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Alpha同学》川与山

18、第 18 章

　　郭高做了五年导演，最初两年拍的是小说改编的青春校园剧，前年拍了部原创悬疑剧，小爆了下，他不满足于此，后面两年沉寂下来，拍拍短剧和短视频，等好友沈濯的剧本《戏生》。

　　不过《戏生》初稿完成后，沈濯生病出国治疗，精力大不如前，剧本变成郭高修改，然后发给沈濯看，根据沈濯的意见再进行修改，最后再找专业人士对其中专业部分进行指导。

　　剧本写了三年，郭高改了一年半，最后才送到漆望手里。

　　《戏生》是以二十世纪初海城为主要故事发生地。

　　两条故事线，一条是革命斗争，一条是剧院在时代裹挟中的发展，两条线互相交融。

　　男主角陆缀明面上是海城督察局的人，专门稽查抓捕潜伏在海城的红方卧底，然而实际上他也是红方输送到海城的卧底，代号“鸢鸟”。

　　为了方便执行任务，他又给自己塑造了另一个身份，新都大剧院备受追捧的花旦烟欢。

　　漆望演的就是新都大剧院烟欢的师兄陆言，一个贪生怕死、爱慕虚荣、谄媚权贵的社会底层小人物。

　　陆言偶然间发现烟欢和陆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作为在底层求生的小人物，他对许多事有着鼠蚁般的敏锐和直觉。

　　虽然没弄清烟欢和陆缀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这两人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认识。

　　于是他威胁烟欢给他钱，否则就去举报他。

　　碍于他的纠缠和息事宁人的想法，陆缀暂时给了钱，转头本想联络人将他解决了。

　　还来不及做什么，接到督察局任务，要他查新都大剧院的烟欢。

　　烟欢是新都大剧院的台柱子，颇得各大权贵喜爱，经常出入各种社会名流进出的场合，想暗杀和收集情报很容易，当时军区重要情报泄露，烟欢成了嫌疑人之一。

　　那时陆缀宛如走在钢丝线上，四面楚歌。

　　代号“鸢鸟”暴露，被督察局四处搜捕，联络暗线被挖出来，代号鸢鸟的人随时有危险。

　　烟欢被怀疑，情报送不出去。

　　陆缀虽然被任命为新建立的调查组组长，专门调查情报泄露事件，但他的对手和他针锋相对，明里暗里说他是奸细，督察局一直秉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箴言，如果这次情报泄露的事调查不清楚，那他也即将完蛋。

　　就在这时，被传唤去督察局审问的陆言给烟欢作了假证。

　　证明情报泄露那天烟欢并未出剧院。

　　陆言平时对那些军官权贵极尽讨好，和三教九流都有来往，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贪生怕死、爱钱如命。

　　他不会说谎，毕竟他怕死。

　　烟欢嫌疑洗去一些，又有陆缀暗中操作，替身烟欢安然无恙走出督察局，顺利将情报送出去。

　　之后陆言还是老样子，对权贵谄媚讨好，暗中威胁烟欢给他银钱。

　　他脸上滑稽的笑容扭曲了漂亮的脸蛋，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全是算计和小聪明。

　　是个让人看到就皱眉的小人物。

　　再到后来关键时期，海城和金陵那边联络的重大情报泄露，陆缀被查，烟欢又浮上来，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关系摆到明面上。

　　陆言还是不知道陆缀和烟欢的关系，或许是知道了，但是他没说出来。

　　“你有办法离开海城？”

　　“或许。”

　　陆言去督察局举报烟欢，只要他们给赏钱，他就带他们去找烟欢。

　　督察局给了钱，陆言带着人往相反方向去，给烟欢的离开争取时间，最后在半路被揭穿，身中数枪死亡。

　　鸢鸟上船，带着情报安全离开。

　　陆言是谁无人在意，人们只知道他毫无自尊，贪财好命，连最后死了都带着骂声。

　　陆缀皮夹里有他的一张黑白照，照片里的陆言没有笑，表情木木的。

　　剧院随着烟欢的到来而有了希望，随着烟欢的离开陷入落败，直到新的一帮人的到来，这里才重新焕发生机，可惜里面的人早已不是当年人。

　　陆言这个角色很复杂，出场不多，按戏份来算，连男三都算不上，但是郭高却把他定为男二。

　　漆望拿到剧本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角色，比纯粹的恶和善都复杂的人性更吸引人，但这也意味着，出演这个人的演技要更好，导演对他的要求会更高。

　　郭高拍戏一向低调，搞了个小小的开机仪式，就正式开始拍。

　　进组后漆望才知道其他角色的扮演者是谁。

　　男主是唱过京剧的程溪，这两年挺火的，出道戏是郭高拍的第一部校园剧男主。

　　这部戏没有女主，但有戏份很重的女性角色，鸢鸟的上线程霜，由女演员孟郁出演。

　　孟郁是郭高悬疑剧里其中一个单元的凶手，那部剧漆望看过，孟郁演得很好，真相没剥离之前，她事业有成，又美又刹，像是朵绽放到极致的娇艳玫瑰，真相揭穿，人们才知道，她的娇艳是用仇恨和血液浇灌出来的。

　　三人虽然知道彼此名字，但从来没合作过。

　　郭高用人情将三人聚在一起，自己摆弄机器去了，让他们三人先熟悉熟悉。

　　“久闻大名，终于见到两位了，我叫孟郁。”

　　孟郁比漆望和程溪大，入行也早，虽然没有多火，但是实力不容小觑，估计就差一个机会。

　　程溪小声喊了声孟姐，然后就安安静静背台词去了。

　　漆望也跟着喊了声孟姐，孟郁笑眯眯应了。

　　“他社恐，我们习惯就好。”

　　孟郁看程溪蘑菇样，笑容真诚多了。

　　显然孟郁和程溪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小剧组有小剧组的好，人员关系简单，事也少，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干好自己的活，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剧组在影视城租了场地，除了最后鸢鸟登船离开的那幕戏，其他都是实景拍摄。

　　剧院需要重新搭建，其他场地影视城中都有。

　　开拍第一天，导演求吉利，挑了幕容易的拍，没有漆望戏份，他坐在一旁看，听导演和专业老师给程溪讲戏。

　　拍摄现场有不少从事京剧行业的老师，从化妆、服饰道具到唱戏等，开机仪式后，郭高就给他指了两个老师，让他跟着两个老师好好学习，漆望在剧组待了一下午，收获颇多。

　　签合同的时候郭高就说过，因为这部戏专业部分比较多，所以钱都用在设备、道具还有请老师上面，所以演员片酬不是很高，如果介意的话，及时退出，他不会多说什么。

　　漆望不在意，杨苗虽然不想再让他拍戏，但是这戏是漆望早早就接下了，如今毁约不好，反正也没多少戏份，就随漆望了。

　　“不过这剧题材敏感，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映。”

　　涉及民国初题材的影视审核都比较严苛，就怕哪里不注意踩到线，能播出的无一不被剪掉了许多。

　　漆望也不知道能不能上映，但是他喜欢这部剧，喜欢精雕细琢的东西，如今已经很难得遇到好剧本、好的班子。

　　漆望跟在两位老师后面学习，希望到自己时不要扯大家后腿。

　　二月底已经不再下雪，但一到傍晚，寒气冻人，场景灯光布置好，郭高往监视器后一坐，捧着搪瓷杯，裹着军大衣目不转睛盯着那四四方方的画面。

　　漆望端着保温杯，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监视器里的画面。

　　剧本已经融在郭高脑海里，一言不合就开骂，甚至跳出位置到场中去指导演员怎么演，剧组不大，郭高找的演员名气都不大，甚至还有些新人，演技是有的，只是比较稚嫩。

　　郭高骂人凶，演员怕他，不得不听话，拍了几场，演技快速提升。

　　“难怪郭高被称为演技速成班班主任。”

　　就他这个骂法，拍完这部戏，演员都得抑郁三个月。

　　漆望望着场中骂得唾沫横飞、脸红脖子粗的人，还有站在他面前被他骂得耸起脖子，像鹌鹑似的两位演员，一阵阵心惊。

　　回去赶紧找老师补课。

　　孟郁和程溪的戏拍完了，卸完妆出来，看到导演在骂人，连忙跑了。

　　他们也曾经在他骂声中走出来的，要不是顾及旧情，剧本也不错，两人都不想再进他的剧组。

　　漆望也不想搞自己心态，收拾东西也跑了。

　　剧组咖位最大的三位都走了，导演更肆无忌惮了。

　　季时屿在那晚发现一些秘密后，本想试探一番，但他工作实在繁忙，又临近开学，和漆望根本碰不上，更不要说约吃饭了，他都没自己吃过几顿饭。

　　今天将一直修改的剧本打下完成二字，写了一年的书第一册交稿审核通过，季时屿婉拒了两场邀约，提前回家。

　　他想吃自己做的饭了。

　　外面的饭菜他都要吃吐了，要不是有酒压着，他真的能吐。

　　国内工作室已经注册好，工作团队登上飞机，不日落地，以后他就能轻松多了。

　　季时屿在心底哼着新戏，拿上车钥匙出门，他已经很多天没在家里做饭，之前的食材都坏了，他得去重新购买一些。

　　金色电梯门打开，漆望抬眸和季时屿对视上。

　　“才回来？”

　　“你要出门？”

　　两道声音同时相撞，两人相视一笑。

　　漆望先走出电梯。

　　“出去买菜，要一起吗？”季时屿嘴角挂着笑意，眼神幽微。

　　漆望思考三秒同意里，家里囤积的速冻水饺也即将消耗殆尽，是时候添些货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超市里，季时屿和漆望各推了辆车，一路滑过，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放进车里。

　　“进组了，在拍戏。”

　　漆望捡起两袋速冻水饺丢进车里，说话时不由自主叹息。

　　没有进组之前，他对郭高的印象就是穷且老实，现在才发现人不可貌相，越老实的人发起飙来越难搞。

　　“怎么了？”

　　瞥见漆望拿的食材，季时屿眉心皱起三道痕迹，都是速食食品，虽然方便快捷，但是没营养。

　　工作的时候卫森会为漆望处理好一切吃穿用行，但是脱离工作状态，他不喜欢助理跟着他回家，他只想安安静静给自己煮一碗饺子，然后上跑步机跑两个小时。

　　“导演骂人不带脏字，但是能将人骂哭。”漆望又长长叹息，“我的演技本来就不好，等到我拍，估计场中只剩下导演骂我的声音。”

　　季时屿近来也看过漆望演的几部作品，漆望也不是演技不好，只是他演得太标准了，像是教科书上的示例，不灵活，

　　镜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演技其实还不错，一旦有两三个人以上，他的短板就凸显出来了。

　　而这次他出场的部分大多是群像。

　　他知晓自己的短板，却不知道如何改变，每次找老师上课，老师都说他演技挺好的，但一拍戏，又是灾难的一幕。

　　后来老师也知道他的问题，但是不知道如何改变，该给他说的都说了，该教的也教了，漆望拍戏的时候还是那样，没有代入感，很模板化。

　　“你说我要怎么提升演技，怎么别人演技就那么好，我演技像是过家家。”

　　漆望很苦恼，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抓自己头发，可惜他戴着帽子，抓也只抓到一片布料。

　　季时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晚上过来吃饭？”

　　“会不会……”漆望犹豫一下，真的只是一下，那个词差点就出来了。

　　季时屿侧目，“嗯？”

　　漆望欣然答应。

　　一天拍摄结束，郭高收到季时屿邀请，让去他家吃饭。

　　“咦，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郭高才二十八岁，是个很年轻的导演，只不过平时太不修边幅，让他看起来像是三十三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