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92、宿命

　　“这么狠吗？”红鸾有些惊讶之余，差点忘了，在天界除了天帝，还有西王母这号人。

　　她才是女仙之首，靠！差点把她给忘了！

　　“不狠了，娘娘让她带领十二花神去人间采办花草，结果她正事不办跑去和凡人谈恋爱，谈着谈着，她身边的男人越谈越多，天天跟换衣服似的不带重样，靠！牡丹花亭里，美人红帐中，那场面别提多刺激了！”冰蕊搓搓手，脑子里开始各种脑补颜色废料，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红鸾抽了抽嘴角，狠狠给了她一下。

　　“你打住！这种事可不兴模仿啊！”

　　“嗯……”冰蕊摸了摸下巴，骄傲道：“她是牡丹花仙，自是貌美无双，从前我辅佐在侧也不曾嫉妒羡慕，如今她弃了这百花之王的位子，那我便要争一争，上去做那百花之王！”

　　“好呀，那我提前祝你成功！”红鸾心里其实早已知道结果。

　　冰蕊一定会成为百花仙子的。

　　虽然迟了些日子，这份荣耀是她的，早晚都一样。

　　雨停了，暖阳藏在透亮白洁的云层后面，并缓缓探出头来，金色的斜阳光柱从细碎的云层中漏出来，洒在大地上，带给人间温暖。

　　一道七彩的虹光缓缓现身于天地之间，美丽动人。

　　红鸾瞧见那道彩虹都忍不住惊呼一声：“快看！是彩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彩虹！”

　　那彩虹的美无法用言语形容，红鸾双目直直锁定在彩虹那边，眼睛里的光亮是惊奇，赞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腻的人间美景。

　　“真的好美。”就连冰蕊在旁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红鸾站在那里，一时忘了时间，忘了所有的任务，还有身上背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所有的烦恼都被抛之脑后，就这么一小会儿，她想要忘掉一切。

　　“真的好漂亮。”红鸾静静看着这美景。

　　两人站在高峰之上，一起俯瞰下方，她们一起看山下的临川，看远处绵延起伏的山水藏在云雾之间，也在看繁华人间。

　　“红鸾，我们会守住人间的，对吗？”冰蕊看着山下凡人无忧无虑欢喜的模样。

　　她心中已经愁容满面。

　　冰蕊回到现代的日子里，她看了很多遍那本原著小说，甚至还重新读了红鸾写的剧本，甚至把她改前的稿子都绞尽脑汁给翻了出来。

　　原著是一本很优秀的剧情流小说，后来的剧本改编很明显，在剧情上弱了很多，反而着重加了男女主的情感故事线，把女配的很多人设进行了修改，变成了更加传统的，普遍的恋爱流小说。

　　原著里的红鸾并不单纯的坏，而是多方面的诱导下导致她一步步走入歧途，最终因为闯了大祸，又在剧情杀的逼迫下，选择了英勇就义。

　　原著的她绝对算得上一代侠女，也不知道这林酒之前是怎么做到的，居然直接给红鸾改头换面。

　　而现在，冰蕊有意见更担心的事，那就是红鸾快要死了。

　　她本来就是个炮灰，原著里是剧情杀的炮灰，剧本里是感情杀的炮灰，二者等于是绕了一个弯，最后还是走到了一个点上。

　　原身林酒传到了红鸾身上，那她……

　　不知道她还记不得这个剧情。

　　“红鸾，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不太舒服的地方？”冰蕊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开口提醒她一下。

　　想着总不能直接跟红鸾说：你就要死了，虽然怎么做都没用，但还是希望你挣扎一下。

　　冰蕊觉得这话就是典型的废话文学。

　　“没有啊。”红鸾毫无察觉。

　　她现在对自己信心满满，绝不相信有人能害死自己。

　　这就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信任！

　　所以她完全想不到自己会有什么死劫。

　　冰蕊看她这无所畏惧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于是凉飕飕提醒她：“你还记得那本原著小说吗？关于这个世界的。”

　　“小说？嘶！我想想！”红鸾想了想，没想起来。

　　那本小说她早就没看了。

　　“不记得了，怎么了？”

　　红鸾没有多想。

　　冰蕊面色凝重道：“你还记不记得，红鸾什么时候死的。”

　　红鸾经她这么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于是颇为没心没肺安慰冰蕊道：“你放心吧，这里没人能害死我。如今的我不完全是红鸾，即使真的有人要害我，我也不会有事的。”

　　这就是红鸾的自信。

　　只要没人来骗她干坏事，她就能无所畏惧。

　　“真的吗……可我还是担心。”冰蕊忧心忡忡的样子。

　　红鸾只好又解释道：“你放心吧，这里的剧情和剧本早就天差地别，不会有事的。”

　　“可是……”冰蕊还是担心。

　　毕竟，原著里死了的人，现在可全都没了。

　　白虎，玄武，他们都是第二代，初代的全都死了，而且还是和原著极为相似的方式。

　　她总觉得有什么力量在暗中推动着，在一步步把这里的故事引导向最终的原著。

　　所有的故事都和原著一样，该活着的人都没有死，白虎，寿媱，冰蕊都还活着，而即将要死的和已经死了的，清远，初代白虎和玄武，都死了。

　　下一个就是红鸾。

　　故事的发展早已脱离了原著，而结果又不曾逃出过原著。

　　“你还是小心一点吧。”冰蕊还是觉得不踏实。

　　两人在山头一直待到傍晚时分，那时彩虹散了，天也暗了。

　　人间的一天何其短暂，不过是闲聊两句，天界喝杯茶，人间一两天就没了。

　　红鸾站在山头，目送日落西下，看着那渐渐昏暗的天边，心有不舍，又想多看两眼那美丽的彩虹。

　　“红鸾！”

　　这时，白虎和玄武飞身而来。

　　这两人都匆匆忙忙的，各自还穿着战甲，尤其是白虎，他身边还带着孟向，孟向笑容满面，看起来心情就很不错，一会儿还和白虎你侬我侬的，玄武朝他们扫了一眼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红鸾和冰蕊见了都尴尬一笑。

　　“玄武，你……都知道了？”

　　红鸾朝白虎孟向看了一眼，有些试探性的问白虎。

　　想试探一下他是什么态度。

　　玄武翻了个白眼，指着白虎恼怒又气愤道：“还说呢！这个没出息的臭小子！早知道你这么不惜命跑去找凡人成亲，老子当初何必浪费时间和心力来救你！搞出这种事，你迟早完蛋！”

　　玄武说话丝毫不带客气的。

　　冰蕊在旁边幸灾乐祸疯狂憋笑，红鸾悄悄用胳膊肘顶了顶她，先让她说点什么。

　　冰蕊别过头，假装没收到她的暗示。

　　红鸾：“……”

　　白虎在旁边还嬉皮笑脸地笑着，沉浸在即将成为父亲的喜悦里，丝毫没把玄武的警告放在心上，还在旁边没心没肺的点火：

　　“没事！你就放心吧！这天塌下来还有红鸾给我们兜底呢！有她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是吧，小朱雀！”他凑到红鸾身边，故意拿胳膊也顶了她一下。

　　红鸾也学着玄武给他丢了个白眼。

　　“谁要给你兜底，你这事，我就当没看见，也不掺和。”红鸾背过身去。

　　现在大家都不想理白虎这事。

　　眼下这几人，就白虎站在中间，找谁谁不理，孤零零的好不可怜。

　　白虎向来不要脸惯了，他先凑到红鸾身边：“好妹妹，好朱雀！帮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你和那个小魔头，他不也成凡人了，你也没法和他一起呀！”

　　红鸾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我和他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而且，我俩的事天帝早盖章了，问不了罪。”

　　“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当然是你回来之前。”

　　白虎这边谈崩了，继续去找冰蕊。

　　冰蕊给了他一个眼神，大概是她气场太强，吓得白虎一哆嗦，连找她帮忙的口都不敢开了。

　　玄武这边……

　　玄武和白虎关系好，这事他知道后最生气。

　　想着兄弟回来了，以后两人一起何愁不能一展抱负，谁知道白虎这个不争气的，他跑去找女人成亲，自毁前途。

　　玄武气得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白虎实在没辙了，现在这事知道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回头传到天界，或者谁去天帝面前告黑状，到时候他少说要被贬下凡过一世凡人，多则好几世都回不来。

　　本来主动开口，这事就是顺理成章送白虎下凡渡情劫。

　　可他知情不报，就是欺上瞒下，要是还因此误了正事，那就是罪加一等。

　　“恩人姐姐！”游玉这时候也找来这里。

　　红鸾这时候脸上才有了点笑意。

　　她都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哟！今儿个人挺齐，怎么都来这里了？”

　　游玉脱去妖身，换了身道童装扮，她虽没有成仙，但已经被点化，眉间一点朱砂，正是太上老君给她点上的，说是能封住她的妖气，又能教她时时谨记修心。

　　“你们前脚在洛阳布雨，敖溪殿下后脚就上天请功去了，陛下闻言十分高兴，当场就正式让他接了龙王的位子。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正好抽空来找你。”游玉欢喜道。

　　她脱去了从前的稚嫩，眉宇间多了几分稳重，还有些复杂的情绪，让红鸾有些看不出来。

　　就好像短短几日间，就看明白了许多事，也不似从前那般不通人事，少了天真，多了几分人情世故。

　　红鸾心里略有些复杂，又遗憾，自己到底还是看不清人心。

　　游玉朝周围这些人扫了一圈，最终的目光停留在冰蕊身上。

　　她上下打量冰蕊，侧目点头与冰蕊对上目光，微微颔首：“听闻梅花仙子恢复正身，百闻不如一见，游玉久仰。”

　　“哦？我倒是没听说过你。”冰蕊说话语气丝毫不客气。

　　说完游玉就垮下脸，好在没有生气，只是一笑置之，又朝红鸾笑道：“朱雀姐姐，今日我来这里只是来看看你。看到你无恙，我便安心了，天上还有些事，我先行告辞。”

　　“嗯，你去忙吧。”红鸾也没有留她。

　　游玉脸色更加失落，颇为沮丧道：“朱雀姐姐，我真羡慕你，身边的认识的都是大人物，不像我……”

　　“什么？”红鸾有点摸不着头脑。

　　游玉说着，心里泛起哀怨，又碍着许多规矩不便多言，如此就化作一道光束离去。

　　现场那几人听后脸色都有些诡异。