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月光》木尽絮

10、第 10 章

　　方可没得到想要的回应，而是喜提两记脑瓜崩。

　　她没怎么用力，方可却捂着脑袋，一副委屈样，惹得郁听轻轻啧了一声，又把人抱住了哄。
　　哄了没两句，郁听拍拍怀里小丫头的脑袋说：“不赶早八了？”

　　“赶，”方可一秒颓了下去，“我先去开车，再来接你？”
　　郁听摇摇头说：“不用，他们把车送回来了，我们直接去公司。”

　　这是今天早上管家发信息告诉她的，说送车来的是个男人。
　　郁听也没多想，反正肯定是Lvy的人，只跟管家说帮忙把车子停到门口，她们今天出门要开。

　　方可开车一向不求速度只求稳，于是她们很早就出了门，一路晃晃悠悠到了云物传媒楼下。

　　这大概是她最早一次来公司，一路上遇上的同事大多都是先愣了一下，然后才微笑着喊一声“听姐”。
　　不论这句是真心还是假意，郁听都微微颔首回应，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丝毫不见与方可和梁缇在一起时的热情。

　　这是公司给她造的人设，高冷御姐。
　　不过她并不排斥，因为她本人的性格与这四个字大差不差。至于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她不在意。

　　梁缇是踩着八点走进艺人部这一层的，跟同事打过招呼以后，她径直进了郁听的办公室。
　　然后，她直接愣在了门口。

　　有人路过时看了看她，又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小声解释说：“听姐今天来得挺早的，不到七点半。”
　　梁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轻手轻脚地进了门。

　　郁听正躺在沙发上补觉。
　　其实她睡得没多沉，办公室的门一开她就醒了，但她不打算起，随意得很。

　　梁缇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偏头看见桌上的杯子里有小半杯水，但早已冷透，又顺手拿起来，出门去了茶水间。
　　等她再回来时，郁听已经坐到了桌后，拿起文件一份一份地看。

　　那是九点开会要用到的，有《归云传》的剧本，也有Rosiness送来的宣发计划，最后还有一份，是新修改的云物艺人签约合同。

　　见梁缇回来，她指着合同上关于片酬的部分，指尖在一个极低的数字上轻轻点了两下。
　　“这什么意思？”郁听语气冷淡。

　　梁缇升任艺人部经纪总监，勉强算是公司半个内部人员，但她对这件事了解不多，只能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我觉得他们大概想把你踹掉。”

　　“？”
　　“给我升职，对你明升暗贬。”

　　梁缇伸手，从合同右边划到左边，“这摆明了是想拆散我们，后面再随便丢个由头，跟你解约。”

　　“不过他们大概没想到，升职加薪都改变不了你对我的心——”郁听换了个坐姿，没个正形地说，“看，这就是真爱。”

　　梁缇佯装要打她，不过这个巴掌最后还是落在了合同上。
　　“谁都贫不过你。”梁缇把那份糟心的文件合上，“别看这个了，先看别的吧。”

　　郁听歪了歪头：“剧本早看过了，其他角色定了吗？”
　　“看导演那边吧。还有，女四也是云物的人。”
　　“谁？”
　　“乔知颐。”

　　郁听沉吟片刻，将这个名字跟印象中的人对上了号。
　　乔知颐，比她签约晚一年，本人性格不知，只知道公司给她打造的人设是可盐可甜的软妹。

　　梁缇又拿起第三份文件问：“Rosiness的宣发计划，有异议吗？”
　　郁听笑着反问她：“你现在问了，那等下开会说什么啊？”

　　梁缇觑了她一眼说：“我还不知道你？快点的，现在说的是真心话。”
　　“我选大冒险。”
　　“……”

　　梁缇不重不轻地打了她手臂一巴掌，郁听终于老实了。
　　“我没什么意见，你们看着来。”
　　“……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我又不怕。”郁听朝梁缇勾了勾手，梁缇不明所以地弯下腰，随后就被郁听揩了把油。
　　郁听不着调地笑了，“换这么漂亮的美人陪着我，卖了我也值。”

　　梁缇：“……”
　　她在期待什么，郁听这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看见梁缇吃瘪的样子，郁听哈哈笑出声来，仰头半躺在办公椅里，脚上一瞪，顺着那个力道转了一圈。
　　这么幼稚的事，也只有梁缇面前做做了，郁听很快恢复正经，仰头枕住了椅背。

　　那份要变更的合同是绕不过去的。
　　郁听又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意丢回桌上：“宝贝你说，云物是不是飘了。”

　　梁缇中肯地说：“飘不飘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嫌钱少了。”
　　“我也觉得。”

　　她签的是B类合同，片酬五五分，还绑定了一个金牌经纪人梁缇，这五年少说也给云物赚够了九位数。现在钱赚够了，就打算把她给踹了？

　　想得美。
　　要踹也是她先踹。

　　“现在我想明白了——”郁听煞有介事地说。
　　梁缇偏头看过来，等她的后话。
　　“这破公司靠不住，我们跳槽吧。”

　　梁缇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又低头划拉了一下手机，把屏幕转给她看：“但我觉得，现在这个行业情形就这样，你还不如直接给我打工。”
　　郁听正看着手机上的公告，闻言抬了下眼。

　　那是一家公司的破产公告——准确地说，是一家娱乐公司，叫燕都娱乐。
　　名气不算大，培养过两个二线艺人，不过后面资源没跟上，这俩艺人都跳槽了。现在，燕都娱乐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宣告破产，看样子，梁缇是准备出资收购。

　　梁缇说：“我已经联系过了燕都的负责人，他们说周三会给我答复。我估算了一下，大概这个数。”
　　她举起手比了个五，郁听会意点头。

　　“那不错，我等着抱你大腿咯。”她把手机递回去，又问，“现在进展怎么样？”
　　“还算顺利。”
　　“那就是不顺利。”

　　梁缇坐在桌边跟她对视，片刻后暗暗呼出一口气，说：“算了，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手里还差点钱。”
　　“多少？”
　　“一百万。”

　　郁听直接伸手摸到桌边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摸出来一张卡，递给梁缇：“两百万，我目前只有这么多闲钱。一百万你拿去用，剩下的算我入股。”

　　她这一连串直接把梁缇整懵了，好半晌才无奈地笑了一下：“不怕我捐款跑路？”
　　“你说的对，”郁听反手把卡收回来，故作严肃地说，“所以今天晚上来我屋，我要先爽一把。”

　　梁缇：“………………”
　　“哈哈哈！”

　　梁缇选择性忽视郁听的胡言乱语，想了想说：“等公司开起来，你就是第一个股东，年底给你分红。”
　　“OK，这个饼我吃了。”

　　梁缇又伸手要打，这时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方可探了个脑袋进来：“梁姐听姐，要开会啦！”

　　梁缇下意识回头，跟郁听对视一瞬，心照不宣地闭嘴，收拾东西去会议室。
　　经理早等在了里面，看见郁听，他伸手点了点第一排的位置说：“郁听啊，你过来跟小乔坐一起。”

　　郁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第一排已经坐了两个人，双丸子头的女孩子就是乔知颐，她旁边的平头男人就是她的经纪人Z哥。
　　郁听跟他们一一颔首示意，随后领着方可坐到了他们旁边。

　　梁缇是作为经纪总监出席会议的，全程就跟在经理身边打下手，而会议的内容，跟她之前在办公室里说的大差不差。
　　郁听听了没两句就开始走神，抱着《归云传》的剧本当小说看。

　　一个小时后，台上的经理终于画完了他的大饼，扬手让梁缇带着人离开，又说：“郁听，小乔，你们两个留一下。”
　　郁听刚起身起到一半，闻言又坐了回去。

　　经理走下台站到她们面前，两手撑在桌上说：“还有一个事，岚巷你们知道吧？”
　　乍一听见熟悉的字眼，郁听挑了下眉，与乔知颐异口同声说了句“知道”。

　　“这次跟岚巷合作的公司有很多，其中有一家叫正洋的公司找上了我们云物，想聘请一位代言人。”经理说，“我的意思是，优先在你们两个里面选。”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资源，乔知颐当即眼前一亮：“真的吗？太感谢您啦经理！”
　　经理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过来看向郁听。

　　郁听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先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经理，这个正洋集团的CEO叫什么？”

　　经理沉默了一下说：“姓韩，韩东。”
　　郁听倏地笑出了声。
　　经理：“？”
　　“没什么经理，”郁听站起身说，“这个活我想接。”

　　经理瞟了一眼旁边的乔知颐：“你们两个只是优先选择。”他说着垂眼看了下腕表，“再过半小时，韩总会亲自过来一趟。”

　　“问题不大，我们已经见过面了。”郁听整了整桌上的文件，“没什么事的话我半小时后再来？”
　　不等经理表态，郁听直接转身离开。

　　方可跟身边几人大眼瞪小眼，一抬头发现郁听都快走到门口了，赶忙起来朝经理连连鞠了几个躬，几乎小跑着跟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自动关上，一旁的Z哥率先打破沉默：“经理，你看她都狂成什么样子了，要这么放任她？”
　　经理盯着门，面色晦暗不明，片刻后才沉沉出声：“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出了会议室，方可一路追着郁听进了办公室，刚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说：“听姐，这是那个——”
　　“对，就是那个韩东。”郁听懒洋洋地坐进办公椅里，没有对焦的眼眸里暗暗闪着一层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