面她声音越低,头也渐渐抬不起来,缩成了一小团。
这画面看在旁人眼里,就好像是谈聆在教育自家员工,姜应晚也确实误会了,走过来把人挤开替年年解围。
“别吓唬人家小姑娘。”皱着眉怼完谈聆,姜应晚瞬间变脸,温柔地看着年年说,“没事儿别害怕,姐姐在,给你撑腰。”
“我没有。”谈聆无奈地闭了闭眼,看向年年说,“没事,郁听肯吃就行。如果你觉得味道不错的话,我以后可以单独给你做一份。”
“哦不用不用——啊?!”
反应过来的年年顿时惊恐起来。
不是,这饭谁做的???
在场所有人都对她的惊讶见怪不怪,也没过多解释,各自都在为郁听终于肯进食这件事宽心。
姜应晚拉着年年走到一边说:“谢谢你小姑娘,我叫姜应晚,是小听的朋友。”
“哦哦,姜姐您好!”年年下意识点头打招呼。只是这头还没点完,她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姜姐,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问……”
“你随便问。”
“之前鹊山出事的那次,您是去——”
“我去祭拜郁听的父母。”姜应晚说,“她的母亲梁舒女士是我研究生的导师。”
年年恍然大悟地点头,又凑近了些悄声问:“那当时跟您一起去的那个女生?”
姜应晚笑:“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吗。”
年年默默把吃惊咽了回去。
确实有所猜测。尤其是这次郁听在墓地大闹一场,姜应晚也在直播间里露了脸。
当时的视频被重新翻出来,评论区有人猜测跟在姜应晚身边的人是一个汉服博主,叫听雨。
他们原先没注意到圈外的事,这会儿忽然炸了锅,疯狂涌进听雨的超话去求证。
事实证明,听雨就是郁听的可能有90%以上。
而现在,因为姜应晚的一句话,直接把这件事坐了实。
年年强压住惊讶同他们几人告别,临走前又回了头:“对了,姐让我告诉你们一声,她要休息了,不想被人打扰。”
谈冷垂着眼皮,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随后,年年顶着一行人的目光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她立马拿出手机来在粉丝群里尖叫。
年年有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年年有郁:「郁听就是听雨!!!」
年年有郁:「刚才姜姐亲口承认了!」
郁你一生:「蛙趣,我姐牛逼!」
郁头粉:「我姐牛逼!一个几乎不营业的小号粉丝都比大号多」
郁的记忆有齐妙:「笑死,来人,把这个假粉插出去@郁头粉」
郁头粉:「谁敢□□!我可是头粉!」
好多郁:「不是,就我一个人注意到了吗,@年年有郁,你这就叫上姜姐了?」
郁你一生:「草,早知道我也去医院了」
郁头粉:「草,早知道我也去医院了」
郁的记忆有齐妙:「草,早知道我也去医院了」
……
后面是刷屏的复制党,年年没再关注,而是点进微博,给听雨设了特别关注,美美地开始了解郁听不为人知的经历。
而此时的病房门口,一行要走的人不约而同围着站成了一圈。
谈聆率先开口:“徐延,你是顺路过来的,还有别的事吧,先去忙吧。”
徐延满不在乎地说:“我一个不入流的小演员有什么忙的,倒是谈总,放着那么大一个宸弘不管吗?”
谈聆语气冷下来:“宸弘的事用不着徐先生操心,我自会看顾好。”
徐延也不甘示弱:“那我们就各扫门前雪,谁都别多管闲事,好吧?”
两个人在这里明里暗里斗嘴,梁缇听不下去了,高跟鞋一踩站出来说:“你俩都闭嘴,都给我滚。”
姜应晚立即推开许礼商,贴了上来:“许礼商你也回去吧,我跟梁缇最后走。”
“老婆——”
“闭嘴,滚。”
“好嘞。”
三个男人被打发走,姜应晚拉着梁缇坐在了病房外的长椅上,一起仰头靠着墙,盯着走廊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看。
“官司还顺利吗?”姜应晚问。
梁缇叹了口气说:“还行,法院还在派人调解,我们拒不接受。不过——”
她没把话说完,姜应晚却意外地听懂了她的意思,朝她的方向偏了偏眼珠。
“需要郁听出庭?”
“……对,是云物那边二审的要求。”
谁都没再开口。
因为她们知道,以郁听现在这种状态,出庭了反而会更麻烦。
两个人在寂静的医院走廊上长吁短叹,而此时的病房里,郁听并没有休息。
床头一盏小床头灯开着,暖黄色的光从斜斜地打下来,照亮了她左边侧脸,又在洁白的床被上晕开了一片暖色。
粉丝送的礼物还堆在床上,几只空袋子就放在手边,方便她随时整理。
她大概数了数数量,随后一个一个拿起拆开来看。
大的基本都是些玩偶、抱枕什么的,小的主要是一些饰品、摆件。每个盒子里都放了一张便签纸,上面写了送礼人的微博ID。
郁听看完以后又一个个重新装回去,手机不在身边,她没办法记录这些人的名字,想着只能等明天见到医生护士的时候请他们帮忙。
直到最后,她才去拆那几封信。
信封很好看,里面全是粉丝手写的信,洋洋洒洒三四页纸,有些还配了手绘图。
借着床头的灯光,她将每一封信都细细看了过去。
有些言语诙谐,逗得她忍不住弯起了眼,而有些则言语恳切,满满都透着对郁听这个人的喜欢。
大概是这几个粉丝约好了,她们的信件末尾都有用彩色笔写的一句同样的话。
「待姐姐康复,去山间听一听风吧,我们陪你一起。」
郁听愣了,指尖在那行字上轻轻抚过。
明明眼前只是几句文字,可她却仿佛看见了几个女生相伴站在阳光里,朝她挥手。
她们在邀请她,拉着她一起穿过树荫,走进阳光里,去感受风。
沉默片刻,郁听默默把信折好,重新装了回去,连同那些礼物一起放进纸袋,塞到了床底。
被宽大的床单一遮,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仿佛安心了一般,拍灭床头灯缩了下去,拉高被子盖过了头顶。
昏暗的房间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唯有床上拢起来的那一团仿佛在细微的颤动。
再仔细一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护士例行来检查。
郁听一如既往地坐在床上,病号服被脱下来一半,方便医生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
右半边身子的伤口比较多,腰、手臂、腿脚,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痒,一碰到她就忍不住要缩一下。
仔细检查完过后,医生脱下一次性手套说:“郁小姐,您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但留疤不可避免。鉴于您职业特殊,其实可以考虑一下植皮,做个伤口修复。”
郁听反应了一会儿,想说没必要,可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我会考虑”。
医生点点头转身要走,郁听喊住了她,说想要一份纸笔。
医生愣了愣,答应下来,说一会儿会让护士过来送。
然而,等医生护士们离开了十分钟后,再次推门进来给她送东西的,却是谈聆。
谈聆没往屋里走,只站在门边,把纸笔亮给她看:“你要的东西,放床头吗?”
郁听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默认了他的提议。
谈聆懂了她的意思,这才抬脚走进来。
他脚步很轻,东西却没放下,而是拉开椅子,坐到了床边。
“是要写什么吗?我可以帮你。”
大概是他靠得太近了,动作间,她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就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郁听没忍住深嗅了一口,没分辨出来是什么花,只回答说:“就是记几个名字。”
“我可以帮你吗?”谈聆又问她。
郁听抬起眼,看见他依旧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也平淡得很,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这好像是这半个月里,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认真地看谈聆。
他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哪哪都变了。
她本该拒绝的,可张了张口,最先蹦出来的却是一句“随你”。
谈聆笑了。
一种很轻松,也很满足的笑。
他将纸折了两折,找到一个盒子垫着,握住笔杆说:“你说我写,可以吗?”
郁听又看了他一会儿,才抬手指了指床底:“都在袋子里。”
谈聆弯腰一看,认出来是年年过来时提着的那几个。
他帮忙拿出来,跟年年一个样,在她床边摆了一片。
郁听懒得多说,坐起来了点,重复着昨晚的动作,一个一个拆,再一个一个复原。
她念一个名字,谈聆就动笔在纸上仔细记录,遇到不确定的字就问一句,意外地无一有误。
名字一共记录了63个,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纸。
谈聆合上笔盖,将纸摊开递给郁听看。
郁听抬手接了,低头检查的功夫,谈聆就已经在动手帮她收拾满床的礼物盒。
等重新装袋,他提在手里问:“还要放到床底吗?”
郁听把注意力从纸上移开一秒:“放着吧。”
谈聆却站着没动:“我帮你带回去吧,放在这里到底不方便。”
郁听闻言一愣,抬头看他:“要出院了?”
“没那么快,不过这房间里总有人进进出出,容易丢。”
“你不是不让他们进来吗。”
“……?”
大概是他脸上的诧异过于明显,总让郁听觉得有几分滑稽。
她浅浅地勾了下嘴角说:“我有听到你们说话,你也没故意瞒我。”
“……好吧。”谈聆嗯了一声。
他确实没故意瞒着,只是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没一人在郁听面前提起。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郁听才往后靠躺下去说:“你拿给梁缇吧,名单留给我。”
“好。”谈聆莞尔,“还想要什么?”
郁听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我想要的,是手机呢?”
谈聆目露犹豫:“……只要你不再自己一个人离开,我就可以给你。”
郁听没再开口。
说实话,她跟自己都保证不了。
这个话题在沉默中结束。
谈聆帮她整好床铺、摆好鞋,倒了水,拿了新鲜的水果出来,随后提着袋子离开。
等人背过身去,郁听的目光才重新落在他的背影上。
在他摸上门把手的瞬间,她开了口。
“谈聆,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