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悲观凄局灯影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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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去，当日回。
这一来一回平安无事，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暮言卿调整好情绪，然后又愁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来了，他苦思冥想着该怎么先把宋刈给引出来。
目前的处境陷入了两难，要引出宋刈就得再度离开云幽，而一离开了云幽，素空那边又会虎视眈眈的。
眼瞧着那支笔快要戳出印子了，在旁的陆归泯伸手拿过，说道：“阿卿别犯愁了，难事会有解决的那一天的。”
幽窗青灯畔，暮言卿趴在矮案上，整个人都快愁死了。
陆归泯轻声道：“换我念书给阿卿听，好不好？”
暮言卿问道：“你还不困吗？”
不等陆归泯回答，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可听出其中的急切与不耐烦。
“宗主夜召内门弟子议事！”那人在外催促道：“速速前去！”
又要召见？？
暮言卿先是吓了一跳，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怀疑到了他的身上，听了之后才放下心，原来并不是单召他一人。
清朽殿内，为数不多的内门弟子，亲传弟子已站在了下方，因着世家那边出了事，宗门里的世家弟子皆回了本家，所以此次被召来的弟子就比较少。
暮言卿在其中看到了杜沉，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杜沉会在这里，杜家不是也参与进去了吗？杜沉倒是坐的住。
陆归泯解释道：“他只怕是逃回云幽避难的。”
陆归泯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殿内的弟子都可以听清。
企图更换门庭的几家功败垂成，摆出的鸿门宴却没有将其一网打尽，那么受到重创的另一方自然就要开始还击了。
不是一方被清扫，就是另一方被清扫。
所以，杜沉才跑回云幽来避难？
在度看，暮言卿看出了一点微妙的意思。
不少弟子的站位皆是心照不宣的远离了杜沉，眼神中或多或少的带了点鄙薄，或许他们早已知晓了此事。
而陆归泯此话一出，无疑是揭开了杜沉的遮羞布，一道极度怨毒的目光马上射来，仿佛要把陆归泯活活钉死。
暮言卿不可避免的也在其中。
陆归泯则淡然自若的回以目光。
当然了，暮言卿也没有受到什么好待遇，基本跟杜沉的情况差不多，连带着陆归泯也被孤立了。
倒是曲霈对着暮言卿笑了笑，暮言卿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
这时，越铭奚自一旁走出，不过他罕见的穿了一袭暗袍，面色是可见的冷凝。
坐下后，越铭奚抛出了一句，“今夜急需几名弟子前去极北之地。”
“谁愿？”
闭目养神的恚恶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暮言卿的眉头也是一蹙。
闻此一言后，不少弟子暗自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极、极北之地？
那可是魔君的地盘啊，一但入了境内，他们的地界，自是他们说了算，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还是两说。
且不说这一境的魔君是有多泯灭人性，单是那片棺山雾林的地界就叫人汗毛倒立。
随即就有弟子壮着胆子开口问道：“弟子敢问一句，此番去极北是为何？”
对此，越铭奚只是道：“多问无益。”
这是不愿意透露内情的意思了。
听出了言下之意的一众弟子心里边打鼓，迅速拎清楚利害关系过后皆低头不言，看上去谁也不愿去走这么一遭。
一时间，暮言卿也不太明白这一出的用意何在。
去极北之地做什么？是要深入沂湮鬼域吗？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任务？
曲霈脱离众人上前一步，垂首行礼道：“弟子愿意前往。”
凌若晚跟着说道：“弟子也愿。”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暮言卿还在思考着其中利弊，身后突然就冒出了一股力道硬生生的将他给推了出去。
“——？！”
来不及看是谁暗下的黑手，在一众弟子的目光投来时，等到暮言卿站稳已成了定局。
暮言卿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可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暮言卿也无法当场发作，只得顺势道：“弟子也愿前往。”
然而就在下一刻，杜沉便被以同样的方式推出，他的脸色一阵青白变幻，但也是敢怒不敢言的说出了同样的话。
陆归泯随后站出，表示自己也愿前往。
最终愿去的不过寥寥十三人。
越铭奚遣散了其余弟子，然后才道出了此番前去的目的，原来是要救沈鹤阑出极北之地，彼时云天阑的人也会一同前往。
暮言卿忆起了当初的灭门，又忆起了季云斐曾经说过的话，顿感一股风雨欲来的前夕。
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吗？
或是……单方面的公然撕毁协议？
越铭奚少见的露了一丝倦态，他闭了眼道：“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吧。”
出了清朽殿，陆归泯为前面的事情做出了解释，“方才我看到是杜沉推了阿卿，所以就把他也给推了出去。”
“估计他要记恨上我们了。”暮言卿一听顿觉头疼，麻烦事怎么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了还。
陆归泯倒是不担心，“也不差这一个。”
得。
虱子多了不怕咬是吧。
暮言卿望夜兴叹，竟生出了爱咋滴咋滴，随他去吧，我想摆烂了的心态。
半盏茶过去，众人借着夜色掩护一路北上而去。
暮言卿同陆归泯共承一剑，越往北边吹来的风就越冷，哪怕多穿了件斗篷也挡不住。
暮言卿缩了缩身子。
“前面风大，阿卿可以离我近些。”
暮言卿没想其他的，听话的靠近了一点，不知不觉中已虚靠在了陆归泯的怀里。
替他戴好斗篷连着的宽帽，陆归泯圈紧了他，低声说道：“之后还会更冷，阿卿暂且忍一忍，此事很快就会了结的……很快。”
“后面——”
暮言卿趴伏在陆归泯的肩头，视线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后方，“来人了。”
零星几盏微光快速划过，另外一行身罩黑袍的人赶了上来，虽被斗篷帽遮住了大半脸庞，但他还是认出了里面的傅天时。
想必俞谌别也在其中吧？
此番夜袭越铭奚也来了，在加上他们这些人，若是对上巫沉雨的话胜算会不会多上一些呢？
陆归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安抚性的拍了拍暮言卿的背脊。
离极北越近，黑夜就越长，他们夜以继日的赶路，一行人被冗长的无尽黑夜笼罩，沉寂荒芜的氛围让人渐生不安。
暮言卿被寒风吹得头脑昏沉，耳边好像覆了一层薄雾，外界的声响模糊不清，他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赶了多久的路了。
陆归泯心知他难受，但却没有法子，只得再把人往怀里揽了揽，低声哄道：“在撑一会儿就好了，很快就不难受了。”
暮言卿闭着眼，恹恹的应答声没于风中。
很快，他们便抵达了沂湮鬼域与修仙地界的交界处，此界的小镇破败不堪，空荡荡的，镇子上已无几家住户。
因着一行人不太熟悉雾林内的地势，再加上又赶了这么久的路程，所以众人打算在镇子里头的客栈暂歇一个时辰，以作整息。
暮言卿晃了晃脑袋，很小声的说道：“晕……”
难道是心理作用？
他们位于队伍的最后方，想着也没人会特别留意他们两人，陆归泯就缓下了步子，伸手替暮言卿按揉了一小会儿。
“陆归泯……”
“嗯？”
暮言卿心底惴惴不安，莫名感知到了此行不会这么平静无波，“我总觉得会出其他的事情。”
或许他该想一想，如果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的话，他之后该要怎么办？
还有宋刈的事情，又该怎么解决？
又会不会有人横插一脚，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回有数名弟子前来，阿卿不必忧心太过。”陆归泯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过很快便被他遮掩了过去。
“不会出大事的。”为了安暮言卿的心，陆归泯又补了一句。
“阿卿信我。”
稍稍把暮言卿安抚了下来，陆归泯这才带着他进了客栈。
房间内，云天阑的一行人摘下了斗篷，除傅天时和俞谌别以外，还有另外的五位弟子及真人。
傅天时拱手说道：“此行可以得诸位小友相助，老夫在此谢过了。”
一众弟子连连表示承受不起。
曲霈连忙回了一礼，不卑不亢的回道：“傅宗主这是折煞我等了，宗门之间本就理应同仇敌忾，鹤阑仙君实在不该受这等折辱。”
“对！”
“傅宗主放心，我们一定拼尽全力救出鹤阑仙君！”
一番寒暄商量下来，他们这些小辈只用负责接应即可，若有危险或是对上了六境中人，傅天时与越铭奚几人自会应对。
暮言卿从中听出了傅天时的决意。
不论生死，就算是冒着撕破脸的风险，他也要带沈鹤阑回宗，再多等一天，沈鹤阑就会多受一天的折磨。
遵守约定救不了他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暮言卿心底一恸，却只能沉默的看着。
一行人在临了离开客栈前，暮言卿又看到了另外的一幕情景。
“娘亲娘亲。”穿着麻布衣的小女孩捧着柜台里银钱，好奇又期待的问道：“有了这些，阿盈今日就可以多吃几串糖葫芦了吗？”
“对呀。”女子笑着蹲下身子，略施薄粉的眼脚露出了几尾细纹来，那身洗得有些泛白的旧衣裙沾着地。
“阿盈开不开心？”
“开心！”年幼的孩童并不清楚这些钱有多来之不易。
这处离棺山雾林不远，那里头的东西虽说出不来但威慑力仍不小，加之多年前的两方动乱，修士们对此地避之不及，甚至连住居在这的多数人也已搬离。
留下来的皆是老弱妇孺，难以维持生计，可想而知生活是有多困难……
“可以有好多好多的糖葫芦吃了！”阿盈笑的天真烂漫，“还可以买年糕，买腊肉回去给阿婆，娘亲爱吃的也买！！”
女子应声笑道：“我们阿盈真懂事。”
“……”
陆归泯在后将屋门合上，转眸瞧见了暮言卿悄悄放钱的小动作，不过他没有出声。
神明见不得苦难。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悲观凄局灯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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